就在年关将近的时候,竟有锦衣卫将陈瑀的行踪告诉了他,起初他是不相信的,不过他也不想放过这个机会,所以便让武艺超群的折秀锦带着几个武艺不错的折家人悄悄的入了京师,并且坐上了那副船!
事情的起因就是这样。由于内行厂加上沿海的海卫以及有些地方的都指挥使衙门全部都在抓人,所以他们都以为陈瑀是死了。
可是怎么也没有想到,在年关后没多久,锦衣卫竟然传来陈瑀还活着的消息!
如果说是因为陈瑀的死,才导致那么多折家的人被抓,甚至还有折秀锦的一个亲妹妹。这些代价折开勋觉得也值了。
可是现在陈瑀竟然没死!那那么多折家人被陈瑀抓去岂不是天大的笑话,所以过了年后没多久,他便让折秀锦去杭州了。
内厂诏狱的地形都已经被折秀锦牢记心中,可是她并不着急下手,实在是因为把握不大。
虽说她武艺很高,但是身旁人的武艺就稍稍有些稀疏平常了,对比着内厂那么多人,她认为此举还是太过冒险。
食人山被广西都指挥使司突击过一次,怕也是因为广西都指挥使司和土司衙门给陈瑀面子。自那次以后,食人山折家团伙几乎所剩无几,也就是因为那一次的突击,配合着内厂卫所,才会让那么多折家人被陈瑀抓去。
现在折家私下圈养的兵士也可以说是好汉吧,能拿出手和忠诚的也只有杭州这十几个了。
广西那边收拢来的下属都是被利益所趋势,杀人劫货的时候充个场子还行,真要让他们拼命,那些人可个顶个的都是鬼精,谁会那么干?
望着身旁为数不多的折家弟兄,折秀锦生出一股无力感,凭借着这些人想要从诏狱救人,那无异于虎口拔牙啊!
得想个完全的策略,这才是上策,硬拼决计不是什么好的办法,他们监视了诏狱好几日,可就在正月十八的时候,怪事发生了。
有折家人来报,说内厂外围的警戒渐渐的撤了下去。
起初听到这个消息,折秀锦是兴奋的,可是冷静下来之后,事情绝不是那么简单,陈瑀这个人她研究过,这人的心思很是细腻,无缘无故的,内厂不可能将警戒撤了,唯一的一个解释就是,他发现了牢狱内的那个不是自己,而现在说不定就是布了个陷阱,等着自己朝里面跳呢!
其实想要救人也并不难,只要能抓住陈瑀,所有的一切都可以迎刃而解了!
打定主意之后,她便不在去诏狱,而是直奔陈府!
陈瑀府上她也是经过一番调查的,里面虽说有兵丁,但是配置却并不是很多,依她的功夫,加上余下的折家人,想要抓住陈瑀却也并非难事!
正月十九,上元节的喧嚣已经渐渐褪去,钱塘县归于一片寂静。
月黑风高,缺月高挂,寒风呼啸。
十几个蒙面人悄悄的来到了陈府外围,他们手中执着各种火雷。
到明朝中期左右,火器已经十分的发达,而折开勋之前又是都指挥使,所以弄一点火器来说并不是太过困难。
折秀锦示意身后那些人各自散开,按先前的布置,迅速到各自岗位上站定,只等着折秀锦一声令下。
大约在子时左右,折秀锦看了看天,口中发出一阵怪叫,然后天空便仿佛下起了流星雨一般。
片刻,只听到振聋发聩的响声,然后陈府内火光四射,折秀锦包括折家十几个黑衣蒙面人,手执短刀,迅速的进了陈家二进院落。
奇怪的是,院子内并没有设想的那样,也并没有看到什么慌乱的人群,十几个黑衣蒙面人相互对视,一切都那么的诡异。
“不好,上当了!”折秀锦这个时候才意识到不妙,可是话音刚落,四周屋顶上便整齐划一的出现了火枪队,将他们包围在四合院内。
火光将他们照的清清楚楚,那些黑衣人眼中并没有惧怕,反倒是一种狠辣。
屋顶上的火枪队是为了防止他们从上空逃走,在火枪队出现之后,四周的大门此刻也缓缓的被打开了。
成百上千的军兵涌入了四合院,将那十几个人团团的围在中央,然后他们让出一条道,这个时候陈瑀才缓缓的走了进来。
“折女侠么?又见面了。”陈瑀眼中带着一丝笑容,只是那笑容怎么看,怎么都是有一股子嘲笑的味道在里面。
“其实诏狱的哨子是真的撤了,兄弟们也要回家过年的。”陈瑀道,“可是你不相信!”
