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早 by 桔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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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早 by 桔桔-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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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禽兽!” 
再细看那张纸,分明是从《郑风》中撕下,嗔怨缠绵,诉尽相思——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 
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挑兮达兮,在城阙兮! 
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笑意渐渐从唇边敛去,修长的手指无意思地摩挲着那纸书页,李昭棠神情恍惚地看着窗外楼台轩榭,陷入沉思。 



——花开早·青青子衿·完—— 



花开早·忽见陌头杨柳色 



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 
今夜月白风清,花香馥郁,不适合杀人也不适合放火,倒是个幽会兼偷情的好日子,江楼百无聊赖地翻看着厚实的卷宗,大学时选修过的宏微观经济学早随着代谢物排得连个渣儿都不剩,只凭着模糊不清的印象以及开餐馆积累起来的经验,在国库调配的出入帐细则上批批注注,一边审帐一边暗叹世事无常——如果早知道自己会穿越时空变成下水道男儿,说什么他也要拼了老命地研究光学电学量子学,飞机手机计算机,再顺手带些成品半成品什么的,还怕不飞黄腾达名留青史?可是,天杀的,他学的居然是中国古代史这种不占任何优势的东西——想想看,无论正史野史你背得再熟,能熟得过当事人吗?一想到这,江楼就十分郁闷。 
更郁闷的是泄露天机的下场不仅没给他带来诸葛再世的神誉,反而让那个山羊胡皇帝以“护国”之名软禁起来——生怕他为人所用,颠覆朝廷。 
这下可好,与小棠才有了些进展,又被硬生生地拆散,吃一半噎着的感觉,无论心理还是生理都极不好受,再加上连日来听到靖王爷出没花街柳巷的消息,让江楼急怒攻心,几乎吐血——可没忘了那小子生性风流,认识以来在他花招百出的胁迫下才不情不愿地收敛,一旦没人约束,岂不反弹到天上去了?!一想起李昭棠与那些少年少女们亲昵狎玩的情状,江楼就气得直想拆了房子。 
今日赏花宴上遥遥一瞥,先是觉得他瘦了,俊美的容貌带了些憔悴,少了几分骄纵桀骜之气,变得内敛黯淡,眉梢眼角尽是落寞,仿佛满园春光都失了颜色,惆怅伤感的神情让人怜惜不已,后来又见他一个人躲在墙角发脾气,像只受了伤的小猫一般脆弱无助,并张开仅有的尖牙利爪推挡着、戒备着每一分可能的伤害,那个时候,江楼无比清晰地意识到:眼前这个人,他是无论如何也放不下了。 
放不下,就该捧在手心好好爱护,江楼撂下卷宗,对着窗外如水般流泻的月光沉思起来。 
当务之急,是该排除万难,回到他身边才对。 
月上中天,更加皎洁明亮,又是月圆,只是当时缠绵月色的人,此刻无法拥入怀中。 
正觉得有些怅然,房门吱呀一声开了,江楼一转头,正对上那双日思夜想的眸子,修长的身形披了一身月光,似真似幻,他不禁脱口唤道:“小棠!” 
李昭棠停了片刻,突然甩上房门,风一样地冲到他面前,紧紧抱住,发烫的面颊埋入江楼的肩窝,沉默不语。 
江楼深吸了口气,伸手环抱住他颤抖的身体,凑在他耳边低声问:“小棠,想我吗?” 
李昭棠脸热得不肯抬头,哼唧了半晌才支唔出一个“想”字来,偏偏有人不依不饶:“有多想,嗯?” 
李昭棠的头顶都快冒烟了,本来这样偷偷摸摸潜进来相会已让他觉得很丢面子了,那个人还要不识相地究根问底,不坦率至极的小王爷有些恼了,嘴硬道:“没有……没有多想。” 
“是吗?”江楼轻笑一声,对他的死硬脾气早已习惯,并且擅于从中探取极大的乐趣——他一手慢慢顺着脊背抚下,在尾骨下方轻轻揉按,声音低哑暧昧,“这里……想不想?” 
李昭棠一边闪躺他的狼手一边红着脸低叫:“鬼才想!” 
江楼漆黑的眼眸更加深不见底,捉住李昭棠的手引到自己已生龙活虎的胯间,笑道:“打个招呼吧,很快你会知道我有多想你。” 
露骨的情话让李昭棠喉咙发干身体滚烫,脑中不断忆起两人床第之间的种种欢情,他忍住羞恼,颤抖的双手滑上江楼的衣结…… 



