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小乔原本想揍他一顿,教训他不声不响不提前打招呼就出走的事,结果一看到挂在他手上的山鸡跟野兔,立刻什么话都忘记了,只能呆呆的用手指着他的鼻子,半天说不出话来。
她知道江封昊会武功,可是没想到他运气也那么好。足足五只山鸡三只兔子,就算她常年在山里走也没试过一天遇到这么多动物,何况现在还下着大雨——他到底从哪儿扒拉出来的?
不过,现在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她的担忧一下去,怒火就上来了。《》
“看你个头!江封昊你他妈的找死是不是?这样的天气也敢上山?”何小乔二话不说伸出手指猛戳江封昊胸口,直把他戳得往后退了两步才停下,“你不要命了?”
江封昊眨了眨眼,脸上微愕,嘴里却依旧无比纯真的问道,“难道雨天不能上山?”
“当然不能!”何小乔几乎是下意识的吼了过去,又单手叉腰一手指天,“你知不知道现在什么情况?打雷下雨!山上那么多树全都是招雷的,要是贼老天一个不爽,弄道雷对准你劈下来,你还能活生生站在这里?”
‘里’字刚说完,黑压压一片的天空立刻应景似的划过一道兰色闪电,接着便是‘卡啦’一声张狂的巨响。
何小乔反射性的一抖,连忙将手收回去,缩缩脖子往屋里退了两步。
江封昊露出一脸委屈的表情;被挤得只剩一条缝的小眼却带着笑,“可是我听村里不少人说过,娘子以前经常下雨的时候上山……”
“谁说的?”何小乔一窒,心虚的反驳,“我……我去的时候可没打雷。”
江封昊朝她靠近两步,居高临下的瞅着她,直到把她看得各种不自在的往后退了退,才贼贼一笑,道,“这么说来,娘子你果然是在关心为夫咯?”
“谁关心你了?我才没有!”何小乔瞬间涨红了脸,嘴硬的为自己辩解,“我只是……我只是怕你乱跑让雷劈了,到时候我看到还得费工夫挖个坑把你埋起来而已。”
明明就是关心他,还死肯不承认。女人就是口是心非。
江封昊撇撇嘴,在心里哼了一声,但却控制不住脸上眼里开始各种往外冒愉悦的泡泡。
“娘子你放心,为夫是绝对的好人,老天爷肯定舍不得劈死我。”
何小乔哼了一声,“自大。”
江封昊当然不会把她的鄙视当一回事,喜滋滋的拉着何小乔进屋,“娘子,来,看看为夫在山上找了什么。”
将猎到的野味都丢到地上,他装模作样的在怀里找了半天,又神神秘秘的将拢着的蒲扇大掌送到何小乔面前,“看。”
借着屋里的灯光,何小乔低头看向他掌心里捧着的一堆碎银子,随即瞪大双眼,“这……你哪里来这么多银子?”
“为夫在山上抓到了一只狐狸,那狐狸说只要放了它,它就给我银子当报酬。”江封昊嘿嘿笑了起来,半真半假的胡扯,“这就是它给我的,为夫是不是很厉害?”
呸!狐狸给银子,你当这是聊斋呢?是不是过几天还会有个貌美如花的女人找上门来给他当小妾?
何小乔用一脸看神经病似的表情看着他,半晌后才瞥了那银子一眼,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既然是你找到的,你就收着吧。到时候自己想买什么东西也能用。”
君子爱财取之以道,不是她自己赚的钱,她用着别扭。
江封昊想了想,觉得有道理,于是便又麻利的收了回去,“那为夫就先收着,到时候给娘子买好吃的。”
“这还差不多。”何小乔满意的点着头,随即又想起来什么似的,将搁在桌上的干燥布巾丢给他,一把将他推出去,“滚回去换好衣服再出来,浑身上下都是泥,脏死了”
江封昊无奈的回到自己屋子里,刚脱了外袍,一转身就发现床上摆着一套靛青色的崭新衣裳。
拿起来一看,虽然只是普通的粗布料子,却有别于乡下常见的短打,而是城里人才会穿的长袍。
虽然看着有点不伦不类,但穿上一看,居然意外的合身。
“娘子,为夫是不是很英俊潇洒?”见何小乔经过,江封昊立刻跳出去,转着圈的显摆。
何小乔瞥了他一眼,淡定的回答,“潇洒不足,傻气有余,至于英俊……”
话说到这里突然停住,何小乔抬头瞅瞅他那张让人无法直视的大脸,意味深长的一笑,随即转身离开了。
江封昊摸了摸自己凹凸不平堪比石子路的脸皮,不死心的跟上去,“娘子,你别看为夫现在这模样,为夫以前可是大安第一美男子……不对,现在也是!”
