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要跟那个灵露福地里的每一个男人调情。
这会使得梦蛟无法忍受,但却越发爱慕她。
她不会放过一个处于结婚年龄的男人,从金瞳儿的意中人金胡子的老钱壶,一直到羞怯寡言、容易脸红的受气包,即弱弱的哥哥。
他们会聚在她周围,像蜜蜂围着蜂房一样,而且梦蛟也一定会被吸引从弱弱那边跑过来,加入这个崇拜她的圈子。
然后,她当然要耍点手腕,按排他离开那一伙,单独同她待几分钟。
她希望一切都会进行得那样顺利,要不然就困难了。
可是,如果梦蛟不首先行动起来呢,那她就只好干脆自己动手了。
待到他们终于单独在一起时,他对于别的男人挤在她周围那番情景当然记忆犹新,当然会深深感到他们每个人确实很想要她,于是他便会流露出那种悲伤绝望的神色。
那时她要叫他发现,尽管受到那么多人爱慕,她在世界上却只喜欢他一个人,这样他便会重新愉快起来。
她只要又娇媚又含蓄地承认了这一点,她便会显得身价百倍,更叫人看重了。当然,她要以一种很高尚的姿态来做这些。
她连做梦也不会公然对他说她爱他——这是绝对不行的呐!
不过,究竟用什么样的态度告诉他,这只是枝节问题,根本用不着太操心。
她以前不知道处理过多少这样的场面,现在再来一次就是了。
躺在床上,她全身沐浴着朦胧的月光,心里揣摩着通盘的情景。
她仿佛看见他明白真正爱他时脸上流露的那种又惊又喜的表情,还仿佛听见他身她求婚时要说的那番话。
自然,那时她就得说,既然一个男人已经跟别的姑娘订婚,她便根本谈不上同他结婚了。
不过他会坚持不放,最后她只得让自己说服了。
于是他们决定当天下午逃到圣光伊甸园去,并且——瞧,明天晚上这时候她也许已经是梦蛟?假面夫人了!
她这时索性翻身坐起来,双手紧抱着膝盖,一味神往地想象着,有好一会俨然做起梦蛟?假面夫人——梦蛟的新娘来了!
接着,一丝凉意掠过她的心头。
假如事情不照这个样子发展呢?假如梦蛟并不恳求她一起逃走呢?她断然把这个想法从心里推出去了。
“现在我不去想它,“她坚定地说。
“要是我现在就想到这一点,它便会推翻我的整套计划。
没有任何理由不让事情按照我所要求的方式去发展——要是他爱我的话。而我知道他是爱我的!“
她抬起下巴,月光下闪烁着那双暗淡而带夜光圈的眼睛。
安妮从没告诉过她愿望和实瑞是两件不同的事。
生活也没教育过她捷足者不一定先登。
她躺在银白的月色中怀着高涨的勇气,设想自己的计划。
这个计划出自一个16岁的姑娘,那时她已过惯了惬意的日子,认为根本不可能有什么失败,认为只要有一件新的衣裳和一张清舶的面孔当武器,就能击溃命运!
早晨十点。
那是暖和的四月天,金色的阳光穿过宽大的窗户上的天蓝色帷帘灿烂地照入笨笨的房间,使那些奶油色墙壁都闪闪发亮,桃花心水晶家具也泛出葡萄仙露一般深红的光辉。
地板也像玻璃似的耀眼,让连沿着旧地毯的地方也洒满了青色光点。
空气里已经有点夏天的感觉,魔灵初夏的来临了,春季的高潮恋恋不舍地让给比较炎热的气候了。
芬芳柔和的暖意已注满房间,它饱含着种种花卉、刚抽枝叶的灵树水晶和润温的新翻红土的香味。
从窗口笨笨能看到沿着石子车道和两行凤仙花和一丛丛像花裙子般纷披满地的金茉莉在那里竞相怒放,争奇斗妍。
模仿鸟和呐鸟为争夺她窗下的一棵山茶花又打了起来,在那里斗嘴,呐鸟的声音尖锐而昂扬,模仿鸟则娇柔而凄婉。
这般明朗的早晨常常总会把笨笨引到窗口,倚在窗棂上领略爱神之吻圣谷场的花香鸟语。
可是今天早晨她无暇欣赏旭日和蓝天,心头只有一个想法匆匆掠过:
“谢谢老天爷,总算没有下雨。“
她床上一个匣子里放着一件苹果绿的镶着淡蓝色边的纹绸舞衣,折叠得整整乌蛟教母。
这是准备带到“十二灵树”村去,等舞会开场时穿的,但是笨笨一起见它便不由得耸了耸肩膀。
如果她的计划成功,今晚她就用不着穿这件衣裳了。
等不到舞会开始,她和梦蛟早就启程到圣光伊甸园结婚去了。
这是现在的麻烦——她穿什么衣裳参加野宴呢?
