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道杀人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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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道杀人事件-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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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夹带?”
    “不错。就是把凶器夹在护胸与剑道服之间。剑道服是由很厚的多层棉布制成的,所以即使凶器的尖端稍微扎进去,也不会刺到皮肤。而护胸是竹片上铺一层皮的东西,内侧有将皮反折的镶边。由于包着柄皮的部分正好卡个镶边上,所以不会掉下来。……请你看一下这个。我已经画了一张图。——像这样地,把护胸向上翻几次,然后竖着把凶器塞进去,由于护胸的折子是向里面的,所以凶器正好卡在那里,好像被夹住一样。”
    京介一边用手指着画在纸上的图形,一边为大林说明,然后就在大林眼前把凶器放进护胸内侧,再站起来,当场“哆!哆!哆!”地跳了几下给他看。
    正如京介所说的,夹在里面的凶器并没有掉下来。而且,其尖端是笔直地向着腹部。
    “……怎么样?在这种状态下,只要二人激烈地碰撞,那么,利用加在护胸上的强大力量,就能准确无误地用凶器刺中对方了!……也许他是利用石川洋戴着护面罩的时候,假装在修理护具而靠近他,于是在没人发现的情况下将凶器夹在里面。”
    “原来如此!如此一来,就可以很轻易,而且正确无误地用凶器刺杀对方,同时也不会留下任何痕迹。……只要是能接近石川洋的人,都有可能。只是……”
    大林扁扁嘴,露出困惑的神情。
    “你终于想通了吗?”
    京介拿着竹剑,把石川在比赛中采用的各种姿势,包括立礼、拔刀、蹲踞、正眼(中段姿势),和上段等姿势,一一在大林面前演练。
    刚才,京介对着镜子练习,大概是想确定一下,在做那些动作时,护胸向上掀起的程度吧!
    “京介,那样不行的!护胸向上抬得那么高,很不自然。不论是谁看到,都会马上看出来里面一定藏了什么东西。而且,如果夹带了那么长的东西,本人一定会立刻发现的!”
    “至少,如果是这个的三分之一长度就有可能……”
    “是啊,要是只有五、六公分……不,只有三、四公分的话,就不会显得那么不自然了。不过,凶器的长度确实是十五公分,和伤口的深度一致。”
    “……”
    京介用指尖在额头上使劲地摩擦,那是他陷入深思时的习惯动作。
    “老实说,我们今天也做了实验。……看看岸本的犯罪行为是否可能成立。”
    大林把今天在搜查总部实际演练的事,扼要地对京介说明。
    “结论是岸本可以刺杀石川。”
    “不过,岸本不是没有杀人的动机吗?”
    “他有类似动机的意念。目前,我们的刑警正在调查。”
    大林把那位刑警所主张的竞争对手的说法,当做一个例子,告诉京介。
    “……那是错误的。伯父!由于想要赢过对方的意念高涨,而转变为杀机的想法,看起来似乎很有道理,不过,这种情形并不适用于岸本。……尤其是在剑道方面,无论是岸本,或者被害者石川,都是虽然年轻却不平凡的男子。他们两人都拥有可以称得上天分的敏锐反射神经与直觉。此外,他们也都具备了耐得住流血流汗的激烈练习之精神与体力。……的确,即使在我看来,他们两人的力量确实不相上下。正如伯父所说的,那样的两个人,拥有强烈的竞争意识,是理所当然的!不过,他们所想的,都只是如何使自己更强。为了使自己愈来愈强,就必须付出或多或少的牺牲,然而,把劲敌从这个世界抹杀掉,并不能使自己更强。不如说,他们都会这么想:正因为有竞争的对手,才能够自我提升。这和真正的艺术家为了提升自己的艺术生命,而投注所有的心血一样。在体育世界里,假如没有那么杰出的人物,就无法造就出令人崇拜的名选手了!那样的男人,为什么会想杀害对手呢?事实正好相反。倘若你想在剑道界找寻凶手的动机,那么,我认为应该反过来,去调查那些遭受挫折的人!”
