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都放下了酒菜,慢慢起身,朝秦浩所在的角落步步接近。
“咱们哥儿几个好酒好菜的伺候你这许久,没有辛劳也有苦劳吧!你说,我们是啥意思。”
还能有啥意思,自然就是意思的那意思!
好久好菜,好酒好菜……
秦浩突然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正因为如此,他突然惊出了一身冷汗,瞬间酒醒了!
这一下,他再也淡定不了,拼命不住地往后退。
“你们、你们……不,不会的,不会是这样的!圣上可是下了圣旨,要把我发配到琼州去。怎么会,不会……”
“为什么不会?你也不知道想想,即便你身后站着皇帝,可此处,已经远在京城之外。前人不是还有一句‘春风不度玉门关’的诗句吗?皇帝再有本事也鞭长莫及,没有人能救得了你!”
差役一脸平静地说着,脸上是看管了生死的平淡,根本没将秦浩脸上的惊恐看在眼里:“要怪,你就怪你自己,动了不该动的人。只能以命抵命了!放心,我们会好好把你的血都装起来,交给事主。你就放心的去吧!”
从一开始他们就打定主意,要走到人迹罕至的地方再动手。这里距离京城不远不近,正好方便他们几人作案。
“我不要死,我不要死啊我不要死!求求你们……”
秦浩直到现在才有了面对死亡的恐惧,跪在地上不住地讨饶。
可这些人见惯了生死,哪里是磕头能阻止的。
“好了!断头饭你也吃了,断头酒你也喝了,也该让兄弟们送你上路了。你别怕,刚才兄弟们在酒里加了些好料,好准你一点痛苦就没有,脑袋便掉了地。放心,不过碗大的疤,怕啥?”
说着,把从身后抽出一把大刀来。
秦浩连连后退,想逃,不料他的双腿软绵得没有丝毫力气,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接近,手中那明晃晃地大刀晃得人烟花。
他的双眼瞪得滚圆,嘴里一声大吼!
“老子操一你一祖一宗!”
话未落平,差役手中的大刀已经高高落下。
下一刻,伴随骨头被砍断的声音,一股鲜血从脖子的断口处喷出,却被眼疾手快的差役接住了,没有洒一滴在外面。
随后,那已经没有头颅的尸身才软软倒地。
血,到处都是血……
宛如一片辽阔的修罗海,目光所及之处一片血红,瞧着很是骇人。
“啊!”
苏盼儿突然被惊醒,猛一下从床头坐起,呼哧呼哧不住喘大气。
“怎么了,盼儿。”
躺在她身旁的秦逸也惊醒了,赶忙询问着。
苏盼儿总算回神,看着身旁的男人,慢慢又躺倒床头。有些歉意的摇头:“不知怎么的,我又做噩梦了。所以被梦境吓醒了。”
“又?你经常做噩梦吗?”
秦逸担忧不已,急忙掀开蚕丝被起身,高声呼唤内侍:“快!娘娘身子不舒坦,速速去把王御医请来。”
“我没事儿,不过就是做噩梦了而已,哪里犯得着兴师动众的?”苏盼儿有些难为情。
“哪里没事儿,你不是说你经常做噩梦?这还算小事儿,那什么才是大事?”
