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
“可是,好不容易他因为工作出去了,所以我想谈谈这件事。——你妹妹他们现在在你身边吗?”
“没有。还没回来。啊——你是怎么知道这里的电话的?”
“我打电话到你的联络地址去,他们告诉我的。一个叫安东的人说你在一个不错的家庭里寄宿。”
“是这样。那,现在怎么办?”
“是呀,真麻烦呀。”初江稍微顿了一会儿说,“我,今晚和他还有约会呢。那,这样吧。我先把能想起来的事都写下来,你可以过来取吗?”
“去你住的公寓吗?”
“是呀。另外有必要的话,让我对那位警官先生说也可以,因为不管怎样现在没时间了。——可以吗?”
“我明白。”绫子说。
绫子实际上是个路痴,最怕去那些没去过的地方,但另一方面作为绫子来说,又觉得自己欺骗了神田初江而觉得内疚。所以对方开口让她过去,她就觉得无法拒绝了。“那,请告诉我地址吧。——啊,请稍等。——您请说吧。”绫子把初江说的路线都详细地记在了记事本上。
“那,你尽早赶过来吧。”初江挂断了电话。
绫子本想对珠美说这件事,但法事还在进行中,所以不好意思进去打扰。于是绫子把记事本握在手里出了大门,然后快步向车站方向走去。
稍等了片刻,另一条人影也出了片濑家的大门追随着绫子的背影而去。
第十章 恐怖的房间
“琴江……”植松目不转睛地望着妻子愣了好一阵子。
“干什么呀,一副见鬼了似的样子。”琴江笑着说。
“没,没事……你不是去参加同窗会了吗?”
“改签航班提前回来了。我忘记今天要召开董事会的事了。”
“董事会?”
“是呀。是今晚哟。”
“今晚?——我怎么一点儿也不知道。”
“是吗?哪,忘记了,不好意思。今晚的董事会必须要出席哟。”琴江强调了“必须”两个字。
“但是……这让我很难办呀。明天上午我在札幌还有工作呢。总不能扔下老主顾不管吧。”
“是这个的话,你就不用担心了。”琴江说,“因为我已经安排中村替你去了。他应该已经出发了。你就给我安心地出席董事会吧。我在董事办公室等你。”琴江说完走了出去。
——五点钟下班的铃声响了。公司里响起一片稀里哗啦的桌椅挪动声,但植松好像什么也没听见。难道琴江都知道了吗?长田洋子的事,这次去札幌的真正目的……植松脸色苍白地把身体陷入了椅子当中。
植松一想到稍后琴江的报复便不寒而栗。他想:自己大概是地位不保,很有可能也会对洋子下手吧。也许琴江早就发觉了,然后就指使人对我们两人的行踪进行监视吧。
“——课长,您还不走吗?”听到问话,植松才回过神来。
“是佐佐本君呀……”
“是去札幌吧。去稍微放松一下也好呀。”
“不去札幌了。”
“嗯?”
“我妻子的日程改变了。”
“啊,我刚才看到夫人了。是要召开紧急董事会吧。总务正在发牢骚呢。”
“紧急的?”
“是呀。是下午来了之后突然宣布的。把正在休假的董事们也都召集来了,好像有什么大事。课长也要出席吧。”
“是作为琴江的丈夫,不是作为课长呀。”植松苦笑着说。佐佐本也会意地笑了笑。——植松的脑海中突然冒出个主意来,“你过来一下。”说着,带佐佐本进了一间小的空会议室。
“什么事?”
“佐佐本君,不好意思,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是什么?”
“就是上次的……长田洋子的事。”
“是她呀,是要说分手的事吗?”
“不是!本想和她一起去札幌的,但是被琴江那家伙发觉了。”
“所以才召开董事会……那要怎么办?”佐佐本点了点头。
植松和佐佐本在酒店碰过面。植松和洋子在一起,佐佐本当然也带了个女人。如此一来,两人之间便有了一种共犯的默契。
“佐佐本君,你能代我去和洋子一起旅行吗?”
“我吗?”佐佐本瞪大了眼睛。
“拜托了!就这样做。”植松说着垂下了头。
“课长,等一下。她会生气的呀。”
“没事,还是你代我去会比较好。”植松说,“琴江那家伙的行动,洋子一点儿也不知道。当然,洋子一定是在被监视之中的。如果你去那里和她一起走的话,琴江那方面一定会感到大惑不解的。这也是为了洋子的安全着想。——佐佐本君,总之,拜托你了!”植松深深地鞠下躬去……
“因此,佐佐本先生就突然出差了吧。”国友说。
“嗯。但是,并没办理‘休假’手续。因为总不能说是为了带课长的情人去旅行而出差吧。”
夕里子沉默着没有说话。——植松刚才在谈话当中提到了父亲带了女人去酒店,这件事令她颇受打击。不,她倒并不是认为女人对父亲来说是不必要的,她也完全明白男人对女人抱有某种欲望是正常的。但是,父亲和女人上酒店这回事却令她难以理解,如果是喜欢的女人,尽可以大大方方地带到家里来嘛!不过,如果换作父亲的立场来看的话,家里有还是中学生的珠美——不,还不如说是更担心绫子那方面,也许是因此才尽量避免把女人往家里带吧……
“那么,佐佐本先生现在在哪里?”国友问。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可是——”
“我说过任由他安排。反正去札幌也可以,去九州也没问题。总之我希望使她在这三天里过得愉快就好……”
“这样一来的话,莫非他们两人——”幸代话说了一半,慌忙捂住了嘴。
“没事的。”夕里子说,“这样一来的话,会怎样?”
