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画那残缺一角里,那头神龙从金殿飞腾而出接受万民膜拜的形象,不是龙帝苍禹又是谁?
陈海心潮澎湃,睁大眼睛,恨不得将这一副副残缺的岩画印入脑海里,那是龙帝苍禹在播云洒雨吗,那是左耳在教授万民耕种吗?
如果说龙帝苍禹、左耳他们曾经是这片大陆的统治者,后来又发生怎样的事情,才会令他们退出这片大陆,而在血云荒地里孤军奋战,去抵挡持续不知道多少万年的罗刹魔大军的进攻?
陈海这时候也更加确认他脚下的这片大地,就是左耳、龙帝苍禹所说要世代守护的九野天域,而他作为神殿新一代的守护使,守护这片大地也是他的职责。
“你在笑什么?”宁蝉儿见陈海脸上的神色诡异,问道。
“如果有一人自不量力的跑过来跟你说,他降于此域的职责,就是守护这片大地,你会怎么想?”陈海问道。
“神经病吧?”宁蝉儿撇撇嘴说道。
“也是。”陈海莫名沧桑的笑了起来,挥手释出十数道剑芒就要将四壁的残缺岩画尽数摧毁,他现在看到这些岩画就心烦意乱,要他来守护这片大地,真是开玩笑啊,他算哪根葱啊?
“你神经病啊,这些岩画碍着你什么事了?”宁蝉儿拍出层层掌影将陈海弹指出的剑芒全数封住。
虽然她不觉得这些简陋岩画有什么好看的,但毕竟是上古人族所留下来的珍贵遗迹。
就算黑山城此前的无数代主人,以及黑山寇孔鹏将这岩洞据为秘室,都没有想着要破坏这些岩画,她也不会袖手看陈海将这些上古岩画都破坏掉。
陈海这时候却如木头人一般僵立在那里,宁蝉儿还以为他被自己骂傻了,但下一刻就见陈海在一角残缺的神龙像岩画前盘膝坐下,自顾自面壁参修起来,也好奇的看过去。
然而这处残缺岩画,只画出太古苍龙从雷云深处探出龙爪的一角,其他地方都残缺了,宁蝉儿看了半晌,完全看不出有什么蹊跷之处。
樊大春、韩文当等人也跑过来看了半晌,完全不知道有什么蹊跷,注意力又集中的那几间秘室的开启上了。
别人从这角岩画上看不出什么眉目,是他们没有像陈海亲眼看到龙帝苍禹从神殿腾空而出、伸爪抓聚雷电的那一幕,而岩壁所画苍龙探爪的形象,与当时龙帝苍禹抓聚雷电的一幕,陈海压根儿就分辨不出有什么区别。
而他刚才心烦意乱,想要摧毁这石壁岩画之时,便是这角岩画透漏出几许想要抵制他摧毁的洪荒意韵。
这岩画到底是谁所画,为何过去无数年都还有道蕴残存?
陈海心潮澎湃,没想到无意之间,竟在这里发现上古人族留存下来的无上瑰宝。
第二百四十四章 突破辟灵
宁蝉儿、樊大春等人想不理会陈海,继续挖掘那几处被精铁门封住的小秘室,但很快他们就感受到陈海身上的气息在悄然发生着改变。
樊大春、宁蝉儿都有明窍境的修为,在这么近的层次里,神识感应最为敏锐,但他们这一刻都说不好陈海的气息给他们到底是怎样一个感觉。
太复杂了、太错误了!
有怒潮滂湃的激烈、有风卷云舒的淡然、有曲折百回的蜿转绵延、有天高云清的阔然……
宁蝉儿自然早就知道陈海参悟得多种真意雏形,才有可能学宫闱选中斩获西北域第一的头衔,但也没有想到他所悟的真意雏形是那么的乱七八糟。
她心里愕然,这时候也彻底猜不透陈海所修的根本武道是哪种传承,完全颠覆她们苦修二十年来的所有见解,一个武修怎么会参悟出这么乱七八糟的武道真意出来,而参悟出这么多乱七八糟的武道真意,怎么就没有走火入魔?
