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剑宁也懒得理睬,心中却暗骂道:“好小子,前几次算你走运,我没杀你;今番只要有机会,我可不饶你了!”
枯干老头拉过翁白水,暗暗指着唐剑宁悄声问道:“这小子究竟是谁?是不是白花帮的堂主?”
翁白水早看到唐剑宁襟上插有两朵小白花,是以一经问起白花帮,不须回头,就知对方是指唐剑宁而言,于是极尽挑拨之能事,也悄声答道:“我曾在铁柱峰和他见过数面,也各他对过一掌,武功也有限得很,至于是不是白花帮的堂主,并不太清楚,不过从此人身上可以获得比白花帮那件宝物更宝贵的东西!”
枯干老头急问是什么宝物。
枯干老头登时一震,偷偷扫了唐剑宁一眼,唐剑宁却望着别处,故作不知。其实他自服“百阳朱果”之后,一日千里,武功大进,他们的对话,完全听进耳中。因此他已下定决心,决心要去掉翁白水这个邪恶奸险的家伙!
这时翁、左两人也挤在上面这席坐定了。
枯干老头又重申前意,冷傲而阴森森地说道:“在座的诸位,有谁不愿加盟本庄的请说出来,不过最好多考虑考虑,免得后侮—”
他仗着席上的人,有三分之二的人加盟已成定局,唯独丘,唐和三两个尚难定准,论实力,自己对付丘九渊已绰有余裕,何况又来了翁、左两名年青高手,唐剑宁纵然不肯加盟,谅来也逃不脱他两人的掌心,其余碌碌之辈,不堪一击!他有这等打算,所以言词之间,有着强烈的恫吓胁迫语气!
“我不干!”
枯干老头瘦脸一沉,他那本就难看的面庞,这时再一下沉,简直令人看了作呕。当应了一句刻薄骂人的话,“要多丑有多丑”!
只见他嘴唇蠕动,阴侧侧地沉声说道:“好,好!还有谁?”
左萍低声问道:“翁兄,加什么盟呀?”
翁白水低声说道:“是一个消弭武林劫杀的组织,由﹃和平山庄﹄的主人主持的。”
丘九渊重重地“哼”了一声,不屑地说道:“好个冠冕堂皇的美丽名字,只怕是适得其反!”
枯干老头疠声警告道:“老夫始终尊重你,可不准你瞎说!”
丘九渊人且刻忿忿说道:“说了,怎么样?艾锟碍了你们什么,你把他骗来关起他!”
他说者无心,唐剑宁只听得心头一震!
一震之后,马上站起来问道:“如今艾总舵主关在那里?”
他忽然记起常败翁的话!再又冲着翁白水厉声说道:“不消说,定又是贵派的杰作了!好歹放他出来便罢,否则,你师徒两条命还不够偿他的!”
翁白水听他辱及师尊,眼下又狗仗人势,也立刻回骂道:“艾锟是你祖宗,你这般维护……”
“维护他”的“他”字没说出来,唐剑宁忍不住隔席打出一掌!
翁白水为人阴沉险恶,随时都在提防。一见掌势颇为凌厉,又不愿当众丢人,当下起身抬臂硬接了一掌!
一记闷响过处,翁白水顿觉有股余风撞到,劲道十分惊人!
他本待跨步越出桌子,怎奈势疾无匹,意念刚动,掌风已然撞到,一个立足不稳,被撞得往后退仰!
但身后还有一张檀木太师椅子挡着,既无法后退,而来势又疾劲无俦,一阵“咯吱吱”乱响,恁般结实的檀木太师椅子,登时支离破碎,翁白水的一条身子,仰面交叉地躺在破碎椅子上面!
唐剑宁无意露了这一手,不仅把所有殿中的人镇慑住,翁白水又羞又惊,便唐剑宁自己也是大感意外,百阳朱果竟会有如许深厚的威力。
他赶紧收敛起惊容,装成毫不在乎的神情,指着翁白水大喝道:“快说!是不是你捣的鬼?”
翁白水这时已经爬了起来,一张脸胀得血红,只见他猛咬牙关,恶狠狠地喝道:“是翁老子关起来的又怎样,有种就报出真名实姓,一个月,到峨媚去算帐!”