“嗯,佐佐本君的话……我想即使那样也是没有办法的。”
“薄情寡义的男人。”幸代皱起眉头说,“正是因为这种风气才使太太们成为寡妇的。”
“没办法呀。我就是这种男人。”植松像是打开的话匣子似的说,“——正因为这样,那个事件发生的时候我大吃了一惊。我知道佐佐本和洋子两人应该是去了什么地方,可是竟然被当作了嫌疑犯指名通缉。作为我来说本应把事实全盘托出的,可是又怕这件事被妻子知道后会被逐出公司和家门,所以我一直坚称不知道。然后,最终你到公司来找我问了这件事,而我因为担心就伪造了‘休假申请书’。”
“那个呀,真是个拙劣的伪造品。”
“我生来就是笨手笨脚的。”植松突然流下泪来,“所以才总是听命于人……”
夕里子无端地生起气来。就是因为这样一个无情无义的男人,使爸爸被骗得身处困境。
“别哭了!”夕里子一声怒喝。
植松猛地一惊,唾液哽在喉咙处发出咕隆咕隆被噎住的声音。
“没错。”幸代说,“你看看这个女孩,父亲下落不明,家被烧毁了,身无分文,又不是特别的美人——”
“等等,现在的就够了。”夕里子急忙插嘴说。
“不好意思。不管怎么说看着一个十七岁的孩子这么顽强,课长你不觉得无地自容吗?”
“所以我才说出来了嘛。我是个无耻的男人。”
“重要的是之后洋子或我父亲跟你联络过吗?”夕里子问。
“完全没有。也许……已经不在人世了。因为佐佐本君是那种让女人觉得即使死在一起也心甘情愿的男人呀。像我这样的傻瓜死了算了。”
这样一个胆小怕事的男人竟能稳坐课长的位置,真是令夕里子惊叹不已。
“昨天,是你指使流浪汉袭击这个女孩的吗?”国友问。
“我不知道呀。您说的是什么呀!——我看到野上君和这孩子见面了,但是我也没有办法呀。”
“为什么今天要逃出来呢?”
“我感觉到了呀。昨天野上君让我写单据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妙。然后又看到了她和这女孩见面的情景。——今天听说她和一个男人一起来了,我就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夕里子想:植松多半没有说谎,瞬间以金钱掌握流浪者,指使他们从夕里子手里夺回单据,这么聪明的举动不是他能办得到的。但是,如此说来到底是谁呢……还是,流浪汉们的袭击真的出自于偶然呢?
植松再三强调了以上内容要对妻子保密后,忐忑不安地回去了。
“——没有太大的进展呀。”幸代说。
“可是,父亲失踪的理由终于清楚了。”
“是呀。是怎么和水口淳子的案件联系在一起的呢?”
“除了尸体被发现在那个房子里以外,没有任何迹象显示水口淳子就是父亲的情人。”
“正如你所说的。你父亲是因为在案发的同时失踪,而被列为怀疑对象的。”
“现在他在哪儿?为什么不出现?虽说这些都还不清楚,可是失踪的理由已经找到了。”
“凶手是因为想嫁祸给你父亲,而把水口淳子的尸体搬进了你家,并放火企图将你父亲一起烧死。如果你父亲果真被烧死了的话,那么整个事件到此就会完全结束了。”
“所以我想凶手并不知道父亲要出差的事。”夕里子重复了为姐姐和妹妹做过的推理。
但是,凶手是怎样进入家中的呢?——问题的关键就是钥匙。夕里子虽然为逐渐洗清了父亲的嫌疑而高兴了一阵,但根本上的问题并没有解决,因此她又恢复了先前的忧郁。父亲是否还活着呢?凶手究竟是谁呢?另外杀害片濑纪子的犯人也令她念念不忘。真的是毫无关联的案件吗?夕里子的直觉告诉她,这两个事件在某个地方是有关连的。
“怎么,还是你呀?”面包店的老板娘望着表情木讷的绫子。
“对不起。”绫子可以说是个贴着合格标签的并带有永久保证卡的路痴,随她任意地走三次,她就可以从三个不同的地方出来。所以即使她问了无数次路,还是无法顺利地到达目的地。就连上大学一年到头走惯的路,偶尔步行回家有时都会自问这条路是对的吧。
“你好像转了一圈又回来了吧。”
绫子正在寻找神田初江的公寓,曾请教过这间面包房的老板娘,按照老板娘指的路走了一圈后,不知怎么又回到了这里。
“你也是个很厉害的路痴呀,比我丈夫还厉害。”老板娘笑着说,“好啦,我带你去吧。”
“谢谢。”绫子小声地说,“您的店没问题吗?”
