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泰搔着头道:“是,花……花……这个,我想问一下——我爹,当时……情况到底怎样?”见花椰微微皱眉,急忙解释:“我就这么一个爹……呃不,我的意思是:我就这么一个亲人!我是我爹收养的儿子,他一生待我如己出,而我却居然未能在他床前尽孝……”他眼圈一红。
花椰淡然道:“当时在闹市之中,你家‘袁记’的泡菜铺子的门板突然飞出,我看到你爹爹从里面爬出来,非常苍老。他只说得一句话,便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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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章袁发之子袁泰
袁泰呆了半晌,好容易回过神来,有些啼笑皆非:“甚么?老……老死?”
花椰点头道:“我虽不知道你爹爹高寿,但听邻居的议论,他似乎七十开外?但我见到他的时候,他却似乎一百二十岁也不止。”
四人哗然,袁泰好笑道:“姑娘……你没弄错罢?我这个爹是我的……”他一摆手,“陈年旧事也不说了,我和我媳妇刚刚成亲两年余,我爹爹算算年纪刚刚四十开外,怎么会老死?甚么七十岁又像是一百二十岁?”他边笑边摇头。
花椰淡然道:“奴婢从不说谎。”
袁泰回头向自己的朋友们互相看了一眼,众人皆觉不可思议。袁泰回过头,见花椰欲走,又叫住她道:“姑娘!等下,我还有一件事不明白……”花椰站住,袁泰道:“我们同来四人,我与我爹相貌全然不像,而且我还没来得及带孝,你怎么知道我就是姓袁?你可见过我吗?”
花椰摇头,淡然道:“不,奴婢未曾见过你。”说着目光看向他肩后的某处,“但奴婢识得袁老伯。”
四个男人同时变色,这话说的就似乎是袁发给花椰指示了,哪个是自己儿子一般!四人情不自禁同时回头向袁泰肩后望去——当然甚么也没有。
四人再回头,却见花椰已经回“怡云阁”里去了,也不便再追问,一人便道:“快打开看看,你爹给你留了甚么宝贝?”
袁泰道:“不是说了‘千万不要打开’的吗?”先一人便道:“哎哟,那是说给那妓女听的,也可能根本就是那妓女自己编出来的!你还是快快打开看看,可少了些甚么?”
又一人道:“说的对!你袁伯的儿子,他对你还会有甚么藏私的?”
袁泰想想有理,便随便在台阶上坐下,活动那箱子的木盖,居然根本并未盖实。
真的要打开么?袁泰突然又有点害怕。里面或者封印了甚么会吸人精气的妖孽?袁泰的掌心微微见汗。但三个好友都眼睁睁望着自己,在这关口上又怎能丢人?袁泰深吸口气,用力向上,将箱盖抬起。
——甚么事也没有发生。
袁泰松口气,为自己刚才的紧张好笑。将箱盖放在一边,里面呈出几张书信,看收件人和落款,似乎都是给熟人的,内容袁泰大眼扫过,没有提及甚么宝藏或是银钱的事情。还有几张发黄的牛皮纸,上面绘着点奇怪的图案。
再往里看,便甚么也没有了。没有房契,没有地契,没有银票。几个朋友脸上都显出失望的神情,袁泰自己也颇失望。一个朋友拍拍他的肩道:“可能是你父亲留给你的私信,不想被别人看到,所以才叫刚才那个婢女‘不要打开’。走罢,先回家,把袁伯的丧事一办。”
袁泰点头,将箱子盖回站起身,却突然感到身后似乎有甚么东西在。袁泰回头,却又甚么也没有,正要作罢,却看到青楼之上,刚才给自己箱子的神情淡漠的婢女,正从楼上望向自己,而且微微皱眉,摇了摇头。
袁泰脸色一红。刚刚才听过父亲的遗嘱“千万不要打开”,结果连地方都没挪就立即打开了箱子,总觉得很是丢脸,不敢与那婢女对视,掩面迅速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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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泰原本是袁发的哥哥袁富的儿子。在袁泰印象中,父亲似乎是个生意人,长年在外营生,一年也见不到面,对他印象极淡。母亲一个人带自己本就是十分困难的事情,叔叔袁发便时常过来帮忙。刚开始袁发只是过来砍个柴啊,送个米啊,后来留在他家的时间却越来越长,还要把自己远远撵走,掩上门在里面说话。