唐剑宁哂然一笑道:“你想得顶轻松!唐剑宁前番在九江山洪里因有这位左兄在一道,才没让你喝饱洪水,眼下你还想回峨嵋去呀?除非立刻放出艾总舵主来,不然,你就别作回峨嵋的梦了!”
左萍闻言,心中又惊惶,又感激,不觉暗下对唐剑宁起了敬佩之心。
枯干老头身为主人,不便教翁白水代过,于是站起来说道:“两位且暂息怒。两位都是本院的贵宾,艾总舵主日前确曾来过本院,可是已在前天由本院派人护送离开本院了。好,咱们坐下来心平气和地慢慢谈。”
唐剑宁无意中已和丘九渊连成一气。唐剑宁偷偷把目光询问丘九渊,丘九渊且不理会他,却站起来对枯干老人说道:“加盟的事,暂且不说。贫道要告辞先走一步!”
唐剑宁会过意来,也接口说道:“我也有事要走,还没请教你的姓名哩!”
枯干老头冷冷答道:“‘赤眼弥猴冷面狼心’范立山,忝为‘和平山庄’属下‘潜山下院’的院主!”
唐剑宁“哦”了一声道:“我是决不加盟贵庄,也要先走一步!”
他不待对方表示意见,马上再对翁白水冷冷说道:“走!领我去文总舵主囚禁的地方去!”
翁白水刚才尝过苦头,此时心有惧意,但仍色厉内荏地大声说道:“好大的口气,你凭什么教我同你去?”
唐剑宁微微一笑,道:“你道我不能擒你同去呀?只怕由不得你了!”
他脸上饶是堆着笑容,翁白水却发现他笑容之中隐隐满布杀机!不禁心胆俱裂,向枯干老头范立山使了个求救的眼色,嘴里勉强硬道:“你就试试看!”
唐剑宁本有杀他之心,不知如何,如今却因为要救艾锟的缘故,一心只想把他生擒,作为交换艾锟的人质。
他与艾锟并无过命的交情,他所以如此,实在是受了摩云客和百步追魂两大豪客的特别怪僻的感染所致!
他闻言之后,站起身子,缓缓出席,向对席的翁白水坐位处走去!
翁白水脸上微微变色,但仍强充好汉,全神贯注地望着施施而来的唐剑宁!
偌大一座大殿,不听任何声响,只有唐剑宁缓缓踱起的轻微步履声!
一步,两步……
殿中愈是寂静,唐剑宁的步履声音便愈显得沉重,但各人内心里面的沉重,却远比这脚步声尤有过之!
在翁白水对面三尺处,唐剑宁站定身子,脸上微微一笑,还没出手或者发话,忽听有人大声急喝道:“不准动!”
百十道目光一齐同声顾,只见潜山下院院主范立山正大步走向两人,对唐剑宁冷冷说道:“尊驾想是不肯赏范某的面子了!”
他明知唐剑宁功力深厚,但又不相信自己数十年的修为便接待不下,尤其因为唐剑宁所行过份,自己万不能杀损和平山庄的威风。势或骑虎,也只好挺身而出!
却见丘九渊从旁轻飘飘地说道:“他要擒走翁白水,为的是要翁白水领路去找艾锟,艾锟既然不是你们关起来了,与你潜山下院有甚相干?”
这话无异是正式宣战了。唐剑宁反问道:“人,我非带走不可!就算不赏脸吧,你又待怎么?”
翁白水越想越气,自己竟成为任人摆布的俎上肉了!于是把心一横,厉声喝道:“唐剑宁,你休欺人太甚!你有什么能耐,尽管使出来好了!”
赤睛弥猴冷面狼心范立山这时忽然越在翁白水前面,嘿嘿笑道:“你太小看潜山下院了!”
游目四瞬,对金北辰目注了一眼,眼望金北辰离殿,才又阴森森地说道:“范某自不量力,先要领教雁荡门下几招绝学!”
这时已有人送来一把剑身特长,蜿蜒曲折,像灵蛇似的长剑。
剑才出鞘,灯亮之下,众人只觉耀眼生花!有那识货的,不禁失声惊呼:“白虹剑—”
众人同声,丘九渊这时也才真正相信唐剑宁确是雁荡门下弟子!