秦逸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你也别拍。要是没什么,就当是招王御医进宫来替你请平安脉。”
“好吧。”
话说到这份上,苏盼儿也不好再推迟,躺回被窝里取暖。
等王御医赶过来时,苏盼儿都小憩了一小会儿。
“你做噩梦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一番望闻问切后,王御医询问着病情。
“最近做得少,之前……在乡下那时多些。其实也没什么,醒过来后我多半都不记得噩梦的内容了。”苏盼儿想到梦里的修罗海,赶忙摇摇头把那些景象驱散开来。
王御医又查看了苏盼儿的症状,再问明了病状后,这才站起身:“娘娘这是心悸气短,头晕目眩,少寐多梦,健忘,面色无华,神疲乏力,纳呆食少,腹胀便溏,用归脾汤加减以补血养心,益气安神。微臣再替娘娘行针,疏通气血。想必很快就有成效。”
“好,王御医你的医术,朕自然信得过。你开方子吧。”
不等苏盼儿说话,秦逸就抢先说道。
王御医领旨,走到一旁开方子。
反倒让苏盼儿有些哭笑不得。想她一身医术超群,却总被秦逸这样保护着,让她心里很温暖。便由他去了。
等王御医开好方子离开,秦逸吩咐宫人速速把药煎好送来。
“你总是这般,有什么事都不肯说。自己是神医,也不知道替自己诊治一二……真是!”秦逸有些恼怒的说着,还拉起她的手,轻轻咬了一口。
“医者不自医,你不知道吗?”
苏盼儿用力缩回手,顺势往他身边一滚,便滚进他的怀里,躺在他的腿上,从下方往上看他,正好看见他突出的喉结。
“你呀,总是这样让人放不下心。”
秦逸有些恼火,故意用自己的下巴磨蹭着她的脸颊。
耳鬓厮磨!
第1073章 不忍心圣上绝了嗣
苏盼儿顺从地窝在他怀里,半眯着双眼,静静感受着他的这份体贴。
“你不用担心,王御医不是说过,我没事儿吗?”
苏盼儿换了个躺着的姿势。
“每次都说没事儿,可每次”秦逸声音分外低沉。
“哪儿能那么快,别说刚刚才问诊还没有服药。即便喝药了,也不会这么快见效的。”
“哪里快了,你都服了很久的药”秦逸突然住了口。
苏盼儿身子一僵,随后又放软:“你都知道?”
“嗯。”
他默默点头:“你每天都让他们煎药喝,我得有多粗心才能无视。一直没对你说,是我知道,你不想让我担心”
她不告诉他,他便假装一直不知道。不过暗地里,他却吩咐厨房下人仔细些,到了点便准时把汤药送上。
苏盼儿眯了眯眼,只是默默环住了他的腰。
她之所以不告诉他,并非秦逸说得那般,是担心他知道后担心她的身子。她之所以不说,是因为她每天在喝那药,都是用来调理身子的汤药。
她生小妍妍时忙着逃命,又在荒郊野外受了冻伤了风,之后又强撑着身子抢救命悬一线的叶寒,未能休息好,伤了根本。之后生产小糖豆,更是九死一生!
这世界上,要说最伟大的,还是女人。为了孩子,她们宁愿拿命去拼,去换,只为诞下那个和自己、和自己真心所爱的男人血脉相连的孩儿!
苏盼儿心里一直憋着一口气!
“你知道吗?我之所以早产生下小糖豆,是有原因的。”
苏盼儿闭着眼睛,轻轻呢喃,好像在自言自语。
秦逸收紧了双臂,没有说话。
“怀着小糖豆的时候,我一直都在沉睡中,其后更是一路惊险,险象环生。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今天还在我肚子里的孩子,明天还在不在。等我好不容易怀胎到七个月,这才松了口大气。”
“那时我就在想,不管我肚子里的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我都要给他她最好的,把她生下来,好好把她抚养大。尽管在那个时候,你领兵擒王的消息已经传到落雁村。众人都不看好你。连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我自己都说不准。”
“可我还是希望,她能平平安安出生。”
苏盼儿笑了下,长长的睫毛下,是一片浅淡的阴影,让秦逸看不清她眸子的颜色。
“可是,你娘哦,不!是你养母怒骂小妍妍,还打伤了霜儿等等一系列的事情刺激了我!在那一刻,我突然发觉,要是失去了你,我和孩子可怎么办?我心下一紧张,结果”
情绪一激动,连累肚子里的小糖豆早产!
这个孩子生下来是个女孩,让多少人失望透顶。可对于苏盼儿来说,她的平安出生却是意外之喜,是上天赐给她的宝贝!
