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看见一箭远的地方郭破虏拼命的游水,而令狐明明划着一叶扁舟,不紧不慢的追在他身后。
第三十九章 测试()
一人一船箭一般向岸边射去,临近岸边时,郭破虏忽然一掌打得水面水珠四溅,趁着浪花翻涌,他借机一个筋头潜入水中,再次浮起时却已经在潜水处的二十余米之外。郭破虏水性和内力皆是平平,像这样几十米的水下潜泳还是平生第一遭,他出水时呛到了一口江水,憋得眼睛通红,眼前更是金星乱冒。看看令狐明明划得那页柳叶舟还在自己入水处打转,他急忙踩着江边的泥沼快步走上岸来。
眼看再走几步就踏上江边的实地,横地里却有一条长索飞来,准确的卷住了郭破虏的脖子。郭破虏死死扣住长索,挣扎了一阵后,反而双手的八个手指也被一起套入索圈。正在窘迫之际,耳边忽然响起令狐明明那极具磁性的声音:“哎,一年不见,原以为你随着郭靖黄蓉习武,武功一定日进千里,如今看来也是平平。”
郭破虏怒道:“你只不过是出我不备,一时占了优势,倘若公平比试,焉能在我桃花岛武功下讨得好去。快快放开我,小爷让你见识一下桃花岛三绝技的威力。”
令狐明明浅笑道“那可得见识见识。”说罢手腕一抖,郭破虏只觉得身体便如腾云驾雾一般被抛起到半空,原以为落地时会重重的摔一跤,没想到却落到了江边芦苇最密的草丛里,他就势一滚,挣开了长索。那长索色泽黝黑,被挣脱后向蛇一样迅速的收回到令狐明明手里,在她手腕上蜿蜿蜒蜒的盘了一会儿,才停了下来。
江边一阵凉风吹过,郭破虏深深地吸了口气,才得空闲抹去了一直粘在眉毛上绿色的浮萍。眼前忽然一花,令狐明明早到了他面前,笑道先让小女见识一下桃花岛主传下的轻功如何。”话声未停,又以转到了郭破虏背后,伸出双手,向他后颈抓来,月白色的指甲上发出内力,和着风声嗤嗤作响。
郭破虏不敢怠慢,右肩一缩,右肘自腋下攻出,半途变打为扫。正是桃花落英掌的防守绝招“小桃西望”。令狐明明点点头道:“是桃花岛的落英神剑掌。”说话之间,身子一错,又到了郭破虏右侧,横腿踢他小腿上的足三里穴。郭破虏右臂一震,一招“春寒细雨”打出,他内力低微,不能发出伤敌,但临机应变,把袖子上的泥水向令狐明明脸上甩去,千珠万点,看上去却好像比用内力伤人的原招更具气势。
令狐明明讨厌泥水肮脏,皱了皱眉,高高跳起。说道:“再试试你的招式。”她跳到最高点时,把身子平铺在空中,落下来时,双臂双脚连同缠在壁上长索的两端,和着落下的气势,狂风暴雨般的向郭破虏打去。郭破虏危急之中不及细想,振臂脱下上衣向上抛起,被江水浸湿的上衣硬的象条软鞭恰好缠住了令狐明明攻下来的长索,郭破虏借机于千钧一发之际跳了出去,他刚刚站的地方却被落下来的令狐明明打出了一个井口般大的坑。
令狐明明更不多言,只说了一声“内力。”后,身上便射出无数白色树叶状的内力,雨点般的打在郭破虏身上,一贯应变神速的郭破虏这次却是无计可施,只支持了一盏茶的功夫,便被令狐明明发出的内力打倒在地。
郭破虏这次自晕倒后醒来却只过了片刻,耳边水声阵阵,抬眼看去自己正坐在令狐明明划来的柳叶舟里,眼前细雨飞扬,江边天气常变,只片刻间便已下起雨来。
