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头掠出了震惊,可一瞬,已经把这些情绪藏得深不见底。
玉溪的火折子就这般高抬着,回头看着皇甫寒光:“看到了吗?”
“这些……就是百年皇甫府最大的秘密。”
玉溪拿着火折子再继续往前走,脸上已经出现了几分疲惫的笑,她确实是一夜未睡,可现在站在这暗门后的天地内,整颗心都被悬了起来,就像是冥冥中有一双看不见的手,正在扼着她的喉咙。
她正履行一件祖宗大事,这一件事……甚至比盛大祭祀宗庙,还要来得意义重大!
“光儿,往里走,属于你和逸羽的衣袍,在里面。”
皇甫寒光脸上神情难辨,就这么一步步走了进去,每走一步,仿佛都感觉像是深处另一个世界。
这里不是皇甫府!
这一刻的感觉,像是来到了深宫,仿佛百年前残留的威严,在这里重现。
“这就是百年来,皇甫氏族的子孙,代代相承的财富……寒光,身为皇甫府的儿孙,你手上握着的,不仅仅是金钱,最高贵的是身上流着的血脉,你明白了吗?”
此时,简短的一句话,带来的不仅仅是震惊。
“娘亲。”皇甫寒光沉哑了声音。
“皇甫氏族,是前朝的皇族!”
皇甫寒光曾想过皇甫府的来源,它为何能浩大到各国觊觎的地步,为何能一直富可敌国,而皇甫府在拿着朝廷命脉的同时,在他们这一代生硬强迫母子分离,手足分离,到底是为了什么?
一个皇甫府的嫡公子,一个萧门的门主。
一个钱财,一个则是江湖中的武力,利器,两股势力分散开来,隐藏于世人背后,到底谋的是什么?
只可惜最近这二十年家族内乱不断,人丁稀少,所以才会成如今这般,仅仅是一个第一世家。
如果皇甫廉政还在,和他与逸羽都如常成长的话,如今的皇甫府会是什么样的景象?!
“寒光,你往里走,看看如今皇甫府先人传下来,给你的衣袍!”
玉溪的声音有了些哭意,也有些激动。
这声音,温婉中带着责任,就这般促使着皇甫寒光一步步朝里走。
两旁是撑开的朝臣衣服,在这密室之中……若是活生生的人,拿着折子站在这里,会是什么样的景象?!
一步,又一步,随着这话音沉沦。
两年了,从答应逸羽替代他而活,找出娘亲,一直到真正去承担这个属于他的家族秘密。
皇甫寒光冷魅朝里走,薄唇都扯出了几分令人畏惧的深意。
随着这一步步的深入,一直到这殿阁的最里端,竟然是流光溢彩的几件衣袍,凤冠瞿衣,亲王的蟒纹朝服,还有最中间的那一套……
“光儿,你看到眼前的龙袍了吗,这是当年先成帝被灭国时,拼了命保护留下来的帝王的象征,亦也是整个皇甫府最重要的东西,若没错,百年前没有出那些事情,你是帝王。你现在不应当仅仅只是皇甫府的公子,更不是什么萧门的门主,你是太子……是即位的帝。”
“这是自古皇甫府的祖先流传下来的秘密,也是廉政一生要光复的大业。”
“如今皇甫府里只有你一个嫡系子孙了,这套龙袍就交到了你手上,迟早,它是会穿在你身上的东西。”
“这是你作为皇甫府子孙应有的东西,也是今生势必要承担的责任。”
皇甫寒光停留在这龙袍之前,此时就这般深邃的看着龙袍。
忽地,只把目光一收,转了回来,看向玉溪。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光儿……”
“娘亲知道,这些东西出现在你面前,太突然了,把你吓到了对吗?”