唐剑宁紧随那声呼接口说道:“强龙不压地头蛇,你先发招好了!”
说话的时候,还故意模仿摩云客露出不屑之色,俨然他是以摩云客第二自居!
范立山人如其号,端的冷面狼心。他等唐剑宁刚刚说完,立刻说声“有僭!”
说时,突然把剑一撩,出其不意地剑锋直奔唐剑宁胸腹之间!
两人近在咫尺,范立山又快又狠,端的称得上迅雷不及掩耳!局外人就只丘九渊一人看真!
唐剑宁剑前人后,急忙侧跃一大步,心中恨他阴险,立刻返身扑上。
范立山岂是弱者,他把握机先,一招便曾得手,早如附骨之蛆,“刷刷刷”,无尽止剑招,招招如狂风骤雨,惊雷闪电,朝唐剑宁要害之处袭到!
唐剑宁暗自心惊不已,一面闪躲先求自保,一面寻求平反先机,无如范立山的攻势久久不息,而且凌厉无比,凶猛绝伦!
唐剑宁初逢劲敌,又缺乏战斗经验,五七招之后,只觉处处受制于人,休道抢回先机,便招架也捉襟见肘了!
范立山得理不让人,越放越快,越战越勇,一招接一招地,连续抢攻,把个唐剑宁逼得绕着桌子团团乱转,丝毫没有喘息机会!
这种一面倒的战况看在众人眼里,别人且不说他,就中可喜坏了翁白水,愁煞了丘九渊!
此刻,范立山已经攻到第十五招,唐剑宁也退了十九步了。情况却依然没见好转,正相反的越来越糟!
范立山眼见对方已露败象,不觉得意忘形,呵呵笑道:“雁荡门下的弟子也不过尔尔!”
唐剑宁空负一套“大罗剑法”无法施展,又听对方这么一耻笑,不觉横下心肠,正待孤注一掷!却听丘九渊说道:“他用的剑又长又奇怪,就不知道锋利不?”
唐剑宁不知丘九渊在和谁说话,就是不敢分神张望,但他心中可蓦地醒悟过来,不再一味闪躲了,手中白虹剑大发神威,突然迎着对方长剑连连架格!
白虹剑切金断玉,天下驰名。唐剑宁不过三出白虹,范立山攻势顿减!
唐剑宁一见大喜,就当范立山攻势稍缓一缓,立刻把握时机,扳回劣势。只见白虹剑闪起灿烂银光,龙游凤舞,化出千百道耀眼生辉的白芒,绕着范立山四面八方抢攻不息!
只因丘九渊一句话,使得两人顿反优劣之势!
唐剑宁气势如虹,剑法陡变,大罗剑法中的绝招“气吞河岳”、“日月争辉”、“云龙三点头”,逐次出手。范立山顿觉压力猛增,不可遏止!
惶急中勉强躲开两招,自知今番难逃厄运,突觉手中一轻,手中剑已被削断大半截!说声“要糟”,便自闭目等死,耳际只听唐剑宁纵声大笑道:“雁荡门下的大罗剑法如何?我这时要杀如同宰只鸡!”
范立山猛然睁眼,只见唐剑宁已退到寻丈之外望着自己,嘴角浮出一片轻鄙笑容。不禁羞恼交集,怒道:“倚仗兵刃之力,胜了也算不得什么!”
唐剑宁淡淡笑道:“我就不用白虹剑,你也不是我的对手!你如不服气,咱们在拳脚掌法上面走个十招二十招,怎样?”
丘九渊接口说道:“唐兄,时光不早,恕贫道不能为搭救艾总舵主的事效劳了!”
他意在言外,唐剑宁岂会听不懂,他是不教再较量了,因道:“请再留片刻,作个公证人也是好的。”
于是转脸再对范立山说道:“不过有个条件,假如承你让我一招半式,或者即刻交还艾总舵主,或者不管我擒走翁白水的事,你可有异议?”
范立山略一迟疑,马上说道:“到时我选择一条,假如我侥幸胜了,你又赌什么?”
唐剑宁毫不犹豫,一拍脑袋,傲然说道:“你就砍下来拿去好了!”