令狐明明自舱尾拿来两个舱公用的雨披,给郭破虏披好后,才把另一件罩到自己身上。郭破虏半倚在舟壁上,几次大战后留下的伤口,庝得他浑身酸麻。他抬起头大声吼道:“妖女,我技不如人,要杀要剐随你便吧,你若念顾相识之缘,便给你家小爷来个痛快的吧。”
“小爷,爷你个头,武功这么差,还好意思这么嚣张。”令狐明明屈起食指,狠狠地在郭破虏头上弹了个暴栗后从怀中拿出个卷轴。展开来铺在船板上,说道你轻功平平大概只能算是丙等,招数配合着你那出奇的应变能力大概可归入甲等,可内力实在不入流说是丁等也是牵强。”郭破虏探头望去,之见她拿出笔来把刚才的话,一字不漏的提入画轴的角落,画的正中画的是一个英武俊俏的青年,修肩长腿,浓眉重瞳,不是自己是谁。只不过定睛细看又觉得不对,画中人举止潇洒,神光内敛,显然比自己大了许多岁,而气质之淡然,容貌之俊朗,更是自己万万不及。郭破虏看后叹了口气说:“霍姐姐,雨急了,还不快把画收起来。”
令狐明明收起毛笔说道:“不急,这画轴是用西域上好的碧华丝做成的,火烧不焦,水打不湿。”话到中途,令狐明明抬起头来端详了郭破虏一阵,细声笑道;“人说襄阳郭小侠性情不定,好恶随心。果然此言不虚,怎么片刻之间我又由妖女变成霍姐姐了呢。”
郭破虏脸上一红,说道:“爹娘说的大道理,我学得虽然多却也都不甚了了,我心中待人处事的道理简单单纯,就是谁对我好,我便对谁好,姐姐把我画得如此好看,自然心中待我不错,破虏又怎能恶言相向。”
第四十章 雷神刃()
五月天时,气候最是易变。方才还是丝丝细雨,不一刻便已密如联珠。此时,令狐玉兰早已指挥着大船驶到江边抛锚停在柳叶舟之旁,招手招呼道:“姐姐,风雨看看越来越大。金轮命令我们今天午时以前务必要与阐操会合,再不走只怕来不及了,郭公子若愿随我们一起去最好,他若不愿,我们也要自己启程了。”
柳叶舟中的二人相顾一笑,心中念头也是一样:“几番猜疑,一场相斗,难得此刻和好如初,便相对多坐一会儿也是好的,何必为了什么约定,什么风雨,就此匆匆离别。”
过了好一会儿,令狐明明才起身,郭破虏勾住她右手小指说道:“霍姐姐这便要走了吗,我有许多话原想问你,但想你必定有自己的苦衷,我若开口问了,反是让你为难。但只求能多聚片刻,随意聊些不相干的闲话,却也不可得吗?”
令狐明明听了也觉得怅然,说道:“一别经年,你却是成长了许多。你能察觉我的苦衷便好,但务必要记得一件事。你的霍姐姐是个重情义的女子,你们人类的杀伐争端与我无关,但伤害朋友这种事,我便有千般苦衷,也是万万不会做的。”
郭破虏点点头,更使劲握紧了令狐明明的手,说道:“我就是不明白,姐姐这样的人物,为何要听命于蒙古皇帝。”
看着郭破虏剑一般的眼神,令狐明明暗暗叹了口气,只觉得吹在身上的风雨好像更冷了几分,刚才心口中的那股暖意,正在被丝丝缕缕的抽走。她甩开郭破虏的手,侧头恼道:“你知不知道,你逼视别人时的眼神很讨厌。并不是所有人都生活在阳光之下,谁都知道泥泞的小道并非正路,但人在风雨中却又怎么办?”说话之间,令狐明明纵身一跃,跳到了停在三丈之外的大船之上,走入舱里,许久不再出来。
郭破虏看令狐明明许久不出,心中也是忐忑不安,心想:“听刚才的话,霍姐姐好像生了气,她可是恼了我吗?可她又怎么知道,自小蓉儿便对我说宋蒙不两立,蒙古那些王子贵族不老实呆在自己的国家,吃饱了没事干,跑到我们大宋杀人掠地、抢男霸女最是可恶。她老人家若知道我和一个蒙古武士叙旧聊天,可不定如何生气了。但霍姐姐和蒙古人并不是一条心,她人这么好,对我这么好,一定也从未杀过我们宋人,倘若蓉儿诘问,这一点我必要为她申辩。”
