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拱手奉上,说道:“我能力实在有限,不敢执掌此印,希望能在姚军使帐前当个校尉就足够了。”
见樊大春突然表现得如此恭顺,宁蝉儿忍不住都要伸懒腰了。
陈海心知董氏未必会容他独立河西之外独领一支精锐战力,即便到时候董氏拿他没有办法,也不会提供额外的帮助,然而更重要的,陈海他的意向并不是要在金州当一个军阀。
“接下来步步凶险,樊当家就想着推卸责任了?”陈海让樊大春将宿卫将军印收起来,笑道,“我们还是来看看黑山寇这些年,到底收刮来多少好东西?”
樊大春将宿卫将军印送还,只是表明他的立场与态度,而既然陈海要他继续冒领这个夜渠山都尉,他也不推辞,便与其他人一起,将注意力转移到两间秘室的收藏之上了。
黑山这些年除了兵势要比夜渠山强出十数倍,孔鹏率部进占黑山,也有着报当年逃亡之仇的意思,这几年洗劫地方也要远比夜渠山活跃得多。
两间在崖洞深处开辟出来的大秘室,都有二三十步见方、两人高矮,共十排铁架子,分格密密麻麻的摆放着黑山寇这些年收刮的财物及珍宝,富足程度堪比小诸侯国的国库。
用来铸造凡铁极品兵甲的淬金铁料,在金州大漠比金银还要珍贵,秘室里除了寻常金银珠宝外,收藏最多的就是十数樽大铁锭子,足有十数万斤,但这个却是陈海、宁蝉儿最看不眼的。
不过想到要将十数万斤淬金铁从聚泉岭运到金州也极不容易,这十数万斤淬金铁料这时候也是能算一笔巨额财富。
玄胎精铁两千、赤髓铜五千斤,还有更比玄胎精锐更珍贵的紫辰砂金,看着只有拳头大小的三块,却足有上千斤之重。
紫辰砂金是炼制玄级上品灵剑的天材地宝,宁蝉儿毫不犹豫的拿走两块,只留了一块给陈海。
一小截木心部位已呈金铁之相的雷击木也是能炼制玄级上品法宝的极珍阳木。
雷击木的形成,虽然不限木种,但受雷殛之时,要将雷罡元息融入木体之中,概率只有亿万分之一,这种极阳之木在燕州自然也是万金难求。
宁蝉儿既然知道陈海此时所融合参悟的道之真意,与风雷秘相有关,也没有好意思跟他争这截雷击木。
百余幅名人字画,最珍贵的一副,是千年前羌胡画圣、由画道修悟无上道意而成就道胎境修为的天榜强者吴玄同的山水画作。
看画卷上的落款,应是吴玄同早年的作品,但如果是真迹,后人就有可能从此画中参悟到吴玄同当年所悟而诉诸笔端的道之真意。
这一副画卷无异于一部蕴藏无上玄法的秘典。
宁蝉儿费了这么大劲,没想到樊大春竟然对陈海有了归顺之心,这时候自然不肯再吃亏,将吴玄同的画卷也直接收入囊中,说她先拿去参悟三五年再借给陈海参悟。
此时秘室里还有大大小小百余件法宝、灵剑、灵甲,但由于黑山寇有六名明窍境强者,除了一件玄阶中品的玄霜剑归樊大春外,其他法宝灵剑灵甲都是黄级宝物,
陈海也不会想着将这些法宝灵剑囤积在手里,都拿出来分给有功要赏的将卒。
而他此时正式踏入明窍境,有雷击木、紫辰砂金可以炼制趁手的玄阶上品灵剑玄兵,那柄得太尉府赏赐的玄级下品灵剑斩狼剑没有太大用场,远不如玄胎淬金戟及玄胎铁弓用得趁手,就当作战功给了韩文当。
要说有什么可惜的,就是秘室里除了数万枚益元丹、罡阳丹、生肌续骨膏等增益气血、滋壮筋骨或疗伤的中低级丹药以及一枚气息强烈到能影响修炼者心神的妖兽妖丹外,并没有像九转金液丹这种能助人开辟祖窍识海的高级灵丹收藏。
这也很正常,高级灵丹数量有限,重量、体积都微乎其微,孔鹏等人都能随身携带着以便随时保命,自然没有必要收藏在秘室之中。那枚妖丹,实是一枚毒兽妖丹,毒性甚烈,气息又极强大,才没有被孔鹏随身带走,自然就落入宁蝉儿的囊中。
