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氏就这样突然的沉默,再也不开口了。
这么多年,只要听到关于碧廉故居,还有所有与皇甫廉洁有关的事情,她就会缄默不语。
皇甫明轩心情显然不好,端起了茶杯再闷闷喝了一口茶,笑了一下。
换做平常,他会再刻意留意一下,为什么婶婶突然就又不说话了,可是此时,不说话得正好,月色深了如此之美。
蒲氏就这样,沉默了许久然后再突然看他:“是不是在逸羽那边又受了什么气?”
“没有,不过是觉得惊羡,羡慕他什么都拥有。”淡淡了喝了一口茶。
这话仿佛戳到了蒲氏的心里,目光一下子晦暗下来。
皇甫明轩几分洒脱:“从一开始,就出生在这家大业大的皇甫世家,大金国众人眼里最遥不可及的门第,一出生便是嫡公子,又是众星捧月,还有婶婶这样的母亲,真是不错。”
“前些年虽然独身,溪婶婶也在两年前不幸坠崖身亡,但两年后的现在却又有一个这般死心认定他的夫人,倒是让人惊羡。”
举起茶杯,就这么又闷笑着喝了一口。
他虽不介意不择手段做事,但却不喜欢借酒浇愁。
“明轩,别喝了。”
“这是茶,又不是酒,无事。”
“你今日去做什么事了?”
“做什么事?呵,不过是去约见了齐明荷一下,本想看看是否能从她身上知道些什么蛛丝马迹,为何逸羽大费工夫将她从齐府娶过来……”
“可见完之后,忽然觉得逸羽虽瞎了,自己不瞎反倒是比不上他。”
他这番吹箫又是从碧廉故居里将齐明荷送出来,愣是连齐明荷的一点点好感都没得到。
这样子几分淡漠,可是看到蒲氏眼里,又不自觉的想起十年前与他的初见。
这一刻,眼光有些深沉。
“这话如何讲,如今皇甫府的权势正一点点落到你手里,婶婶会让一切都是你的,你与逸羽……在婶婶心里,比不了。不用这般看轻自己。”
“呵。”皇甫明轩又笑了一下。
“婶婶多虑了,明轩其实不过是随意说一下。”
确实是,自从多年前那一次相见了以后,感觉蒲氏帮了自己很多。
此刻,只是突然放下茶杯,看着蒲氏,再一次的探究:“不过,婶婶还是别说方才说的那些话了,皇甫府的权势,在皇甫逸羽没死之前,都还会是他的,我也不过是以堂兄的身份,代管而已罢了。”
若不小心,终究有一天还会再回到当初一无所有的局面。
在皇甫府从来都是这样,庶不敌嫡,“逾越”二字,永远不被允许。
蒲氏目光淡了一下,此刻只是干脆闭口不言。
在皇甫明轩看不见的角度,眼中淡淡裹起了深意。
蒲氏转头,自己有几分不适,感觉今夜听了这箫声以后很多情绪不受自己控制。
“罢了,不早了,你回去吧。”
言外之意让人送客……可此时庭院中无人。
皇甫明轩笑了笑自觉起身,潇洒的抚了抚袖子:“确实也不早了,婶婶,明轩回别院了。”
走出院子这一刻,目光忽然有些冷。
皇甫明轩走了,蒲氏也放下了茶杯,一个人在这个又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的庭院里。
院子空空荡荡,好像还有刚才说话的声音回荡在耳边,脑海里也有箫声在不断的回响。
她猛地站起来,又快步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一回到房间,站在刚才看风景的小轩窗旁,忽地抬眼看向窗外,一下子又出了神。
此刻,看着院子里倾洒的月光,仿佛刚才的对话犹言在耳,皇甫明轩有些沉默的样子也在眼中,一庭院的清寂,还有余留的两只茶杯,正静静的摆放在桌上……人走茶凉。
蒲氏此时莫名的眼眶竟然有些湿,突然,就好像有些不舍,有些眷恋……
而后一瞬,目光又开始变得有点冷了,直把目光从窗外一挪,面朝着东院的方向。
再最后,转身,彻底走进卧房内室。
……
一个晚上,实在是喜怒交加,格外热闹。
皇甫逸羽此时突然将齐明荷打抱起来,按在门边深吻之后,此刻眼底都多了几分遣解不散的浓稠感。
“嗯?今晚的答案让你满意了,你又打算怎么样补偿我?”