“狗官果真狡猾!”折秀锦缓缓的去掉了面纱,手中长剑紧紧的握住,眼神四下张望,仿佛在寻找突破口。
“不用看了,今晚你们无论如何也是逃不了的,束手就擒吧。”
就在陈瑀说话间,折秀锦动了,如猛虎一般,速度快的不可思议,身子仿佛和手中长剑融合在一起。
长剑泛着寒光,朝陈瑀喉咙刺来。
“长剑玄铁程红尘?”沈飞皱了皱眉头,“居然是她!”
说完之后,便将藏在靴子中的匕首掏了出来,迅速的迎接上去。
陈瑀从来没见过沈飞这么慎重过,以往的打斗中,沈飞从来没有用过匕首,他曾经和陈瑀说过,能让他动用脚下匕首的高手已经不多了。
而陈瑀适才明显看到他眉头紧皱了起来,程红尘?这又是什么意思?她不是叫折秀锦么?
当折秀锦和沈飞接触之后,她的眉头也紧皱起来,两人速度都十分的快,快到四周的人根本看不清楚,就连地上的血液是谁的也不晓得,但是能肯定二人中定然有人受伤了!
四周安静下来,只能听到玄铁的相互碰撞声,虽说两人的速度很快,但是偶尔也能看到他们的出招。
对于武侠,陈瑀其实是已经接受了的,自从见识过牟斌那隔山打牛之后,他就相信了。
之后又见识过崔红玉、谷大用、沈飞的功夫,更是让他相信。
但是无论如何,他也想不到武艺的高超竟然能到这种程度。
都说一寸长一寸强,可是沈飞却并不落下风,虽说他防御的有些吃力,但是折秀锦也是拿他没有一丝办法。
这种打斗很耗体力,过了良久之后,两人便远远散开。
等到这个时候陈瑀才看清,沈飞的后背被划出一道骇人的口子,而那折秀锦也好不到哪里去,大腿上、肩膀上、腰肢上全都被匕首划了口子,鲜血直流。
“同源武当?”折秀锦诧异的道,“如何做了朝廷的走狗!”
沈飞听后冷笑,“这么说,折开勋之前也是狗了?”
“休的胡说,看剑!”
她话刚一出口,陈瑀便朝上空发号施令,房顶上那些人顿时将火统上膛。
“如果你继续动,后果不堪设想!”陈瑀不想让沈飞继续和她打斗下去,那样没有任何意义。
折秀锦听了陈瑀这句话后,果真没有上前半步。
“放下手中的剑!”陈瑀又道。
折秀锦看了看身后那十几个人,终究还是放弃了抵抗,将长剑朝一旁扔去。
第二百五十四章 程红尘二()
折秀锦死死的盯着徐灿,神色冰冷,仿佛要吃了徐灿一般。
这时候徐灿并没有急于抓捕他们,而是转身问沈飞道:“如何?先去包扎一下?”
跟了陈瑀这么久,沈飞知道陈瑀的性子,他笑着摇了摇头,缓缓的道:“她是峨眉山大弟子,二十岁左右江湖中忽然盛传有个叫长剑玄铁的女子,那时候很多人不服气,争相去峨眉比武,却全都被峨眉拒绝。
直到一天,塞外几个一流高手入了中原,联合起来围攻峨眉,只是为了逼那个叫长剑玄铁程红尘的女子出手。
迫于无奈,她出手了,那天,塞外七个一流高手全都以一招之劣势败于她的剑下,七个高手,被一个女子完败,那是何等的耻辱,三日后,他们带大批人准备围剿了峨眉,那日后,再也没有听到那七个人的消息。
江湖人只知道峨眉大弟子武功以到了顶尖,甚至超越了她的师父,她手持一秉奇长的寒铁剑,江湖人送外号长剑玄铁。而程红尘是她在峨眉的名字,想不到她竟然是折家人!”