“是我不好,在你生产女儿时,为夫未能陪伴在你身边!”
他的声音分外嘶哑,暗沉。
弯下腰,在她的脸上亲了又亲。
“我并不怨你没陪着我,因为我知道,你也在为我和孩子的将来拼一把。”
不拼,按照当时的局面,秦子通绝对不会再让他们活!
拼了,至少还有一条活路在!
好在他们赌赢了!
她睁开眼,抬起头看着近在咫尺的他。
抬起手用拇指细细磨蹭着他的下巴,下巴上一圈儿青黑色的胡茬悄悄冒出了头,刺着她的指腹,带起轻微的刺痛。
“就是糟蹋了你的身子骨。”
秦逸有些懊恼,顺势咬了口她的小手指。
以前的盼儿身体有多壮,现在的盼儿一阵风都能吹倒,这些,他都看在眼里。
“我的身子骨没事。”
苏盼儿摇摇头,迟疑片刻,决定还是趁着现在说开了,开诚布公的谈一谈:“我终究是习武之人,身子骨就是比常人弱些也不会有大问题。就是关于子嗣方面,怕是难了”
“薛老说过。”
他早就听薛老说过,盼儿怀着小糖豆的症状太凶险,当时他正忙着南征北战,薛老他先后多次来信,让他劝盼儿落胎。可盼儿却坚持要把孩子生下来。多少个日夜,他都担忧得夜不能寐,好在最后母女均安,盼儿平安产女,让他那颗悬着几个月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我还以为,你只是怀着小糖豆凶险,却不知道”他没有继续往下说,反而突然笑了起来:“子嗣乃天注定!眼下朕已经有了两位公主,真的很满足了!要是再不能有孩子了,朕也心甘情愿!”
在他的心里,唯有盼儿最重要。
他虽然希望能有子嗣继承这片大好江山,他也不希望自己打下来的天下最后要交到外人手里。可在他的心目中,就是再给他两个天下,也比不过一个苏盼儿!
更何况,他们已经有了两位公主,该满足了!
“可大臣不会心甘情愿!大臣们不允!”
他们不会看着大周的江山到了圣上手里断了传承,他们必定无所不用其极。广纳嫔妃不过是第一步,其后,随着时间推移,后面的招数多着呢!
后宫里的女人多着呢,那些女人身子骨都很好,每一个都很能生!
“你觉得,朕是那种很容易被臣子左右的皇帝?”
秦逸冷哼一声,反问着。
苏盼儿笑了起来,手指沿着他的下巴,下滑到喉结上,感受着他说话时颤动的触感,幽幽地叹息从嘴里发出。
“圣上自然不是,不过,是盼儿不忍心!不忍心圣上你绝了嗣,所以,所以”
“所以什么?嗯!”
他重重一声冷哼,苏盼儿感觉周围的空气陡然下降了几度。
怒气从他身上开始向外散发。
苏盼儿的心微微颤抖。
她咬了咬粉嫩的下唇瓣,伸手抚上他的眉头,试图将紧蹙的眉心揉开。
“后宫里有好多位品貌出众,能歌善舞的红粉佳人”
“你想都不要想!”
秦逸突然大怒!
“苏盼儿,你把朕当什么人了?是个女人都能上的种马?还是说,你的心里根本就没有朕,随便哪个女人过来,你都能把朕推给别人!”
第1074章 不行?
他猛一把将苏盼儿推开,蹭一下站起,翻身下了龙榻。走到旁侧,拿起放在榻下的鞋子就往脚上套。
“逸,你听我说”
苏盼儿也赶忙从榻上爬起,试图解释。
“你什么都不要说了!说得再多也不过是掩饰。你那些话是什么意思?外人看不上朕的两位公主倒也罢了!你呢,你身为她们的亲娘、她们的母后,你也看不起她们吗?”