正在左思右想之时,令狐明明早已返回,郭破虏看她背上背了一个大大的包袱,奇怪问道:“这是什么。”
令狐明明点头道想你必不愿意再和铁嵩、玉兰见面,我便拿了这些东西出来。”郭破虏伸手去摸包袱被令狐明明挡住,说道:“上岸再看。”
柳叶舟再划了两箭的路程便是大道,路边建有一个凉亭,这原是为过路人遮阳避雨用的,明、虏二人走进亭子,令狐明明又从船中拿来净水,两个人冲洗干净后,令狐明明解开郭破虏左臂上早被浸湿的绷带,从包袱里拿出干净绷带仔仔细细的为他包扎整齐。郭破虏闲坐无聊,看到放绷带的包袱里有几本书,他拿起放在最上边一本看去,封面上三个大字“静蟾功”,翻开来只见卷首写到“常人多思、多动、多虑、多忧,虚耗神识,而无所得,练武之人当为大戒。蟾蜍虽以静为体,擅储本力,动若雷霆千钧。百虫为摄。善悟此理,以此道行之,方圆之内,皆为我摄,力强之敌,见我不可胜,百般花巧,虚耗本力,我待敌以漏,一击而中,胜之何难。以下则是种种运功冲穴之法,郭破虏知道这是一本写高深内功的书,看着很是无聊,于是放下书拿起第二本看,只见封面上写着古怪的篆体文字,蜿蜿蜒蜒的好像活蛇,好不恶心。
他翻开封面,第二页是正文之前的扉页,上面有几行字写到:克儿如见,汝此次燕京之行,虽是受完颜洪烈小子之聘,但不必与他家出力,金人奸诈,敷衍即可。吾闻黑风双煞不容于中原武林,数年前已向北逃入金国国境,汝当借此机会,前往金国,探听真经下落。此书乃我细心感查蛇虫行动悟出的不二武功,名为灵蛇拳法,汝当练好此拳,倘若与陈玄风仓促相逢,此拳可敌九阴白骨爪,汝可以此自保,但不可贪功,得知其下落后禀报我即可。此拳乃我白驼山看家本领,若非保命之时,不可轻易施展。切记,切记。叔当闭关之期,不能当面一一亲嘱,一切自己谨慎。
郭破虏看罢扉页上的信,又把封面上的三个字横过来竖过去看了个仔细,果然是灵蛇拳三字。
郭破虏用力把书扔在地上,一把推开令狐明明。刚被绑好的绷带再次散开一圈圈的落到地上。令狐明明怒道:“无缘无故的你又耍什么少爷脾气。”
郭破虏指着地上灵蛇拳的拳谱怒道:“这是西毒老蛤蟆的灵蛇拳吧,刚才你在船上说要选几门厉害的武功传我,难道就是说这套肮脏的武功。还有,你和白驼山可有关系,怎么你会有西毒欧阳锋留下的武功秘籍?”
令狐明明听罢笑道“原来如此,武功只论强弱,岂有黑白之分?当年我师傅听到欧阳锋死在华山之巅,心想白驼山的武功厉害,倘若以后出个厉害传人,岂不危害武林。于是跋涉千里,探听到白驼山的所在,驱赶走了里面的弟子和欧阳克的姬妾,夺来武功,后来又传给我,我和白驼山就是这个关系了,你可满意?”
郭破虏听后心中的疑团终于尽释,只是不好意思马上向令狐明明认错,当下只姗姗的说道:“总之西毒的武功阴毒,这灵蛇拳非有必要,我是不练的。”
令狐明明暗暗好笑,心中暗想:破虏毕竟象郭大侠的地方多,他倘若有黄蓉十分之一的聪明才智又怎能轻易相信我的话。”于是,她拿过郭破虏的左臂,重新为他绑好绷带后,笑道:“这六本秘籍原来的所有者有的是邪教的领袖有些便是西毒这样成名的江湖恶人,所以昔年我师傅得来的手段也不外是巧取豪夺,这样的武功你练是不练呢?”
