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便让秦岳氏的眼泪掉下来了。
她又急急忙忙用手去擦,背转身不敢面对苏盼儿:“真、真没有……”
“大嫂,你要是不说,我又如何能帮到你?就算我无法帮到你,多一个帮忙想办法的人也好啊!”
“你帮不了我,谁都帮不了我,呜呜……”
秦岳氏再也忍不住,捂着脸终于哭了起来。
“倒底是怎么回事?你这般吞吞吐吐的,是想急死我吗?”苏盼儿也来了气。
“是、是霜儿她,她……她走了……”
秦岳氏放声大哭,又赶忙捂住自己的嘴。
“走了?”
苏盼儿蹭一下站起,又想到不应该是那种意思,这才沉下心来。
“你是说,霜儿她自己离家出走了?”
“嗯!”
秦岳氏不住地点头,一边哭一边说话:“她说,她说她要回老家去。我们一开始以为她是在和我们闹别扭,都没有在意。可是,可是她那天却真的走了。他爹着急上火偷偷派人到处找,都没找到人……”
苏盼儿惊讶了!
“你派了人往码头找过没有?”
要回落雁村,要么走陆路要么走水路,除此之外,很难找到第三条路走。
可秦霜儿一个妙龄少女,不管她走哪条路,都不安全。也难怪秦岳氏都快急坏了。
“莫急莫急。你仔细想一想,出事前,她都说了些什么做了什么又有哪些地方反常。发现她不见了之后,她都带走了哪些人手。这些都很重要,你还记得多少?”
“都找过了,就是码头那边有人说,几天前曾经看见一个长得相似的少女,登上了南下雍州的船。至于是不是霜儿,我们大家都不清楚。”
秦岳氏捏着鼻涕。
“行了,我派人去告诉圣上一声。由他派人直接在关卡那边查找,应该容易许多。你且等着吧,着急上火也于事无补。”
苏盼儿应下,便派人去把此事告知圣上。
去的人很快回来了,说是圣上已经应下了。
秦岳氏这才转忧为喜,不过片刻后,又变了脸色:“她这一跑倒是遂了她自己的心意,可这边张家还等着呢!眼看还有几天便是大婚之期,可怎么隐瞒得了?”
“大嫂,此事你就是想瞒也瞒不住。长痛不如短痛,你不如把实情告诉张家,张家要如何做,是退婚还是继续等着,就看张家的意思了。”
“那怎么行!这样一来,我家霜儿的名节不就彻底毁了吗?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苏盼儿冷笑两声。
“难道大嫂觉得继续瞒着,等再过几天接新娘子的花轿到了门槛,才让张家知道新娘子跑了,便不会毁了霜儿的名节?”
“万一霜儿就在这两日回来了呢?”
秦岳氏争辩着。
“你刚刚才说有个长得像霜儿的少女上了船。实情如何,你我都猜不到。”
苏盼儿又软了语气:“随你吧!要不要和张家坦白情况,你自己考虑清楚了。本宫反正觉得让张家欢天喜地,大张旗鼓抬着花轿上门,又一肚子怨气抬着空花轿回府更让人难以接受。究竟要如何抉择,你和大哥好好商量商量再说。”
霜儿毕竟是她的亲生女儿,秦岳氏为秦霜儿多考虑一些也在所难免,苏盼儿自然理解。
想明白这些,苏盼儿便起身走开,让秦岳氏在原处冷静一下。
刚刚转过假山那边,便看见紫竹林方向,吕木义正和苏羡儿拉拉扯扯,二人似乎在争执什么,情绪越来越激动。
“吕明拜见娘娘。”
身后,吕明在假山旁拜见。
“吕伯父快请起。”
苏盼儿虚托吕明起身,见吕明一脸平静望着紫竹林那边的二人,便好奇地问着:“他们二人,经常这样吵架吗?”
