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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子容颓坐在一片荒凉的废墟中。这里曾是他儿时的居所,他曾在开满红花的庭园中玩耍,他顽皮的爬树、戏水,跟爹爹学写字,娘总会为他们备来可口的茶点……
他曾是那样无忧无虑的孩子,只因一个勘不破的情字,被迫家毁人亡……
今夜天空怎会如此清澈?明明是冬天了。夜幕之上却意外的布满了碎钻般的星斗,颗颗都在炫耀夺目的光采,当他仰头望的时候,有一颗流星适时划过无际,像划破了心口,等地发现时,天空已留下一道淡淡的光芒,泪水也渗入唇中,苦涩得像伤口上洒了盐。
他垂下头,拭去唇边的血渍与泪水。过大的打击与无法负荷的剧痛引发他的旧疾,他一路没命的狂奔,一路呕血的来到已毁的家园,他虚脱得只能软坐在地上,靠在倒塌的泥墙上。
他什么也没有了,只剩他了。他怎么还不来,看不见他,他就快没命了啊……
“忘却千山浮生路……”
是他!他来了。
“翩翩落花舞风尘……”雁子容虚弱的接口。
随即笑了。尽管他连抬起头的力气都没有,他还是微微的笑了,因为地来了,他可以活了。
“渡水万里只寻伊……”他改了诗词,在他面而蹲了下来。
“潇潇似雨映真情。”他也改了词句。
瞬间,他的脸得到了温暖,来自那双给予他力量的双手;他的唇得到温存,来自那分赐予他生命来源的深切柔情。
单若水的吻都是心疼、都是自责,都是浓得化不开的深情。他不知道他的眼泪会令他心碎吗?他不知道他流的血会折短他的寿命吗?他立誓要用自己的生命去呵护他,怎能又让他掉了泪、流了血……
“你又食言一次。”单若水捧着他的脸凝视。“说好不哭的。”
“我没有哭……”
“那这是什么?”他吻去他眼睫上的水钻。
“这是十年来的仇恨,我要一次让它流光……”
“流光了,是不是就可以结束了?”他柔声问。
他回答不出来,眼泪还是一颗颗的掉,但他倔强的不哭出声音来。
“如果不能,这眼泪也是白流。”单若水一叹。
雁子容深深望着他,倏地扑进他怀里,像个孩子似的嚎陶大哭,仿佛他未曾如此宣泄过。他一直都这么压抑的活着,那么愤怒、那么孤独的冷眼看世间的无常,他是需要大哭一场。此时叫他停住眼泪,很残忍,要他马上忘记仇恨,更残忍……但他必须这么做!单若水相信,他做得到。
拥着他狂颤的身体,单若水柔柔的笑了。就让他哭吧!今夜星光多灿烂,是一切的结束,也是一切的开始,黎明迟早会驱走黑夜,暖春迟早会逐去寒冬,这季的冬天不会太冷的,有他抱着他呢!
“红绿星闪烁光采,你爹娘其实很幸福呢!”
他仰头望向星空,怀中的雁子容紧抱着他发颤,哭声骤止。
“生的时候共给连理,又有你见证了他们至深无悔的爱情,他们无憾;死的时候共赴黄泉,不能同生但能共死,是多少有情人最终的心愿啊!”
雁子容终于抬起头,他也将泪眼投向星空,那闪烁的星辰,像极了娘美丽的双眼。
“眼似星,唇如云,发若纱绸柔似水;心似镜,情如海,爱若涛水永不尽……”雁子容呐呐自语。
“真美……”
“爹写给娘的……”
“他是写给你的。”
单若水牵起他的手,将玉佩摆在他手心,合在自己温暖的掌心里。
“为我活着,为我快乐……”
雁子容垂下头看着他。
“对你的承诺,我不会忘记。”
“你这里还有恨吗?”“单若水的手贴向他的心口。
“只剩未愈的伤了。”
单若水柔声笑了,他在他眼中看见执迷不悔的深情。
“伤要赶快好起来,才能以一颗完好的心,只放你一个人存在……”雁子容柔声说,握紧了玉佩,也握紧了他的手。
单若水吻住了他的唇的时候,又有一颗流星闪过夜空,拉出一条漫长而璀璨的光芒,几乎要映亮了夜幕。
没有恨了,只剩爱,这分爱,足以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