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夜叶寒的一席话,让苏盼儿对柳家的事情有了整体上的了解。今天她再看向这位柳少夫人时,目光里不自觉带上了几分忌讳。
“这是娘昨夜连夜替你做得一双厚底鞋。原本早就做好了鞋底,只是一直不清楚你的脚有多大,才迟迟没有做好鞋帮。昨儿看了你的脚,娘回去后就赶工弄好了。来,你试试看,可曾合脚!”
柳少夫人满脸都是宠溺的微笑,取出一双续得厚厚的厚底鞋,放到苏盼儿面前给她试。
“不用了,我现在这双穿着挺好的,不用这么麻烦了。”
苏盼儿有些不耐烦的缩回脚。
“不麻烦,一点都不麻烦的。”
柳少夫人一脸认真色:“你别看这鞋底厚,里面却非常柔软,穿着很是暖和。这女人呀,怀孕和生产是最要紧的时候。冻着哪里也不能把脚冻着了。来,赶紧得,要是不合脚的话,娘再给你改一改。”
她的脸色分外认真,让苏盼儿想拒绝的话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她欢快替她套上鞋子,又左右仔细看了看,满意地点了头。
“嗯,不错,大小正合适。这花色也是今年京城里最流行的,要是有聚会什么的穿出去,也不会让人笑话了去!”
“笑话?我苏盼儿向来我行我素,从来不在乎别人的目光,活得自由自在才是我想要的生活,我可不想活在别人的眼光里!”
苏盼儿心中冒起一股莫名的邪火,把鞋子踢腾开。
她弯腰想拿起自己原本穿的鞋子,奈何挺着八个月大的肚子,根本没办法弯腰。
努力了几次都没有够着鞋子。
“你别动!小心伤着你肚子里的孩子。我来帮你。”
柳少夫人赶忙制止了她的动作,再度弯腰拾起她原来的鞋子,弯腰想替她套上。
苏盼儿脚一缩,拒绝了她的碰触,脸上的神色很是生硬。
“些许小事,不敢有劳柳少夫人了!”
说着,她朝着旁边的一名小丫鬟递上眼色。
小丫鬟赶忙上前接过鞋子,替苏盼儿穿好。
柳少夫人呆呆地站在原处,有些不知所措:“婕儿,娘、娘只是想尽一分为娘的责任……”
说话间,眼泪扑簌簌成串往下落。
哭得好不伤心。
“婕儿,娘只是想补偿你,你是娘的女儿,是从娘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要是旁人无法理解娘也就罢了。你眼下也是要做娘的人了,将心比心,娘心里有多痛,你明白吗?”
将心比心,要是她腹中的孩儿莫名丢失了,估计她也会心伤莫名,比自己这位娘也好不了多少吧!
想到这些,苏盼儿这才缓和了脸色。
“唉!你也毋须这般自责。说起来,我运气其实挺不错的。养父养母对我很好。小时候的我心智开窍很迟,养父养母把我疼如掌上明珠。虽然受生活条件影响,吃穿用度方面比不得大户人家,却也没有冻着饿着。所以,您这份愧疚可以放下了。”
“不是的,你不明白,你不明白的……”
柳少夫人哭得不能自已。
仿佛整个人都要哭背过气去一般。
“我明白,你是愧疚未能陪伴我成长。不过你再想想,我们现在还能母女重逢,还能再见面,这已经是莫大的福气了!”
苏盼儿安慰着她:“我知道,你是想我认祖归宗。可真那般之后呢?是不是又得在我身上套上一层属于柳家的枷锁?要做很多我原本不想做的事儿?”
柳少夫人张嘴就否认。
“不会的,娘绝对不会让我的婕儿做她原本不想做的事儿……”
“您自然不会,可柳家那些人呢?呵呵!”
