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之后,他听了萧何的建议,将“刘季”的名字改为了“刘邦”,寓意为“安邦定国”。准备在天下,干一番大事。
刘邦驻守在丰邑时,手下有一个叫雍齿的人,素来对他不服,曾反叛刘邦而归降陈胜,刘邦一气之下病倒了。听说起义军的领袖项梁在薛县,就带着一百多随从去拜见项梁,向他借兵,想要攻打雍齿,并向项梁承诺:一旦得报此仇,必定归顺项家。
项梁便借给他五千兵马。
【公元前208年6月。】
项梁听说陈胜已死,就召集各路反秦的将领来薛县聚会,共议大事。
刘邦从项梁处借了兵顺利攻下了丰邑,又返回薛县应召参加大会。到此刻,距刘邦跟项梁借兵后归入项家军,已一月有余。
刘邦一行,驻扎在薛县的项梁军营,只是因为他们并没有什么响亮的战绩,在营中出入总是低人一等。
这天,刘邦的下属卢绾,偶然间在军营外听到了一个女子曼妙婉约的歌声。
因这歌曲的旋律是他从不曾听过的,声音又如此动人□□,卢绾便寻着声音的方向走去,就看到一个女子在给一只白色的小狮子狗洗澡,身后还有两个侍女和十来个项军侍卫。
他看到那女子的侧面,竟恍然觉得女子惊为天人的美貌甚是眼熟,待女子转过身来,他大吃一惊,这不就是沛公在沛县有婚约的那位女子吗?
他不敢打草惊蛇,悄声地后退,一回去便将此事报告给刘邦。
刘邦眉目一横,在帐中烦躁地踱着步子,轻声问道:“你可看清楚了?确定无误?”
卢绾胸有成竹地道:“主公,别的女子或许会认错,可自打芒砀山起义,兄弟们随您大小城池也去了多处,不说是阅人无数吧,女人却也见了不少,您这未过门的夫人,普天之下恐怕是再无人能媲其美貌,何况那姿容气度更是当今天下女人所没有的,卢绾又怎会认错呢?除非,她还有个双生的姐妹?”
刘邦看了眼萧何,双手烦躁地搓着掌心,问道:“萧大人,此事你如何看?”
萧何心思缜密,沉思了片刻,才道:“若卢绾所言属实,此女身边有侍女侍奉,又有项军的侍卫保护,依这情形分析,必是跟项家有着密切的关系和不同寻常的地位。”
刘邦想了想,突然记起来一件事:“我曾听吕家老太公讲过,这个紫嫣是吕释之在泰安救回来的,醒来后便失忆不记得从前之事,莫非她是项梁之女?因记起了从前事,故而逃婚?”
“大哥,她若真是项梁之女,岂不更好?那您就是项梁的女婿,跟项家结成亲家,看那些狂妄的项家军,谁还敢把我们小瞧?!”樊哙道。
刘邦瞪了眼樊哙,嗔道:“去去去,你懂个屁!她若是真想嫁我,还会逃婚吗?”
“主公,据我所知,项梁膝下并无子女。他只有两个侄子,一个叫项羽,另一个叫项庄,项梁对项羽可谓视如己出啊,项家军的副帅‘少将军’便是项羽。”萧何道。
刘邦闻言,缓缓地点着头,像是一瞬间明白了什么,吩咐道:“卢绾,你再去打听清楚。”
卢绾转身刚要出营帐,便听刘邦在身后道:“记住,此事要秘密留意,切不可对任何人声张。”
卢绾拱手道:“诺”。
第25章 狼狈为伍()
经过几番暗查,卢绾终于确认了莫紫嫣的身份,回来向刘邦回禀,一入帐,便急匆匆地对刘邦道:“主公,打听出来了。”
刘邦见卢绾面色凝重,起身问道:“怎么回事?”
卢绾低着头,却有些胆怯地频频眨眼,犹豫了好久仍是不敢说。
樊哙一向急性子,见卢绾这般吞吞吐吐的,便皱起眉头道:“卢绾,你怎么这般啰里巴嗦的?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你要急死主公和兄弟们啊?”
