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现在几点了?”
白沙说:“不到12点。”
我说:“你回去睡吧,待会儿我再叫你。”
白沙说:“睡不着了,你去睡吧。”
我说:“你要小心。他们不一定只从地上来。”
白沙说:“没事儿,就算他们从地下钻过来,也只不过是一群老鼠而已。”
我说:“你不要留在湖边,你得回到帐篷附近去。”
白沙说:“我知道,是你把我引到这里来的。”
我说:“那我走了。”
白沙说:“大咖,等等。”
我停下来,说:“还有事吗?”
白沙说:“把你的电击器给我。”
我没有再犹豫,从口袋里掏出了电击器,递给了他。
他接过去颠了颠,突然说:“你试过吗?”
我说:“我试过,有电。”
白沙摇了摇头,怪怪地说:“我是说,它在你身上试过吗?”
我说:“没事儿我试它干什么!”
白沙说:“我就想知道,它有多大威力。”
我说:“把人击倒没任何问题。”
白沙说:“那就没问题了。”
我走回帐篷的时候,心里空落落的,总觉得白沙不可靠。
我20岁的时候,从内蒙古的部队探家,走到大庆的时候,钱花没了。我的挎包里带了一把蒙古刀,那是带给朋友的。半夜的时候,我在大庆火车站广场上徘徊,一筹莫展。
当时,我再坐一趟长途客车,走六七个小时就到家了,车票大概十几块钱。
想当年,秦琼穷途末路卖黄骠马,我想来想去,只能卖掉那把蒙古刀了。当时一把蒙古刀能卖20块,我买了车票,还能吃饱肚子。
我看见广场花坛附近有两个男子,长发,满脸疙瘩,很像地痞。旅客们对他们敬而远之。我却径直走了过去,跟他们搭话,说了我的意图。
其中一个男子接过我的蒙古刀看了看,然后说:“没问题。不过我们没带钱,你和我们回家去取吧,就在附近。”
我傻乎乎就跟他们走了。
我记得刚刚下过雨,我们走进一条黑糊糊的窄巷,地上有积水,我们踩着垫起的砖头朝前走。走着走着,那两个人停下了,其中拿着蒙古刀的那个男子对我说:“哎,你这把刀开过刃吗?”
我很认真地回答:“新的,没有。”
那个男子举起刀来晃了晃,说:“那我们在你身上开开刃吧。”
我愣了一下,马上说:“两位大哥,你们拿走吧,不要钱了。”
我记得清清楚楚,我离开那条窄巷的时候,另一个男子在背后对我喊道:“兄弟,下次来大庆到家里串门啊!”
——那我们在你身上开开刃吧——20年过去了,这句话一直让我心有余悸。
刚才,白沙拿过去了电击器,在黑暗中对我说:“它在你身上试过吗?”
这两句话太像了。
我回到帐篷之后,浆汁儿已经“呼呼”地睡着了。她依然侧着身,睡袋包在脑袋上。
我躺下来,怎么都睡不着。
我觉得我必须睁着眼睛,在帐篷里继续站岗,防备外面那个“站岗”的人。
想是这么想,黎明时分,我终于挺不住,迷迷瞪瞪睡过去了。
不过,我的大脑里留了一个警惕的弦,天刚蒙蒙亮,我一下就睁开了眼睛。
我轻轻爬起来,看了看浆汁儿,她还在睡着。闭上眼睛,世界就是黑的。只有在梦中,她才会忘记自己是个盲人,甚至能看见阳光,草地和湖水。因此,她睡得十分香甜。
我走出去,走近旁边的帐篷,从纱窗朝里看去,季风和孟小帅也睡着。娇小的季风仰面朝天,端端正正,而高挑的孟小帅却缩在季风旁边,脑袋差点钻进季风的怀里。
我又走到最边缘的那顶帐篷前,朝里看了看,吴珉四仰八叉地躺在睡袋上,一只手伸进了裤裆里,姿势极为不雅。
白沙很敬业,他在站岗。
他在哪里站岗?
我四下看了看,光秃秃的沙漠上并不见他的身影。我快步走向了湖边,找了一圈,还是没有见到他。我怀疑他在草丛中解手,喊了一声:“白沙!——”
没人回应。
我接着喊道:“白沙!——人呢!——”
还是没人回应。
我顿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我沿着湖边的草丛,找了一圈,都不见白沙的踪影。不过我在沙地上发现了他的脚印,我顺着脚印追出了半公里,终于停下来——这家伙去古墓了。
收起回复 1887楼2014…03…17 08:54举报 |来自手机贴吧
凝萌嫣语: 楼主好人
2014…3…18 09:45 回复
我也说一句
十匿
富有美誉9
第259章 别怕,那是太阳
白沙拿着我的电击器去古墓了。
他去干什么?