郭破虏道“我也并非拘泥不化之人,得自恶人的武功,用之善道并无不可。只是,欧阳锋叔侄昔年打伤过我父亲,蓉儿若是看到我会他们的武功,必定会重重罚我的。”
令狐明明笑道:原来如此。
郭破虏脸上一红,说道霍姐姐你在笑我依然像个孩子,什么事都被娘亲管束吗。”
令狐明明浅笑道:我可没这么说。另外,你再仔细看看我送你的武功里,明明有一件你学会后,会让黄帮主大大高兴的名门武功,你偏看不见,却只会盯着西毒的武功与我争吵。”
郭破虏重新拿起石凳上的武功秘籍,第三本武功的封皮洁白,上面用浅蓝色的字体写着雷神刀三字。令狐明明在一旁笑道“这武功和丐帮的前辈英雄大大的有缘,不知你可知道玄澈这个人吗?”
郭破虏睁大眼睛惊道“难道这便是丐帮第三代帮主玄澈的雷神刀法?我听鲁帮主说,丐帮三宝,降龙掌,打狗棒,雷神刃。其中雷神刀法最为难练,除了第三代帮主玄澈天赋异禀练成了这套武功,其后的几代帮主便再无人能够练成。而自第六代帮主汪剑通忽然病逝后,便再也没人知道这套武功的下落。难道机缘巧合,时隔数百年后,这套武功竟然落到姐姐。哦,不,落到姐姐的师傅手里。”
令狐明明点头笑道:“正是如此。”
第四十一章 缘起()
郭破虏心想这剑谱如此珍贵,不现江湖则以,若被武林人士知晓,必然都想要占为己有,当年围绕剑谱的明争暗斗、巧取豪夺必然不少,而霍姐姐的师傅得到剑谱的经过之曲折艰难也可想而知。这位师傅自然武功高强但却不知是哪家哪派的前辈,霍姐姐武功驳杂,我根本看不出她是哪一家那一派的,又从没机会问她。现在她自家说道师承,我也正好借由请教武功,来询问一下她的师承来历。
主意已定,郭破虏问道:“令师收集了这许多珍贵的武功,自然是为了探讨钻研,光大武学之用了,说来惭愧,姐姐武功高强,小弟至今也未能识得姐姐师承来历,不知可能见告吗?”
令狐明明站起来说道:“我是西域日月门的掌门弟子。”
郭破虏说道:“我知道西域有个明教,日月门的名头却没听过。”
令狐明明说道:“西域明教,我曾经和他们的衣教主交过手。明教的总坛在喀喇昆仑山上,离此二千余里,而我们日月门的总坛更在明教以西二千里外。
郭破虏吐了吐舌头说道“那可是间关万里了。错了,间关五千里。”
听他说笑,令狐明明也不以为杵,说道:“一方水土一方人,一方旗帜一方魂。我自十五岁离开门派,流落蒙古、中原五年间以自己的真实相貌示人的却只几次。便只这几次,看到的人不是害怕的逃走,便是背后指指点点议论我是番邦胡虏?想起来原因不过是因为我是西域人,便受到中原人如此排斥,真是好不恼人。”
郭破虏奇道:“现在的容貌还不是姐姐的本来面目吗?”
令狐明明道:“已经有七分相似了,只要卸了最后一遍妆容,就是我的本来面貌。你想看一看吗。”
郭破虏道:“正有此意。”
令狐明明道“你自己要看的,一会儿莫要后悔。自最后一次被人议论侮辱后,我便下了决心,如再有人当面侮辱我相貌的,我便当场杀了他。”
郭破虏笑道:“那是旁人,以我与姐姐的交情,你怎么会杀我。”
令狐明明怒道:“你也一样,你若也如旁人一样笑我是西域胡虏,我不杀你。。。我吃了你。你若想离开,现在便是最后的机会。”
郭破虏看她眼睛一闪,瞳孔中仿佛有血红色的戾气射出,不由心中一凛。心想,霍姐姐如此说自然只是说笑,可她现在的神情,怎么忽然让我感到异样。郭破虏心中奇怪,当下点了点头,正色说道:“我离开干什么,我要看你真正的容貌,咱们是好朋友,伱便长得如何古怪,我也不会嫌弃你的。”
令狐明明点点头,不再说话,端起石桌上的净水走出亭外。郭破虏听着水声,心中暗自忐忑。抬眼望去,令狐明明正背对着自己拿着梨木梳子梳理头发,郭破虏只觉得眼前一花,定睛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