    大林的嘴角浮现一抹苦笑,他虽然以略带困惑的神情听着,但心里对京介所言,也能够理解。那些复杂的道理姑且不论,对自己的对手起了杀机,想必是在承认自己彻底失败之时吧!但是,岸本并未败给石川。何况那天占上风的是岸本。——诚然,若说岸本为了石川的剑形优于自己,而起了杀机,确实难以接受。
    “再说,还有犯罪现场的问题,对岸本而言,那等于是自杀行为。而且,现场的剑道界人士都一致认为岸本的剑尖在比赛中充满生命力,不像是企图犯罪者的剑尖。虽说是主观的看法,但那都是足以代表日本的精通剑道人士的意见。这一点应该不容忽视吧!”
    听京介的口气,似乎并不认为岸本是凶手。
    “不过……”
    大林仍然无法释怀。
    “京介……警方的搜查行动目前可说毫无进展。案发已经一个星期了,我们依然在原地不动,连应该从何处展开行动都搞不清楚。”
    在灯光下,大林的眼神好似老人般地无精打采。
    “……”
    京介再也插不上嘴了。
    当二人默默相对时,窗外传来电车通过的声音。老旧的木窗,因此发出“喀哒喀哒”的震动声。等电车的声音远去后,街道上人声鼎沸的喧哗声又在窗外响起。突然,巡逻车尖锐刺耳的警笛声,划破了寂静的夜空,不久,又拖着长长的尾音消失在黑暗中。
    “好像是在车站那边发生车祸吧!像这样的事件还算好的呢,因为原因很清楚。然而这次的命案却完全无法掌握凶手的真面目。……”
    大林看着窗外,如此说道。
    房间里面静得可怕,两人都听得见彼此的呼吸声。他们都觉得夜幕并非缓缓地下降,而是自那个小房间的各个角落悄悄地聚拢过来。
    
    3
    
    翌日,京介到命案现场的两国N大礼堂查看。他好像听警察说过,现场应该一去再去。的确,在大多数的事件里,现场是充满线索的宝库。不过,这次的情况却不一样,因为现场并未留下任何痕迹。可是,京介却想在现场描绘事件的过程,同时再次调查其间是否有行动可疑的关系者。
    出了两国车站,大约走了五分钟,置身于林立的商店、办公大楼、综合大厦的街道中,即可望见一个圆顶形的巨大屋顶,那就是发生命案的N大礼堂的屋顶。
    在众多呈几何图形直线的建筑物中,那个半圆形庞大而奇异的屋顶,确实十分引人注目。
    人类常常想建造不合时宜的特殊建筑。因为他们知道,愈巨大愈新奇,就愈能使观者产生强烈的震撼与敬畏之心,进而打破既定的概念,激起无限的感动。
    这次的杀人事件,似乎也潜藏着和这个半圆形屋顶的设计者的“阴谋”同样性质的东西,京介始终有那种感觉。
    那个凶手,或许并不只是以杀害石川为目的,而是另有企图,想借着这种别开生面的杀人秀,使人们留下深刻的印象吧?
    至于凶手的真正目的,似乎只是想掩盖世人的耳目,使他们留下除了岸本之外,并无其他凶手的印象吧!