从花厅到内室,衣服散了一路,浓重的喘息与毫不压抑的呻吟声激荡在床帏之内,伴随着身体与身体的厮缠撞击,如火灼烧的喉间不断呼出彼此的名字,喘息声越来越浊重急促,逼到几乎喘不过气来的深刻结合,身体相连的部位仿佛要熔化了一般,呻吟声逐渐嘶哑透明,最后化作模糊不清的低喊,浸透着欢愉,销魂蚀骨…… 



缠绵过后,江楼一手支腮,一手捞起李昭棠凌乱的长发在指间把玩,声音带着满足的慵懒低哑,问:“喜欢我吗,小棠?” 
李昭棠从情事的余韵中平复过来,本性恢复了十足十,咕哝道:“少自作多情了……” 
江楼呵呵一笑,别有深意地看着他,手指顺着胸腹滑了下去,在肚脐周围绕圈圈,李昭棠被看得浑身不自在,叫道:“你莫得意!若不是看在你……孤苦无依,本王岂会屈于人下?!” 
江楼笑意更深,李昭棠大概也觉得这个理由太站不住脚,赶忙转移注意力,四处摸索着问道:“枕头呢?你这连枕头都没得枕吗?” 
江楼做了个古怪至极的鬼脸,忍住想要捧腹狂笑的冲动,手指朝下一指,道:“枕头在你腰底下垫着呢,小棠。” 
李昭棠爆开满脸通红,狠狠地从腰下抽出枕头,见上面洇了汗水以及见不得人的浊白液体,他扬手丢在床下,皱眉道:“你床上只放一个枕头吗?” 
江楼伸臂让他枕住,笑道:“放两个我怕你见了会吃醋。” 
李昭棠冷哼一声,道:“谅你也不敢背着我胡来!” 
“是是,我是当着你胡来才对。”江楼捏捏他的脸蛋,问,“对了,你是怎么进来的?” 
李昭棠捉住他的手,漫不经心道:“我叫宝山他们打昏了门口的护卫,换了我的手下值勤。” 
江楼揉搓着他的手指,轻声笑道:“你处理问题的方法总是这么简单粗暴。” 
李昭棠不服气道:“你倒有什么好方法了?” 
江楼笑得诡异,起身道:“你跟我来。” 
李昭棠被撩起了好奇心,顺手捞了件衣服披上,跟着他来到隔壁的暖阁中,江楼拉开一个抽屉,介绍道:“蒙汗|药,软骨散,断尘香,七日醉,离魂粉,是不是很彪悍?” 
李昭棠狐疑地看着他,问:“你哪来的这些东西?” 
江楼一指书架,道:“这里什么书都有,我说要练仙丹,叫他们去买来各种药材,按上面的方子配的。” 
“哦……”李昭棠打了个呵欠,很不给面子地指出,“即是说,这药灵不灵只有老天爷知道。” 
“有保管灵验的药,只是我有些不忍心用。”江楼又拉开个抽屉,道,“巴豆三斤。” 
李昭棠“噗”地笑出声来,径自去衣柜里翻找出两只枕头抱到床边,整个人往床上一扑,懒得再动弹一下。 
江楼把他往床里推了推,上床搂住他的身体——爱的缠绵时间暂停,爱的教育时间开始——他一手勾起李昭棠的下巴,正色道:“小棠,老实交待!” 
“交待什么?”李昭棠懒洋洋地问,丝毫没意识到自己正面临爆炒臀尖的危险,江楼想起这半个月来的煎熬,一时酸辣交集,咬牙道:“这半个月来,我被关在这里苦思对策,你倒好,天天泡在妓院寻花问柳,风流快活,你说,该不该打?” 
李昭棠有些心虚地向后缩缩,低语道:“我又不晓得你的处境……” 
立时被江楼抓住把柄,打蛇随棒上,道:“那,不知真相便出口伤人,你说,该不该打?” 
李昭棠再往后缩缩,试图顽抗到底:“我当时喝太多了,吐得很难受……心情不好所以……” 
江楼是铁了心不给他喘息的机会,飞快地接口道:“纵欲无度,自伤身体,你说,该不该打?” 
李昭棠已经缩到床角,只剩垂死挣扎的份儿了:“我没有……纵欲……” 
“没有?”江楼追问,“你去妓院,没有叫人陪寝?” 
李昭棠支支唔唔地说不出个子丑寅卯——若拒实相告,岂不是丢脸?若硬着头皮说有,看江楼的脸色也该知道今晚不会好过了,他思量再三,终于很识时务地摇头道:“没有。” 
江楼神色缓和了些,仍绷着脸道:“这样说来,惩罚减半,让我打十下。” 
“不行!”李昭棠惊叫道,江楼呲牙咧嘴地把他挤到床角,李昭棠退无可退,一双桃花眼充满气恼地看着他,讨价还价道,“那……轻轻地打一下好了……” 
江楼装出一脸严肃正经,心里已闷笑到快抽筋——找了一堆非打不可的理由,其实只是他手痒而已,既然小鬼已经被唬得一愣一愣,他还有什么可客气的?当下高高扬起手来,却是轻轻落下,脆生生地拍在李昭棠弹性良好的小屁股上,对方抱怨地低叫了一声,脸埋在他的肩窝,过了许久,低声问:“你不生气了?” 
看来他已经成功地建立了身为攻方的威信,江楼得意地笑,一手在他腰臀上游移不去,爱的教育时间结束,爱的回味时间要立即跟上,李昭棠很快被撩动得低喘起来,他咬了咬唇,一脸羞涩地爬到江楼身上,咽了口口水,声如蚊吟地哼唧道:“你要能变成这么小就好了。”他用手指比了个长度,接道,“我就能把你吞进肚子里,谁也不给看,谁也抢不走。” 
江楼眼中一片醉人的柔情,低喃道:“傻话……” 
李昭棠红着脸趴坐在他身上磨来蹭去,动作生涩笨拙,却瞬间挑起了彼此的热情,江楼抚上他颤动不已的腰,刚想翻身推倒,李昭棠却按住他的肩膀,低声道:“我来……” 
咬住唇,眉头紧锁,缓缓地沉下身体,将对方硬热的欲望一点点纳入体内,他身体前倾,手指掐入江楼的肩臂,长发散乱零落在江楼胸口,喉间逸出难耐的呻吟。 
这等待遇,这番美景,这把声音,不发疯就不是男人了!江楼粗喘着,双手扶住李昭棠的腰,狂野而温柔地掠夺着他的身体,占了上位的那个虽然羞涩未脱,却是热情如火,一边俯下身啃咬他的颈项一边扭动升沉着腰臀,微启的双唇吐出断断续续的呻吟,李昭棠一手搂住他的脖子,一手滑上来盖住江楼的眼睛,喘道:“不许……不许看!” 
江楼拉下他的手,抓到口边轻轻舔咬,小王爷几乎要尖叫出来,撑着身体的手臂一软,整个人落在江楼怀里,任由他带着摆动摇荡,无边的快感很快淹没了他。 
窗外明月脉脉皎皎,春夜春花春意浓。室内烛影深深,映在抖动个不停的绮罗帐上,春情正酣。 