“说不上经常,当年那事发生后,儿媳便住在乡下老家,最近半年虽然进了京,不过义儿却大多没住在家里。二人见面的机会并不多,不过一见面便是眼前这幅模样。所以……”
吕明的意思很简单,二人要么不见面,要么见面就是大吵。他已经见怪不怪了。
苏盼儿沉默,看着二人的争执依然在继续。
“吕伯父,听说,圣上打算再次开通海上丝绸之路的通道,你可有听说?”
一看见吕明,苏盼儿就无可避免地想起丝绸之路的事情。
珂儿在春闱的文章里写了海上丝绸之路,让尝到了陆地上丝绸之路的甜头的圣上一直念念不忘。
不过,开辟海上丝绸之路的先决条件不简单,加上海上丝绸之路,在大周朝的历史中,曾数次开启数次关闭,秦逸调出卷宗仔细查看过,归纳出国力不够的主要问题。
想要开辟丝绸之路,其一,便是需要有能经历大海远洋,更能经受狂风碧浪的大船,吨位必须大,因为海上航行必须要装载足够多淡水、粮食等必需品之外,才能装载货物。其二,大船上更是需要有足够多的,远洋国家所需要的货物,要是千里迢迢跑一趟,最后面临无货物可交换的尴尬局面,那就得不偿失了。而这,才是海上丝绸之路能不能挣到钱的关键!
苏盼儿的脑海里迅速转动着,茶叶、丝绸、绣品、竹帐……等等一应货物,都可以通过海上丝绸之路运送到远洋去,再换取珠玑、犀、玳瑁、果布等物回国。
而这生意这一块,吕家明显是个中强手。
吕明心中念头也是飞速在脑子里打转,闻言抱拳:“圣上确实同微臣提及过。眼下,我吕家正在打造能适应远航的大船。而这方面,宁家才是真正的大家。眼下,微臣正奉了圣上的命令,和宁家进行接洽。至于能否成事,还得看运气了。”
第1287章 宁家
“宁家?你是说……掌控着大运河南来北往大命脉的转运使宁家?”
苏盼儿最近到是经常听见有人在她面前提及宁家。
可究竟是在哪里听到的呢?
她却想不起来了。
玖兰却凑到她耳边轻声禀报。
“娘娘,国舅爷殿试高中的名次尚未公布时,曾经和宁家三公子有过接触。当时有一位名叫寒梅的姑娘,是文涛阁里的花魁姑娘。为了这位寒梅姑娘,国舅爷曾经和这位宁家三公子起了点口角。至于详细情景,我们的人马未能调查出来。”
是了!
苏盼儿一下子想起来了,她确实听玖兰提及过。当时只是当作笑谈带过了,眼下专门听人提及宁家,才一时半会儿未能想起。
“宁家当家人很难说话吗?还说说,吕伯父您出马也拿不下他?”
苏盼儿玩笑着,可眼底却没有半点玩笑的意思。
“娘娘您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吕明苦笑不已,惭愧地抱拳:“我吕家要说经商,也就是从我祖父那一代,由于旁支不是读书的材料,为了家族长久发展,这才被迫弃文从商。后来吕家嫡系子孙逐渐凋零,到了我这一辈,便唯独剩下木义一个儿子。这也造成我吕家空有家业,却无人可继承,更无可管事之人,这才造成我吕家不得不龟缩原本做生意涉猎的行业。”
“与吕家相反的是宁家。宁家家大业大,膝下的子女众多,尤其是宁家先辈把控的大运河命脉这一点,便足以让宁家赚得锑满钵满。加上宁家子嗣众多,开枝散叶,不但把生意做到了整个大周,更是蔓延到了海外。眼下我大周朝廷想要做海上丝绸之路的生意,无异于是从虎口夺食,老虎头上捉虱子,夺人财路之事。娘娘您说,这事儿能好办吗?”
“你的意思,其实那海上丝绸之路,民间就一直有人在走。只是朝廷没有经营和介入。是这意思吧?”
“对!娘娘您说得对极了!就是这么个理儿!”