一而再再而三,算计他,让他在不知不觉中,为她破了好多次例。
这一生,他萧寒光竟然会遇上齐明荷这么一个劫数!
此时,眼中是宠溺的眸光,邪眸潋滟。
齐明荷看着这一张脸,突然伸出了手,牢牢抱住了他的脖子:“嗯……看在你刚才说了那么多实话的份上,你想怎么补偿?”
顷刻间,此时不过刚说完,下一瞬,天旋地转。
只感觉眼前的景色一变,突然已经被抱到床榻上了,两个人的床,在这上面日日共枕,有着说不出的感情。
气氛一下子变得温情脉脉起来,连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旖旎万分,人也跟着霎时不好意思了。
“逸羽……”话还没来得及说出来。
“唔……”干脆而利落的疼爱。
她将他的所有秘密都剥出来了,他要是不做点什么,倒是觉得对不起她了。
此刻,皇甫逸羽邪眸中是霸道的宠溺,是,他就是喜欢上齐明荷了。
这世上,只怕也唯有她可以压制得住他。
“你别,你别这样,啊……好痒!”不小心被他碰到腰间敏感的地方了,此刻忍不住大叫起来。
好端端的,吻她就吻……干嘛将她折腾得要死要活的。
皇甫逸羽深了眸光,刚觉得世上唯有她胆敢在他面前这么放肆,从第一次起就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此刻,邪魅的眼眸几分冷肆,刻意吓她。
齐明荷感觉这目光的不对劲,听不到他的回应,只感觉他的力道渐重。
轻轻一碰腰间敏感的地方,自然想笑,但是碰重了,就不想笑了,于是这一刻就这么看着他……
感觉到他眼光的冷意,她也安静的凝视。
偏偏,就在这么对视之中,他的冷意又悄然消退,一瞬间魅眸浓稠,轻轻扯了一下嘴角。
齐明荷也蓦地紧张起来,心跳加快……稍稍红了脸颊。
下一瞬,皇甫逸羽冷意崩塌瓦解,就这样复而败在齐明荷的娇媚之中。
忍无可忍——
深沉的吻又落了下来。
相互坦白后的第一次亲密……
齐明荷就这样感受着他的力道,带了几分邪魅的温柔,一语不发,在这房间里……两个人……
“逸羽……”轻喊着皇甫逸羽的名。
“怎么?”他动情沉应。
齐明荷微微打了个颤儿,下一刻,已经笑着水眸一潋滟。
忽地反着将他压了下来,“今晚,换我来!”
皇甫逸羽深邃的邪眸倏然一挑,变成狂肆的惊艳。
扯了扯嘴角,暗藏着难以言喻的温柔。
…………
一夜春风尽,红鸾颠倒,仿佛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就像是陷入了温柔窟中,再也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想法,只有彼此,这样真实的感觉这般清晰。
天边浮一抹泛白的时候,皇甫逸羽还在沉睡,齐明荷就这样微微睁了眼。
入眼就是一张完美的脸,齐明荷突然脸红!
想到昨晚是怎么度过的?她先……不要命了的把他压下,然后……
轻轻学着他常霸道的样子,突如其来的吻住了他的唇,然后……趁着他惊杵的时候,再细细描绘着他的唇廓,手情不自禁的伸进了他的衣袍中,轻抚着他的胸膛,然后指尖像是突然点起了火来一般。
听到那沉沉一下又一下的心跳声,昨晚她就这么心跳加速,然后也不知怎么了……哪来的力气整个人都坐到了他的腰上。
第一次皇甫逸羽为鱼肉,她为刀俎。
偏偏,被强吻的他还一动不动,就这般勾挑着邪眸,回过神来还这般任由着她胡作非为。
“然后呢,接下来?”
回忆中,她仿佛被蛊惑似的,微微扯开了自己的衣裙,然后再然后……
皇甫逸羽此时仍犹在梦中,齐明荷悄悄打量,然后继续回想昨夜……
战火蔓延到一半的时候,他终于忍无可忍沉沉将她压下。
“逸羽……别……”
“这种时候,应当叫我寒光才对。”
“唔……逸……”
“嗯?”
