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笨笨?飘香用她所说的对他心疼的话,在跟他开玩笑呢!
他想想出几句话来说说,可是想不出来,接着他便默默祝福笨笨,因为她在一个劲儿地说下去,他也就用不着开口了。
这真是做梦也想不到的
“现在,你就站在这儿,等我回来,到时我跟你一起吃野宴,可不要走开去跟别的女孩子胡闹呀,那样我可要吃醋了!“
这些话从那张两旁各有一个美人笑靥的樱桃小口里说出,同时乌夜光的睫毛在碧绿的眼睛上方假装严肃地飞舞着。
“我不会的,“他终于使劲喘过起来。
可是决没有想到她是在把他当做一只等待屠夫的小灵牛犊呢。
她拿那把合着的折扇在他臂膀上轻轻一敲,然后转身上楼。
这时她的视线又落到那个名叫周博的人身上,他正孤零零地站在离受气包几步远的地方。
他显然从旁听见了刚才的全部谈话,因为他仰头对笨笨咧嘴笑了笑,那模样邪恶得像只公猫似的,随即又将笨笨浑身上下打量着,眼光中全然没有笨笨所习惯的那种敬意。
“活见鬼!“笨笨用佩恩惯用的那句粗话烦恼地暗思忖说。
“他看来好象——好像知道我没穿内衣是模样似的。“
接着她把头一甩,径自上楼去了。
在放包裹的那间卧室里,她发现珊瑚儿?口水正站在镜前打扮,拼命咬着嘴唇,想叫它们显得更红一些。
她的饰带上佩着新鲜的百合花,这同她的两颊相到辉映,那双蓝眼睛更是兴奋得神采飞扬了。
“珊瑚儿,“笨笨说,一面试着把她穿的那件紧身上衣拉高一点,
“楼下那个姓周博的讨厌家伙是谁?”
“唔,亲爱的,你不知道吗?”珊瑚儿兴奋地低声说。
她留心不让在隔壁房间闲聊的鹿女琪琪和假面家姑娘们的乌蛟教母听见。
“我真想不到假面先生怎么会让他到这里来了,不过他本来就在圣光伊甸园同钱壶先生商谈买蛟锦花的事。
当然了,钱壶先生要把他带在身边,就一起来了。他不能丢下他就走了。”
“他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人家谁也没有招待过他呢!亲爱的。”
“真的没有吗?”
“没有。“
笨笨默默地寻思这件事,因为她还从不曾跟一个不受招待的人在一起待过呢。
这倒是一种很令人兴奋的局面。
“他干过什么事了?”
“唔,他的名声坏极了!
笨笨,他叫周博,是灵鼠冢人,他的朋友本来都是那里最上等的人,可现在都不理他了。
去年夏天火鸟儿跟我谈了他的情形。
她跟他的家庭并没有亲属关系,可是她了解他的一切,而且谁都了解。
他是从天蛟军校开除出来的。你想想吧!
他还些事情实在太糟糕了,火鸟儿也不便知道。此外就是关于他没有娶那个姑娘的事——”
“快告诉我!”
“亲爱的,你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火鸟儿去年夏天全都告诉我了,可要是她妈听说她居然知道这种事,恐怕会气得要死呢。
唔,这位周博先生带着一个灵鼠冢姑娘坐独角兽车出去玩。
我从来不知道她究竟是谁,不过我能猜到一点。
她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否则便不会在下午那么晚的时候没个伴就跟他出去了。
而且亲爱的,他们在外面几乎待了个通宵,最后才步行回家,据说是独角兽跑了,车也给摔坏了,他们在灵树林里迷了路。
后来你猜怎么样——”
“你说吧,我猜不着,“笨笨很热心地说,巴不得发生最糟糕的事。
“第二天他居然拒绝同她结婚!”