而在中低级丹药里,黑山寇还收藏一种的炼制丹药原料,也是金州大漠深处所特产的石槲蜜。
这种石槲蜜产自大漠深处的石槲草,虽然只能算低级灵药,但有一种特性,就是不仅炼制成灵丹,也不需要特殊的服用炼化之法,普通人食用也能将药力化入百骸筋骨之中滋养气血,炼丹师常将这石槲蜜作为其他中高级灵丹的辅药,以便服用是能辅助药力的炼化,也是金州输入燕州的大宗低级灵药之一。
黑山寇在秘室足足收藏了七八缸、有上万斤之多的石槲蜜,而且色泽呈金琥珀色的上品货,也不知道黑山寇打劫了哪家大型商队劫夺过来,价值绝不在那十数万斤淬金铁锭之下。
陈海此时看中石槲蜜的价值,并非其价值比十数万斤淬金铁料还要高一两倍,更重要是有这上万斤石槲蜜,他率领数千瘦骨嶙峋的马步军,穿越茫茫沙海,却偷袭其他的马贼窝,将成为可能。
他现在从降俘及奴隶里收编三四千马步军,身体都谈不上强悍。
要在这酷寒时节穿越茫茫沙海、雪原,每次都要奔袭五六百里甚至上千里路,没有一定的修为底子,普通人根本就扛不住。
奔袭一处马贼山寨,都还没有开打,马步军在行军上的战力减员或许就要超过一成,到时候即便还有余力攻打小型的马贼山寨,伤亡就更难控制住,而这时有了这上万斤普通人食用就能吸收药力的石槲蜜,陈海就觉得他们在这茫茫沙海深处,战术就可以更机动灵活……
第二百四十六章 各自为战
“咱们不守黑山寨了,接下来就直接奔袭黑隼崖?”
樊大春虽然有了归附之心,但听到陈海接下来他们放弃黑山寨,要统率三百多骑兵精锐及四千马步军,穿越茫茫大漠,奔袭六百里外的黑隼崖山寨,还是异常的诧异跟不解,问道,
“黑隼崖可是比夜渠山还要破落的马贼窝,没有什么油水可捞。再者说,我们要是还想着助越城郡主解围,不应该占着黑山寨吸引黑山寇反攻吗?”
“孔鹏当年在西羌国获罪潜逃,这么短时间内能在茫茫沙海深处拉出五六千兵马,不是泛泛之辈,而此时围夜渠的黑山联军,以黑山寇为主,孔鹏甩下夜渠山的事情不顾,直接率黑山寇驰回夺寨的可能实在不大。”陈海一脸沉毅的说道。
“黑隼崖就有两百多马贼参加黑山联军,估计还有两百多兵马守山寨,我们即便是将黑隼寨拿下来,孔鹏诸贼怕是更无动于衷啊。”
“不错,要是诸寇围困夜渠山的主要目的,还是想着将西羌国的兵马引入茫茫大少海,的确不大可能被我们诱回来,但这又有什么打紧的?”
陈海凝望着天际的流霞,捏紧拳头,目光炯炯的盯着众人,说道,
“拿下黑隼崖,众寇还是无动于衷的话,那我们接着就继续奔袭田家裕、接着攻打金象岭、接着攻打魔月湖、接着攻打始获山。诸寇围困夜渠山也好,围点打援也好,他们围他们的,我们打我们的,互不相关嘛。西羌国东北部的这些毒蛇难得一次都被引出洞,我们这时候要不趁机狠狠洗掠一把,难道大家想放弃眼前这天赐良机啊?”
“对,管他娘什么夜渠山,他们围他们的,老子打老子的,这才够痛快。”陈海的话更对韩文当等马贼头目的胃口,听到他的话,诸头目都大声喝好。
虽然大家此前都兴高采烈的接受夜渠山校尉的封官,但对助越城郡主解围之事实在是没有什么兴趣。陈海倘若一定要率他们赶往夜渠山给越城郡主解围,他们现在接连获得两场大捷,信心膨胀得很,也都会勉强答应,但这时候听了陈海这样的建议,大家心里都觉得,这他娘就应该这么干,这样才够痛快,也没有人想到不断的穿越沙海、长途奔袭,如此打会有多艰巨。
“好,大家先下去做准备,同时也要注意将我们的意图,认真的传达给下面的将卒,要让大家打明白仗,不要打糊涂仗。”陈海说道。
陈海诸多安排,樊大春都很费解,心想着要是所有意图都告诉普通将卒,普通将卒士气是会好点,但万一有三五人受俘,那他们这边还有什么秘密能瞒住?