“就是被偷,最多也就是个面包,走吧。”
“谢谢。”
绫子松了口气,跟在老板娘的后面走了出来。这样就不会有事了吧。话虽这么说,可因为带着的是绫子,所以老板娘还真怕她一转眼就走丢了。不过,好在其实只有两三分钟的距离,所以还没有走失就结束了。
“——看,就是这栋公寓呀。”
这么简单,被这样带着一会儿就到了,我怎么会迷路呢?绫子百思不得其解。这间公寓,刚才我也到过这里吧。绫子无论怎么想,都是在同一条路上同样走过来的……。
绫子反复向老板娘道谢后进了公寓。“嗯……神田……是二楼。”所幸的是公寓里没有可供她迷路的空间。上了二层,立刻就发现了神田初江的房间。
绫子按响了门铃,等了一会儿不见回音,于是她再次按了下去。
“神田……我是佐佐本绫子。”绫子试着叫门,但房间里依然静悄悄地没有回音。奇怪呀,她不是特意打电话叫我来的吗?
“神田,——你在家吗?”她旋转了一下门把手,门竟然开了。
“那……我就失礼了。”绫子战战兢兢地探头进去。房间里空落落的好像没有人的样子。虽说感觉上是空落落的,但摆放的家具还是有的,被子散乱地堆着。
“神田……”是出门到附近去了吧。既然没锁门的话,应该是打算马上就回来吧。绫子本想在外面等着,但在走廊里呆呆地站着,被附近的人看来看去使她感到有些害羞。于是她想还是进去老老实实地坐等吧。
“打扰了。”于是绫子想象着向主人打了声招呼,进去一屁股坐在了席子的正座上。怎么也不能自己倒茶吧……
绫子就这样坐了大约十分钟,而神田初江毫无要回来的迹象,于是她开始不安地四处张望。“不太有品位嘛。如果是我的话,一定会换掉那个窗帘。而且,还有点儿邋遢……”她开始对神田初江的房间评头论足起来。这些也令她感到无趣了,就把目光移向了乱糟糟的被子。——神田初江说她未婚夫来了。“讨厌!”终于,连绫子也明白,在大白天里乱糟糟堆放的被子意味着什么了,她顿时羞得满面通红。“哎呀,真是的……让人难为情!”她一个人唠唠叨叨地嘟囔着。
就这样呆坐着也是无聊,现在也没有晒被子的时间了,就给她收拾起来吧。绫子站起身来叠好被子搬到壁柜前。反正先放进去吧,帮她收拾东西总不会被责怪吧。绫子拉开了壁柜的门,神田初江竟然就在里面。这可不是因为捉迷藏而躲在里面的。她像是蹲着的样子,面向着绫子怒目而视,脸色青黑,向外吐着舌头。一圈细细的带子缠在她的脖子上,深深地嵌进去。绫子惊疑不定地眨着眼,愣愣地望了神田初江好一阵子……既没有气绝晕倒,也没发出惨叫。神田初江被杀了,这一点连绫子也很清楚。也就是说她死了。也就是说……是谁杀的呢?是谁呢?——为什么?
“她死了。”绫子处在一种梦游的状态当中,感觉麻痹,但却异乎寻常地冷静。“不管怎样要先找人……找警察……对了。嗯……是119,不对,那是银行的。”就在她唠唠叨叨地自言自语着把手伸向电话的时候,门铃响了。
“啊?请问是哪位?”
“大姐,是我呀。”是珠美的声音。
“珠美!”吓了一跳的绫子打开了门,“你是怎么到这儿来的?”
“大姐悄悄地出来,我就跟着来了。没发现吧。”
“笨蛋,你想干什么?”
“不行呀。我在外面等着,可总也不见你出来。这就是你同事的房间吗?不在家吗?”说着就探头探脑地向里张望,“嗯,不是很好的房间嘛。她说这里的房租要多少钱?”
“我怎么会知道。”
“她还没回来吗?”
“这……她在是在,可是……”
“什么,在哪儿?厕所吗?”
“在壁柜里。”
“你的同事的兴趣还真古怪呢。”
“好像……是被杀了。”
“啊,是吗。那,还要再等等看吗?”珠美说完才清醒过来似的问,“——大姐,刚才,你说什么?”
“在壁柜里,好像是死了。现在,我正在想要不要给保健所打电话——”绫子回答。
珠美把鞋甩脱了进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