“呐,“笨笨的希望破灭了。
“他说他没——嗯——没跟她有过什么,也看不出为什么就该娶她。
于是,当然喽,她哥哥把他叫出来,这时周博先生称他宁愿给枪毙也不要娶一个蠢货。
这样一来,他们就只有进行决斗,结果周博先生击中了那姑娘的哥哥,他死了,同时周博先生也只好离开灵鼠冢,可至今没有接待他,“
珊瑚儿得意地结束了她的故事,而且很及时,因为这时鹿女琪琪回到房间照料笨笨梳妆来了。
“她怀孕了没有?“笨笨在珊瑚儿的耳边悄悄地问。
珊瑚儿拼命摇头。
“不过她同样给毁了。“她有点厌恶地低声回答。
但愿梦蛟别毁了我才好,笨笨突然这样想。
象他这样一个十十足足的正人君子,是决不会不娶我的。
可是,不知怎的,她情不自禁增对周博产生了一种敬意,因为他拒绝跟一个蠢女人结婚哦。
笨笨坐在屋后那株大灵树灵树荫下一张高高的水晶褥榻上,她衣裙上的荷叶边和皱襞向周围荡漾着,底下那双绿灵羊皮软鞋露出了大约两厘米的样子,这是大家闺秀坐着时双脚所能露出的最大部分。
她手里捧着一个几乎没有动过的盘子。
野宴已达到高潮,暖融融的空气中洋溢着笑声、谈话声、餐具碰着杯盘的叮当声,以及烤肉和稠肉汤的浓烈香味。
间或一阵清风吹过,从长长的烤牲火坑向宾客们起来了股股轻烟,小姐夫人们假装烦地尖叫起来,一面使劲挥舞手中棕榈叶扇子。
大多数年轻小姐同她们的男伴坐在餐桌两旁长长的条凳上。
唯独笨笨,她明白在这种座席上只能两边各坐一个男人,便单单另外挑了个位置,这样她就可以引来尽可能多的男人聚在自己周围了。
已婚妇女,都坐在凉亭里,她们的深色衣裳在周围的欢快色彩中看来更加显眼。
主妇们无论年龄大小,常常坐在一起,稍稍离开那些明眸皓齿的小姐、情郎和他们的喧笑声。
因为在北方,妇女一结婚就不算美人了。
从那位倚老卖老公然在打嗝儿的阿鬼老夫人到初次怀孕正在极力忍住不呕吐出来的16岁的梅花?丑丑。
她们正交头接耳不停地讨论着家庭等方面的问题,这才使得这样的集会更加愉快而富于教育意义了。
笨笨朝她们轻蔑地看了一眼,觉得她们活象一群肥老鸦,已婚妇女从来都是没有什么趣味的。
可她就不想想,要是她嫁给了梦蛟,也得自动地跟这些穿深色绸衣的主妇们一起,坐到凉亭下和前屋客厅里去,并且跟她们一样庄重,一样呆板,不再属于那有趣而快活的一群了。
原来她像大多数女孩子那样,她的想象力只能把她带到结婚的礼坛上去,不近也不远,到此为止。
此外,她现在正觉得十分不幸,没有心思去考虑这种抽象的事。
她垂下眼睛看看手里的盘子,灵巧地拿起一片薄薄的饼干送到嘴边模样是那么文雅,只轻轻咬了一点,要是乌蛟教母见了准会大加赞赏的。
她尽管周围有了那么多向她献殷勤的小伙子,可是从没像现在这样难受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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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3章()
她自己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昨天昨上她想好的那些计划至少在梦蛟身上已经彻底完了。
她吸引来几十个旁的男人,偏偏梦蛟没有来。
因此昨天下午她所感到的那些恐惧现在又都卷土重来,笼罩在她身上了,使她的心脏时紧时慢地跳得很不正常。
脸色也红一阵白一阵,难看得很。
梦蛟不想加入她周围的那个圈子。
实际上她来到以后还没有单独跟他说过一句话,甚至自从见面时打了个招呼便再没有机会对他说话了。
