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知道的还活着的人只有住在福冈的别所保了。除了他当然还有渡边健介、金子义则、福井启太这三个人,但我只知道金子和福井住在东京,对于渡边,连他住哪都不知道,更不要提怎样去找他了。说不定,他这时已经死了。”
乙松曾经这样说过。
“你了解你那些同伴的个性吗?”
军平曾这样问过。据乙松的回答,别所是队长神田卓郎的手下,和乙松关系也很好,而渡边健介是暴力团的成员,也是十五年前死去的相田三郎的手下,金子和福井则是由横尾带来加入他们这个组织的,现在一起在东京从事股票买卖和金融交易。
“福冈的别所也许会知道渡边的消息。”
乙松抱着这样的想法去了福冈,可是却没见到别所,还差点为此而送了命。
“袭击乙松的那辆车的尾号是‘何羽’,凶手一定就是住在大阪的。”
(2)
千佳也在全过程拿着一本记事簿边听边记。原来他们两个都把乙松的话做了记录,不过正太就从不做这种事,他嫌这样太麻烦,而且他对自己的记忆力极为自信。
“凶手如果是从大阪过来的,我们可就没办法了。”
“是啊,这么不好办,还有,其实我觉得那个福冈的别所也应该调查调查,可是……”
的确,从平岛市,无论到大阪还是福冈,坐新干线也需要两个小时左右,对孩子们来说,实在是很远。
“这次的事,我们恐怕很难调查了。”
小勇的话语里充满了丧气,正太不由得很生气。
“你怎么了,我们好不容易决定做这件事,你怎么可以泄气。咱们多想想办法嘛!”
“那我们可得听听正太的意见了。”千佳盯着正太。
“那我们就一起来保护乙松,怎么样?”
“怎么保护?”
“嗯,就是,应该……”
正太抬起头来看了看青藤架,藤蔓绕满了由铁管搭建的架子,看上去满眼都是绿色。
正太还在思考着,而小勇抢着开了口。
“凶手在福冈袭击乙松失败,我想那他一定会再次对乙松下手的。”
千佳也很支持他说的话。
“对呀,我想对方应该也清楚乙松的住处。我想他这一段时间一定会螳螂捕蝉跟踪乙松,而我们则在后面再来个黄雀在后!”千佳说完很得意地看着正太,“怎么样,对我的计划有意见吗?”
“总之,我们要埋伏在老人之家的周围,盯住车尾号为‘何羽’的卡车。”
“仅限于卡车不行吧!乙松刚开始遭攻击,是一辆小型轿车,所以最重要的不是看车型而在于车的尾号。”
“之后,我们要注意的就是那把安了消音器的手枪。”
“笨蛋,等他们拔出枪来,就已经晚了,总之,我们要留意写乐屋的周围,特别要注意奇怪的车和人。”
“是啊,现在我们所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小勇又看了看自己的记事簿。
这时,千佳说:“我还是在想为什么怪盗罗宾他们一伙人会被人盯上,甚至要杀他们呢?我想如果我们知道了这个原因,也就不难知道凶手是谁了。”
的确,如果了解了凶手的杀人动机,会对查清凶手大有帮助,可是这一点连被攻击了的乙松都无法猜到,正太他们也就更不可能知晓了。
“一般来说,杀人的动机无外为钱或为仇。那个被同伙杀掉的横尾,他的手下倒很可疑。就是金子和福井。”
“可是三月份死于交通事故的德岛,不也是横尾的手下吗?而且军平也说过,如果是为横尾报仇,根本没有等上十八年的必要,更何况,他们也分到了赃款啊!”
“那剩下的原因就只有钱了,事实上你们有没有注意到,当时他们一共得到了十三亿日元,乙松说事后他们是十一个人平分的,我想,也许还有一部分钱是被藏到了某个地方,这次的连续杀人事件,也一定和这笔钱有关。”
千佳和正太很认真地听着小勇的话。
“就是说,除了当时大家分到手的钱以外,还有另外一部分钱。凶手也许知道了有个人正在秘密地保管着这笔钱,所以为了得到这笔钱,而计划了这次的连环杀人事件。”
如果真的被小勇说中了的话……
千佳回到自己家,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的事了。
“你去哪了?我还特意给你做了午饭,你却没回来吃。”
刚一进屋,就听见妈妈很不高兴地责问。进屋一看,桌子上摆着三碗套了保鲜纸的炒饭。
“爸爸和哥哥呢?”
“他们两个都还在睡觉,哎,都已经过了一点了,你还是去叫他们一下吧!”
妈妈这么一说,千佳只好跑去他俩的房间。爸爸倒是很爽快地起来了,可是读中学的哥哥却怎么也不起来。大概昨晚又是玩游戏玩到很晚。不过最后他还是很不情愿地睁开了眼睛,踢里踏拉地走向洗漱间。
千佳把炒饭放进微波炉里加热,这时父亲走进了厨房。
“怎么,你也睡懒觉了?”
“我可是起得和平常一样哦!”
“那怎么现在才吃饭?”