什么样的衣裳使她窈窕的身材更显得更为动人和最使梦蛟倾倒呢?
从七点钟开始她一直在试衣裳,试一件丢一件,此刻又紫心又恼火,穿着镶边的宽松内裤,紧身布褡和三条波浪式的镶边布衬裙站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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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8章()
那些被她舍弃的衣服成堆地丢在地板上、床上、椅子上,五彩缤纷,一起凌乱。
配有粉红长饰带的那件百合红薄蛟锦布衣裳很合身,可是去年夏天弱弱去“十二灵树”村时已经穿过了,她一定还记得的,也许还会提起呢。
那件泡泡袖、花边领的夜光羽缎衣裳同她白皙的皮肤十分相称,不过她穿在自上显得老成了一点。
笨笨瞅着她那16岁的面容,好像生怕看到皱纹和松驰的下巴肉似的。
可千万不能在弱弱那娇嫩的姿色前显得稳重和老气呀!
那件淡紫色的条纹细蛟锦面的,配上宽宽的镶边和网缘,倒是十分漂亮,可是这对她的身段很不合适。
它最好配火鸟儿那种纤细的身材和淡漠的容貌,可笨笨觉得要是她穿起来便个女学生了。
在弱弱那泰然自若的姿态旁边,显得学生气可绝对不行呀!
还有一件绿方格丝纹绸的,饰着荷叶边,每条荷叶边都镶入一根绿色鹅绒带子,这是最适合的。
事实上是她最中意的一件衣裳,因为它能叫她的眼睛显得夜光一点,像绿宝石似的,只可惜紧身上衣的胸口部分有块显而易见的油渍。
当然,她可以把别针别在那上面,但眼尖的弱弱,可能会看出来。
如今只剩下几件杂色蛟锦布的了,笨笨觉得这些都不够鲜丽,不适宜在野宴上穿。
此外便是些舞衣和她昨天穿过的那件绿衣布衫了。
但这件花布衫是下午穿的衣服,不好在上午的野宴上派用场,因为它只有小小的泡袖,领口低得像灵牛舞衣呢。
可是,除了这件外,就再也没有别的好穿了。
即使在上午穿这种袒胸露臂的衣服不怎么合适,但她并不怕将自己的脖子、臂膀和胸脯露出来。
站在镜前她扭着身子端详自己的身影,心想实在看不出浑身上下有何值得惋惜之处。
她的脖子短,但浑圆可爱。两臂丰腴,也很动人。
她的两个****被紧身褡撑得隆然突起,非常可爱。
她从来不用像大多数16岁的姑娘们那样,在胸衣的衬里中缝上小排小排的丝蛟锦来使****显得更加丰满和曲线分明。
她很高兴自己继承了安妮那纤细白嫩的双手和小巧玲珑的双足,并且希望还能长到安妮那样的身高,不过目前的高度已叫她很满意了。
不能把腿显露出来,多可惜,她想着,一面提起衬裙遗憾地打量宽松内裤里那双丰腴而白净的腿。
她天生有这样两条腿呀!
甚至连仙人谷学院的姑娘们也那样羡慕呢!