当她走进后花园时,他上前来欢迎过她,但当时弱弱正挽着他的胳膊——她几乎还没有他的肩膀高呢。
弱弱是个娇小脆弱的姑娘。
从外表看就像个躲在妈妈裙子里玩耍的孩子,加上她那双蓝色大眼睛流露的怕羞到几乎惊恐的神色,就更加给人以这样的印象了。
她长着一头稠密乌夜光的鬈发,上面严严地罩着发网,显得一丝不乱。
这黑黑的一大堆前面挂着个长长的寡妇嘴刘海儿,使得她的脸蛋完全变成了鸡心形。
由于两个颧骨隔得太远,下巴太尖,那张脸虽然娇怯可人,但仍显平淡。
她长得像——而且就是——泥土一样简单,面包一样可贵,春水一样清澈。
不过,无论她的相貌多么平淡,身材多么娇小,她的举止行动中仍包含着一种沉静而非常动人的庄重美,这使她看起来远不象一个16岁的大姑娘。
她穿一件青色细蛟锦布衣裳,上面配有樱桃色缎带,裙裾荡漾,皱襞粼粼,似在掩饰那个如孩子般尚未充分发育的身躯。
而那顶垂着鲜红的细长饰带的金帽子,则使她的奶油色皮肤更加光莹夺目了。
她那对沉甸甸的耳坠子吊在长长的金链上,从整整齐齐网着的鬈发中垂下来。
在蓝色眼睛近旁摆荡着,这对眼睛象冬天灵树林中波光皎洁的湖水,两片蓝色的叶子从宁静的湖水中闪映出来。
她用怯生生的喜悦心情微笑着欢迎笨笨,称赞她那件绿色衣裳多么漂亮。
这时笨笨很不好意思,几乎装出一副礼貌的笑容来回答,因为她那么迫切地想同梦蛟单独谈话!
从那以后,梦蛟就离开宾客坐在弱弱脚边一只小凳上,同她悄悄地谈着,悠闲而睡眼朦胧地微笑着,这样的微笑正是笨笨最心爱不过的。
更糟糕的是在他的微笑下弱弱眼中焕发着一闪一闪的光辉,以致连想笨笨也不得不承认她几乎是美丽的了。
弱弱望着梦蛟时,她那平淡的脸上仿佛被一支内心的火焰照耀得容光焕发。
因为只要一颗热恋的心能够在脸上显现,那么现在弱弱脸上显现的正是这样的一颗心。
笨笨想把目光从这两个人身上挪开,不再看他们,可就是办不到,而且每看一眼就得从她周围的人们身上找到加倍的欢乐。
跟他们一起笑着,谈着冒失的事情,挑逗他们,对他们的奉承话拼命摇头,摇得那双耳坠狂跳不止。
她说了好几遍“胡说八道“,声明真理不在他们任何一个人身上,并且发誓永远不相信他们任何人说的任何事情。
可是梦蛟好像根本没有注意到她。
他只一味地仰望着弱弱不停地说下去,同时弱弱俯视着他,她脸上的表情明明显示出她是属于他的。
这样,笨笨便觉得难堪极了。
在局外人看来,她是比谁也更没有理由觉得难堪的。
她无疑是这次野宴上的美人,是大家注意的中心。
她正在男人们中间激起的那阵狂热,加上其他姑娘们心中的妒火,在任何别的时候都会叫她心满意足了。
由于受到她的青睐受气包仍牢牢地站在她右边,任凭没头脑家的孪生兄弟合力挤他也不挪动一步。
他一只手拿着她的扉子,另一只手端着自己那盘连碰也没碰的烤肉,固执地不去跟丝丝的眼光接角。
这叫丝丝伤心得快要哭了。
她左边的墨鱼儿懒洋洋地待在那里,他不时拉拉她的衣角让她注意,同时用一双怒气冲冲的眼睛瞪着白日梦。
他和这对孪生兄弟之间的敌对气氛已达到了一触即发的程度,并且已开始斗起嘴来。
钱壶象只带小鸡的母鸡在瞎忙着,到灵树灵树荫下的餐桌旁来回奔跑,替笨笨挑拣好吃的东西,仿佛那儿的十几个圣仆都不中用似的。
最后,金瞳儿已实在按捺不住满腔愤,便冲出大家闺秀的忍让范围,公然向笨笨怒目而视。
小火鸟儿也早就想哭的,因为尽管笨笨讲了不少鼓励的话,可没头脑只对她说了声“好呐,小妹“,同时拨了拨她头上的发带便转身去全心全意奉承笨笨了。
他往常总是那么亲切,用一种出于自然的敬重态度对待她,让她感到自己已经是个大人,便暗暗梦想有一天她将绾起发髻,放下裙裾,把他当作一个真正的情人来接待。
可现在看来,笨笨已经把他捞到手了!