“寒光……”
此刻,天光放白,几缕光线就这般穿进来,齐明荷看着眼前的脸,越来越觉得不好意思。
咬唇,蓦地都想去撞墙了。
想到昨晚的激情如火,此刻动了动,想往缩一点,但此时……
“嘶……”
突然,感觉腰上的手动了动,眼前的人突然掀开了眸子:“嗯,怎么?看够了就想跑?”
瞬间,皇甫逸羽此刻睁眼,幽眸就这般勾魂摄魄的看着齐明荷。
这一瞬,就在两人眼中开始燃起火的时候,只听到外头咚咚咚的跑动声。
廊道里,似乎来了人!
“小姐,出事儿了,快起床!”(文*冇*人-冇…书-屋-W-Γ-S-H-U)
“公子,您与少夫人起身了吗?夫人亲自来东院了。”
…………
ps:第二更(今晚写得慢……最后一更要凌晨了)
187 提建议,大举祭祖(加更)
两道声音这会儿陆续传到房间里头来,一道声音是青莲的,一道声音是院子里的丫鬟的,这声音传入齐明荷耳中的时候,本来要打闹的动作一停。
皇甫逸羽深挑的邪眸也一凝。
此刻,两个人的动作就停在这里。
齐明荷看了他一眼,推了推他:“娘亲,来了?”
皇甫逸羽此时一言不发,就这么不悦的勾挑起了邪眸。
他不动,她着急。
“你不急么?她过来干什么?逸羽,你说她想做什么?”
“嗯?”不悦的勾起了唇,想强调她称谓。
昨儿晚上既然已经说清楚了,他是萧寒光,而不是皇甫逸羽。
其实他也还没有说全部……只不过是她问了多少,他答了多少,不过……与齐明荷在一起的好处便是,她只需要知道自己想知道的答案,明白自己在乎的是什么,从来不会浪费多余的时间与精力去纠结别的东西,于他来说,也是一种体谅。
所以,与她在一起除了有惊喜,有温馨,有欢乐,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轻松。
于他来说,从来没有在意过任何人,第一次将一个女人放在了心上,干脆而利落也是最合适的。
此刻,齐明荷就这般干脆利落的推他,直入正题:“你还不快起来。”
皇甫逸羽刚在心里夸她,此刻一瞬不悦的挑起了邪眸:“嗯?”
“不速之客来了。”还要她再讲得清楚些?
“不理。”
此刻,他想要与她温存,属于萧寒光与齐明荷的亲昵,不想浪费时间在无关的人上。
他喜欢她的直截了当,但不喜欢她的聪明用在这种直截了当上,不是用在这种地方。
“理会她,还不如想想等会儿怎么样不求饶!”
语罢,此刻已经扑了下来。
齐明荷被一压:“唔……”
外头,这扰人清静的声音又响起来了:“哎呀小姐,你怎么还没起来啊!”
青莲在外头急得团团转,如果她没记错,拜堂成亲的时候蒲氏就已经不喜欢自家小姐了,因为小姐是个“瘸子”,后来再去敬茶的时候,又“无意识”的那一泼,梁子算是结下了。
而后,特意请了顾小姐过来,就是为了破坏小姐和皇甫姑爷的感情,其中后面还藏着什么心思,她这种小婢女就不知道了。
但是,夫人蒲氏不待见小姐是真的,现在亲自过来,要是不去迎接的话……
指不定后面又要生什么事了。
“小姐啊……”声音已经变得哀戚了。
为什么连皇甫姑爷都没动静了?皇甫姑爷那么温润无双,翩翩有礼的一个人,这种长辈屈尊降临的事情,应当不会疏忽对待才对。
“公子?夫人来了。”一旁来传话的丫鬟也忐忑了,怕传不到话待会儿出去,就要受夫人的罚了。
房中,皇甫逸羽终于停了所有动作,满脸的扫兴。
本就不悦,此刻邪眸中干脆目露凶光。
齐明荷赶紧儿趁机把衣裳一裹,起身来。
齐明荷都已经眼明手快的起身了,皇甫逸羽此刻也才心不甘情不愿的起来,不悦:“无趣。”
齐明荷回眸瞪了他一眼:“嗯?”
