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甲午后- 第191部分

　　　　镇南关虽然名为关。但并非是山海关、雁门关这样的关城，里面有商贾、百姓居住。镇南关是真正的军事要塞。朝越南方向修建一座雄伟的大关，两侧有延绵的长城。朝广西一面则是一座低矮的关隘，两座关隘之间是兵营和少量供军属居住的民房。

　　　　宋哲走得快，待陈炳坤话说完了，宋哲已经到了正在激战的南城门附近了。

　　　　只见那青砖砌成的城楼梯处，源源不绝的从上往下运来受伤的士兵、民壮，下面还有抬着砖木礌石往上走的，有往城墙上运送火药炮弹的。

　　　　谁都认为自己是最急需的。心里面想着对方让路。结果就坑爹了，谁也不让，导致楼梯附近一片混乱。

　　　　宋哲心中暗暗摇头，陆荣廷虽然能打能拼，但到底是武人，对于后勤的事情并没有足够的重视，居然在战争中出现这样低级的错误。

　　　　“又铮，我给你二十人，你立刻给本官整顿好这里的秩序。”宋哲扭头对徐树铮吩咐道。

　　　　吩咐完毕，宋哲扭头对身侧的陈炳坤有些不满的说道：“现代战争打的是后勤。怎么就没有人管理一下这里？乱哄哄的，还打什么！”

　　　　陈炳坤露出讪讪然的笑容，心里面很是尴尬。又有些不以为然，认为宋哲大题小做。

　　　　徐树铮的管理非常简单而粗暴，派警卫连的士兵将几个胡乱抢道的民夫捉出来，一顿军棍，打得那几个民夫哭爹喊娘。

　　　　周遭的民夫见状登时人人心生畏惧，这个时候徐树铮出面整顿，让上城的走楼梯右侧，下城伤兵的走楼梯左侧，又按照紧缺程度安排炮弹先行。子弹随后，滚木礌石之类的则最后。

　　　　乱糟糟的城楼梯立刻变得井然有序。

　　　　本来有些不以为然的陈炳坤此时看向宋哲的眼神登时不一般了。陈炳坤的军事思想虽然还处于六七十年代时候清朝镇压太平天国时代和中法战争时候。

　　　　事实上不仅仅是陈炳坤。广西的最高军事指挥官、广西提督苏元春也是这样的思想。

　　　　苏元春在广西提督这个位置上一待就是十数年，花费数以万计的银两修筑广西防线。修建了三十余座炮台，购买四十多门克虏伯要塞炮。然而苏元春却没有在广西境内修建哪怕一米的铁路，最了不得的交通建设，也只是修筑了一条鸭水滩（位于龙州城南16公里处）到镇南关的军路，能够通过六马运行的牵引炮车。

　　　　不过陈炳坤却不是普通的武夫，他先人曾是柳州当地的仕宦大户，虽然家道中落，但也读过几年书。后来得陈炳坤同乡龙云庵巡捕介绍，在广西提督衙门当卫士。由于陈炳坤体格魁梧，有文化底子，颇为提督苏元春所喜爱，提为亲兵。陈炳坤在提督衙门的迎来送往皆是地方大员外，还有洋人，所见所闻更加广阔，这也使得陈炳坤的见识比同时代的人更广阔。

　　　　此时陈炳坤也明白为何宋哲刚才呵斥自己了，心中忍不住感叹：怪不得眼前这个假洋鬼子人人痛骂、人人痛恨，却能够站到如此位置上，这带兵打仗上果然有一套。

　　　　顺着楼梯来到了城墙的走道，立刻一股熟悉而又呛鼻的硝烟味扑面而来。

　　　　自己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亲临前线了吧！

　　　　宋哲忽然如此想道。

　　　　“制台大人，你怎么来这里了？”硝烟中，身穿西式军服，头顶高尖帽的陆荣廷带着七八名军官赶来，声音有些着急。

　　　　想来是宋哲刚刚入城，便有人赶去陆荣廷。要不然怎么会如此巧，宋哲这才刚刚上了城墙，这陆荣廷就来到。

　　　　宋哲别有深意的瞥了陈炳坤一眼。

　　　　陈炳坤讪讪然的一笑，头稍微侧开，不敢对上宋哲那道别有深意的视线。

　　　　宋哲说道：“本官能够坐到今日这个位置上，可不是自己坐在后方悠然指挥，让前线的将士在浴血奋战的！难道陆统带希望本官做这样的人吗？”