宁蝉儿、樊大春很快注意到陈海透出的气息,悄然间竟有与岩洞里天地元息融为一体的迹象,岩洞里的天地元息骤然变得活跃起来。
“突破?陈海看了这鬼捞子岩画,竟然抓住突破踏入明窍境的契机了!这鬼捞子岩画里,到底藏了什么玄机?”
宁蝉儿可以说是燕州年轻一代里的第一人,时年二十三岁,就已经半步踏入道丹的预兆,天资之高,甚至能比武威神侯董良这一级数的人比肩,然而她偏偏从这岩画里看不到半点玄机,不明白陈海会在这一刻获得机缘,抓到突破辟灵境瓶颈的玄机。
以陈海的天赋与实力,两三年内踏入明窍境都是不值得奇怪的,毕竟冉虎、董宁、华哲栋、刍容等人,这两年也都成功开辟祖窍识海了。
冉虎等人,在学宫闱选上的名次,虽然都不如陈海那么耀眼,但他们却是燕州年轻一代里万里挑一的佼佼者,都是宗门的天之骄子,是精锐中的精锐,他们与陈彰、柴腾等人,二十来岁或三十岁不至,突破踏入明窍境,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陈海的天赋、根骨,比冉虎、董宁他们更强,两年多前参加学宫闱选,就显示他至少掌握两种真意雏形,拖到今天都没有开辟祖窍识海,别人都还觉得奇怪呢。
只是这一刻,除了眼前这副残缺岩画,宁蝉儿完全看不出这岩洞还有什么是陈海突然想着要突破、要开辟祖窍识海的契机,陈海甚至都不避讳她与樊大春等人的存在。
这时候,樊大春只能先安排其他人都出岩洞,一旦陈海突破辟灵境时引发大规模的天地元息感应,除了他与宁蝉儿有能力抵挡住,其他人在这么近的距离,是没有自保能力了。
当然,宁蝉儿、樊大春也应该退出去不干扰陈海自行参悟、突破,但宁蝉儿留在岩洞里没有动,樊大春也装糊涂留下来。这时候樊大春却没有加害陈海的心思,他就想看看陈海所修的根本玄法到底是什么,将来真要撕破脸,他也好有防备。
樊大春是死皮赖脸的留在岩洞,但留下来后,随着时间的推延,是越来越恐惧于心的震惊与不解。
陈海初时透漏出来的气息是错乱的、捉摸不透的,但随着时间的推动,与天地元息相融得越彻底、他身上透漏出来的气息越是纯正、磅礴。
樊大春作为明窍境强者,当然清楚这背后意味着什么,而这一刻,他闭目入寂,甚至能在识海之中“观见”到陈海身上此时透漏出气息里所内蕴的风云雷霆怒潮之相……
“竟然在突破辟灵境瓶颈时融合参悟出更强的道之真意!这是强得多么恐怖的道之真意啊,难道这就是传说中悟得后踏入道胎境就能突破八百岁寿元限制的上品真意吗?”樊大春控制不住内心的惊骇,喃喃自语道,“都传说百年来燕州跨入道胎境的第一人武威神侯董良,所悟的道之真意,距离上品级还差那一点,姚将军所悟真是传说的上品真意吗?”
宁蝉儿瞥了樊大春一眼,她看得出以往对陈海满心戒防的樊大春,这一刻满脸的震惊之余,竟然还有一点点的慑服,心里不屑,心想马贼就是这么没出息,看到比真正自己强的,膝盖就发软了。
她纠正樊大春说道:“他应该是突然间融合参悟出更强的上品道之真意,才进入不得不突破的状态,不然的话,以他的狡诈,岂会容我们留在这里看穿他的底细?”