他话说得顶满,丘九渊不禁十分代他耽心,却又不便出言阻拦。皆因他不知道姬文央沈百波已倾囊相授和服食“百阳朱果”的事情!
唐剑宁上次当,学回乖,这时早已纳剑入鞘,防止对方突然袭击,不料范立山这番却大大方方地说道:“老夫刚才占过先,这次该轮到你了!”
唐剑宁心中窃笑:“等你尝了‘百步追魂掌’的苦头,你才会知道厉害!”
表面上却笑道:“这倒也公平。你准备,我这便发招了!”
他是针对着刚才范立山偷袭而言,范山且山如何会不知道,但好说什么呢?
平心而论,范立山的武功,足可跻身一等高手之列。刚才他论剑失手,确实是因兵刃不如唐剑宁而影响到实力,拳脚掌法方面,他自认可以胜过对方一筹。所以一任唐剑宁奚落,他总是隐忍,他要以实际行动折辱对方,甚至于杀掉对方!至于唐剑宁已经学到“百步追魂掌”和“霸拳”,而且获得精髓,则是他做梦也料不到的事。
唐剑宁打过招呼,不再客气,单臂抖起,斜斜打出一拳!
这一拳虽然不是“百步追魂掌”,却也疾风狂扑,凌厉非常!
范立山不敢怠慢,挫身跨步,并借跨步之势,身子半旋,上身让过来拳,虚虚翘起的那只左脚,立刻顺势猛踢过去!
这一腿虽然不太见功力,妙的是时间拿得准,是在闪避之中,使对方不甚防范的一隙时机发出的!
唐剑宁果然没防备这一着,不觉大吃一惊!好在他反应快速,手脚灵活,尤其鉴于先前在论剑时吃过失却机先的苦头,此刻宁可受点轻伤,也不愿落到被动。脑海中极快极快地作了个决定,便不闪不让,猛出左臂,五指箕张,及向范立山的右肩抓到!
这些情形写起来虽嫌冗赘,实际上只是那么一霎之间,略为眼钝的人,便误认作两人几下出手是同时举行的!
殿中如丘九渊、左萍、翁白水,和另外三两个客人,多是武林高手,他们只须看这一招的情形,便料定两人半斤八两,必有一场惊险紧张的恶斗场面出现!
这时都不禁为自己这一方捏一把汗,尤其丘九渊,他目睹敌众我寡的情势下,更为唐剑宁提心吊胆,惴惴不安!
范立山权衡得失,如若生受一招,自己吃亏较大!
他当机上且断,赶紧撤招让开!
唐剑宁见状暗道:“你倒见机,只怕你不再有机会了!”
一鼓作气,连绵抢攻!
范立山只觉对方攻势凌疠无俦,招招凶猛,着着狠毒!尤其一招紧接一招,像海潮似地永无止境!
心中暗想道:“凭你这点拳脚能耐还奈何不了我,我倒要看你有多长的后劲!”
于是紧守门户,一味只以闪、躲、腾、挪小巧功夫,应付这不断的攻势。
一个攻得紧,一个也守得稳,顷刻之间,双方已经折了近四十招!
观战的人各有各的看法,有的认为唐剑宁已操胜算,有的则认为这现象只是昙花一现,久必不支。惟独丘九渊十分替唐剑宁忧心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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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鼎 》》 《离雁孤星》
第十四章 神州一剑
突然!出乎众人意料之外地——
唐剑宁放弃攻势,退往一边,扬声大叫道:“算了算了—拳脚方面,我虽然没有伤你,你却玫一招的能耐也没有!如今且不去说它,咱们再试试掌法,你敢不敢?”
范立山乍见唐剑宁涌身後退,方自悔恨自己未曾及时反攻,如今听他说要改试掌法,不觉心头大乐!暗道:“你这是活得不耐烦了!”
不仅他是这等想法,使一旁的丘九渊也暗地埋怨唐剑宁不自量力!
范立山故示大方,微微笑道:“主随客意,任是划下什么道儿,老夫无不奉陪。请—”
尽管他心机深似海洋,脸上却隐隐浮现掩藏不住的得意之色。
唐剑宁暗暗好笑,说声:“看掌!”
声歇,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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