“我出去了一会儿!”
父亲一屁股坐了下来,眉头皱在一起。
“啊,头好痛……”
“哎,又是连醉两天,昨天你回来得很晚吧!”
“也不是啊,两点时本来应该回来的……哎,老婆,给我来点酱汤行吗?”
“酱汤可没有,你要是吃泡面,倒可以自己动手去弄。”
正在阳台上弄被子的母亲冷冷地回答。
“千佳,泡面的酱汤在哪儿?”
“好了,我来给你做吧!对了,学校后门的那个杀人事件,进展如何?”
千佳一边从柜橱里拿出酱汤的袋子,一边婉转地问道。
“啊,那件事啊,死者身份确定了,家属根本没想到他竟然会死掉,而且也不清楚他为什么会到平岛来。现在他们已拜托警方进行调查,不过,现在有一点还没有弄清楚。就是死者是从三年前开始经营小酒店的,可那之前警方也不知道他是干什么的。”
“他太太说什么了吗?”
“他太太是三年前和他认识和结婚的,从来没听过先生讲过他的过去,只是听他说他一直生活在国外。”
(3)
“那警方找到死者被杀的原因了吗?”
千佳一面把放在碗里的泡面酱汤放在桌上,一面看着父亲。
“嗯,他太太有几句证言倒是有点意思,她说她丈夫好像最近一直受着惊吓,他们自己的店铺是个二楼,可是最近他很神经过敏似的,把店门和家门都换了新锁。我想其实他完全可以不这么做,不过,好像有什么事他特别担心,所以才会如此。”
“他的店很赚钱吗?”
“据说也不是很有名的店,只不过有几个常客而已,买卖也并不是很顺心,警方其实是在怀疑这次的凶案是否与金钱纠纷有关。因为调查大和田的银行存款时发现,每个月都会有笔固定的金额存入,虽然有这么笔入款,这笔钱是怎么来的,就连他的夫人也不知道。就是说,大和田除了店铺以外,还有其他的收入来源。”
“是不是从什么地方借来的?”
“每个月有一百万左右吧。如果是借的,就一定是要还的。可是,一点还款的迹象也没有。也许这个大和田在背地里做着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警方好像正沿着这条线寻找线索。”
千佳很专注地听着。
大和田亮是怪盗罗宾中的一员。那么,他在十八年前应该也分到了一亿元以上的巨额钱款。他可能一直到现在把钱藏在某一个地方,每次都只向自己的银行户头内存入一些。或者是一边经营酒馆,一边还在背地里从事某种犯罪活动。
这么说来,他经济上比较宽裕,这一点倒和乙松很相似。
想到这儿,千佳突然吓一跳。
乙松虽然自己说和过去的伙伴脱离了关系,但事实真是这样吗?也许他现在还是和这些人绞在一起,也做着坏事呢!这次杀人事件,会不会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呢?
父亲很不解地看着突然发呆的千佳。
“喂,你在听吗?”
“嗯!”
“所以目击者的话……”
“目击者……”
在千佳发呆时,父亲好像又说了什么。
“是啊,在学校周边的讯问终于有了结果。事情发生的当晚,有人在学校侧门附近目击到一部车子。
“大概就在侧门一百米的小区门口,晚上一点左右,这个时间和大和田的时间也大体一致。目击者说当时车里开着灯,他以为里面是情侣,所以特地偷偷看了一眼,结果在驾驶座、副驾驶座和后排座位上各坐着一个男人。因为对方是三个男人,所以他就连忙骑车跑掉了。”
“车上的人长得什么样,他看清了吗?”
“不,他说他只是飞快地扫了一眼,所以根本没看清。不过听他说,后座上那个男人靠在车门上,好像睡着了一样……不过,现在还无法断定当时那个人是睡着了,还是已经死了。”
“后座上的那男人,很有可能就是大和田。”
“的确如此。还有,虽然没看清车内人的长相,但我们都知道了车的颜色和型号。据说是银色金属外壳的小轿车。而且那个年轻人还说记得汽车尾号的开头是‘何羽’。”
“那个年轻人是居民区里的人吗?叫什么名字?”
“呵,警察也没说那么多,不过,他既然是在回家时看到的,那他应该就是住在小区里的。”
如果是小区里的事,那问一下坂口美玲就一定会知道的。而且,有关那辆半夜时停在附近的车尾号有个何羽字样的车,一定要好好问一问。袭击乙松的车也是同一种车型,而且后来追赶乙松的卡车,车号正好也是“何羽”开头的。
袭击乙松的车和事件当晚停在侧门旁的车极有可能就是同一辆车。
“您还知道别的什么吗?”