吕明连声夸赞。
苏盼儿连连点头,却没有质评此事。
宁家要让出既得的利益,吕家要出人出力,冒极大的风险。
要成事肯定不是一般的难。
无意间一侧头,却看见在另一边的廊榭边缘,正趴着一道熟悉的身影。
她的眉头当即拧起。
引得吕明也偏头看去,到得看清了是长公主时,再看向长公主的目光所在,当下心头明了,原来长公主是在看自己的义儿和儿媳二人!
小妍妍眼也不眨地望着拉扯中的苏羡儿,由于隔得远,苏盼儿看不见她的神态。不过,却能清楚的看见她原本站在栏杆前,慢慢变成了趴在上面看,侧影显得很落寞。
“那就这样吧!等和圣上商量之后,我再派人和你详细谈谈。”
苏盼儿告别吕明,想了想又回头:“告诉吕大哥,就说,小妹已经把小侄儿的金锁准备好了。”说完,这才迈步朝长公主走了过去,轻声呼唤她。
“妍妍。”
小妍妍立刻回头,见到是自己母后,赶忙见礼:“母后。”
“妍妍,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玩?小糖豆呢,她怎么没有跟你在一起?”
苏盼儿拉着她的手。
“小糖豆正在和欢欢一起玩儿,我看见母后您在这边,便过来走一走。看见这里的风景很美,便停下了脚步。”
小妍妍说着,又扭头看向紫竹林那边,紫竹林那边空空如也,适才的两人都不见了踪影。
咦,去哪儿了呢?
她赶忙四下寻找着,随后她失望了。
苏盼儿摸摸她的头顶,又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想和她一起玩?”
小妍妍摇摇头又点点头,再摇摇头:“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我还记得当年发生过的一切,她害得您险些身死。可我也记得当年她对我的好,她,她她……”
懊恼色蔓延在她的脸上。
当年,苏羡儿确实对她很好,虽然她的目地就是为了拉着她去把她卖了,可她还是觉得,五姑姑当年对她很好。
“为什么呢?她之所以对你好,还不是为了哄着你不哭,然后趁着你高兴时把你卖了。可你还傻傻的替她数钱。就这样,你也觉得她对你很好?”
苏盼儿反问着。
她脑子里这是什么神逻辑?
“才不是呢!”
逐渐开始懂事的小妍妍涨红了双颊,气得鼓起了腮帮子:“我知道她要把我卖掉。可是我在她的眼里看到了挣扎。我不知道她为什么非要卖掉我不能可。不过,她打算卖掉我那天,围绕着那片荒地转圈儿,整整转了一个晚上,睁眼到天明。第二天,她才把我带到了敌营里。”
说起这个,小妍妍再也无法否认自己的娘亲说得很对。
“可是,可……也许,是我那时年纪太小了!”
看见小妍妍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苏盼儿欣慰的笑了,也不枉她教导了这么久!
“嗯!你看,这人呀,她就是不能做错事。一旦做错了一件事,就会让你一辈子的命运都改变。咱们也不能做烂好人!做好人做好事也要分对象。除非你能确定对方无法伤害到你,否则,你都要记得。首先第一要素,就是要保护好自己,自己的生命安全保证了才谈其它。”
“妍妍记住了。”
小妍妍用力一点头。
“咱们家小妍妍真乖!走吧,我们回去。”
苏盼儿牵着有些难为情的小妍妍迈步往回走。期间,小妍妍还数次回头,试图寻找那道熟悉的身影。
直到手牵着手的母女二人转过了假山,身形被彻底遮挡后,从紫竹林那边转出一道身影来。矗立在原处望着二人消失的方向,捂着脸泣不成声。
“妍妍,对不起,对不起……我当时是鬼迷心窍,并不是真的想要伤害你,对不起……”
可惜,她的懊悔无人听见。
苏盼儿牵着小妍妍往回走,宫宴进行到现在已经接近尾声,圣上和文武大臣大多都喝得醉醺醺的,一个个东倒西歪。都有人陆续被人搀扶出宫回家。
秦逸明显也喝高了,一看见她便嬉笑着缠了上来。
“盼儿,嗝……几个孩子还好吧?”