“哦。”陈瑀淡淡的点了点头,看不出什么表情,“先去包扎一下伤口吧。”
他说完,便有卫兵带着沈飞离开了。
“狗官,今日算你运气,身旁竟然有武当高手在。”折秀锦冷冷的道,她也没有想到,陈瑀身旁竟然还有这等的高手。
之前陈瑀只是对沈飞的武艺有一个大致的了解,只认为他应该算是一个高手,可是他适才那一番话,虽说是在介绍折秀锦,可是能和她打成平手,可以看出沈飞究竟有多么的厉害。
“其实你一口一个狗官的叫着,我并不生气,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使命,你有,我也有。可是啊,如果我任由你们这样下去,那是不是说以后任何一个阿猫阿狗都能来我陈家杀人放火?”陈瑀语速很慢,看不出他要表达什么意思。
他继续道,“我也有要保护的人,我的家人、爱人、国家,其实我们算的上是私仇了,而且我并没有对不起你们折家,之前就和你说过了,流放折开勋并不是我本意,只是东南不能糜烂下去,如果任由折开勋那样下去,祸害的只是整个东南的百姓。
其实我这样说你不懂,因为你不知道究竟什么叫痛苦的。”他缓缓的来到折秀锦的身旁,手中拿着校尉的绣春刀。
他是个文官,拿着刀的样子很滑稽,刀尖甚至还在地上,可纵然这般,却无一人敢出声,谁也不知道陈瑀想要干什么,气氛一时间变的很是诡异。
“你不知道什么叫痛苦,所以你可以这么肆无忌惮,可是你想过没有,肆无忌惮是要付出代价的。我不是什么好人,也不想做什么好官,我觉得我之前是太过仁慈了,仁慈到你们根本不怕,呵呵。”
他絮絮叨叨的来到折秀锦身后一个大汉的身旁,“你叫什么名字?”
大汉摘下面罩,狠狠的朝陈瑀脸上吐了一口唾沫,“狗官,若杀就杀,哪里那么多废话!”
“哦。”陈瑀笑了笑,下一刻,手中绣春刀便划过了他的脖子,干净利落,鲜血喷溅了陈瑀的一身。
在场的所有人都愣在了那里,他们从来没有想到,一个文官,而且是那种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竟然会那么的狠辣,没有一点点拖泥带水。
房小梅赶紧吩咐校尉将身后钱冬菲和黄婉还有陈大富等人带了下去,那几个人此刻已经呆在那里,怎么也不相信这竟然会是陈瑀!
“陈瑀,我杀了你!”折秀锦扬手便朝陈瑀来,房顶上火枪队也不是吃素的,砰砰两声,她双腿便跪了下去。
“呵,知道痛了是么?那就好,那就好。”陈瑀依旧不紧不慢,如果先前他开口,他们还不怕,可是现在,他就像来自地狱的魔鬼一般!
表情依旧那么的平缓,从怀中掏出白色的手帕,擦了擦脸上的血迹,然后又擦了擦绣春刀上的血迹,继续走到下一个大汉的身前。
那大汉双腿已经开始在打哆嗦,纵然是铁打的汉子,现在也被陈瑀吓破了胆,之前说过,死亡其实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面对死亡,死亡一点点蚕食你,这是最可怕的!