秦逸的怒火在熊熊燃烧,大声咆哮着。
回头又冲外面大喊:“都死了吗?还不进来伺候朕更衣!”
说完,便怒气冲冲冲进了屏风后面。
宫娥内侍早已被帝后二人争执吓坏了,哆哆嗦嗦走路都在打颤。却又不敢抗旨不尊,赶忙进来伺候圣上更衣。
“圣上,我”
苏盼儿翻身从榻上滚落在地,试图解释着。她的心里在发慌,一股强烈的紧迫感在心头蔓延。
“怎么,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把朕推给别的女人?那好,朕就成全你!”
秦逸心头的怒火越烧越旺,连衣也不穿,转身甩袖而去,留给苏盼儿一个果决的身影!
“秦逸!圣上”
苏盼儿顾不得自己眼下衣衫不整,快步追出了殿外,却只看见尾随其后的内侍快步追出殿门外。
空荡荡地花园里早已没有了人,冰凉的地板透心的凉!
她从来没有亲眼看见过秦逸发怒的样子!
或者说,她从来没看见过他冲着她发怒的样子!
她眼中的秦逸从来都是温文尔雅的,哪怕不说话,眉眼也带着笑。总是将她捧在手心里,唯恐自己哪里做得不好,惊扰了她。
可现在他却冲着她怒吼,咆哮,更是不顾她的呼唤,把她丢弃了!
苏盼儿环抱住自己的手臂,慢慢蹲了下来。
对有洁癖的她来说,又如何舍得把自己的男人推到别的女人怀里,可
要是不下这剂猛药,朝中那些大臣整天左一个奏折,右一个美人的,指不定哪天,就该提出另立新后了!
“娘娘,外面天气凉,您快些进殿里吧。”
身后,晴雯劝阻的声音传来。
苏盼儿站起身往里走,又回过头来看了两眼大门处。
扪心自问,如果他真去了别的女人的房里,她会如何?
秦逸怒气冲冲冲出了华阳宫。
站在大门外不远的树下,回头盯着那玄关处,期待那道身影能出现。
可他失望了!
夜风卷起枯叶在半空中打旋儿,也吹凉了他的心,带走体表的温度,让人感觉透心的凉!
安公公站在圣上的身后,将圣上眼底的失望看在眼内。轻轻上前,无声地将手中的长麾高举过头顶。
又过了许久,秦逸这才失望地收回目光,随手抓起长麾往身上一裹,闷头向前。
“去紫宸殿!”
“摆驾紫宸殿!”安公公高声唱喏。
却让秦逸回头瞪了他两眼。
就会耍这些小聪明!
安公公赶忙把头埋得更低,装作没看见圣上的脸色。
华阳宫内,苏盼儿迈步走近殿里,听见安公公远远的唱喏声隐隐传来,蹭一下站起。
“快!去看看圣上他”
可看什么呢?
苏盼儿咬住嘴唇,剩下的话如鱼梗喉。
晴雯偷瞧着皇后娘娘,朝旁边的宫娥悄悄递了眼色,小宫娥赶忙退了出去。
很快,那小宫娥来报:“娘娘,圣上去了紫宸殿。”
苏盼儿说不清心底的滋味儿,闹出这样的事来,她是再也睡不着了,几乎睁眼到天明。
秦逸怒气冲冲去了紫宸殿。
“退下!”
一进殿门,不等那些心惊胆颤的内侍说话,秦逸便喝退了众人。
殿门悄无声息地在身后合上,他便大手一挥,直接拂去了龙案上的物品,文房四宝和奏折掉得满地都是。
这样他还不出气,看见挂在墙壁上的佩剑,冲上前拔了出来,在殿内一阵乱砍。紫檀描金嵌螺栖龙案顿时被一剑砍掉了一个角,紫檀嵌玉王羲之千字文围屏也化作两半,金丝纱幔、玉版筏、白玉凸雕鱼螺荷叶笔洗等等一应物品都悉数毁在他的长剑下。
里面传来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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