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知道，这事一会儿我们再慢慢说，你不是也想早日找出杀害你先生的凶手吗？而且我如果这时候被杀了，你也不好办，对吧！”
“是啊，那我就麻烦了。我希望在你还健在时，能拿到大和田存在你这里的钱。”
大人们所说的话，还真是复杂呀！
这时，军平敲了敲桌子：
“等等，大和田夫人，噢，你叫美绘是吧！你好像还不知道对手的可怕，好啊，那你现在就拿着大和田留下的钱回神户吧！要是你真这么做了，恐怕下次被袭击的就是你了，这样可能也不错，是吧！”
军平尖刻的声音使这位年轻的女性肩膀微微一震。不过她似乎还想争辩。
“他们杀大和田，也不一定就是为了钱啊！”
“至少现在，我们还不知道对方的目的，而且现在金子的同伴，福井也下落不明了……”
军平瞪着眼看着大家。
第四章 数额巨大的赃款
（1）
年轻的女人，是在小学侧门口被杀的大和田的夫人。
而且，还有一个相貌平庸的男人金子义则，他也是“怪盗罗宾事件”中的一员。据说是那个从事股票交易的横尾的手下。
不仅仅这些，乙松特地跑到福冈去找的那个叫别所保的男人，还是被人杀害了。
小勇不知什么时候从书包里拿出来了笔记本，一边看着大家的脸。
“嘿，我想稍稍问一下，怪盗罗宾的同伙一共有十二个人，是吧？而现在剩下的只有乙松、金子、渡边健介，还有福井启太四个人了是吗？”
乙松和金子同时点了点头。
“真是很悲凉啊，连保也被杀掉了，要是这样的话，不如让我早点到地下去见他们。”乙松很伤感地说。
“福井和金子不是很要好吗？那他现在在哪里呢？”
金子说道：
“我这次来找关屋，就是为了这个，虽然我和他一起在东京工作，但上个月月末，他突然失踪了，其间他曾打过一个电话来，说有些事，要先躲几天，叫我不要担心，可是他并没有说是因为什么，所以我觉得很奇怪，就先和大和田取得了联系。可后来我却知道他被人杀了……”
“福井在做什么工作？”小勇马上又问道。
金子看了看乙松。
“这件事还是我来说吧，他们还不知道怎么向你们说。”乙松咬了咬嘴唇，开始说道：“我说过金子和福井是横尾武夫这个股东的手下，可是横尾武夫因为内部纠纷被相田三部这个黑社会老大给杀死了。金子和福井虽然是横尾部下，但这时已经站到了我们这边。
“当时我们每个人都分到了一亿日元以上，那么大一笔钱摆在眼前，很多人都胡乱地来挥霍这笔钱，别说其他人了。我就是这么做的，当然我们当中，也有人很聪明，知道找个安全可行的法子来使这笔钱增值。
“金子和福井就是这种人，用自己分到的钱做本金开始经商，而且还和同伴们打了招呼，吸收其他人的股金。
“当时正赶上日本泡沫经济时期，无论股票还是土地价值都在上涨，金子和福井在横尾手下学到了不少赚钱的方法。同时也使很多同伴都得到了甜头。可是我却很惨，只能干老本行，重操旧业，后来被这位若月警察抓到开始了监狱生涯。”乙松叹了一口气。
金子接着说道：
“虽然这么说，很对不住关屋，可我还是要说，我每天过得都很充实，我们手头的资金不足，所以还进行了银行融资。我们不但做股票生意，土地、工艺品，只要是能增值的买卖，我们什么都做，只要把买进的东西卖掉，就一定能看到巨额利润，所以无论借多少钱，我们都能很快还上。当然大家所投入的资金也迅速地膨胀到了原来的三四倍。”
金子眼镜下的小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芒，甚至驼的背也一下子伸直了。
不过，这只是短短几秒钟的时间，金子马上又泄了气：
“可是，泡沫经济并没有持续多久，你们知道，当时是一夜之间股价大跌，地价也巨降。那时我们的同行里有很多都因破产而自杀了，好在我和福井把损失减到了最小，当时我们打算狠狠心带着剩下的钱去国外，那时给了我们极大帮助的就是已经在海外的大和田。因为他的帮助，我们才顺利地把钱带了出去。”
乙松接口说：“他是在那件事件之后，就一直在国外的。从东南亚到美国，他走过很多地方，所以也就知道如何秘密地把资金运到海外，又如何向国内返回资金。因为有了大和田帮忙，金子和福井在海外市场的投资获得了巨大的成功。我那些同伴的资金也增值了两倍以上。
“可这时，又赶上了世界经济衰退，所以我们收缩了海外贸易，又转向了日本国内。这就是三年前的事了，大和田也是在那时和我们一起回国的，我们在东京开了一家很小的金融公司。这只不过是一种表象，在这个公司的掩饰下，我们既可确保投股人的资金在两亿元以上，又可以每月不断地把分红支付给他们。当然如果有谁想撤掉资金，我们也会随时返还给他的。”