    (在那场杀人秀里,一定叽蔵了一个经过周详策划的大阴谋!〕礼堂中正在举行排球比赛。球场周围以及看台上,挤满了观众。
    比赛似乎进行得十分激烈,只见球满场飞来飞去,每当记分板上的分数变动时,四周便响起如雷的欢呼声。其中夹杂着穿着制服的高中女生高亢的加油声。
    身材高挑的选手们,似乎受到加油声的激励——一会儿在球场内来回奔跑,一会儿蹦蹦跳跳的,一刻也静不下来。
    京介在离球场不远的看台上坐下来,眺望着整个会场,开始想象命案当天的比赛过程。他想尽可能地正确描绘出命案发生时的选手位置、裁判、各队职员的位置以及移动的情形,不过他却失败了。无论从哪个角度,他都看不出任何和命案有关的可疑举动。总之,那似乎只能说是一椿在精采的比赛进行到最高潮时,突然发生的特殊事件。
    京介突然把视线停留在一个站起来大喊加油的邻座的高中女生的侧脸上。那头光滑柔顺的披肩秀发,和阳子很像。那肤色白晳的颈项与脸颊的柔和曲线,勾起他无限的回忆……
    以前,阳子来过这个会场看过一次京介的比赛。
    皮肤白皙且感觉爽朗的阳子,在大多数都是男性的观众席上显得格外美丽。
    京介想象着周围的男人,把视线集中在阳子侧脸的光景。
    那时候的阳子,拥有让很少与女性接触的大学剑道社的体育健将们一见倾心的美貌。
    那一夜,不知道哪个被她的美貌迷得神魂颠倒的男子,难忍思慕之情而到她的公寓见她。抑或是对方已经知道阳子与自己交往之事,而想强行胁迫她以遂心愿,故趁深夜袭击,那也是可以想象得到的。不过,出租车司机所目击的学生是三个人。若为了倾吐思慕之情而登门造访,则人数未免太多。再者,阳子竟然会为他们开门,也是令人无法理解的。
    可能是去拜访阳子的三位学生,究竟是什么人呢?他们应该是哪家大学剑道社的社员……?
    纵然能想到这些,但是,目前京介的手中再也没有值得掌握的线索。
    ……和阳子初次见面的情景,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那是他参加武术馆举行的关东学生剑道新人赛,回家的归途上。
    “暖……这个!”
    当他听到一个期期艾艾的女声,而回过头去时,看见一个穿着白衣蓝裙,高中生模样的女生站在那里。她那怯生生地伸出来的手掌上,正握着一张似曾相识的学生月票。
    他慌慌张张地摸摸口袋,月票果然不见了。
    “这是我的,妳在哪里捡到的?”
    “在看台上……因为上面有名字,所以我才知道是你的。”
    那天京介在城东大学和武南大学的第三场的比赛中打败了。换了制服以后,京介就坐在看台上观看其他学校的比赛,月票大概是那个时候掉的。
    “太好了 I^可是,妳怎么会认识我呢?”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漫不经心地朝车站方向走去。
    “你是城东大学剑道社二年级的大林京介吧!我也是城东大学二年级的学生。我支持自己的学校,也是理所当然的吧!而且,每名选手的垂帮上都有校名与姓名,所以一看就知道了。”
    京介倒没注意到她,看来她好像是来参观比赛的。
    那天,他只知道她叫早坂阳子,两人就在车站分手了。后来偶然在校园相遇,也不知道是谁先打招呼的,于是就展开了极其自然的交往。
    ——当时,他只以为那是随处可见的平凡的邂逅,然而,如今冷静地回想起来,却发现有若干令人费解之处。
    那天,阳子大概是独自前来参观比赛的。虽然她说是来为母校加油,但那里并不是女性一个人前来观战的场所!而且阳子自从和京介交往以后,总是不太喜欢提起过去的事,也不喜欢去看京介的比赛。
    ……莫非,阳子怕在剑道比赛的会场上,再见到以前的男友?
    可以想象得到,去找阳子的三名学生,也许是和她熟识的男人及其同伴。那一夜,也许阳子是在对方的胁迫下,才为他们开门?或者是她打算和对方谈判,才让他们进门?