皇甫寒光不语,收了目光,再转了回去。
玉溪把目光放到龙袍一旁的亲王蟒袍之上,此时拿着火折子的手抖了抖,走上前去。
轻抚着眼前这一件蟒袍,脑中想象的是皇甫逸羽穿着的样子:“可惜……羽儿不在了。”
“不然,你们两一起光复了皇甫氏族,站在一起的样子,不知该当何等威风。”
皇甫寒光蓦地更是冷魅。
这会儿目光就这么落在这龙袍之上,再看着这一旁的亲王朝服。
“嗯。”
算是接受了这个现实。
“皇甫府和萧门,相辅相成,还是你太爷那一辈开始筹谋的,一直到这一辈,萧门在你手中发扬光大,如今的皇甫府表面看起来依旧威风凛凛,但是功高震主,从几十年前就早有人想除掉皇甫府。”
“所以这一份责任,你也必须要承担。否则不仅仅是整个皇甫府万劫不复,怕是连你和娘亲,整个皇甫氏族,上千条人命……都会死在这里。”
“一直以来,皇甫府的家主,必须要保得一族人的性命,若是不想死,只能凌驾在众人之上,前朝皇族遗脉的秘密一旦暴露出去,那便是只有灭族一条死路,所以一直以来,皇甫府的真实身份被遮掩得严严实实。”
“就算当年亡国的恨忘得掉,可身上流着的血也换不掉,亡国之徒的身份,也甩不掉,如今的帝王也绝不允许皇甫府的存在,如果想要真正的摆脱这种命运的束缚,身为皇甫府子孙的你只能将整个皇甫府带领得更强大,强大到不容忽视。”
“强大到让世上无人再能威胁到它的存在,就算哪一日前朝皇族遗脉的身份暴露与世人面前,也无所谓……否则,就只能坐以待毙。”
“寒光,娘亲知道你的性子,你不会任然把刀架在你的脖子上,所以娘亲会把这一切告诉你。”
纵然觉得太突然也无所谓,她相信他的儿子能够承担下来。
“若是逸羽,娘亲还要考虑他的身子能否承担,会不会被这一个秘密惊得无法释怀,但若是你……娘亲可以放心现在就告诉你。这一个秘密,身为皇甫府嫡公子的你,迟早会知道。”
“晚知道,不如早知道,还能让你有些准备。”
“至于要不要争夺为帝,是你日后的选择,龙袍与百官朝服都在这里,它们就在这里看着你。”
玉溪此时终于把手从亲王朝服上放了下来,往后退了一步。
“这些应当是廉政亲口传给你的话语,父亲对儿子的话……是娘亲逾越了,迟了这么多年才转述给你听。
229 皇甫廉政的去世(1)
“若是皇甫逸羽还在的话……”氛围一下子就凄冷了下来。
皇甫寒光面对着玉溪,又把目光往回移,此时,再一次将视线落到这龙袍上来。
这一次,看着龙袍的目光已经不似方才那般纯粹,不仅仅是在看皇甫氏族百年来最大的秘密,还是在看一件属于自己的东西。
落叶归根,不就是他此时最好的诠释吗?
“知道了。”淡淡出声。
此时剑眉一挑,漆黑的深眸里全是可怖的神情,魅色暗敛,勾挑出几分威严。
从走进来,看到这些朝服,一直到玉溪真正说清楚,分析利弊,耳提面命,已经不仅仅是他一个人的事情。
整个皇甫氏族的命都积压在他肩上,所谓一人成帝,满门荣华,有这一身血脉是他的宿命,依他萧门门主的身份而言,是给了他一个名正言顺施展抱负的理由,原本无趣的生活不再只剩下厮杀,可以登这高不胜寒之位。
退一步想,若是不为帝,不接下这份责任,若是皇甫府要出事,最先处在这风尖浪口的便是他。
若是要他死,他定会选择先让别人死,这是毋庸置疑的。
这世上,似乎还有他舍不得的人。
玉溪此时看到皇甫寒光眼中掠过的一抹温柔,身子微微僵了僵。
“娘亲把所有的,都告诉你听了,至于答案,娘亲并不急着听,待你选择。”
皇甫寒光扯了扯嘴角,不语。
玉溪已经得到答案,“既然如此,娘亲带你去取玄令。”
玄令……
方才在门外念道的,那一句关于皇甫府百年基业的传说。
传说中的玄令。
既然皇甫府是前朝的皇族,那么那句话就能解释的通了,百年基业皇甫家,既是指如今的皇甫府,而云崖天下皇帝冢,暂且还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若朝成主逐玄令,应当指的是如果有朝一日成为了“主”,追逐玄令,则塞北江南皆列土,全天下……都真正落入皇甫府之中,成为这江山名正言顺的主人。
把百年前失去的东西拿回来,让世上无人再能动摇皇甫府,保皇甫府子孙后代安枕无忧。
那句传说,大概是指这些东西?