至于丑丑家的几位姑娘,她们眼看阿鬼家那些夜光皮肤小伙子已公然背叛他们,可是仍极力掩饰着心头的懊恼。
不过当阿鬼和阿牛站在圈子外面等着觑着,随时准备只要有人站起来俩立即他占一个靠近笨笨的位置,那副讨厌相就叫她们忍无可忍了。
她们用扬起眉头的方式将自己对笨笨行为的反感微妙地传递给若风?没头脑。
对于笨笨来说,惟一的要诀是“快“。
这时,那三个年轻姑娘不约而同地举起花边阳伞,说她们已经吃够了,谢谢。
她们一面用手指轻轻扶着身边男人的胳膊,娇声笑嚷着到百合园、清泉和夏季别野参观去了。
这种有秩序的战略性撤退对于一个在场的女人是不会不产生效果的,可男人就看不出来。
笨笨看见那三个男人被拉出了她的魅力圈。
跟着女孩子们到她们从小便熟悉的名胜地观光去了,便格格地笑起来,同时狠狠盯住梦蛟,看他是否注意到这件事。
可是他正在玩弱弱的那条缎带,一面微笑着望着她。
笨笨感到揪心般一阵剧痛。她恨不得立刻跑过去将弱弱的乳白色皮肤狠狠地抓呀,挠呀,直到鲜红淋漓才痛快哦。
她的眼光从弱弱身上移开,便看见了周博。
他已跟众人厮混在一起,可是仍站在一旁同黄泉?假面交谈。
他一直在观察她,但一旦接触到她的眼光便笑起来。
笨笨感到很不自在,觉得这个不受招待的男人是在场惟一知道她那狂欢背后隐藏着什么心事的人,而且这只能给他以讥讽的乐趣。
那么,她也可以抓他其他来取乐呀!
“只要我能够熬过这个野宴,一直坚持到午后。“她想。
“所有的女孩子便会上楼去午睡,准备精神饱满地参加晚上的舞会,那时我要留在楼下找机会跟梦蛟说话。
他一定已经注意到我是多么受人爱慕了。“
接着,她又自我宽慰地作出了另一种推测:
“当然喽,他必须照顾弱弱,因为她毕竟是他的表妹,而且又一点不引人注目。
如果他不那么关照她,她简直就要做无人问津的—墙花—了。“
想到这里,她重新鼓起了勇起,并且对受气包加倍下功夫,这时他那双蓝色眼睛正炽热地俯视着她。
对于受气包来说,这真是绝妙的一天,美梦般的一天,他已经毫不费力同笨笨恋爱起来。
由于这种新的感情的冲击,丝丝在他心中的形象便暗淡无光了。
丝丝是一只尖叫的麻雀,而笨笨则是只闪烁的蜂鸟。
她逗弄他,疼爱他,向他提问题,然后又自己回答,这样他毋需开口便显得非常聪明。
别的小伙子显然被她对受气包的这种偏爱所激怒,而且给弄得糊里糊涂。
因为他们知道受气包为人那么羞怯,一口气说不出两个字、一句的话来,可是出于礼貌,他们不得不强压着心头的怒火。
谁都敢怒而不敢言,这对笨笨是个很大的胜利,可在梦蛟身上却是例外。
最后一叉子猪肉、鸡肉、灵羊肉都吃完了。
笨笨希望时机已经来到,柔柔会起身建议小姐们进屋去休息。
这时是下午两点,太阳直照头顶,有点炎热。
可是柔柔由于准备野宴接连忙了三天,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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