　　　　陆荣廷有些尴尬，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宋哲这话。

　　　　他这次见宋哲，其实带有几分兴师问罪的味道。毕竟陆荣廷认为自己既然是这前线指挥官，才过了多长时间？你宋哲就亲自到前线来了，是不是看不起我陆荣廷？既然如此，我陆荣廷也不是软柿子的，少不得给你几分脸色看看。

　　　　不过显然陆荣廷不知道，论嘴皮子，十个的他也不是宋哲的对手。

　　　　宋哲也知道陆荣廷虽然有怨气，但也可以理解。而且陆荣廷也算是自己的人，暗中投靠了自己，哪怕这种投靠不怎么靠谱。宋哲也得给陆荣廷几分面子，说是拉拢也好，说是安抚也好，宋哲都得这样做。

　　　　“现在不是客套的时候，我们到炮楼去。陆统带说说现在战事情况，还有应对策略！”

　　　　陆荣廷听得这话，心里面稍微宽了些。

　　　　制台大人既然让自己来说说战事情况和应对策略，那么显然对自己还是比较信任的，至少不会刚刚来到就夺了自己的指挥权。

　　　　至于过段日子后，指挥权到了宋哲手里面，这是无可厚非的，毕竟宋哲可是两广总督。总不能两广总督到了镇南关做一尊泥塑菩萨吧？更别说宋哲这两广总督可不是普通的朝廷册封的，严格而言是靠宋哲自己的能耐拼出来的。

　　　　“制台大人这里请！”想通里面的关节后，陆荣廷心中的疙瘩虽然不可能一下子全去了，但至少也去了一大半，没有继续和宋哲针锋相对，一脸和颜悦色的对宋哲说道。

　　　　别的城池炮台多半是安置在两侧，如此可以互为犄角。不过镇南关两侧山体上有炮台互为犄角，故而镇南关的城楼就成了主炮台，上面安置有两门克虏伯要塞炮和两门老式青铜前膛炮。这里战况也是最激烈的，不过也是修筑得最坚固的。

　　　　宋哲来到这附近，可以直观的感受到战争的情况。

　　　　总体而言，在火炮数量和火力、防御力上镇南关都是占据优势的，然而战场上却是镇南关稍稍处于下风。

　　　　原因很简单，镇南关的炮手不如法军的炮手。同时的射击次数，法军能够更加准确的命中目标，而镇南关的炮手更多的是胡乱发射一炮。

　　　　徐树铮早已经处理好城楼梯秩序的问题，更在宋哲身旁，一直有留意宋哲的神色。见宋哲轻轻皱眉，心中已经猜出几分，问道：“哲帅，可是炮手的问题？”

　　　　宋哲点了点头，说道：“我看过这边防营的军容，虽然比不得新军，但也算得上是中国强军，只是这炮手质量和法国人的差距真不是一般的大。又城墙依托的情况下，居然不能够压制法国人！”

　　　　徐树铮冷笑一声说道：“边防营的步兵还好，这炮手就是样子货。一年里面也不见得能够放十颗炮弹出去。哪怕是一名老炮手待在这地方十年，那技术也得退化了，更被镇南关这些炮手有几个是老炮手？偏偏这些家伙一个个还自以为是，认为自己多么厉害，真是井底之蛙！”

　　　　因为在炮台附近，炮声震天。为了让宋哲听到自己的话，徐树铮声音很大。不仅仅是宋哲听到了，前头带路的陆荣廷和边防营的军官也听到了。

　　　　“你！”一名边防营的军官登时转过身来，满脸怒色的看着徐树铮。（。）

第442章　陆荣廷急了（）　
第442章陆荣廷急了

　　　　不等那边防营的军官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宋哲已经打断他的声音，对徐树铮喝道：“又铮！”

　　　　顿了顿，宋哲语气稍微缓和一些，说道：“边防营炮术不如法国人，皆因军费不足，没有足够弹药演练，这事情你也知道，你岂可如此说边防营呢？”