看着对这件事突然非常感兴趣的女儿,千佳的父亲不禁笑了。
“警察透露的就这么多了,不过你爸爸我自己的调查也有些进展。你们最近不是很关心那个‘怪盗罗宾事件’吗?可能是受到这个的启发,我觉得这次的事件和十八年前的事情好像有什么联系,我重新对照了大和田的照片,才发现他和十八年前所公布的‘长狐狸眼睛的男人’非常相像。
“所以,我就向大阪总公司的人询问这个大和田的过去,还有他是否和那个‘怪盗罗宾事件’有联系。”
“现在我所知道的是十八年前这个大和田也住在神户,不过那次事件后,他就不知所踪了。
“如果他太太的话是真的,那他应该就是在事件过后,去了国外。而且现在大和田虽然不善经营,却不为钱犯愁,而定期还会从某个地方汇入资金。这倒是和你们那位叫关屋的朋友很像嘛!”
父亲呵呵地笑了,可是千佳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因为父亲所想的也正是她所担心的。
“难道……”
千佳也想笑一下,可是咧开嘴,却还是笑不出来。
“千佳,你没问问关屋吗?那个老头如果真的和过去那件事有关,那他也许还认识这次的死者呢!或许他还和这个案子有关呢!”
父亲这么说着,终于开始喝他的酱汤了。
(4)
暑假里热得怕人的天气终于有了好转,星期二的早晨,开始下起了小雨。
千佳比以往更早地来到学校。她环视一下教室,在教室后面围在一起的一群女孩子中发现了坂口美玲的身影。把书包往桌上一扔,千佳就跑到了美玲身边。
“美玲,早!找你有点事,行吗?”
“好啊!”
美玲很爽快地答道,于是她们从女孩子们中间跑了出来。
“我想问你,你们那个小区有骑摩托车的人吗?”
“摩托车?”
一听这话,美玲一副不解的表情。
“对,还是个年轻人。”
美玲轻轻点了点头。
“有啊,好像小春的哥哥就经常骑摩托。”
“你说的是小春,是棚仓春美?”
千佳觉得有些意外。棚仓春美也是六年级一班的学生,她们的同班同学。
美玲偷偷地扫了一眼教室。
“你可不要说是我说的啊,小春最大的哥哥,从高中辍学了,每天闲在家里,有时就会骑摩托车到处去逛。”
“嗯,我知道了。”
千佳也禁不住看了看教室,不过棚仓春美好像还没有到。
“还有别人骑摩托车吗?”
“也许吧!不过我知道的就只有小春她哥哥了。
“他很可怕吗?”
“不……好像挺和蔼的,对小春也很好,好像从来也不欺负她。”
突然,美玲不做声了,千佳转过头才发现棚仓春美已经出现在教室门口。
春美高高的个子,有些削肩膀。她正走了进来。看起来春美是个非常懂事的女孩子,她的哥哥应该也不会可怕的。
千佳对美玲使了个眼色,急急忙忙地跑向门口。
“小春,早上好,我想问你点事,行吗?”
春美有些吃惊地看着千佳,然后似乎有所戒备地看了看周围。毕竟,她们只是同班同学,而且之前她们的关系并不是很密切。
“可以……是,是什么事啊?”
“来,到这边来。”
千佳不由分说用手扳着春美的肩膀,拉着她出了教室,接着又把她带到了走廊的窗下,这才松开了手。
“对不起啊,不过我有件事一定要问问你,是有关你哥哥的。”
春美好像有些紧张,非常不解地看着千佳的脸。
“听说你哥哥前几天晚上在小区门口看见过一辆车?噢,对了,就是在侧门发现死人那一晚。”
春美的脸微微有些变色,她一边看着周围一边小声地问。
“这件事你是听谁说的?”
“别忘了我爸爸可是个新闻记者啊……”
春美松了一口气。“所以你来问我……”
“嗯,可以的话,我想听听你哥哥是怎么说的。”
“我哥哥和这件事可没有关系啊,他说他已经把知道的全都告诉警察了。”
“我知道,不过,我们只是想亲耳听他讲一讲嘛!”
春美一下子高兴了起来,很兴奋地看着千佳:“对了,高见你在和立川、猪木一起做侦探呢!这件事你们也在调查吗?”
“嗯!”
春美想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我回家时,我哥哥一般就已经起来了,放学时,你们可以顺便到我家来。”
棚仓春美家和美玲家住在同一个小区里,房子并不老旧,不知为什么却让人感觉很荒凉。
在门口旁边简易车库的深处,停着一辆黑色的摩托车。
来到门口,春美对千佳、正太和小勇说了声“稍等”,就从书包里拿出钥匙,打开了门。
一开门,她就一个人先闪了进去。
不一会儿,他们听到从里面传来了说话的声音,接着就看到一个穿着黑T恤、肥腿裤,染着茶色头发的年轻人。在他的后面跟着的正是春美。
“就是这些孩子吗?高见、猪木、还有立川,噢,解决了绑架婴儿事件的,就是他们啊!”
他的年纪大概二十岁上下,皮肤和春美一样都长得很白,眼睛也是大大的,总的来说,人长得很帅,青年人的眼睛不住地打量这三个人。
“那,你们是在调查这次的杀人事件喽!”
三个人急忙向他行礼。
“我把我所看见的都告诉警察了,不过,对他们有没有用,我就不知道了。”
春美的哥哥一边说着,一边在门口的台阶上坐了下来。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了一根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