良宵苦短,美梦难留,清晨醒来时,身侧余温散尽,那个羞涩而热情的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江楼拈起一根落在枕上的长发,缠绕在指间,就像小王爷从不肯说出口的情意一般,拴着他的指,他的心。 
唔,该怎么拐他来向自己告白呢?江楼抚着下巴想入非非,昨夜李昭棠倾吐的半分思念就已经让他如火焚身,若是能从那张比蚌壳还坚硬的嘴巴里听到情话绵绵,——例如,小棠满脸痴迷,薄唇轻启:“楼哥哥,我爱你。”——岂不让人浑身骨头都酥了?江楼想到那番情景都会心跳不已,为了提高自己身为攻方的福利,便出浑身的解数也要哄得小棠开口才行! 
我们的虚荣心与独占欲无限膨胀的江小攻抱着枕头在床上翻来滚去,一边YY一边傻乐,直到日上三竿肚子饿得咕咕乱叫才慢条斯理地爬起来沐浴更衣,午膳过后他又晃悠到书房,才发现有什么事情不对劲。 
昨天他曾拉开现宝的两个抽屉大开着,他的宝贝药!他的包治百病(治死了自然没有百病纷扰)的散丸膏丹露全都不见了,连那三斤乡土又本色的巴豆也不知去向!江楼急得跳脚,猛地一扯,抽屉脱了出来,掉出一张平平整整的描金宣纸,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一行字:药随我走,归还免谈。 
再加一个大大的鬼脸,弄得江楼气也不是笑也不是,干脆把下一个抽屉也扯出来,发现角落里多了个锦囊,打开一看,是一个金镶玉的令牌,上刻“莫问”二字,底下几排小字说明:莫问何人,莫问何往,此令一出,君臣莫挡。 
细细看了落款,认出是上一任皇帝的名讳,江楼把玩着那块令牌,明白这东西就跟天马流星拳一样,是到最后关头才能出来亮相的,他小心地将令牌收入锦囊,找了个隐秘的地方藏好,随手抽出一本八股翻阅,入眼不入心。 
唇角微微挑起一抹笑容,江楼开始满心期待此夜相会的时候,该给小棠些什么奖赏。 