“啊,姚军使以前是刻意压制修为,有能力却没有急着踏入明窍境?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樊大春既震惊又困惑不解的问道。
“燕州猜不透这点的人多了,你就不要费脑子瞎猜了。”宁蝉儿不屑的说道。
樊大春还想继续观察下去,但韩文当派人通报有大股马贼在费溪、范立山的率领下,往黑山寨逼来,他身为刚刚获封的“夜渠山都尉”,他就不得不出岩洞到外面去主持防务,只能留宁蝉儿在岩洞里为陈海护法。
费溪、范立山率部残寇翻城墙逃出去,由于寨子里仅有几头青鳞鹰都被孔鹏带走,短时间内难与黑山寇主力联系上,他们一边派人去寻大头领孔鹏,一边从附近部族借兵,想要看有没有机会夺回黑山寨。
黑山寇在这附近积威甚重,费溪、范立山还是从不清楚形势的几家部族借到上千兵马,但他们率领上千兵马赶到黑山寨,那些出兵的部族知道夜渠山仅以四百余众精锐就攻下黑山寨,而且他们此前受胁迫从贼的子弟都已经加入夜渠山军,这时候哪里还有半点斗志?
樊大春、韩文当率部出寨,费溪、范立山从诸多部族借到的上千兵马就一哄而散的溃败,根本没有人真心想助黑山寇夺回黑山寨。
韩文当所率的四千马步军,可以说是还没有什么战力,降俘战卒混编奴隶壮勇,两三天时间连最基本的阵列都没有搞明白是怎么回事,能有多强的战力?但他们的士气与昂扬的斗志却不弱。
而且地形平坦的沙海、雪原,能一眼望到底,这有助于极大减少不必要的混乱。
在借来的上千部族兵马轻易就溃败往四面八方逃跑后,费溪、范立山率百余嫡系精锐也只能仓皇逃跑,这时候韩文当率马步军包抄侧翼,樊大春率夜渠山马贼精锐,咬住尾巴追击不息。
这两三天,费溪、范立山虽然从诸部落获得新的战马,但新得手的战马诸贼寇驯骑不熟练是一方面,更关键的是附近的部族已经被他们收刮得没有什么好马了。
加上他们这两天都马不停蹄的不断联络诸部族出兵,一刻都没有歇下来,人勉强能扛住,但马匹的消耗极大。
而樊大春他们所乘御的战马,却休生养息了几天,精力正足。
前后一追一逃疾速奔跑不到两个时辰,费溪、范立山就发现压根摆脱不了樊大春他们的追击,而且樊大春这伙夜渠山的人马都还压着速度,想着在追击最大限度的消耗他们的气力,乃至将他们直接拖垮就可以不战而胜。
他们也看出左右两翼的奴仆马步军战力极弱,这时候只能努力回旋过来,冲击左右两翼,想着制造更大的混乱然后摆脱追兵逃走。
令费溪、范立山意外,樊大春压根就不管左右两翼马步军的死活。
陈海从降俘、奴隶里编选马步军,樊大春是有不同意见的,这时候只是视韩文当所率的这些马步军为消耗,他亲率三百多嫡系精锐始终停在外围死死盯住费溪、范立山他们,不急于参战。
左右两翼马步军虽然战力很弱,但士气及作战意志,却要比想象中强得多,即便中间数度被费溪、范立山率部撕开列阵、冲散,但犹拿着枪矛、弓弩疯狂的围上去,似要在费溪、范立山这些黑山寇身上咬一块肉下来才解恨。
虽说在这样的混战中,马步军的伤亡要十数倍于黑山寇,但黑山寇的数量太有限了,二三十人倒下马就支撑不住要逃跑,这时候樊大春率夜渠山精锐像饿狼一样围扑上去,强弓劲弩“扑扑”射出,樊大春更是摧动灵剑,紧咬住身受重创未逾的费溪老贼。
范立山最终率十数骑杀出重围,只能眼睁睁看着费溪与其他黑山寇彻底陷入重围之中,再也没有可能突围出来。
樊大春一剑把费溪的头颅斩下,然而看着其他三四十黑山寇死在乱刃之下,这时候才认识到四千多马步军即便是拉出黑山寨,也不是毫无作用。
而想到这些马步军厮杀黑山寇的疯狂跟狠劲,樊大春也是暗暗心惊,都不知道夜渠山的奴隶如此恨他入骨者到底有多少。
虽然他们在离开夜渠山时,已经将所有奴隶都释放了,但他这时候暗暗拿定主意,以后能不回夜渠山,还是尽可能不要回夜渠山了,不然夜里还真睡不着觉。
第二百四十五章 石槲蜜