    突然,“哔——”地一声,尖锐的哨子声响彻全场。热烈的鼓掌与欢呼声霎时充满整个会场。
    京介回过神来,视线投向会场。……比赛好像结束了。
    选手们在球场的两侧,面对面排成一排,互相敬礼后,很快地跑近球网,彼此握手。
    三名穿着白色运动服的裁判,缓缓地步向排在旁边的总部席上。
    在会场的一边,铺着白布的长桌上,设有总部席、裁判席、救护席等。
    京介看到救护席上面的红十字标志时,不禁联想到急救医院。于是,在事件发生当时,为何不叫救护车的疑团突然涌上心头。
    在突然发生事故的情况下,首先向救护车求助,是极其自然的反应。此外,以中原为首的武南大学选手,竟然知道附近有急救医院,也是很奇怪的。
    虽然每年有二、三次剑道比赛在这个会场举行,但是选手们都不曾在附近闲逛。就像自己,在伯父告诉之前,他也是连冢越医院的名字都不知道。
    
    4
    
    京介一回到两国车站,忽然想向中原打听他把石川送到冢越医院的情形,于是买了到板桥的车站。
    很幸运地,中原没有外出,他正在房间里用木剑练习。
    六迭大(铺六张榻榻米)的小房间里,熟得像蒸笼,豆大的汗珠从中原裸露的上半身不断地冒出。他每挥动一次木剑,汗珠就随着好似从丹田挤出来的吆喝声四处飞溅。
    京介在入口处向中原行个礼,就默默地在房间的角落坐下,等待他的练习结束。
    当京介仍然热中剑道时,也曾把木剑和竹剑的练习当做每天的功课。那不只是为了锻炼体力与技术,也是克服内心的迷惑与不安的锻炼。因此,为了让气力随一次次的挥动而更加充实,他总是使尽了全身的力气挥舞木剑。
    突然,中原停下手中的木剑,开始用正眼〔中段)的姿势凝视着墙壁上的一点。……手中的木剑和他的身体都纹风不动。现在,他正面对心目中的假想敌,把剑尖指向对方,挑起一场气魄之战。一时之间,在连呼吸声都听不见的静谧中,有几条汗水沿着他那稳若盘石的身体缓缓地流下来。……剑尖开始忽上忽下地微微颤动,当他睁大眼睛的瞬间,木剑猛然向上扬起,随即发出“嘿!”的尖锐吆喝声,然后,木剑迅速地向下挥,最后以中段的姿势静止不动。
    “呼!”他缓缓地吐了一口气,像只泄了气的皮球般地走到京介前面坐下。
    “京介,你知道剑道的四戒吗?”
    “惊、惧、疑、惑。”
    京介仍然正襟危坐地回答。
    “不错!所谓的惊就是惊偟,惧就是起于心中的恐怖念头,疑是怀疑,惑则是因迷惑而扰乱心境。……在持剑之时,心中不能存有其中任何一个念头,这就是所谓的四戒。”
    “总之,大约是这样的吧!剑道之胜负并不在于技艺的高下,多半是由心产生的‘气’来支配。因此,平常对心志的锻炼是十分重要的——”
    “你说得一点也不错。”
    中原一边用手帕擦着沿脸颊滴落的汗珠,一边很满足似地说。
    “……”
    惊、惧、疑、惑……莫非,这正是这件命案的写照,京介心头不觉一震。
    “对了,你今天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是,关于那个事件——”
    京介劈头就问,,为什么不叫救护车,而用青木的车把石川送到冢越医院?
    “啊,是那件事啊?你知道,每年五月都有关东学生的大会吧!今年是在发生意外的2大礼堂举行。你或许还不知道吧,我们学校有位叫做池波的二年级学生,曾经在比赛中被对手刺中而突然摔了一跤。当时,他被打中肩部而折断锁骨。……于是就在冢越医院住了一段时间。所以,只要是我们的社员,大概每个人都知道冢越医院就在会场附近吧!”
    要是曾经发生过那种事,那么,他们在瞬间想到冢越医院的名字也不足为奇。
    “原来是这样……”
    “警方还没有掌握到任何线索吗?”
    “嗯……我认为时间拖得愈久,他们对岸本的怀疑就愈浓。”
    “……那么,岸本自己怎么说呢?”
    “他当然是极力否认啰!”
    “这件事到底是谁,用什么方法做的呢?……简直像变魔术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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