皇甫逸羽似瞬间又勾起了邪魅的笑。
看她这个样子与反应,实在是忍不住笑。
齐明荷不再理他。
待两个人穿好衣服,整理整齐,再打开门的时候,齐明荷一脸困容,青莲直接扑了上来:“小姐,皇甫夫人亲自过来咱院子了,都在大堂里坐好一会了。”这要传出去,还真是有些不得了的。
……
齐明荷与皇甫逸羽一齐出现在大堂里的时候,蒲氏确实已经在大堂里喝半杯茶了。
此刻,一看到齐明荷跟随着皇甫逸羽出来,一瞬眉头都跟着皱了起来:“羽儿,终于和明荷睡醒了?”
皇甫逸羽眸覆白绫,一身素色华服:“娘亲今日怎么会有闲情来我这里?”
此时,这声音温润无双,温雅有礼,已经一瞬成为了人前的样子,丝毫没有半点破绽。
变化这么快,齐明荷猛地进不了状态,此时只好就这么站在他身后,看着他与蒲氏说话。
“明荷见过娘亲。”招呼还是要打的。
“嗯。”蒲氏话音冷冷的。
皇甫府百年来最注重的就是规矩,无规矩不成方圆,否则也不可能长盛不衰,如此之久。
这话音,一下子就把齐明荷给堵回去了。
明荷干脆不搭理了。
皇甫逸羽瞬间沉眸:“娘亲突然来逸羽这里,是要做什么?”
这话一出来,气氛立即从齐明荷与蒲柳芝之间的尴尬转到了皇甫逸羽的身上,白绫下的邪眸掠出了无动于衷的幽光,似乎搭理可有可无,又像是玩味起来。
整个人看起来,却是温和到了极致。
蒲氏听着皇甫逸羽此刻的问话,“娘亲突然过来是因为,想起自你成婚后这么久,就没再来我这里与我坐坐了。”
“是么……呵呵。”笑如春风。
娶了明荷以后,天天和她在一起纠缠还来不及,谁有空去西府。
“所以?”
“羽儿,你不希望娘亲过来?”
“没有,只是意外。”
蒲氏此刻抬头,就这么把皇甫逸羽与齐明荷的身影看在眼里。
皇甫逸羽长得极是温雅,身上的气质难以言说,不自觉中总觉得有那个人的影子,而齐明荷也长得好看,两个人此时站在一块,真是郎才女貌。
“呵呵,其实娘亲过来看看你是顺道,还有一件事情……”
“恰好,你与明荷都行动不便。”一个是看不见的瞎子,一个是走得慢的跛子,“所以娘亲有些事要与你说,干脆就自己辛苦点过来了。”
只是,她没想到,来了这里,竟然是要她等他们,慢吞吞的出来。
此刻脸上喜怒不露,道:“都别站着了,坐下来说吧。”
皇甫逸羽此时唇边玩味的笑容也越渐越深,温润的话语:“好,坐下来说。”
“不知娘亲有什么事情,想做什么?”
齐明荷也纳闷的坐下来了,此刻看着蒲氏,水眸也微微勾了起来。
蒲氏对她恍若未觉,只是继续说自己的。
此刻,回答皇甫逸羽:“我昨儿突然想到,你爹的忌日也快到了,皇甫府每年的重阳都是祭祖的日子,往年来都是先祭拜廉政,再大办往年祭拜祖宗之事,今年不同,明荷刚进皇甫府的家门,又是少夫人,按理说也应当一起去祭拜,而你爹那边……长媳也应当去上个香,祖宗那边也要行个入门礼,如若不然,八月廿二你爹忌日之时,咱们这一次刚好与祭祖一起办了,将明荷的上香与入门礼一起,既省事,加在一起大办又显得隆重一些,你觉得如何?”
原来是要大办皇甫廉政忌日之事和皇甫府祖宗祭拜之事。
所以过来商量?
蒲氏此时并没有等皇甫逸羽与齐明荷的回话,“还有就是,我昨儿寻思了一夜,羽儿,这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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