两种可能,第一,他去杀类人了。微微死了之后,这家伙什么都不在乎了。第二,他叛变了,去投靠类人了。
想到这儿,我的心一下提起来。
现在,我们总共才三个男人,如果白沙加入了类人的阵营,只剩下了我和吴珉。而类人多了个凶残的帮手,他还带走了我们唯一的武器——电击器!
另外,最可怕的是,他带走了那句咒语。
如果这句咒语真的有效,那么类人也可以利用它;如果这句咒语无效,那么我们也失去了狐假虎威的可能性……不管怎么说,它都属于高度军事机密!
思来想去,还是我的错。当初,我就不该叫住他和那个宫本忍。
我发了半天呆,终于慢慢朝回走了。
昨天晚上,浆汁儿千叮咛万嘱咐,不让我再为她“治疗”了,她知道我很可能送命。我没有听她的,走到湖边,又采了一捧野菊花,然后回到了帐篷。
这一天的太阳很好,刚刚露出地平线,就放射出光芒万丈。我将永远记住它——2013年5月23日。
我把野菊花捣碎,然后把浆汁儿叫醒了。
她迷迷瞪瞪地问我:“你又去采花了?”
我说:“来,躺到我的怀里来。”
浆汁儿说:“你再这样,我拒绝治疗了啊!”
我说:“你放心吧,这是我昨天采的,我采了很多。”
浆汁儿从睡袋里爬出来,乖乖地躺在了我的怀里。我没有对她说白沙失踪的事儿,我静静地用花汁为她擦拭眼部。
我说:“还有46天了。”
浆汁儿说:“其实,我很害怕那一天到来……”
我说:“为什么呢?”
浆汁儿苦涩地笑了笑,说:“我知道,这只是一个梦。我更愿意待在梦里,梦醒了,什么都没了……”
我说:“你不要这么悲观好不好?一定能行的。”
浆汁儿说:“我早就知道了,大哥,这是你小说里的情节!”
我说:“好吧,就当这是小说的情节,你想想,在小说中,那个女孩最后是不是复明了?她能复明,你也能复明。”
浆汁儿说:“她复明了也是小说中的情节……老实说,我更信任吴珉的办法。”
我说:“他什么办法?”
浆汁儿说:“带我去北京同仁医院啊。”
我说:“等我们出去之后再谈科学。”
浆汁儿说:“假如我真的能再次看见东西,你知道我第一件事想干什么吗?”
我说:“说说看。”
浆汁儿说:“我要好好看看你。”
我说:“我有什么好看的。”
浆汁儿的眼睛再次渗出泪花:“这几天我一直在后悔,没有在失明之前好好看看你……”
我说:“好吧,如果你复明了,我同意让你看个够。如果我有事,我就把照片留给你,让你捧着看。”
我们一边“治疗”一边聊,突然,她好像感觉到了什么,猛地伸出手,抓住了我的手。
我停止了动作,问她:“嗯?”
她说:“周德东!”
我说:“怎么了?”
她甩开我的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我的心一抖:“浆汁儿,别怕……”
浆汁儿死死捂着双眼,我看见眼泪从她的指缝儿流出来,她颤颤巍巍地说:“我看见了!我看见了!……”
我的眼睛顿时就湿了,一下把她抱在了怀里,说:“别怕,别怕,那是太阳……”
浆汁儿一直不敢松手,身体剧烈地抖动着。
过了好半天,她才渐渐平静下来,一点点把手移开,慢慢睁开了眼睛……
没错儿,她看见帐篷了,看见帐篷外的万丈光芒了!
天很蓝很蓝。
浆汁儿又一次用手捂住脸,号啕大哭。
季风、孟小帅、吴珉都听到了浆汁儿的哭声,他们纷纷跑过来。
吴珉第一个冲进了帐篷:“你把她怎么了!”
我说:“我看见了!”
三个人都在帐篷门口惊呆了。
孟小帅几乎是扑到了浆汁儿跟前,捧起了她的脸:“浆汁儿!你看见了?”
浆汁儿流着泪,使劲地点着头。
吴珉说:“你的情绪不要太激动,安静,保持安静……”
接着,他很不信任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旁边保温杯里捣碎的野菊花:“你给她治好的?”
我没说话。
浆汁儿突然看着我,说:“我不会像你那篇小说里写的一样,很快又失明吧?”
我说:“浆汁儿,你是自己痊愈的,和治疗没有任何关系。这个地方根本没有什么哭花,我采的是一些野菊花,它们只会对眼睛起到一些保健作用。”
季风突然问:“白沙呢?”
我说:“他去古墓了。”
季风警惕起来:“他去古墓干什么?”
我说:“你说呢?”
浆汁儿复明了!
整个营地的气氛充满了喜庆。
那些营救人员很可能已经撤离了罗布泊。季风给他们留过字,叮嘱他们离开。另外,他们的时间已经进入了酷暑,在罗布泊里几乎无法呼吸。
我们也没有必要留在这个湖边了。
可是,接下来去哪儿呢?