刘邦见卢绾支吾不敢言,心中已然有了不好的预感,他闭上眼睛,长叹了口气:“说。”
“主公……”卢绾看刘邦又是闭眼,又是叹气,心中更是害怕,怕说出来会让刘邦动怒。
刘邦忽地睁开眼睛,大声道:“说!”
卢绾被他吓得一气呵成,连忙道:“主公,您那未过门的媳妇,现如今是项家少将军项羽未过门的夫人,听说……听说,他们即日就要成亲了。”
“什么?”众人闻言,同时愤然起身,异口同声地瞪着卢绾。
“别,你们别瞪着我啊,又不是我抢了主公的媳妇。”卢绾委屈地后退着。
“这个负心的臭婆娘,老子这就带人去把人抢回来!”樊哙言罢就要闯出打仗。
“回来……”刘邦一个瘫软便瘫坐在座,闭着眼睛紧紧地捂着胸口。
众人忙上前关切地唤道:“主公,主公……”
刘邦摆一摆手,心口好像被什么东西深深地剜着,一阵一阵地绞痛,他缓缓地睁开眼睛:“老天爷真是厚待我刘邦,好不容易给我个媳妇,成亲的前一日,却跑了。跑了就跑了吧,我本来快要将她忘了,她却又出现了……这一出现倒好,反倒成了别人的女人……”
“哈哈哈哈!”刘邦突然仰天大笑道:“老天爷真会跟我开玩笑……真是待我不薄啊!!”
樊哙见他这样伤心,便为他不平: “主公,您和那女人本就是有父母之命,先有婚约在先,如今那女人不守妇道,趁她还没跟项羽成亲,我去替你把人抢回来!”
“回来!”刘邦再次叫住樊哙,苦笑凝在唇边,终是摆了摆手。
项家是起义军的领袖,他却只是一介凡人,又如何争得过深得民心的项羽?何况那女人的心,完全不在他身上……
罢了,罢了……
项羽带着紫嫣在集市上买东西,却看到不远处热热闹闹的,有一众人不知在围观着什么。
二人好奇地走上前,便看到那正中央,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正在激昂地演讲:
“天下苦秦久矣,百姓民不聊生,如今各地义士揭竿而起,誓要推翻暴秦,首当其冲的便是楚国大将军项燕之后项梁,其深得民众爱戴。只可惜老夫七十余龄,不能上阵杀敌。但天下疆土浩瀚,不乏匡扶正义的勇武之士,何不投向抗秦的义军将领旗下,成就一番大事业,拯救万民于水火?此乃是顺天应民的人间正道。”
项羽听了便连连鼓掌,大赞道:“老先生,讲得好!”
莫紫嫣怎么都觉得这声音十分耳熟,只是隔着人群她又看不太清楚,她便对身旁的项羽道:“项大哥,你抱我一下,我想看看那讲话的老人。”
“哈,你这丫头,比男人还好事!”
“什么嘛,我只是觉得这个声音好熟悉。”
项羽无奈地将她抱起,莫紫嫣的身子陡然就高出人群半个身子:“哈,真的是亚父!”
她心中蓦然欢喜,一个趣念滑然而生。
项羽将她放了下来,她便掩身于人群之中,却朗声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何况老先生智谋过人,即便不能战场杀敌,但以先生之智,一样可以为抗秦大业出谋划策!”
那老者听到这声音,亦是觉得十分熟悉,也是心中一怔,可他寻顾一周却未见熟人,正自惊讶时,一个俏美的女子赫然已在眼前。
老人家仔细一端,诧然道:“丫头?”
莫紫嫣努起小嘴轻哼一声,一脸生气的样子:“亚父,您叫嫣儿寻得好苦呢……”
项羽惊讶地看向紫嫣,问道:“嫣儿,这位老先生,就是你素日常提及的‘亚父’?”
“嗯。”莫紫嫣欢快地点点头,便笑着介绍道:“项大哥,这便是我亚父。”
项羽旋即便向老先生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前辈在上,请受项羽一拜。”
“诶诶诶,老夫怎受得住壮士这一拜?”亚父便将项羽扶住,在项羽起身的那一瞬,亚父看到了那浩然一身的正气,和眉宇间举世无双的尊贵,这世上姓“项”的并不多,亚父便问道:“敢问这位公子,跟楚南公项燕,可有什么关系?”