叔叔和娘都最喜欢自己了,有甚么话自己却不能听呢?小袁泰十分好奇,便偷偷在窗格上戳了个洞,偷眼向望去,却只在里面看到叔叔没有穿衣服,与同样没有穿衣服的娘的身体叠在一起,双手握着娘喂自己吃奶的地方用力搓揉,娘的双脚曲在身体两侧,双手用力抱住叔叔的背,不住呻吟,表情似乎痛苦,却又带着微笑。叔叔也呻吟,他背上的肌肉根根暴起,粽色的皮肤上挂满了汗珠,不住的一上一下的摆动着臀部。
小袁泰只觉得似乎自己的大腿之间也有些甚么地方在发热,在硬起,他伸手在自己的胯下,抓住那硬物,下意识的揉擦。小洞里叔叔的动作越来越快,娘的惨叫也越来越大,小袁泰的手的动作也不自主的加快,直到叔叔一声低吼,小袁泰也感觉到突然胯下有甚么在喷射而出,粘粘的沾了自己一手。那喷出的感觉太舒服,令他竟难以站立,靠在墙上神驰目眩,休息了半晌。
自那以后,小袁泰便突然留意起了邻居刘家的女儿。奇怪的以前他从未留意过这个女孩,觉得她嘴碎,是个讨人厌的女孩。可是现在看到她,袁泰突然发现她皮肤白净,而且胸部比别的姑娘都大些。袁泰开始喜欢和她玩耍,在没人的时候便摸摸她胸部。刚开始那刘家姑娘十分生气,但受了辱又不能告诉别人。这个时代女子受了辱和在外面偷人同样令人瞧不起,那刘姑娘也只能自己默默忍了。可是一次两次下来,刘姑娘却渐渐喜欢起被袁泰非礼,无人之时,他有力的手伸入自己衣服紧握住自己的胸用力揉捏,那刺激的感觉竟令她的下身分泌出液体。渐渐的刘姑娘也只爱和袁泰玩耍,在无人之时,便任他在自己衣内和裙底放肆搓捏,咯咯直笑。终于有一天袁泰趁那姑娘家里无人之时,翻墙入了她家,像千百次看着叔叔与娘交叠的姿势一样,与那刘姑娘交叠;像千百次看到叔叔在娘的体外高潮一样,在那刘姑娘身外高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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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回家,袁泰未进门就听到娘在房中哀哭,刘家阿姨也在这里,拉着娘的手不住的劝。袁泰还当自己和她女儿的事已经被他们知道了,还怕怕的不敢进门,谁知娘一见他便冲了过来,一把将他抱在怀中,哭个不休。
直到许多天后,大家给他穿上孝服,他才知道当时到底出了甚么事。
——没甚么大不了的,就是他的爹袁富死在外省了而已。
袁富已多年未归家,这个家在感情上,抑或在物质上,抑或是在娘俩的身体和精神需要上,他的存在也都已经是可有可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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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章养家糊口
之后,叔叔便光明正大的住进了他们家,邻居虽仍是常有闲言碎语,却仍然没能减缓二人结婚的速度。为了自己的母亲,叔叔没有留下自己的子嗣,而且叔叔待自己本来就最好,当袁泰知道可以把袁方当成真正的父亲看待之时,他心理异常高兴,暗暗觉得父亲就是死的应当。——不,他根本就早该去死,否则母亲也不会被他拖累这么久。
而袁家和刘家的两个孩子的感情也越发好,几乎形影不离。这大概就叫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罢。两家大人看到两个孩子感情如此浓厚,便给二人订了婚。哪知刚要成亲,袁泰的母亲却突染急病过世了,于是又守孝三年。