“就是说金子和福井也没有再走以前的那条危险的犯罪道路，只是在从事金融投机，是吧？”大和田亮夫人问。
“算不算投机我们倒不知道，不过根据现状来看，同伴资金已经变成每个人两亿，依然存放在金子他们那里。”乙松说。
“我和福井都已经上了年纪，已经不想再去做过去的那种冒险的事了。我想福井也是这么想的。我们只想安安静静地度过余生。”金子侧着头很不解地说道，“事业也很顺心，也不见福井生活上有什么烦恼，他还是单身，一个人住在较远的公寓里。就这么突然一下子失踪了，我也没了主意，到处都找遍了，可是就是找不到他。我想找大和田问他知不知道福井的行踪，这才知道他被人谋杀了，而且也听说过去的同伴一个接一个的离奇死亡。我急忙和那些向我们融资的同伴联系，可是……”
“把钱存在金子他们那儿的除了亮，还有三月份因交通事故死亡的德岛中则和三木纯也，还有队长神田的女儿典子。典子是三月份时因为火灾在家里被烧死的。”
乙松放低了声音。
“别所保，也是把钱放在他们那儿的其中一个人。”
“那就是说，所有的投资人全都被害了？”
“是啊，剩下的，就只有金子和失踪了的福井了。”
军平抱着粗粗的胳膊说道。这时千佳慢慢地开口了：
“我记得还有一个叫渡边的人是吧！他没有把钱交给你们吗？”
乙松抬起头来说，“啊，渡边，渡边健介……他做什么呢？应该还是在关西做黑道吧？”
“黑道？”
“噢，就是黑社会，渡边曾是相田三部的小弟，在相田因黑社会火拼丧命以后，就没再听过他的消息。喂，金子，你和渡边还有往来吗？”
“没有，我们也没有，就连融资的事，我们也没告诉过渡边，不过，我记不得什么时候了，好像听说他在东京做代议员的秘书。”
“代议员的秘书？”乙松睁大了眼睛。
“是啊，名字我忘了，不过应该是个大人物。”
“不得了啊，暴力团的人，转眼成了代议员的秘书？！世界末日要来啦？”乙松不由得苦笑了一下。
军平一直盯着金子：“你真的记不起那个代议员是谁吗？”
“是啊，哎……”
“好了，我们必须好好把握十八年前同伴的动向信息，所以对这个渡边，我们也要好好查一下。”
“知道了，我会向永田町的熟人打听的。”
正太看了看桌上的报纸，突然说：
“咱们还是来说说九月初来过的那个男人吧！乙松，这个长得很像山城让次的家伙，你有没有什么印象？”
“对我来说完全是个陌生人，怎么可能会有印象？”他一边努力想着，一边回过头来看了看大和田夫人。
“你不是有话要说吗？”
“是啊，之前曾有一位长得很像山城让次的男人来过我们店。我记得虽然他的年纪是有些大了，但从侧脸看，真的是和山城让次有些像呢！”
“他和你先生认识吗？”
“我记得他是第一次来，而且好像也就来过那么一次，是在夏初的时候。”
“不过，就是从那以后，你先生才换了家里的锁吗？”
军平这么一说，大和田夫人也像突然想起来似的说道：
“是啊，好像就是那时候，我丈夫开始忐忑不安，好像就是那个男人来过之后，对了，那个男人走了之后，我先生好像叨咕过些什么……”
她盯着天花板，突然小声地嘟囔着：“这世界可真奇妙啊！他的儿子竟是老师……”
（2）
据说那个叫金子的金融业者今晚就住在老人之家，而大和田夫人说要坐晚班的新干线回神户，所以乙松决定用车送她去平岛车站。
大和田夫人还是从金子那里把大和田投入的全部资金转入了自己的户头，然后欢欢喜喜地走了。
“女人啊，真是……她丈夫都被人杀了，她还那么高兴……”两个人出去后，在屋里继续喝酒的军平脸上现出一种戚然的表情。
金子却宽厚的一笑：
“我老婆大概也会这样，就是我出了什么事，恐怕在她看来也不及知道儿子的去向重要。而且大和田夫人还那么年轻……”
“你有家室？”
“嗯，还有个上大学的儿子。”
正太禁不住问道：“大和田的钱大概有多少呢？”
“这个嘛，他回国之后，买了店，又投入了周转资金，已经抽出很多钱了，所以现在的投资大约有一亿元左右。”
“这次的事件能不能看做是和金钱有关呢？”军平看着吐出的烟圈，轻轻地说道。
“可是，即使杀了过去的同伴，那些钱也没法成为自己的呀！这次事件后，我也曾调查过大家资金的走向。”
“不过，大家每月的分红，还是自动地汇入秘密户头，也就是说，并没有家属提出支付本金，我想也许是死者的家属都不知道他们的秘密户头吧！”
“是啊，死的那些人对家里人也会保守这个秘密的。那今后，死者的融资资金会怎么处理？”
“怎么办好呢？……如果他们的家属像大和田夫人一样提出要求，我们会支付这笔钱，但如果没有他们了，我们不会刻意支付……当然，每月的分红我们也会终止的。”
“就是说，剩下的钱就都归了你和福井，对吧！”军平盯着金子的脸。