苏盼儿一脸不耐烦:“柳夫人您从小就是在大家族里长大,自当明白家族中人很多事都是身不由己。真到了那时,就算凭借您柳夫人的身份,也是护不住我的。既然如此,还不如就眼下这般,当您想来时,就过来走走散散心。这样难道不是更好的方式!”
她这是把话都挑明说了,也拒绝了她尚未说出口的请求。
柳少夫人握住苏盼儿的双手慢慢滑落,随即一脸痛苦的哭泣起来。
当真是哭得肝肠寸断,那抽抽搭搭的哭泣声让人恨不能抱住她,仔细呵护一番。
苏盼儿一咬牙,硬着心肠转身离开了,留给她一个坚决的背影。
那哭泣声仿佛魔音穿耳,犹自不住冲击着苏盼儿的心房。
明明知道那道萧索的背影已经离开很久很久了,她却依然能听到她哭泣的声音在耳边萦绕。
“你明明不是个心肠硬的人,何必逼着自己做这种事。”
随着一道熟悉的声音,一双铁臂从她身后将她搂住。
随即,将她整个人拥入那温暖的怀抱里。
“你回来了。”
苏盼儿反手握住他的双臂,闭上眼往后靠上他强壮的胸膛。
“我……只是在想,我是不是太残忍?她终究是我娘……”
“她是你娘,这点永远也改变不了。可是柳家那个身份,你却可以选择要还是不要。”
秦逸轻轻的在她的耳畔低语:“看样子,柳少夫人对你确实是真心的,可柳家其他人呢?不过,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是想认回柳家,还是不去柳家,我都会无条件支持你。”
545。第545章 你说,那时是不是你伪装的病弱?
》
他的双臂从背后伸出,轻轻抚摸着她那越来越圆滚滚的肚子。
苏盼儿摇了摇头,柳家于她来根本就是一份负累,她自然不想认回了。
“不说这个了,你之前不是说,要陪着我去看看我们的新家吗?说起来,我还只是知道新家在城南,到底是什么样儿的都还不知道呢。”
见苏盼儿故意转移了话题,秦逸也顺势转移了话题。
“是呢,我可是故意早些回来的。我刚才听下人说你还没有吃早饭,要不,我们先吃些再过去?”
那位所谓的岳母,能记得替盼儿做鞋子,却不记得盼儿还没有吃早饭!看来也是个粗心大意,不食人间烟火的。
这样的她,让秦逸暗恼于心!
又怕谈及此事,反而让盼儿心情更加不好,赶忙宽她的心,带着她去吃早饭。
苏盼儿心情沉重,吃得不多。
秦逸频频劝着她多吃些,让苏盼儿哭笑不得。
“都饱了,你这是在喂猪呢?现在孩子都八个月了,要是吃得太多,肚子里的孩子太大,可是很容易造成难产的。到时候生不下来,可怎么办好?”
“呸呸呸!大风吹去,傻丫头你说啥胡话呢?这话怎么都在胡乱说!”
秦逸反倒一本正经地连连斥责她:“送子娘娘会保佑你们母子平平安安的,不会有事的。”
见他这般,苏盼儿只好低声轻语:“我是说如果……”
“没有如果!你是想气死我还是怎么的!”
他生气的丢下筷子,一把抱住她:“这种话,以后都不许乱说!往后就好好养胎,不要操心其他事情,其他一切交给我处理。知道不?”
他嘴里说着,心里寻思着这两天再去找几个稳婆来府上养着,最好能再找来两个郎中来。免得事到临头寻不到人。
“知道啦!我到今天才知道你这么霸道!当初那个弱爆的穷书生到哪里去了呢?喂!你说,那时是不是你伪装的病弱?”
苏盼儿有些嗔怒答应着,心里却泛起一阵甜蜜。
“傻丫头!”
秦逸抬手搓了搓她的头发。
其实,他秦逸十几岁就能成为头名秀才,之后要不是因为害了那场大病,怕是早已平步青云。眼下又修习了武艺,更是步步高升,成为了人上人。
会说他弱的,估计就只有他家盼儿一人了!