范立山逃走,但斩山费溪等九十余人,樊大春相信在孔鹏率黑山寇主力赶来之前,他们在黑山寨是不会再有什么威胁了。
随他出寨迎战的三千马步军,这一仗也战死两百多人、伤三百余人,但表现要比樊大春所想象的好得多,也正因为马步军的奋勇作战,夜渠山嫡系就十数人受轻伤,要不然的话,怎么也要损失三五十人,才有可能将费溪、范立山这些老贼歼灭。
樊大春率部返回黑山寨,暮色从四面八方围聚过来,但就见黑山寨上空七八里方圆内乌云滚滚,鱼鳞般的云层间电弧雷光如龙蛇游动。
听守寨的首领说陈海与宁蝉儿这两天都没有从岩洞出来,策马从城门洞缓缓驰过的樊大春听了,更是震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过了半晌,才吩咐守寨的首领,严禁将陈海在岩洞潜修的事情传出去,就说陈海在内府潜修。
樊大春虽然有明窍境初期的修为,神识延伸出去,也能勉强感应、搅动方圆五六里的天地元息,如果将神识延伸固定在某个方向上,能感应、搅动的天地元息距离还能长达十数里,但这是他在没有其他干扰因素的情况下所能做到的程度,而一旦受到干扰,比如他身在地底,受到三五十米深的岩土岩屏蔽,他根本就没有感应到地面上的天地元息……
考虑到陈海此时身在三五十米深的岩洞里,樊大春能断定陈海所开辟的祖窍识海之强大,绝不在道丹境初期强者之下!
这是何等恐怖的妖孽!
传说中的西北域第一人、武威神侯董良,当年远没有如此的妖孽啊!
这一刻,樊大春|情不自禁的想,要是此子将来注定要成长为比董良更妖孽、更强悍的存在,那夜渠山还有必要千方百计的去投附董氏吗?
虽然樊大春此时都不知道陈海、宁蝉儿的真实身份,心里有太多的猜测,但能确定他们必与河西董氏有复杂的纠缠,而除了这千年难出的妖孽修炼天资及根骨外,陈海这几天在用兵、权谋乃至胆略上的表现,樊大春也远叹不如。
如果此子注定要成长为比董良更妖孽、更强悍的存在,那夜渠山还有必要千方百计的在河西争一席之地吗?
安排兵马各自归营,樊大春又视看一圈防务才走到内府,内心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夜渠山即便这次能立下大功,助越城郡主逃过大劫,河西对他们的封赏是不会少,宿卫将军、夜渠山都尉等职,都极可能事后会得到河西的认可,但他们永远都不可能成为河西的嫡系将领。
要是岩洞里的那个人,此时真是被迫逃出燕州,孤身一人到金州来闯天下,还没有什么嫡系兵马,这时候要是自己不再三心二意,那岩洞里这人日后成就一番基业时,夜渠山的地位就将完全不一样。
当然后者更具挑战、会有更多的曲折跟风险,但无疑收益更大。
樊大春胡思乱想的,地底突然先后传出剧烈的两次震动,几乎要将坚固的黑砂岩岩洞都要震塌掉。
抬头见寨城上空的雷云渐渐散去,樊大春与韩文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赶紧下了岩洞,就见陈海已经袖手而立,而岩洞深处他们此时想办法要打开秘室铁门,已经被炸得四分五裂。
看铁门碎片皆是淬金铁所铸,有三寸多厚,还镌着提升强度的固金道篆,但这时候已经四分五裂,留下雷殛残留下的焦灼痕迹,接连两道雷柱竟然将这么厚的淬金铁板轰得四分五裂?
樊大春震惊的看着陈海,暗感这应该还不是他此时驾驭天地元息施展雷系神通的极限,好强!
韩文当等人盯着铁门被轰碎后,秘室里露出的金银财宝及法宝灵丹眼冒金光,樊大春则是耐着性子跟陈海说他潜修时,他率部击溃费溪残部的事情,言罢又将宿卫将军印拿出来,拱手奉上,说道:“我能力实在有限,不敢执掌此印,希望能在姚军使帐前当个校尉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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