“好好好,你是全天底下最英俊潇洒的人,这样可以了吧?”
“娘子果然深明大义深得我心!得妻如此,为夫夫复何求啊!为夫决定了,从这一刻开始提供我强壮的臂弯给娘子你遮风挡雨——来,赶快投入为夫的怀抱吧!”
“……滚一边去!”
………………
或许是为了庆祝江封昊依旧留在湖畔小屋,晚饭何小乔特意多准备了一壶果酒,另外还做了松鼠桂鱼、五柳炸蛋和山鸡蘑菇汤,香得江封昊差点恨不得连舌头都咬掉一起吞下去,直呼比宫廷御膳还好吃。
何小乔先是给了他一个大白眼,后来却又抵不过好奇的问他是不是真的吃过御膳?
“那是当然。”江封昊嘿嘿一笑,似假还真的应了一句,“为夫不仅吃过御膳,还常跟皇帝那小子喝酒呢!只要娘子肯跟为夫一起走,到时候我介绍他给你认识。”
何小乔只当他在吹牛,很是鄙视了他一番,又教育他做人要脚踏实地勤勤恳恳才是,切不可活在自己的幻想里好高骛远云云。
江封昊只是笑,并没有出言反驳。
等吃过饭,打发了江封昊到湖边把昨天采到的药草清洗干净,何小乔提了水回到房里,熄了灯,就着月光快手快脚的擦洗身体。
夏季天气热,一动就是浑身大汗,不洗个澡总觉得不痛快。
但是因为有江封昊在,何小乔也不好公然泡在浴桶里,只能暂时这么对付过去了。
真怀念以前的房子,还有浴室跟浴霸,安全又方便。
想到这里,何小乔眼神一黯。
三年了,不知道爸妈现在身体怎么样,爷爷的老寒腿好些了没有,还有小弟,他现在应该大学毕业了吧?
唉……
当江封昊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何小乔坐在门口,仰头呆呆看着夜空的模样。
她的头发早就解开了,此刻正全数披散在背后,夜里风一吹,满头青丝就跟着风儿一起飘荡,少了份张扬,多了份让人想呵护的柔弱。
江封昊顿了顿,将药草放好后才慢慢走了过去,在她身边坐下。
何小乔闷闷的看了他一眼,“回来啦?”
“在看什么?”
“没什么,我想我爹娘了。”何小乔夸张的叹了口气,左手托着腮,举高了右手在明朗的月光下翻来覆去的看。
江封昊注意到她手里拿着一支发簪,簪身是非金非银的灰色,簪尾造型很奇怪,像是四片分开的椭圆叶子,叶子中间托着一只振翅欲飞的蝴蝶,蝶翼很薄,在风中轻轻抖动着。
“这是我这辈子的娘临终前留给我的东西,”没等江封昊开口询问,何小乔自己倒是说开了,“因为是我爹送给她的定情信物,所以她一直都很宝贝,小时候我连碰一下都会被她骂。”
何小乔收回发簪,用手指拨弄着蝴蝶翅膀,长睫垂落,掩住了眸中的失落,“没想到她最后居然把这东西留给了我,我一直以为她会希望能把发簪也一起带到下辈子去呢。”
江封昊静静的听她说着,心里却不住的琢磨着‘这辈子的娘亲’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她连自己上辈子的母亲是谁都知道?