这也怨不得她,毕竟在她面前,他根本无需展示自己强势的一面,对她只有无限宠溺和迷恋,怜惜她还来不及,那里舍得用自己强势的一面吓到她。
只是没想到,这样的结果居然会被她认为自己弱!
“别搓我的头发,这头发可是下人花了好长时间才弄好的。要是弄乱了,不得又要花很长时间折腾。”
苏盼儿一翻白眼儿。
眼下她最讨厌的,就是这京城里的规矩多,梳头都能梳半天。要不是她以自己怀着身孕为由,拒绝这些人帮她上妆,怕是还能多折腾一个时辰。
“好好好,不弄就不弄。”
秦逸笑得分外宠溺:“既然吃饱了,我们就过去看看吧。难得现在外面放晴了,晚些怕是又得开始下雪了。”
这雪一下就是几天时间,今儿才放晴,自然要抓紧时间才好。
“嗯,咱们走吧!”
见秦逸不再逼着她吃东西,苏盼儿眉开眼笑。
趁着秦逸吩咐下人去套车的时候,她拿着汤婆子想了想,还是换上了柳家少夫人送来的那双厚底鞋。
还别说,这双鞋外表看着好看不说,里面絮着厚厚一层软垫,穿着分外暖和,到确实是双难得的好鞋子。
“咋样?”
苏盼儿跺了跺脚,让秦逸的目光不由落到那双鞋上。
“嗯,确实很不错。最为难得的,是她的这份心意。”
不管那柳家怎么算计盼儿,至少那里还有一个真心疼惜她的娘亲。
相比而言,他却根本不知道他的亲生父母在何方,更不要说给他做鞋子了。这样一对比,她不知道要幸福多少倍!
想到此处,秦逸眼神变得有些黯然。
夫妻连心,苏盼儿似乎立即体会到他的心情。
“你莫急,你手上不是有那枚虎形的血玉吗?”
苏盼儿赶忙拍了拍他的手,柔声安慰道。
“这血玉一看就非凡品,不是随随便便一个人就可以拥有的。说不得等哪一天,你也会和我一样,父母就从天上掉下来了呢。只怕到了你时,你也会如我这般,有疼爱你的爹娘……”
这位娘倒是疼爱她,至于那位名义上的爹嘛……就不说也罢!
“但愿吧!”
秦逸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继续多说,小心翼翼搀扶着苏盼儿出了门,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朝着府邸而去。
外面的雪停了,马路上的积雪都已经被清扫过,唯独那些建筑物和植物上,依然堆积着厚厚一层雪。
“眼下你身子沉,肚子大,看路走路也不方便。没有我陪着你的话,你还是尽量少出门吧,地上路滑,万一有个什么,那就后悔莫及了。”
看着苏盼儿那日渐鼓起的大肚子,秦逸忧心忡忡的。
大手霸道的护住她的腰,仿佛护着一朵弱不禁风的小花朵。
“乌鸦嘴,你别那么紧张行不行!再怎么说我也是有武艺在身的,又修习了内劲,哪有那么容易摔倒的!”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再说了,你修习了内劲又怎么样呢?你不照样难以弯腰、照样无法自己穿鞋、照样一双腿都水肿吗?由此可见,每个女人怀孕都是一样,所以,你也一样要多注意一些!”
“我说你今儿真是奇了怪了。”
苏盼儿好笑地偏头看着他,伴随马车前行,她的脑袋也微微一颠一颠的:“别人家不都是一个劲儿让人宽心说没事,你咋就一个劲儿说有事?说,你存得什么心?”
“你说我存了什么心?”
秦逸一把搂住她:“我只是想着,我的女人和我的孩子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
这话让苏盼儿满意了!
“放心,我以后会注意的。”
心头也暗暗警醒,秦逸确实说得对。
546。第546章 药医不死病,佛渡有缘人
》
这生孩子原本就是在鬼门关走一遭,可千万不能仗着自己身子骨好,就麻痹大意,这事儿可容不得半点马虎大意!