第1288章 水月苑出事了!
一股酒味儿直冲鼻翼,让苏盼儿下意识捂着鼻子推开他:“都很好,来时我刚刚才去看了孩子,都吃饱了睡得正香。没问题的。”
“没问题就好。来,你也来陪着我喝几杯。”
秦逸摇摇晃晃的,说着便要伸手去拿酒杯。苏盼儿赶忙阻止他,开玩笑,眼下她小腹的伤口尚未彻底复原,哪里能饮酒?
“圣上,您不去陪陪大哥和祖父他们吗?还有吕伯父,也在里面等着您呢!”
“对对对,你看看我……我都把这事儿给、给忘记了。朕现在就去,就过去……”他摇晃着龙体,惊得两名内侍赶忙上前一左一右搀扶着他,这才没有跌倒。
“你就不能少喝几口啊!”
苏盼儿试图将他推开,回头又吩咐人送来醒酒汤给圣上喝下,这才陪着圣上去了里间。少不得又是一阵欢喜的碰杯饮酒。
看着把酒当水喝的秦逸,苏盼儿是笑在脸上,着急在心头。
席间,吕明少不得要向圣上诉苦,讲述着各种困难之处。圣上眼瞧着醉醺醺的,说话做事照样滴水不漏,让人抓不到一点把柄,滑溜得好像那河里的泥鳅。
让苏盼儿频频看向秦逸,此人究竟是真醉了呢,还是假醉?
好容易等酒席散去,苏盼儿命人把诸位亲朋送出了宫。就在苏盼儿用探寻的目光瞧着秦逸时,安公公却急匆匆走了进来,看见正斜歪在榻边的圣上,忙走到皇后娘娘近前:“娘娘,事情不好了!”
“何事?”
安公公略微停顿了片刻:“是……是水月苑那边出事了。”
……
帝后一家子和乐融融的庆祝皇长子满月,大办特办,而水月苑里,却陷入一片死一样的寂静里。
凤汐月慢慢睁开眼,发现自己依然躺在自己那张大床上。
最近几日,她总是重复着那个旧梦。
梦里,她的爹娘总是伸长了手要带走她,而她总是被一股莫名的拉扯力又强行拉了回来。
她时常在想,或许就这样永世长眠也很好。
这样,她就可以在地下和爹娘团聚了,他们可以自由自在的生活在一起。再也不用面对皇宫那四面高高筑起的宫墙,再也不用面对这个世界的纷纷扰扰。
可她放不下自己的儿子!
他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
要是没有了她,他该如何长大?
又做了同一个梦!
凤汐月勉强睁开眼,陪伴的她的,并不是她梦里见到的爹娘,而是不住抹着泪的姜嬷嬷。
“……您听,外面多热闹啊!听说圣上在庆祝皇长子出生,大宴群臣。满朝文武百官都有参加呢!就是不知道咱们公子爷有没有出现?”
“昭仪娘娘您说,圣上他怎么就这么狠得心啊!您也生了个小皇子啊,即便是寻常人家,对于庶出的孩子不重视,可也不会漠视得如此彻底吧?您瞧瞧圣上,可从来没有跨足水月苑一次啊!”
“昭仪娘娘啊,您可一定要挺住了。您要是走了老奴一个人可怎么活啊!老奴的老伴,儿子儿媳都走了,就留下老奴一个人孤零零活在这个世界上。眼下,您又要离我而去了,我老婆子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
“昭仪娘娘啊,您是不知道,老奴让人去找了公子爷进宫来看您,可府里的人说公子爷去替您寻找名医去了,根本不在府里啊……”
姜嬷嬷不断数落着,连凤汐月几时醒过来都没有察觉。
凤汐月睁着眼静静地听着,又默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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