洗漱的时候,季风和孟小帅始终陪在浆汁儿左右,生怕她突然看不见。浆汁儿的眼睛没有任何问题了。
接下来,大家吃了点东西,然后聚在了帐篷里。
我说:“今天我去古墓和令狐山谈谈,他们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
吴珉说:“周老大,我和你去。”
我说:“不行。万一去了回不来,让她们三个女孩怎么办?我自己去。如果晚上我还没有回来,你们赶紧离开。”
季风说:“我不赞成。”
我说:“你有更好的计划吗?”
季风说:“你肯定回不来。”
我说:“两国交兵还不杀来使呢。”
季风说:“你忘了你说过的话吗?我们是羊,他们是老虎。我可以去,令狐山不会杀我。”
我说:“如果你能说服他,为什么还要回来呢?”
季风说:“我再试试。”
我说:“如果他不同意呢?”
季风说:“那我就不回来了。”
我说:“什么意思?”
季风低下头想了想,说:“我会杀了他。”
大家都一愣。
没人想到,季风这样一个弱女子,竟然说出如此杀气腾腾的话!
我说:“你能杀得了他?”
季风说:“你们知道李显吗?”
我说:“我认识7个李显。”
季风说:“唐中宗李显,李治和武则天的儿子,他就被韦皇后杀了。”
我明白了,季风要在床上干掉令狐山。
我说:“不行,太危险了。现在白沙去投靠他了,他对我们的用意心知肚明。”
季风说:“就算令狐山收留他了,他也只是类人的一条狗。”
我说:“我不可能让你去。这样吧,我们离开。”
季风说:“去哪儿?”
我说:“试着找找另外的太阳墓,再闯一次。”
季风说:“汽油跑没了怎么办?”
我说:“我们朝着那片老营房走,如果方向正确,现有的汽油应该足够把我们送到那个地方。”
季风说:“然后呢?”
我说:“我们在那里建立一个新营地,驻扎下来,以那里为中心,一点点扩大范围,每天派人步行寻找出路。今天,我们把所有的物资和汽油,都装到碧碧的车上。”
孟小帅说:“那辆车跑太久了,换我的悍马吧。”
我说:“那辆车上有车载视频。”
孟小帅说:“连导航仪都没用了,要车载视频干什么?”
我说:“不知道什么东西,时不时地通过车载视频向我们传递信息,很重要,我们不能错过。眼下,我们就像瞎子一样,而车载视频就是我们的眼睛。”
孟小帅说:“我懂了。”
其他人转移物资,我提着两只水桶去了湖边,取水,拎到帐篷前,滴进医用碘酒消毒。我要把所有的容器都装满水,带走。
季风跟在我旁边,说:“周老大,你这个决定希望渺茫。”
我说:“再渺茫也是希望。”
季风说:“你最早的决定是对的,求助令狐山。你要相信我的谈判能力。”
我继续提水,看都不看她:“你要证明你的谈判能力,那就把我说服吧。但是我告诉你,没有任何可能性。”
季风说:“我去冒这个险,并不是为了你一个人,而是为了我们所有人!”
我说:“你也是我们中的一员,我要保证每个人都安全。”
季风说:“你不让我去,每个人都不安全!”
这时候,我听见了汽车的引擎声,季风也听见了,我们一起四下眺望。营地里每个人都听见了,都在寻找声音的来源。
最后,我终于看见一辆白色吉普车从东南方向的沙丘下爬上来。
我愣了愣,说:“勺子和米豆的车!”
季风说:“他们怎么回来了?”
我把水桶放到帐篷前,然后朝着车的方向迎了过去。
牧马人越来越近了,沙尘滚滚,有人从车窗里伸出胳膊,使劲摇晃着,大声喊着什么。车声震天,我听不清那是谁的声音,甚至不知道他是在欢呼还是在求救。
终于,透过风挡玻璃,我看清楚了,车里坐着白欣欣和章回!
他们怎么开着勺子和米豆的车?
牧马人开近之后,停下了,白欣欣和章回跳出来,跑向了我们。
季风、浆汁儿、孟小帅、吴珉都跑过来了。
孟小帅一下就扑过去,把章回抱住了。
白欣欣走过来抱住了季风,眼圈湿了。
章回抱了抱孟小帅,又朝大家摆了摆手,最后走过来和我拉了拉手,笑着说:“周老大,我不在的时候,没人欺负你吧?”
我说:“除了浆汁儿。你们怎么回来了?”
章回说:“一言难尽。”
再看白欣欣,刚才他仅仅是湿了眼圈,此时竟然哭得满脸都是泪了,抱完了季风抱孟小帅,抱完了孟小帅抱浆汁儿……
我朝车里看了看,敏感地问:“郭美呢?”
章回说:“对不起,我没有把她带回来……”
我的心情一下变得沉重了。
接着,我又说:“勺子和米豆呢?”
章回看了看我,说:“谁?”
我马上想到,章回和白欣欣很可能就没见到他们!
我说:“这辆车的主人啊。你们怎么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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