项羽再次拱手道:“晚辈正是楚南公的长孙,前辈,您是嫣儿的亚父,唤我羽儿便可。”
“果真如此,请项将军受范增一拜。”亚父说完,便拱手施了一礼。
项羽一把将其搀扶住:“老前辈,这可使不得!项羽万万当不起您这般大礼相待!”
亚父直起身,恭敬道:“当得起!当得起!项家不仅是我们楚国的功臣,如今更是解救天下万民的福星,前翻抗秦之战,项家军连连大胜,实在大快人心!范增是代天下苍生向将军拜这一礼,将军当受之无愧!”
“范增?”莫紫嫣听亚父这样介绍自己,简直大吃一惊:“亚父,您不是姓‘曾’吗?什么时候又改姓了‘范’?”
亚父撇一撇嘴巴,旋即捋起洁白的长须,一本正经地道:“老夫何曾改姓?老夫绰号‘增翁’,可没说自己姓‘曾’!”
莫紫嫣一时缓不过神来,黛眉轻蹙地自顾自嘟囔着:“项羽的亚父,怎么却先成了我的亚父?”
项羽也听不清楚她在说什么,便问道:“嫣儿,你说什么呢?”
“哼,这个臭亚父……”紫嫣背过身子道:“您竟骗了嫣儿这么久,嫣儿不理您了……”
“这……这……这怎能是老夫骗了她呢?”亚父也十分“委屈”地看着项羽,那样子像是在请他主持公道。
项羽淡淡一笑,向亚父做了个放心的手势,旋即走到紫嫣面前,打起圆场:“唉……若是我那子期兄弟,再看到嫣儿,发现你非但不是我的好兄弟,竟出落成那天仙般的美人,啧啧……他不知要如何生气呢?”
莫紫嫣一听,项羽这是在帮亚父说话,不禁噗嗤一笑:“哼……你们才认识这么一会儿,竟这样联合起来欺负人家?以后久了,还不知要哪样狼狈为伍呢……”
范增“啧啧”侧目道:“嘿……瞧瞧这丫头,伶牙俐齿的,我们倒成了那‘狼狈’?少将军可得好好管管她!”
“瞧瞧吧,这就已经亲疏不分,向着他了。”莫紫嫣微微努唇,俏皮道:“亚父,您还真是重男轻女,好不偏心呢……”
然而,她虽这样说着,心里却是一片温暖。看到项羽和亚父相见如亲,她也觉得甚是欣慰,范增虽然先成了自己的亚父,但项羽却对他更多了几分尊敬之情。
项羽恭敬道:“前辈,您是嫣儿的亚父,便是项羽的亚父,羽儿想请亚父随我们回去,共谋抗秦大业,不知亚父意下如何?”
“项将军厚爱,范增若蒙将军不弃,还能让这把老骨头,为抗秦大业抛洒热血,便是老夫莫大的荣幸,愿为将军帐下贡献拙计。”亚父道。
“好!方才听亚父一番讲解,便知亚父腹有韬略,若得亚父相助,抗秦大业必将如虎添翼!”项羽道。
就这样,项羽和紫嫣带着范增一起回了项营。
第26章 羽嫣成婚()
项营的中军大帐中,项梁召集共赴会议的各路义军首领,面对突然接到的“陈胜被秦军剿灭”的消息,各路将领纷纷表现出惶恐和迷茫。陈胜之死,无疑对抗秦大业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范增被项羽领入军帐,又引荐给项梁,一番介绍之后,项梁便将范增请入上座,并就天下形势,向范增请教:“敢问范先生,对当今天下之形势如何看待?陈王胜的失败,是否意味着抗秦大业希望渺茫?”
范增环顾在座众人面上不安的神色,旋即却一语抛出一声惊雷:“陈胜失败,当是必然!”