奇怪的是结了婚之后,可以天天晚上与刘氏Zuo爱了,袁泰反而觉得那刘氏似乎没有当姑娘时那般可爱。晚上回房面对自己光明正大的妻,袁泰反而没有了原来的激|情,他更喜欢以前偷偷摸摸的感觉。刘氏也觉得嫁了他,袁泰对自己也反而没有以往热情,每每行房事也是三两下便完事,似乎应付差事一般,对他也渐生不满。本来就喜欢唠叨的刘氏,在家中更是销烟日长。袁泰自知对不住她,也不爱见她,便主动提出去外省打打短工,贴补家用。
其实袁发有一门小手艺,就是作泡菜。原本生意也是平平,勉强够糊口,袁发时常对袁泰报怨,以后千万不要来继承他的手艺,所以袁泰也没把袁发的生意放在心上,他出省务工一走就是一年,袁发也不便与儿媳刘氏同住,便也离了家,到城里盘了个铺子,专做泡菜。
哪知袁泰才走一年,便有人捎了信来,说父亲袁发已故,叫他赶紧进城奔丧。待袁泰到了袁发的家,邻居王伯早已将父亲的尸身装殓,就等他回来下葬。望着父亲的棺材,袁泰倍感凄凉。短短数年间,他便失去了所有的亲人,家中唯与刘氏四目相对而已了。
拿回盒子袁泰还曾经怀疑过那婢女会不会自己偷偷藏起了甚么,比如银钱?但待袁泰回到房里和刘氏一起查看袁发留下的东西,居然在袁发的灶台之下挖出了一大包散碎银子,拿去钱庄里一称,居然有二十七两之多,夫妻二人真是喜从天降。大办了父亲的丧事之后,袁泰又为家里添了些应用之物,给刘氏添了些新衣服和首饰。有这么些的银子压在灶台之下,袁泰哪里还放心再回外省打工?自是和妻子刘氏二人在这边住下,安心过日子。
若是有个收入,银钱赚着花着着还不觉怎样,待没有收入,只靠父亲积攒下了那几十两银子,生活马上便显得非常紧张,何况刘氏又本就是个爱虚荣的人。那几十两银钱一直埋在灶台之下,想用时便伸手摸取,还不到过年,居然就见了底。二人的日子便又苦了起来——不,是比原先还差。原先帮人打打短工,虽然吃不饱,但也饿不着,可是现在却连锅也揭不开了。刘氏天天哭闹,向四邻抱怨袁泰无能,袁泰也恼起来,一顿耳刮子把刘氏抽回了娘家,闭门不出了。
毕竟夫妻还是有些感情的,袁泰几次去刘家上门接人,刘家都推说人没在不让他进屋。又过了几日,却见左邻右舍私下笑自己,再一打听,才知道刘氏居然改嫁了,嫁了别城的一个商人做小妾,怕袁泰寻上门来,全家都远远的去了外地,说是再也不回来了。
这可把袁泰气的七窍喷火,奔到刘家一看果然大门紧锁,袁泰拿了一块大石在门外砸了许久,门都快砸烂了,被巡逻的差役顺手拿了,抓到衙门里以损坏民居的罪名,乒乓一顿板子,又给押到牢里关了两天。好歹有识得他两口子的邻人们过来说情,审判也觉得刘家人做事太绝,同情袁泰,这才又给放了。
从牢里出来的袁泰回到父亲留给自己的这间小屋,趴在床上感慨万千。——干嘛趴着?屁股被打肿了很痛,躺不成啊。
待伤好了,袁泰得出一个结论,世界上甚么东西最好?钱!若是有钱,还在乎她一个刘氏?天下美女还不是应有尽有?袁泰继承父亲的手艺,专做泡菜。——父亲能做泡菜赚来二十余两银子,自己为甚么不能?泡菜又不是甚么大活计,人人都会做得。事先准备了酸菜引子,再买些新鲜的莲花白、萝卜,准备盐、生姜、辣子、花椒等料物,用一个大瓮装着——做泡菜的瓮比较与众不同,瓮的边缘向外翻出,中间口的旁边有个小水槽,待料和菜都准备齐了,放到瓮里,要在水槽里注入水,再用一个大碗扣住,把泡菜完全密封在里面。然后就等着。等过个十天半月——天热的话时间可能短些,天冷的话时间可能更长些——把碗打开来闻闻,把菜拿出来看看,要是一股冲天的酸气,那菜就是泡好了。