“既然岳母大人把遗物留给你,自然有她的想法。”江封昊学着她的模样盘起两条腿,单手托着下巴懒洋洋的说道,“就算这发簪你不用,留着看看,起码也是个念想。”
“有道理。”
何小乔点了点头,但很快又醒悟过来,看了眼坐在身边的高大男人,用力一拍额头,自言自语的嘀咕道,“哎,我跟他说这些做什么啊……”
“不跟你多说了,我回屋睡觉去。”将发簪放到怀里,何小乔拍了拍江封昊的肩膀,“天色不早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晚安。”
话说完,人已经站了起来,原本散开的头发因为她的动作侧了下来,有几缕从江封昊脸上划过,带起一股好闻的青草味。
“晚安?”江封昊将这两个字在嘴里咀嚼了一番,蓦地勾起嘴角。
眼看着何小乔毫无形象,举高了手臂伸着懒腰拐进房里,他转过身,抬头看了看天上圆盘似的的月亮,只觉得心口也像被那些飘摇的头发缠住似的,有点痒,有点麻。
很奇怪的感觉,但是……他不讨厌。
☆、第八章 维护
更新时间:2013…06…26
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似乎一眨眼的时间,一个晚上就过去了。
太阳从山的另一头爬了起来,金灿灿的阳光洒满整座彩虹村,将围绕在竹屋周围的白雾全数驱散。
袅袅炊烟从厨房窗口飘出来,等何小乔煮好早饭,江封昊这个吃货也循着香味找过来了。
两人美美的享用了一顿地瓜粥,之后何小乔拿瓦罐把昨天才采的野菊花和其他几种寒性草药一起煮了,硬逼着江封昊足足喝了好几海碗。
喝得他脸色发青嘴唇发白,肚子更是叽里咕噜的各乱响,一上午时间全花在茅厕里了。
晌午过后,江封昊在屋后劈柴,何小乔在厨房里收拾昨天猎到的野味。
“小乔啊,小乔在家吗?”
门口突然传来一把熟悉的大嗓门,何小乔仔细想了想,等意会到来人是谁的时候,嘴角不由得一抽。
黄花彩,这附近三个村子唯一的媒婆,出了名的大嘴巴,曾经不止一次想把她介绍给隔壁村的牛姓人家。何小乔每次看到她都恨不得来个隐身技能让自己人间蒸发,好躲过那查户口一样的不间断盘问。
不知道她今天找上门来又到底是为什么——该不会又想旧事重提吧?
何小乔将手擦干净,解开围裙走出厨房,结果一出门就愣住了。
如果说彩虹村的村民里,何小乔最不愿意见到的是谁,那当属面前的黄媒婆和她身后一身破旧长衫又神情高傲,整只土鳖装王八的王树生——据说是村里唯一念过书的‘夫子’。
怪哉,今天到底刮的什么风,怎么什么牛~鬼~蛇~神都上门来了?
“哟,小乔,我就说这天这么好你肯定在家里。”身形滚圆的黄媒婆一身鲜艳的红衣,头上别着朵杜鹃花。见何小乔出来,自己推开篱笆门就往里头走,一边搔首弄姿的挥着手里的小手绢。
“黄婶,今天怎么这么有兴致到我这里来?”何小乔皮笑肉不笑的站在门口,恰好挡住黄媒婆要往屋里走的脚步,又看了一眼跟在她身后弓着腰一脸猥琐的王树生。
发现他一双绿豆眼直往自己身上瞟,当下就跟吞了苍蝇一样恶心,恨不能拿把苍蝇拍当场把他拍到外太空去。
“哎哟,当然是有好事才来找你了。”黄媒婆拉高了嗓门,眼含暧昧的看了王树生一眼,又蹭到何小乔身边,自来熟的挽住她的手,硬扯着她往围栏边上的板凳上坐过去。
“是吗?什么好事啊?”何小乔不着痕迹的抽回自己的手,悄悄往旁边挪了挪,努力避免让黄媒婆身上飘过来的劣质胭脂香味熏死。
“大喜事,大喜事!”黄媒婆不知道何小乔的心思,还以为她是小女儿怕羞,拿手绢捂着嘴,笑得脸上的铅粉扑簌簌的往下掉,“我今天是帮咱王夫子替你提亲来的……人家王夫子可是四乡八里出了名的才子,你嫁过去就是先生夫人了……”
“等等!”何小乔听着不对连忙打断她,一脸难以置信的指着在竹屋周围徘徊,好像真把自己当男主人一样指指点点的王树生,嗓音也跟着拉尖了,“你是来帮他提亲的?”