月上梢头,他没来;月在中天,他没来;月落星稀,他仍没来。 
江楼躺一会儿,就起身去窗边看一会儿,如此反复,已经快把地上精美的织毯磨得起毛,睡眠不足的人脾气自然不好,第二天江楼一整天都阴着脸,神鬼莫近。 
好不容易又熬到夜幕低垂,江楼笑眯眯地趴在床上等着给那个前夜失约的小家伙略施薄惩,结果是,一夜空等,他又没来。 
睡眠不足兼欲求不满的人脾气都比较暴躁,江楼赏花花愁颤、看鸟鸟惊喧,侍候他的丫环仆役们提心吊胆,大气都不敢出一声,江小攻方圆数十米生灵绝迹,生怕被他一身戾气吓得提早归西。 
当再一次日落西山的时候,江楼飞快地调整到严肃而苛刻的爱的调教师状态,发誓非把李昭棠的小屁股打肿了不可,然而,空有满腹怒火与欲火,却无人来承应,不用想也知道,江小攻再一次整夜寂寥,孤枕难眠。 
睡眠不足兼欲求不满兼满腹狐疑的人,脾气是变态而且难以捉摸的,江楼不再粗暴急躁,而是敛了怨气,开始运用他灵敏的嗅觉去探知事情的种种端倪。 
有句话叫自作孽不可活,如果不是江楼神经粗比树桩,他早该发现李昭棠夜夜失约的原因,而不至于到现在才被偷听到的一通对话震惊了心神—— 
“……歧月族人都很悍啊,我上次见他们头领进京那次,天老爷,看他那样子就好像随时要打人的,肯定早存了进犯中原的野心……” 
“是啊,听说已经打到歧月江以南了,朝廷此时发兵还来得及吗?” 
“别的也就算了,靖王爷还是第一次带兵出征呢,这一役也不知道有几分胜算……” 
“昨日演兵时我老远地看了一眼,他好俊,好英武,我一颗心都快从腔子里跳出来了……” 
“你也迷上靖王爷了?嘻嘻,我要去庙里上香,为靖王爷祈福。” 
“你等等,我同你一起去。” 
…… 
两个小丫头叽叽喳喳着远去,江楼呆站在假山后,只觉得头脑一阵发胀,他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从方才寥寥数语中理出一个适当的头绪—— 
外族入侵,边疆告急,朝廷调兵抵挡,而那个率军抗敌的人,正巧是靖王爷李昭棠,他的小棠,他疼到骨子里去的心肝宝贝。 
江楼一阵心惊,想也不想便冲到卧房,抓起那块令牌往外跑,忧心如焚的当口,又开始埋怨李昭棠:这么大的事为什么要瞒着他?! 
刚跨过门槛便与一人撞了个满怀,定睛一看,不是李昭棠是谁? 
“火烧屁股了你?急着上茅厕吗?”李昭棠口气极冲,唇角却挂着一弯浅笑,看见他手里的令牌,迟疑了一下,又道,“原是父皇一时兴起弄来玩的,在我身边好多年了,你若喜欢就拿去。” 
江楼目不转睛地凝视着他,一手扶住他的后脑,呼吸急促,暖暖的阳光映着李昭棠俊美高贵的面容,眉宇间少了些骄纵任性,添了些沉稳与自信,像一只展翅欲飞的雄鹰,睥睨四方、不可一世,江楼不禁想象他号令三军的样子,定然是金戈铁马,气吞山河,却不知这一役,是功名加身、光照史册,还是战死沙场、马革裹尸。 
“你哑巴了,江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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