刚开张时生意还不错,那都是原本袁发的老主顾过来照顾着的。但几乎所有主顾拿了袁泰制的泡菜都一脸失望,生意便一日淡似一日,渐渐的便几乎无人上门了。到最后袁泰数日没有进帐,全靠邻居们看他可怜,没爹没妈,媳妇又跟着别人跑了,周济一些。要人家周济个一天两天也就算了,周济十天半月甚至更久,谁的钱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袁泰心急,天天盼酸菜早早出瓮,每天都要看好几次。这泡菜不同别的,要的是在密封的环境里发酵变酸,袁泰这一日打开数次,里面老跑气,发酵的越发慢,拿去卖时,也越发没人爱买。袁泰日日心如火烧,急的只在屋里转来转去。一瞥眼间,又看到父亲留下的那个盒子了。
袁泰早就知道花椰所言非假。办丧事之时邻居前来参加,都议论着袁发死的离奇。袁泰害怕盒子里装着甚么吸人精气之物,会令自己也老死,十分害怕,也没和刘氏提这事,就把盒子藏在床底。可这会袁泰山穷水尽,终于又想到这盒子。这箱子里可装有甚么泡泡菜的秘诀,能令酸菜泡的更好吃?为何大家都赞父亲的酸菜比自己泡的真是天差地别?袁泰将那箱子从床下摸出来,找了块布抹了上面的灰尘,再次将箱盖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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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章秘诀
里面没有别的,还是那几张纸。可是纸上记了甚么泡菜的秘诀?所幸袁泰在生父在身时还学过识字。拿过第一张纸看看,上书:
发弟:见信安。家事愚兄已无心挂念,唯专心制肉尔。何故当时重利而轻家,以置夫妻不得见面,父子不得相认?兄悔之甚矣!愚兄:富。
这是生父袁富写给父亲袁发的信。——当时在“怡云阁”楼下粗略看过,只看到开头,知道是写给袁发的信,却没看到落款,因此不知是谁写的。如今袁泰看罢,背后没来由生起一股寒意。原来生父的死另有蹊跷?仔细回想,袁泰发觉自己的确不知当年爹到底是怎样死的,而且他死前,他们也确是久不曾见面了。袁泰突然觉得好奇,便又拿起下一封信,上书:
发弟:见信安。此物不祥,愚兄千万叮嘱,弟万务打开,要紧。愚兄不能允弟上次之所求,如今已白发苍苍,不堪再提往事。愚兄:富。
——千万不要打开!
袁泰双手真抖,似乎袁发临死时的一声凄厉的疾呼。为甚么袁富也这样嘱咐自己的袁发,袁发也这样嘱咐我?难道他们都是因为没听劝告,打开了这个“不能打开”的事物,所以才一一离奇身死?袁泰不敢再想,将信放回,箱盖合上,又扔回了床底。
可是又去院中泡菜瓮边转了一圈,回来袁泰又觉得自己好生胆小。说不定本是巧合呢?袁富所说和袁发死前的交待根本就不是同一件事?说不定袁发是怕别人知道自己早年与娘偷情之事,才千叮万嘱不要打开箱子?袁泰越想觉得有理,又返回屋内,从床下拿出箱子,打开箱盖,拿起第三张纸。这封信的口气却十分欢快:
发弟:见信安。家里可好?你嫂嫂可好?我子泰可好?离家数月余,十分想念!上月托李四带回之银钱可曾收到?愚兄得一秘诀,用之制作腌肉,可谓如鱼得水,生意甚好,不必挂念!假以时日,愚兄返乡,令尔与吾全家富贵同乐!愚兄:富。
原来袁富原本是制腌肉的,这秘诀只怕于自己无甚用处。袁泰有些失望,又翻过下一頁。这一頁却是缺失的,似乎上一頁被甚么人撕去了,只留了一部分
……贴于内,千万密封,贴住则不得留以缝隙,若不然必得重贴过,切记。……一张约快十倍,多一张则再加十倍。尔等斟酌,千万勿贪多图快,千万……
后面又被人撕去。
甚么东西?袁泰急忙又打开下一封信:
发弟:兄遇大变,速来我处,见面详谈,千万莫惊!富。
这封信字迹潦草,连祝语也未写,显是有甚么可怕的大难发生了,袁富不知该怎么办,急忙叫袁发去商量。袁泰又去拿下一封信,后面却没有信了,只剩了几张不知所云的牛皮纸。
“遇大变”,到底遇到甚么大变呢?袁泰把几封信放好,大概整理一下。第一封信,应该是袁富去了外地,租或盘了个铺子制作腌肉,而且得了甚么秘方,那时袁富的语气何等快乐。第二封信,应该就是袁富发生了大变故,急忙写信向袁发求助的这一封。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