上帝,她要抓狂了!
“是……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黄媒婆楞了下,刚想继续舌灿莲花,没想到那边被点名的王树生比她更快,倨傲的昂着头用破锣嗓子说道,“没错,黄大姐就是来帮本夫子提亲的。虽然你是孤女没有亲戚帮衬,但好在也算有间屋子,本夫子可以委屈点把你娶进门,以后你可要好好的相夫教子……”
“教你妹!”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何小乔霍得站起来,往前一步指着王树生,连珠带炮的开骂,“王树生,老娘忍你很久了!一个连字都认不全的人也敢摆教书先生的谱?我以前忍着你是因为刚来不好开口,你不要以为我不发火就当我是hellokitty好欺负!想娶我接受我的屋子?我呸!你还没那个资格,胸无点墨长得又丑还装|逼,村里的蚂蚁蟑螂长虫耗子都比你招人待见!老实告诉你,我看到你就犯恶心!你给我滚,马上就滚!”
说着拿起一边的扫把,不由分说的就朝王树生身上打过去,“滚滚滚!”
何小乔自打在彩虹村住下,一直都是温柔淡漠的性子,除了最近一直被吼的江封昊,谁都不知道她还有这么泼辣火爆的一面,黄媒婆当场就傻了,连被何小乔用力推了一把都没反应过来。
倒是王树生让何小乔打得直跳脚,一边抱着脑袋边跑边破口大骂,“你个疯婆娘,快住手,不准打了!哎呦,疯婆娘,疯子,本夫子一定要让村里的人赶你走!”
何小乔发泄了一轮,总算觉得心里舒坦些了。听到这话不由冷笑一声,“想赶我走?那好,看看是谁先把谁赶走!”
黄媒婆这时候也反应过来了,连忙拦下何小乔,“小乔你这是做什么?王夫子可是咱村里的文曲星,你怎么能打他?快住手,快住手!”
何小乔睨了她一眼,“黄婶,今天我就直接跟你说了吧。绝对不能让村里的孩子跟着这种人念书,不然以后还不知道会长成什么样。”
“小乔,你这是说什么话?我们大家可都是知道王夫子是念过书的……”黄媒婆听到这话果断不高兴了,脸也跟着黑了起来。
何小乔哼哧一声,收回扫把,“既然黄婶你觉得他真那么厉害,那不如让我来考考他,看看他到底有几斤几两。”
王树生忙着整理自己那件打满补丁的土黄色长袍,听到这话很是不屑的哼了一声,嘟哝了一句,“无知妇孺。”
“哦?想考你的就是无知妇孺,那难道你就很有‘知’?”
就在何小乔差点控制不住又冲上去暴打他一顿的时候,一把低沉磁性的嗓音蓦地响起,成功的把她的怒气给挡了下来。
何小乔扭头一看,就见挽高了两只袖子露出健壮小臂的江封昊慢悠悠的从屋后走了出来,迈着两条长腿走到她身边停下。
黄媒婆跟王树生都没想到何小乔屋里居然还有人,更别提还是个长得其丑无比的瘦高个,一时之间两人都被吓得够呛,王树生甚至跟女人一样尖叫了一声,忙不迭的往黄媒婆身后躲。
“鬼,鬼啊!”
虽然自己第一次见江封昊的时候也没拿他当人看,但现在她把他当朋友,王树生这声尖叫立刻又让何小乔炸毛了,“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鬼能在大白天的出来?鬼能长这么潇洒?我朋友就算长得再丑也比你好看!你才是鬼,你全家都是鬼!”
“娘子,冷静。”
不着痕迹的拍了拍何小乔的肩膀示意她先冷静下来,江封昊简直哭笑不得。虽然他很高兴何小乔会主动维护他,不过这维护的话怎么听着那么别扭呢。
何小乔抬头与他对视一眼,撇了撇嘴,不情不愿的收回高举的扫把,暂时放过王树生一马。
江封昊这才走前两步,半挡在何小乔面前,居高临下的盯着已经从黄媒婆身后走出来,丝毫不见半点尴尬的王树生,笑得很是和蔼,“原来这位就是彩虹村‘鼎鼎大名’的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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