　　　　“是。”徐树铮心里面不如何服气，不过面对宋哲的呵斥，他也只得老老实实的认下来。

　　　　宋哲看得出徐树铮心中并不服气，表面上没有说什么，心中不由暗暗摇头。徐树铮虽然有才华，但真的太恃才傲物了。

　　　　到了炮台内，不过宋哲并没有看到那放置于炮台内的门一百二十毫米克虏伯要塞炮。因为炮台修建是分两层的，上层安置克虏伯要塞炮，更加封闭的下层则放置弹药。如此则可以保证哪怕炮台被击中，也不容易引发炮弹殉爆，同时放置在上层的克虏伯要塞炮视线和射角也更加广阔。

　　　　陆荣廷拉了宋哲到瞭望孔处，说道：“制台大人，你可看。”

　　　　说话间，陆荣廷就从怀中掏出一个望远镜给宋哲。

　　　　这是一枚十九世纪中期样式的单筒两节望远镜，第一节上还刻有法文，不过宋哲并不认识法文，故而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宋哲笑道：“这想来是陆统带当年的战利品吧。”

　　　　陆荣廷有些得意的一笑，嘴巴上故作谦虚地说道：“不过是从一名法**官手中抢过来的小东西而已。”

　　　　宋哲摆了摆手，陆荣廷脸色微微一僵。陆荣廷他拿这望远镜出来，可不是单纯的给宋哲看，更有几分炫耀的味道，别看你宋哲厉害，但我陆荣廷也不差的，当年可是不知道打败过多少法国鬼子。

　　　　宋哲对身后招了招手，黄飞鸿双手给宋哲递上一具双筒望远镜。

　　　　宋哲对陆荣廷笑道：“这望远镜虽然好，但到底已经是几十年前的事物了。本官这望远镜是专门从德国购买的望远镜。放在世界上这也是超一流的望远镜。飞鸿，回头吩咐人送一具卡尔蔡司望远镜给陆统带。”

　　　　虽然平白得了一具价值不菲的望远镜，但陆荣廷脸上的表情却不如何好，肌肉僵硬的笑着说道：“末将谢制台大人赏赐。”

　　　　宋哲微微一笑。没有继续去打击陆荣廷。其实他也不想打击陆荣廷，只是陆荣廷实在深得中国官场巧妙，最是喜欢内斗。也怪不得外国有人评价：一个中国人是条龙，三个中国人是条虫。

　　　　通过瞭望孔，宋哲心中已经大概的知道战场的发展路线了。

　　　　别看现在镇南关内外炮火声震天。但实际上法国人只是在做试探性进攻。说白了就是通过炮击，迫使边防营暴露他们的火力布置，并消耗镇南关内的弹药。

　　　　为什么宋哲会有这样的判断呢？

　　　　因为法国人的进攻更多的是通过炮火进攻，步兵发起的地面进攻并不多。哪怕是地面进攻，通过望远镜宋哲可以清晰的看到，这些发起进攻的士兵的肤色，不是东南亚人特有的古铜色，就是来自非洲的黑皮肤，只有非常非常少的法军是白色皮肤的。而这些白色皮肤的人，毫无疑问是法国人了。

　　　　这些法国人哪怕在战场上。也不是担任冲锋陷阵的角色，而是指挥和督战的角色，位于战场上更为安全的地方。

　　　　换言之在地面上发起进攻的法军步兵，实际上都是法军当中的杂牌军、炮灰。特别是那些古铜色皮肤的东南亚人士兵，恐怕在法国人眼中的更是一文不值。毕竟现在整个中南半岛（包括越南、老挝、柬埔寨、缅甸、泰国五国以及马来西亚西部），除了泰国保持独立、缅甸被英国殖民统治以外，其他国家或者地区都在法国的殖民统治下。

　　　　拥有广袤土地和丰富人力资源的法国人是不在乎这些“黄皮猴子”死了多少，只是会在乎能够暴露多少边防营的火力布置。

　　　　宋哲本来想让陆荣廷停止炮击的，但想了想，自己刚刚来到的时候可是说过指挥上的事情还是由陆荣廷负责。才过去没有多长时间。自己就对陆荣廷下令，恐怕会引起陆荣廷的不满。

　　　　想了想，宋哲止住了到口的话。

　　　　虽然现在镇南关被法国人牵着鼻子在打，但镇南关现在并没有太大的危险。而且现在消耗弹药。实际上也不算坏事。怎么也算给边防营的炮手提高一下炮术熟练度，别等法军真的发起攻城的时候手忙脚乱。