那么,玄令势必就是对夺取江山有用之物,十分重要。
皇甫寒光把魅眸一挑,此刻已经跟上了玉溪转身的脚步,尽显霸气的龙袍此时正摆在身后,眼前的景象则随着玉溪走动的步伐而尽显在眼前,火折子把周围照亮了。
穿过书架,竟然是一祖宗朝堂,一个案桌,而案桌上则供奉着一个玉玺。
皇甫寒光顿住脚步,此时就这么盯着这一方案桌看。
夜明珠悬于上头,一个正大光明的牌匾,就好似宫中龙椅上悬着的牌匾。
玉溪也在这案桌前站停,这是另一个小密室。
“光儿,跪下。”
皇甫寒光站着不动。
玉溪走到了菖蒲团前,半晌,皇甫寒光这才缓缓跪下。
现在这样子,就如在秋祖庙中祭祀祖宗那般,身为皇甫府的子孙,必须恪守这种礼法。
“跪下了,从这一刻起,在娘亲的见证下,在列祖列宗的见证下,你就是这皇甫府的家主了,今后整个皇甫府跟随着你走,出去后娘亲就昭告天下,你是皇甫寒光,如今皇甫府的老爷,今后着江山是否握在手中,是你自己的抉择。但你要起誓,将整个皇甫氏族的兴亡作为你的使命,不能随心所欲依着自己的心,太过放肆。”
“不能只有儿女情长,还要装着天下苍生,肩负皇甫府上千条性命。还有百年基业的使命,光复皇甫府。”
“嗯。”半晌,才回复。
玉溪眼中有泪,氤氲了视线。
此时也跟随着跪了下来,她本应没有资格跪的,但此时是替代皇甫廉政完成他的遗愿。
“玉氏代皇甫廉政给列祖列宗叩头,寒光,接位。”
皇甫寒光沉沉扯了一下嘴角,配合叩了一下。
嫡系只有两个人,如今皇甫逸羽死了,现在这责任也只有他来扛,他也没有理由不去做。
既然是皇甫府的子孙,该做的他不会逃避。
玉溪看皇甫寒光叩了一下,抬手拭了拭泪,终于再从菖蒲垫子上站起来。
这会儿只盯着桌上瞧,伸手去取玉玺。
礼法完成了,当然就是取玄令了。
皇甫寒光目光落在玉溪此时拿在手中的玉玺上,难道这玉玺就是传说中的“玄令”?
邪肆的嘴角一扯,眸光也有些魅沉。
结果,玉溪只是把桌上的玉玺一转,殿阁里又传出了熟悉的声音,嘎吱一声,这案桌后送出了一个东西。
这是萧门里最机密的机关,俗称连环扣,没有要诀无法解开。
玉溪就这么慎重将送出的东西取了出来,“这就是廉政留给你的‘玄令’。”
皇甫寒光此刻看着这一个锦盒,从菖蒲团上也站了起来。
沉沉的步伐声响起,他走向了玉溪。
而后一刻,玉溪将东西交到了他的手中,沉甸甸的。
“打开来看看吧。”
他敛眸开启,而后便是一方玄铁令。
“廉政临走前说,这玄铁令是当年先帝命人所造,能够号令天下诸侯,召集当年前朝的遗臣,自当有人来到你身边辅佐你,到时拥有萧门力量的你,皇甫府财力的你,还有这天下蛰伏待命人脉的你,轻而易举便能夺取帝位。”
“东西,娘亲都交到你手里了,这皇甫府的所有,也掌控在你手里了。”
“从今以后,你就是皇甫府的家主。”
“百年基业皇甫府的秘密,娘亲传承给你了,娘亲的使命也就结束了,只剩下最后一件事。”
“什么事。”皇甫寒光魅色越加浓重,话音里更多了几分沉稳。
身份变了,责任也重了,气度看起来也更是凌人。
玉溪就这么看着他。
看着皇甫寒光敛了魅眸,这一刻,他似只睨了盒子一眼,把盒中的玄令取出,收起来,然后邪肆的墨眸一挑,等着她说。
玉溪沉了声:“关于廉政之事。”
皇甫寒光一愣。
此时玉溪只向前走了两步,脸上绽出了藏着几分苦楚的笑容,就这么悲悯的看着他。
玉溪氤氲着雾气的眼眸,就这么怔怔的落入泪来。