至于谈到她的腰肢,在仙人谷,圣光伊甸园,或者所有三个灵露福地里,谁也没有她这样纤腰袅袅,令人着迷呢!
想到腰肢,她就又回到实际问题上来了。
乌蛟教母本应该她束得更紧的。
她推开门一听,乌蛟教母沉重的脚步声在楼下穿堂里轰轰震响,便连忙高声喊她。
因为她知道这时安妮正在薰腊间给厨子分配当天的食物,即使放声也不碍事。
“有人以为我会飞呢,“乌蛟教母抱怨着爬上楼来。
她撅着跟走进屋里,那表情像是巴不得要跟谁打架似的。
她那双又大又夜光的手里端着个托盘,上面放着热气腾腾的食物。
那是两只涂满金油的大山芋、一摞淌着糖浆的金穗面饼和一大片泡在肉汤里的火腿。
一看见乌蛟教母手上的东西,笨笨那颇为恼火的神气便立即变得非要大干一仗不可了。
她当时正忙着试衣裳,忘记了乌蛟教母的铁硬规矩,即飘香家的女孩子动身去赴宴会之前,必须先在家里把肚子填得满满的,这样她们在宴会上就吃不下什么了。
“我不吃,这没有用。你索性它拿回厨房去吧。“乌蛟教母把托盘放到桌上,然后两手叉腰,摆出一副架势。
“你就得吃,前次野宴上发生的那种事我不想再看见了。
那次我吃了猪肠子病得厉害,没在你们出发前拿吃的来。
今番你可得给我全吃下去。”
“我不要吃嘛!
过来,快给我把腰扎得更紧一点,咱们眼看已经晚了。我听见独角兽车都走到前门来了。“
乌蛟教母的口气像是在哄孩子了。
“那么,笨笨小姐,就吃,听我的话,一点点吧。
火鸟儿小姐和金瞳儿小姐可全都吃了。”
“她们要吃就吃去,“笨笨不屑地说。
“她们像只兔子一点骨片也没有,可我不行!
我再也不吃这种打垫的东西了。
我没有忘记那次到口水家去之前吃了一整盘,谁知他们家有冰淇琳,还是用从灵泉之心带来的冰做的,结果我只吃了一勺,我今天可要好好享受一番,高兴吃多少就吃多少。“
听了这番不伦不类的犟话,乌蛟教母烦恼得皱紧了眉头。
在乌蛟教母心目中,一个年轻姑娘该做什么和不该做什么,那是夜光白分明的两个方面,中间没有可以通融的余地。
金瞳儿和火鸟儿是她手中的两团熟泥,任凭她强劲的双手随意搓—捏,对于她的告诫也总是侧耳恭听。
可是要开导笨笨,指出她那感情用事的做法大都有违上流衬会的风习,那就会引起一场争斗。
乌蛟教母对笨笨的每次胜利都是好不容易才赢得的,这中间还得归功于一种虫灵人所不知道的狡狯心计。
“即使你并不在乎人们怎样谈论这个家庭,但我还在乎呢,“她嘟囔着。
“我不想站在一旁,让宴会上的每个人都说你那么没有家教。
我一次又一次告诉过你,你只要看见某人吃东西像小雀子那样斯斯文文的,你就能断定她是个上等人。
可我不打算叫你到假面先生家去,在那儿粗鲁地猛吃猛喝,馋得像只老鹰。”
“妈妈是上等人,但她照样吃呢。“笨笨表示反对。
“等你嫁了人,你也可以吃,”乌蛟教母辩驳说。
“安妮在你这个年龄,从来在外面不吃东西,你菊儿姨妈和蜜儿姨妈也不吃。现在她们都嫁人了。
凡是馋嘴的年轻姑娘们,大都找不到男人。”
“我就不信。
在你生病时举行的那次野宴上,我事先并没有吃东西,梦蛟?假面还告诉我,看见一个姑娘胃口好他很高兴呢。”
乌蛟教母不祥地摇着头。
“男人家嘴里说和心里想的是两回事。
我看不出梦周先生有多大的意思要娶你。“
笨笨顿时皱起眉头,眼看要发作了,但随即克制住自己。
在这一点上打中了她,没有什么好辩驳的了。
乌蛟教母看见笨笨一脸的不服气,乌蛟教母便端起托盘,用一种出自本能的温和而狡狯的方式改变了策略。
她边叹息边向门口走去。
“好吧。刚才厨娘装这盘了时我就跟她说了,一个女孩子是不是上等人,看她吃什么就知道—我又对她说,我还没有见一个虫灵人小姐比弱弱小姐吃的更少的呢,像她一次去看梦周先生——我的意思是去看柔柔小姐时那样。“
笨笨用十分怀疑的眼光瞪了她一眼,可是乌蛟教母那张宽脸上只流露出天真而惋惜的神情,似乎在惋惜笨笨不知弱弱?受气包那样像个大家闺秀。
“把盘子放下,过来替我把腰扎紧点儿,“笨笨很不耐烦地说。
“我想过会儿再吃一点。要是现在就吃,那就扎不紧了。“
乌蛟教母掩饰着得意之情,立刻放下盘子。
“我的小宝贝儿打算穿哪一件呀?”