再者,上万斤石槲蜜虽然会解决数千马步军长途奔袭沙海的体内、气血消耗问题,但关键四千马步军才草率成立,穿越茫茫沙海赶到黑隼崖,即便队伍不垮掉,还能剩下多少战力?
樊大春心想着黑隼崖应该没有多少贼兵留守,即便马步军奔袭过去没有什么战力,他们拿下黑隼崖也没有什么问题,要是那时候大家都能认清楚沙海长途行程行军奔袭的艰难,到时候再劝陈海不迟。
樊大春想定这些,便想陈海除了石槲蜜外,其他如淬金铁锭及粮草等不能随身带走的大宗物资,应该怎么办?
照惯例,虽然在黑山寨外,找地方将淬金铁锭等物埋藏起来,日后即便是黑山寨被黑山寇重新占回去,他们也能悄然派人取走淬金铁锭,至于更大宗的粮草都应该烧掉,以及大量行动迟纯的牛羊也应该都宰杀,不能带走都烧掉,绝不能再落回到黑山寇的手里。
金州本质上还是极贫瘠的荒芜之地,种出三五百万斤的粮食不容易,何况黑山寨城外上万头牛羊,都是从附近的部族洗掠、勒索过来的,陈海要樊大春将粮食以及淬金铁锭等大宗带不走的物资都搬出去,与大群的牛羊就放在黑山寨城墙之外不管,说道:“诸部族要是过来运走粮食、牛羊、铁料,与黑山寇的仇隙必然会更深,我们只要安排三五眼线留下来,记住有哪几家部族运走粮食即可,到时候再回来,可以直接邀他们一起作战。倘若没有一家部族敢运走粮食,这些物资都重新落入黑山寇的手里,也没有什么可惜的,大不了我们再攻下黑山寨,再夺回便是,现在毁掉太可惜了。”
樊大春心想陈海诱骗诸部族运走粮食、加剧部族与黑山寇之间的对抗,真是阴险,也觉得是好计,又问道:“那些奴隶怎么办?”
黑山寨此前有六千多奴隶,约有一半自愿编入马步军,还有一半或身体太孱弱、或不敢生有反抗黑山寇的心思,这些人陈海自然都丢在黑山寨不会管他们的死活。
此外就是黑山寇还有不到四百战俘,都是跟随孔鹏多年的贼寇,这时候被看押起来。这部分贼寇俘虏人数也不多,陈海就决定将他们都带上行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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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山武尊孔鹏是七天之后,才在夜渠山听范立山亲口告诉他自家的老巢已遭樊大春这伙贼兵的偷袭,他当时的鼻子都差点气歪掉。
虽说黑山寨遇袭,费溪、范立山就第一时间派出信使请援,但黑山联军并没有照既定计划在月牙湖等绿洲围袭河西送亲队伍,费溪、范立山派出的信使,从月牙湖绿洲一路往东奔驰,却没有想到黑山联军上万精锐兵马,就在月牙湖绿洲北面五百余里外的夜渠山。
茫茫沙海深处的暴风雪,要比想象中恐怖,大军开拔过后不要多久,就会痕迹都无,最后还是范立山十数人如丧家之犬,逃到松阳湖,才从残留的蛛丝马迹,看出诸寇主力是去了夜渠山。
孔鹏这时候才知道黑山寨遇袭,黄花菜都凉了,压根都不知道樊大春这伙人已经劫走黑山寨的财物,逃到哪里去了?
就算樊大春这伙人没逃,他身为黑山联军围袭河西送亲兵马的发起人,难道能丢下这边,率黑山寇赶回黑山寨去?
孔鹏一掌劈死范立山的心思都有,费溪、范立山两人率两千兵马守黑山寨,竟然让樊大春这狗贼率四五百人,就将寨子给夺走了!