这泪水是真的,也是忍了许久的。
殿阁内的气氛,微微一变,突如其来的一幕,让皇甫寒光颀长的身影更是一僵。
“怎么?”声音也跟着暗藏了波澜。
到底怎么回事,竟让玉溪在一瞬间哭了出来。
玉溪没有回答,此时只是直视着皇甫寒光的目光。
哑了声:“过来,靠着娘亲一些。”(文*冇*人-冇…书-屋-W-Γ-S-H-U)
皇甫寒光僵在原地,此刻半分未动。
玉溪也不急,只是带着泪,走了两步,再靠近了他一些。
然后,这一瞬,就这么踮起脚尖,蓦地把手停在了皇甫寒光的额头上。
玉溪的手似是因为刚才拿着玄令盒子的缘故,有些凉,这一个动作让皇甫寒光睨了魅眸,不适。
玉溪喃喃出声:“廉政走之前,说他最想见到的就是你,但是还未来得及联系萧门,找到你,他已经不行了。弥留之际,他说待到你与逸羽接位的时候,一定要我把双手放在你们的额头上,他若有在天之灵,能够感受得到。”
“你们是他的血脉,他最疼爱的孩儿,纵然不能双子环绕在膝下,但是每一日都挂念着,不敢忘记。”
“如今逸羽也不在了,只有你……娘亲只能这样完成他的遗愿了,愿廉政在天之灵能够感受得到,我们的寒光长大了。”
皇甫寒光魅沉了暗眸。
若说曾经不曾有太多亲情的感受,那么在今日,此地,全感受到了。
包括列祖列宗以及逝去的皇甫廉政的疼爱,玉溪虽不露于表面,但在出地室的第二日,便把所有立即交给他,此刻每一句话都带了怜爱。
皇甫寒光一动不动,任由着玉溪把手贴在额头上。
他将魅眸阖上,静心感受。
玉溪贴了一会,终于再缓缓把手收了回来。
皇甫寒光倏地把眼睁开,结果此时看到的却又是玉溪瑟瑟发抖的模样,她在哭。
“现在,娘亲就告诉你最后一件事情。”
“许多人都以为廉政是突发恶疾而亡的,娘亲这就来告诉你……廉政是带恨走的,但当时皇甫府正处于动|乱的时候,纵然知道有仇,也不能报。”
“怎么回事?!”皇甫寒光倏地沉了声。
“你一直在外,而逸羽当年还年少,无法撑起大梁,所以娘亲便一个人都没说,其实廉政的死是被设计的!”
这也是她昨夜一整夜无法入睡的缘由,她恨!
她要平静的把皇甫府交给他,最后再告诉他这件事情,免得他与她一般,也失了心情!
“二十年前,汴京城里掀起了一股有志之士结交之风,皇甫府的青年才俊自然是最受瞩目的结交对象,当年汴京城里几大世家的公子都奉上了名帖,与廉政相结交,有苏家、齐家、张家、欧阳家、南宫家,五大家与廉政结交最好。”
……………………
230 皇甫廉政的去世(2)
皇甫寒光挑了眉,渐渐沉沦在玉溪此时的声音之中。
“当年,不过是廉政大婚刚过没几年,我也是刚入皇甫府,所以这些商政人士相交,我是不太清楚的,唯一只知道廉政在其中,起先听说原本汴京城里掀起这股风气的时候,廉政是抱着置身事外的态度,偏偏有那么几大世家,是从祖辈起就与皇甫府有相交,于是真到他们上门结交的时候,廉政亦也客气相待了。”
“那些祖辈相交的世家,就是方才娘亲所提到的那五家,苏家、齐家、张家、欧阳家、南宫家……”
皇甫寒光身上气势都变了,听着玉溪静静阐述,所谓相交世家,据他这两年在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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