“你叫什么名字?”陈瑀和适才一样,甚至言语的声调都没有变换。
“折……折进。”大汉说完,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压力,陈瑀此刻就像一座无形的大山,压的他喘不过气,当场便跪了下去,“别……别杀我,求你,求你放了我。”
绣春刀起,又是一记干净利落的抹脖,鲜血和之前那位一样,喷洒了出来,毫不夸张的说,直到他躺下,鲜血还如喷泉一般。
“陈瑀,你不是人!有什么事冲着我来!”折秀锦跪在那里,泪水划破了脸庞,撕心裂肺的吼道,“她都求饶了……都求你了!”
“有用么?”陈瑀笑道,“如果有一天家国破了,东南破了,倭寇拿着刀指着你**掳掠的时候,求情有用么?你没想过吧?你都没想过的,因为你没经历过,所以不知道。”
“我说过的,我和你无冤无仇,我根本不想走到这一步,可是你为什么要逼我为什么要逼自己?我本来可以放过你们的,你们安安心心的在食人山做个山贼多好?为什么要走这一步?”
陈瑀依旧絮絮叨叨,只是他越是这样,那些折家人就越是害怕,甚至有心理素质不好的都吓尿了裤子。
“折开勋快到了吧?”陈瑀回过头,问房小梅道。
什么?什么意思?爹?折秀锦像发了疯一般,“陈瑀,你说什么?这话什么意思?你究竟做了什么?”
“你想杀我全家,我只好奉陪到底了。你当时放了两人,我也可以放你们折家两人。”陈瑀话说完,房小梅身后便有校尉走了过来,跪地道:“大人,折开勋带来了。”
陈府院内火光依旧在燃烧,一阵阵风后,将那些火光吹的东倒西歪,一些校尉在灭火,可是火终究太大,一时间也灭不了。
火光将院内照的如同白昼,可以清楚看到每个人脸上的表情。
陈家处于钱塘县较为偏僻的地方,可纵然如此,这火光也引起了周边人的关注,又因为是陈侍郎家,所以没多久县衙便来了人。
只是那些人见门外内厂、都指挥使司、海卫的人全都严阵以待,所以又很识趣的跑了回去。
“折大人来了么?好久不见了啊。”陈瑀手中提着刀,刀尖还在滴血,缓缓的来到折开勋的身前。
“陈……陈瑀,你做什么?你可知道杀朝廷命官是杀头大罪的!”折开勋撞着胆子,心里抱以侥幸,虽说自己被流放了,可终究还有官身在,量他陈瑀也不敢乱来的。
“知道啊,又怎么会不知道。可是啊,你现在是反贼啊,你看看,你们折家这么多人过来刺杀本官,这不是造反么?”
“谁……谁说的?谁说他们是来刺杀你的?”
“哦?不是吗?”陈瑀望着折秀锦身后那些黑衣汉子,眼中露出凌厉的眼神!
“是……是的陈大人,是折将军……不,折开勋派我们来刺杀您的,我们可以作证人,求您饶了我吧。”
陈瑀点了点头,对校尉道,“将那个人带出去,给点吃的喝的,识时务者为俊杰嘛,早就应该这样了,还有人愿意作证么?”
他说完,便又有两三个附和,陈瑀全都让校尉带了出去。
“够了么折大人?”陈瑀站在他的身前,两人的个头差不多高,折开勋隐隐比陈瑀还高上一点。
“其实我们本不必走到这一步的,可是人心这东西太难琢磨了,我理解你的心里,可是你能理解我么?”陈瑀不急不缓,只是每说出一句话,折开勋双腿都在颤抖。
他继续道:“你作为指挥使,福建海防成什么样子你是知道的,官不知兵,兵不知官,亏空军饷,贪污腐败,五千配置的卫所,你五百人不到,硬生生的吃了四千五的军饷,哦,少了,还有那五百人,每个月二两辣椒,呵呵,端的好计谋啊!”
“你没见过倭寇吧?”陈瑀笑道,“我见过的。你说一旦被那些人尝到了甜头,大明会变成什么样子?你不考虑这么多对吧,几十年的为官,早已经将你心中那份良知磨灭完了是么?也无所谓,安心的做个闲官不是挺好么?我没有想过要杀你或者怎么样,做人留一线,日后好见的道理大家都懂。”
“陈瑀,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折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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