大帐里的空气骤然间猝冷凝固起来,片片霜华直接从孔鹏身周的虚空直接凝聚飘落,大帐里诸贼都面面相觑,心想孔鹏激烈愤怒的情绪已经直接影响到天地元息了,但他们都想不明白,怎么会发生这种事,费溪、范立山这两个老贼,难道就是吃狗屎的?还有,樊大春这厮虽然阴谋狡诈,但生性谨慎,怎么就突然发起疯做出这事来,他就不怕孔鹏事后将他的骨头都拆开生吞活剥掉?
一声清亮的鸣啸从营帐上方的天空传来,诸贼松了一口气说道:“黑骨道长回来了,应该摸清楚樊大春这伙人的行踪了……”
孔鹏脸色铁青的站在营帐里没有动弹,片刻后,营帐揭开来,一个枯瘦就剩皮包骨的玄修走进来;透过帘子的缝隙,诸贼还能看到营帐外有一头双头灵鹫正昂然站在场地里。
灵禽的寿命要比人族玄修长一截,高等灵禽豢养从来都不是一件容易事,马贼势力有些是不少,但掠夺成性,没有宗阀世族千年经营地方的底蕴,手里头也实没有几头灵禽可用。
目前,黑山联军上万精锐兵马,堪比明窍境武修强者的灵禽就黑骨道长的双头灵鹫,能在最短的时间逆着沙海深处的暴风雪,查清楚樊大春这伙贼人的动向。
“夜渠山部,兵马猝然间增加到四五千众,正往黑隼崖奔袭过去!”黑骨道人慢条理丝的说道,“我已经绕道赶到黑隼崖报过信了,才晚回来两个时辰,鸦爷,你也不担心什么!”
黑骨道人所说的鸦爷,便是自称黑鸦神的黑隼崖头领仇解世。
听到樊大春这龟儿子率领四五千众,正往他的老巢奔袭而去,黑鸦神怎么可能都担心?他都急得夜冒金星。
樊大春那龟儿子,胆大妄为偷袭了黑山寇的老巢也就罢了,偷袭他的破寨子干什么呀,这个挨千刀的龟儿子,黑鸦神气得都要吐血,眼巴巴的看向孔鹏,情急的喊道:“都尉大人,我们不能让樊大春这孙子这么猖狂啊!”
费溪、范立山率两千兵马都没有能守住黑山寨,黑鸦神手底下只有两百马贼精锐,想要穿越两千里茫茫沙海去解黑隼崖之危,无疑是痴人做梦,他只能寄希望孔鹏同意出兵。
“现在分兵赶过去,怕也是迟了吧。”有人才不会管黑隼崖的死活,西羌国的援军随时都会出平卢大绿洲,这时候怎么可能随便分兵?
“这一趟可不单黑隼崖要遭殃,待贼兵出了黑山寨,我乘着小鹫鹫下去抓了几个贼兵丢在寨子的奴隶审问,这才知道大燕帝朝原来有个叫姚兴的宿卫将军出使西羌国的军使,不知道半道被哪家马贼打劫了,随扈皆丧,就剩正副使两人。这个叫姚兴的宿卫将军,一怒之力,就跑到夜渠山借山。也不知道樊大春这群孙子怎么就鬼迷心窍,竟然就被他们说动反起水来。听奴隶说,他们这次不仅仅要奔袭黑隼崖,接下来还打算将十七家的老巢都犁一遍!”黑骨道长嘿然冷声说道。
第二百四十七章 军心
(这几天在外地有事,更新可能没有那么及时,望包涵……)
黑骨道长这席话,仿佛一枚炸弹,炸得众人满面惊容,无数人都惊呼:
“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这个叫姚兴的大燕宿卫将军,即便是从奴隶里选三五千壮勇,怕是队伍拉到黑隼崖就要散架掉,还妄想将我们十七家的根基之地都扫一遍,正是狂妄到不知所以了。”
“对,这种机密事,怎么会让被遗弃的奴隶知道?必是那狗屁宿卫将军故意放出的假消息来乱我们军心的。”
“这个叫姚兴的大燕宿卫将军到底是怎么人?大燕怎么会这时候往西羌国派出使者?”也有人还没有彻底慌掉阵脚,还知道先搞清楚陈海到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