“哦?”项梁闻言,惑然看向范增:“如何必然?还请先生细细示下。”
范增略略颌首,缓缓道:“当年秦灭六国,楚国最为无辜,自楚怀王被骗入秦,便未再返国,终死于秦。楚国人至今思念怀王,楚南公的那句‘楚虽三户,亡秦必楚’,无不是每一个楚国人心中的沉痛和梦想!”
见众人皆在沉思,范增继续道:“如今陈胜起兵,他一无背景,二无谋略,三不懂兵法,却打着嬴政长子‘扶苏’和‘项家’的双面旗帜自立为王。这便意味着,他一面举着‘秦’的名义在造反,一面又以‘楚’的名义讨伐秦!如此不伦不类的无知之人,焉有不亡之礼?”
“哎呀,范老先生所言极是啊!”
范增一番话,引得众人豁然头脑清明,皆频频点头大赞,大帐之中先前的一片颓势,很快因范增慷慨激昂的陈词掌声雷动,更让项梁豁然开朗,他继续问道:“那依先生之见,现下该当如何呢?”
范增话语微顿,他不确定在场的这些都是些什么人?又能否坦言相告?项梁看出了他的迟疑,便道:“在座诸位皆是在下的生死之交及抗秦先锋,先生但说无妨。”
范增闻言,便点头道:“陈胜的失败,一是,他打着‘秦楚’这双面对立的旗帜,不伦不类,愚昧至极;二是,他不拥楚国的后代却自立为王,名不正则言不顺,势运必不会长久。项将军您从江东起事,楚国的将士如众蜂飞起,争相归附于您,就是因为他们认为项氏世世代代为楚国大将,一定能重新恢复大楚的国土。”
“嗯,”项梁频频点头:“范先生一席话,在下犹如醍醐灌顶。”
范增的话,的确犹如一剂猛药,瞬间带给项梁和各路义军首领极大的安慰和启示。
待众人都散去后,项梁仍将范增和项羽留在帐中,范增提议道:“当务之急,是寻找楚国的后代立其为王,名正言顺的以匡复‘大楚’的名义起兵抗秦,如此一来,天下诸侯必将争相归附楚王!那么将军既出师有名,又能挟怀王之后以此号令诸侯。”
范增今日的一番提议,让项梁找到了真正的方向。
一则,项梁有了解决义军迷茫现状的理由,让义军明白陈胜的失败实则必然,也是陈胜个人的原因,而不是抗秦大业的本质发生了问题,从而可以安定人心;
二则,为起义军指明了未来的方向,指明抗秦之路乃是顺乎天道人心;
三则,让项梁的部队,成了天下起义军中最核心的那一支。
项梁与范增依然就着天下大事秉烛夜话,不觉间竟已天亮。
项梁起身,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谢道:“先生一席话,实在令在下茅塞顿开,还望先生不吝赐教,能留下做我军军师,若得先生辅佐,楚国复兴必不久矣!”
范增又侧目看了一眼项羽,见他叔侄二人满是真诚,亦起身回礼道:“范增谢项将军知遇之恩,承蒙将军不弃,必愿为将军效犬马之劳!”
项梁看着项羽,喜道:“我项家有羽儿这样千年不遇的奇才,又有先生这样雄才伟略的军师,何愁大业不成!”
说罢,三人畅怀大笑。
后来,项梁才得知范增与紫嫣的“义父女”关系,也更加积极地为他们筹办婚礼。
几日之前,军营之中就已经开始布置,到处张灯结彩,囍字高挂,巧手的婢女们更是用红绸布置出了龙凤呈祥、早生贵子的吉祥图案。
七月,薛县,项梁军营。
大婚的当日,各路反秦将领也都齐齐赶来参加这位项少将军的婚礼。
项营的辕门上,高高挂起了红色喜球,大大的“囍”字贴在了辕门木柱上。辕门之内,喜棚高搭,所有营前披红挂彩。
士兵则分列两道。
项羽一身新郎红装,驾着彩车,车上的帷帘,掩映住车内端坐的女子,她纯衣纁袡、凤冠霞帔、头盖红帘,一派庄严的喜气。车到喜棚前,缓缓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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