“那件,“笨笨答道,一面指着那团蓬乱的绿布花。
这时乌蛟教母立即起来反对了。
“你不能穿,不行。
那不是早晨的衣服。你不到下午三点不能露出胸口,况且那件衣服既没领,也没袖。
你要是穿上,皮肤上就会出斑点,好像生来就这样似的。
去年你在灵泉之心海滩上出了那些斑点,我整个冬天都在用奶油擦呢。
如今我可不想再让你出了。
你要穿,我就告诉你妈去。”
“要是你在我穿好衣裳之前去对她说一句半句,我就一口也不吃你的了,”笨笨冷冷地说。“要是我已经穿好了,妈就来不及叫我再回来换呢。“
乌蛟教母发现自己输在算计上了,只好通融地叹了口气。
比较起来,与其让笨笨到野宴上去狼吞虎咽,还不如任凭她在早上穿起下午的衣裳来算了。
“给我紧紧抓住个什么,使劲儿往里吸气,“她命令道。
笨笨照她的吩咐,紧紧抓住一根床柱,站稳了身子。
乌蛟教母狠狠地使劲拉着,抽着,直到束着鲸须带的小小的腰围收得更小了,她眼睛里才露出骄傲而喜悦的神色。
“谁也没有我小宝贝儿这样的腰身,“她赞赏地说。
“每回我给金瞳儿小姐扎紧一些,她就要晕过去了。”
“呸!“笨笨喘着气,同时带着轻蔑的神气说,
“我这一辈子可还从未晕过呢。”
“唔,偶尔晕那么几回也不碍事,“乌蛟教母告诉她。
“你有时候太性急了,笨笨小姐。我几次对你说,你见了蛇和耗子也不晕,那样子并不体面。
当然,我不是说在你家里,而是说在外边大伙面前,我还跟你说过——”
“唔,快!别说这么多废话了。
我会抓到男人的。我就是不嚷嚷也不昏倒,看我能不能抓到。
天呐,我的胸褡太紧了!
快穿上衣裳吧。”
乌蛟教母小心地把那件15米细纱布做的绿花裙子加在小山似的衬裙上,然后把低领胸衣的后背钩上。
“在太阳底下你要把披巾披在肩上,热了也不要把帽子摘下来,“她吩咐说。
“不然,你回家时就果得像老肉肉小姐一样夜光了。
现在来吃罢,亲爱的,可别吃得太急,要是吃了马上吐出来,那可不行。“
笨笨听话地面对托盘坐下来,要是再塞进去一点东西不知自己肚子还能不能呼吸空气。
乌蛟教母从盥洗架上摘下一条大毛巾,小心地将它的一端系在笨笨脖子上。
另一端盖住她的膝头。
笨笨从那片火腿开始,因为她喜欢吃火腿,但也只能勉强咽下去。
“我真恨不得早就结婚了,“她反悔似地说,一面厌烦地吃着山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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