金子的眼睛在眼镜下不住地眨着：“哎，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什么意思也没有，只是想知道这笔钱最终会落到谁的手里。在查找罪犯时，最重要的就是调查死者死后，谁受益最大。比如大和田死后，受益最大的是刚才那个女人，可是如果有未取的钱剩下时，那么受益的就是你和福井了，而福井现在又下落不明……”
“哎，不要开玩笑，我，我怎么会干那种无法无天的事。”
“可是十八年前，你和福井不是已经干过那种无法无天的事了吗？你们作为横尾的手下，参与了‘怪盗罗宾事件’吧！而且通过空头股票交易又狠赚了一笔，而且，还拿到更多的钱，你们背叛了老大横尾，投到了关屋和神田的这一边，我说的没错吧！”
听了军平的话，正太他们也不由得紧张起来。
乙松去送大和田夫人了，现在屋子里的大人，只剩下军平和金子两个。
金子瞪着军平看了一阵，终于一下子放松了表情：“噢，不愧是原来的刑警，的确，如你所说，这次事件也许是和我们的融资资金有关，你怀疑我们也是有道理的。
“不过，如果我和福井是凶手，为什么要这么多年来坚持给大家分发红利？这十八年里，我们又有多少机会可以带着这些钱逃走？泡沫经济崩溃时，资金周转困难，我们为什么还是守着同伴的资金？
“你也许不知道，十八年前事件中的同伴，已经结下了比亲属还要亲密的关系。
“我们参与这个事件，的确是在绑架米鲁克社长之后，可是此后，我们已经完全融了进来，在近一年的时间里，我们一起工作。而且，对队长神田，我和福井都很崇拜他。神田当时已经年纪很大了，可是人还是非常德高望众的。那么多各式的同伴，能齐心组成这么一个组织，完全是因为有神田的缘故。
“你说我们背叛了横尾，可实际上，横尾背叛了我们大家，他想一个人独吞那笔钱，就算不成，也打算向警察告密。他实际上是罪有应得。杀他的的确是相田，不过，就算他不下手，我和福井也会杀横尾的。而且……”金子好像兴奋起来，脸都涨红了。“若月原来当过刑警，你应该知道，当时，所有警察都联合起来调查这件事，但是结果怎么样呢？一直到失去了时效，也没有抓到我们，当时我们一共有十二个同伴，当然其中有人早亡，可仍然是无一人落网，你有没有想过是怎么回事？”
金子斜眼向上睨着军平的脸，军平依然抱着胳膊，圆睁着眼睛。终于金子小心翼翼地开口了：
“我想应该是信赖吧！与其说自己不出卖他人，不如说同伴绝对不会背叛自己，所以这件事，谁也没有告诉给第三者，大家都在保守着秘密。
“这件事就连家人也不会告诉，听说，有人也被警察叫去调查过，但最终，没有人说出我们的秘密。所以警方没有抓到一个人。”
“你所要说的我都明白，就是说，你从没有想独吞这笔钱，是吧！可是十八年的时间，是很长的，足够改变一个人。你也许还坚持这样，但其他的人，还一直在想着同伴吗？事件已经过了追溯期了。他们不必再担心被抓，所以也许有人就会有所动作。现在，你们过去的同伴，不就一个接一个被杀害了吗？”
军平长出了一口气，突然看了看正太他们。
“你们现在所听到的，不要告诉关屋呀，怎么说，这都是我和金子间的谈话，明白吗？”
大约十分钟以后，三个人离开了老人之家。
“大人的世界，可真是有意思！”千佳自言自语小声地嘀咕。
“他们很特别的，怎么说他们都曾是怪盗罗宾的成员。”小勇摸了摸他长长的下巴。
“可是，听他们说了那么多，我都有点糊涂了。”
正太抒发着自己的感想，这时走在前面的千佳回头看了看他。
“喂，你偶尔也用一下笔记好不好，这样，回家也可以复习一下嘛！”
“复习……怎么说得像在学校读书似的？”
“是啊，你只是呆呆地听着可不行，要拿出紧张感，当然就会在头脑里留下更深的记忆。”
紧张感这个词可是正太他们六年级一班的班主任新庄文枝老师的口头禅。千佳好像也在不知不觉中染上了这个毛病。
虽然和这个朋友是从幼儿园时起就结识了的，但正太现在越来越觉得难和千佳相处了。
“说到紧张感……”小勇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突然说道：“大和田夫人不是说过，大和田因为那个长得很像山诚让次的家伙变得有些神经过敏了吗？之后她还说了一个词，你们记得是什么吗？”
千佳也拿出了记事本。
“‘这世界真是奇妙’，然后是‘他的儿子，是老师啊……’对吧？”
“他是在说有个人的儿子已经成了学校的老师，大和田就是死在学校的侧门口，那么这个某人的儿子，也许就是松崎小学的老师。”
小勇经常想些很离奇的事，但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