两人说说笑笑,不知不觉,马车已经来到了她们的宅邸。
秦逸搀扶着苏盼儿下得马车,抬眼便看见一座宽阔的宅子。
这宅子比起叶寒那宅邸也小不了多少!
要知道,叶寒可是正一品的大将军,可他们分到这宅子只比叶寒的宅邸小一圈儿,这恩宠也太那个了!
在秦逸搀扶下,苏盼儿走进宅子里。
里面花园和假山相接、亭台与楼阁相连,中间又被几个石砌藻饰的三个拱形廊檐间隔开来,小桥下流水潺潺,处处都显得别具匠心,妙趣横生。
沿着湖心长廊走了一圈儿,走马观花般查看了一番,苏盼儿对新房子感觉挺满意。
“这处宅子怕不是现在建造的吧?从这里的一些景致看来,这宅子怕是建成已经好些年了!”
“这事我问过工部。”
秦逸为她解惑:“据说这宅子原本是为当今的长公主修建的驸马府。不过,最后长公主却远嫁去了契丹,这宅子便空置下来。后来,今上又把这宅子赐给金朝质子,那质子却一直随同部下暂住在驿馆里,直到离开我大周朝,也未曾住进来一日。所以,这宅子虽然三易其主,真正住进来的却只有我们。”
“居然还有这事儿?”
苏盼儿来了兴趣,忍不住运用所学的鬼谷门术,仔细查看起这座宅子来。
“别看了,你怀着孩子就别劳心劳力了。”
秦逸伸手遮住了她的眼:“这宅子风水我早就看过了,北有靠山南有环水,布局方面颇为符合天赐财宝、天降大任、众星捧月等风水吉宅的设置,要说有缺陷的地方,却是那人丁旺角处,稍显欠缺。是以,我已经命人作了改动。想必没什么大问题了。”
准确来说,这宅子的人丁旺角不是稍显欠缺,而是严重欠缺。所以才会两任前主都未能住进来。
他把这宅子稍微改动一二,反而大利人丁,只是那天赐财宝的格局,算是被破了一半。
尽管秦逸不让她看,可苏盼儿还是看了个透彻,随即明白了秦逸的意思,感觉心头分外烫贴。
“改就改吧!反正钱财之物对于你我来说,够用就好,根本不用集聚那万贯家财,反正现在连怎么用都还不知道呢。”
这话说到秦逸心坎里去了!
“哈哈!知我者,盼儿也!盼儿,你和为夫想到一块儿去了!”
纵然是有万贯家财,也得先有人才能使不是?
要是人都没有了,拿钱财来又有何用!
二人又转悠了半晌,见这府邸改动的地方还需几日才能完工,也没有催促,随即回了叶宅。
随后一段日子,他们也没有闲着。
秦逸一边上朝一边督促工匠尽快完工。
他浑然不知,他的一举一动几乎都有人监视,每天都有人将他的情况汇报给秦鸿。
秦鸿回京之后,遍寻名医,可是病情却没有得到丝毫的缓解,反而越来越严重。
而命闻京城的薛老几乎成了他唯一的希望。他派出不少人手出去寻找薛老,好不容易才得到消息,薛老正逗留在应天府里。
他立即派人去把薛老接了过来。
薛老推脱不过,只得暂时放下手头的急事儿,来到他的府上,仔细为他检查了一番。
“公子这伤,怕是有些时日了。虽然说一直有人替公子您控制病情,使其不至于继续恶化。不过,正因为如此也使得错过了最佳的治疗时机。眼下公子这伤,老夫也只能缓解,无法根治了!”
“什么?”
他这话一落,不要说秦鸿大出意料,就连江先生也吃惊不小。
他一脸难以置信的拱手道:“薛老,您可是杏林泰斗,您真的查清楚了?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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