　　　　接下来的时间里面，宋哲虽然不至于一言不发，但能够少说话便少说话。不过改看的东西，该听到的声音，宋哲可是一点也没有落下来。

　　　　如此这般连续两天时间。陆荣廷忽然发现，宋哲已经能够准确的喊出边防营每一名哨长以上军官的姓名，一些重要位置的普通士兵也能够记住他们的绰号。

　　　　这一个看似不起眼的举动，已经让宋哲获得了边防营的初步认可。边防营的军官和士兵已经不再用带有隔膜的目光看着宋哲了。

　　　　在这两天中，法国人一直并没有发动太大规模的进攻。即使是炮战，也在宋哲来到的第一天后，炮战强度也逐渐减少。看情况是法国人已经掌握了镇南关的火力分布点，不准备继续无意义的进攻。

　　　　此时陆荣廷再傻也反应过来法国人之前的意图了，陆荣廷登时整个人都紧张起来，本来陆荣廷不想问计宋哲的。但法国人这两天进攻强度降低了，这可不代表法国人停止了对镇南关的进攻，反而代表着法国人准备一举拿下镇南关。

　　　　一个数据就表明了法国人的心思。

　　　　本来在镇南关前的法军只有大概三千人，但现在法军人数已经增加到五千人。

　　　　哪怕这五千人当中大部分都是由越南等东南亚土著组成的仆从军，其战斗力依旧不可小觑。特别是根据最新消息，法国人已经开始在距离镇南关一百八十公里外的河内集结大军，据称法国伊布里准将准备在河内集结一个旅的兵力，其中还包括二十多门各式大炮，其后便亲自带兵发动对广西边境的全面进攻。

　　　　镇南关的情况非常严峻了！

　　　　关帝庙

　　　　由于镇南关是一座军事关隘，故而关内也没有什么特别奢华的建筑，唯一比较好一些的就是关帝庙了。

　　　　这座关帝庙还历史悠久，据说是在明朝时候修建的，距离现在已经有四百多年历史了。

　　　　宋哲到了镇南关后，便入住这里。

　　　　本来颇为幽静的关帝庙登时成了半个军事堡垒，外面全是用沙包叠成的掩体，四角架起四挺马克沁重机枪，戒备森严。

　　　　陆荣廷带人来到关帝庙外也暗暗吃了一惊，想不到才短短两天时间，宋哲带来的人已经在自己眼皮子低下，将关帝庙武装到牙齿了。

　　　　关帝庙的山脚下，陆荣廷就被巡逻的士兵拦住了。哪怕陆荣廷通报了自己的身份，也只是被安排到山脚下的小凉亭处等候。

　　　　过了约莫五分钟，陆荣廷看带一人从山上的关帝庙处下来。

　　　　“原来是陆统带，怎么今天亲自来求见哲帅了？说起来哲帅入住这么长时间，陆统带还是第一次来关帝庙啊！”

　　　　能够把话说得如此刺耳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徐树铮。

　　　　他看陆荣廷不对眼，陆荣廷之前也对徐树铮不客气。在有机会刺一下陆荣廷的情况下，徐树铮可是一点也不客气。

　　　　陆荣廷心中暗恼，不过他现在有要事求见宋哲，只好当没有听明白徐树铮话里面的讽刺。“我有重要军务和制台大人商谈，麻烦徐参谋前面带路吧。”

　　　　徐树铮说道：“说来也巧，哲帅也有重要军务在和人商谈。”

　　　　“你！”陆荣廷登时火起了，他认为徐树铮这是故意刁难他。“徐参谋，你可知道耽误了军务，会造成什么后果？”

　　　　徐树铮虽然不爽陆荣廷，不过他却也知道轻重。只见他冷笑一声，说道：“你道人人如你这般私心吗？哲帅的确是在和他人商谈重要军务，暂时没有空见你。当然，如果陆统带你不介意等候，我可以带你到关帝庙内等候。”

　　　　陆荣廷心中有几分怒气，瞪了徐树铮一眼，说道：“走，到关帝庙内。”

　　　　陆荣廷心里面是对徐树铮的话半信半疑。

　　　　徐树铮虽然恃才傲物，但他才华没有的说，那么不知道陆荣廷心里面想什么，他心中冷哼一声，也不和陆荣廷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