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刚烤好的,小心烫。”
何小乔便伸手摸了摸肚子,将头靠在他肩上,笑着说道,“我在想,我们两的孩子到底长得什么样,是像你多一些还是像我多一些?”
江封昊一手托在她腰上,一手搭着她滚圆的肚皮摸了摸,闻言很是认真地思考了一番,“娘子希望他们像谁?”
何小乔瞥他一眼,“废话,当然是像你好啊!”虽然很不甘心,但无论生男生女,长得像江封昊那样好看才吃香嘛。
男俊女美多赏心悦目啊!
江封昊哈哈一笑,顺着她的话道,“若是一个像为夫,一个像娘子你,那不是正好?”反正是双胞胎,一人一个长相均分下不为过。
何小乔也觉得这样确实公平,但是仔细想想……那个长得像她的孩子,跟他兄弟一比,好像有那么点吃亏了?
手里拿着串韭菜往嘴里送,何小乔纠结了半天,最后还是决定——她不想了!
反正儿孙自有儿孙福,这种事等孩子生出来,让他们自己去烦恼就行。要是解决不了的……就别跟人家说是她的娃儿,她丢不起那个人。
理直气壮地这么一想,立马就觉得心情顺畅了,连带胃口都好了不少。
狂欢一直持续到凌晨,银花早让洪方送回去了,何小乔熬不住也靠在江封昊身上睡得天昏地暗。
吃饱喝足的人都回去坚守岗位了,采莲跟其他几个厨娘都是累得双手发抖,顾不得浑身烟味,回了房里倒头就睡。
剩下白首连同其他几名侍卫在原地处理善后。
将何小乔送回房里,江封昊熟练地替她除去鞋袜,再把人送回床上拉过被子盖好。
何小乔无意识咕哝两声,像小狗崽一样一拱一拱地,将头往被窝里缩。
江封昊不觉失笑。
俯身在她额上亲了一记,又将桌上蜡烛移至屏风外,回头看她一眼,开门走了出去。
甫一出门,就看到院子外头几条黑影闪过,近十来个人呈包围之势隐藏在四方黑暗之中,默默地将整座院子看护起来。
江封昊挑了挑眉,却是什么也没说,转身抬脚直接走人。
路上遇到送完媳妇儿回家正赶过来的洪方,当即不客气地踹了他一脚,示意他麻溜地收拾好回去尽忠职守,不然月底休想从他手里拿到半文工钱。
洪方嘿嘿一笑,捂着屁股乖乖朝风竹雅苑去了。
应桐打了灯笼送过来,江封昊也没让他跟着,自己提了灯笼优哉游哉地拐过好几个弯,最后在一处透着股难闻药味的隐蔽院子前停了下来。
连门都懒得敲了,提气纵身一跃,直接从墙头上翻了过去。
院子里摆着近十来个简易的三角形木架,架子上一个摞一个,层层叠叠的都是扁平的圆笸箩,里头放着的东西黑乎乎的,闻着像是熬过的草药,偏生里头还沙沙作响,听起来就像无数的蚕虫在啃咬桑叶一般。
“谁在外边?”一名同样提着灯笼的小童迎上前来,走近了才发现是江封昊,连忙行了个礼,“参见王爷!”
“免了。”江封昊神情淡然地挥了挥手,抬脚往屋里走去,“臭老头呢?”
“师傅正在偏房里配药。”
江封昊脚下一顿,立马拐了个弯往右边走。
鬼医正佝偻着背蹲在一堆晒干的草药中间,手里托着个药钵不停搡捣,时不时还往旁边酒坛子里倒一些陈年黄酒进去,也不知道做的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见江封昊进门,便抬头哼了一声,一脸不耐烦像是相当不待见他,“你来干什么?”
“你当我愿意来找你不成?”江封昊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自己寻了个板凳坐下,“府里前些日子死了好几个下人,难道你不知道?”
鬼医将骨瘦如柴的手往旁边搁置的棉布上擦了擦,闻言眼皮都没掀一下,“你府里死了下人关我屁事?”又不是他弄死的。
“当然关你事了。”江封昊优哉游哉地往后靠在墙上,乱没形象地翘起二郎腿抬高了一只大脚在空中晃荡,“据我所知,他们可都是因你而死的……难道臭老头你就没半点表示?”
“表示个屁!”鬼医吹胡子瞪眼地吼了一声,抓过药杵就朝他扔过去,“你个臭小子,害我大半年不能回去也就罢了,现在居然还又来讹上我了?”当他不问世事就好欺负是不是?
江封昊头一偏躲过偷袭,手往后一伸把药杵勾了回去,在指尖转了一圈卸去力道,再顺手丢到旁边药草堆里,脸上挂着分外欠扁的笑,“啧啧,老头我看你肝火旺得很,记得没事多啃点金银花去去火。”年纪大了还那么爱发怒当心中风得老年痴呆,生活不能自理可就惨了。
这混小子……!
鬼医两道眉毛差点就拧到一块,简直要让他的无情无义无理取闹给气吐血,“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有话快说有屁就快放,没事就赶紧地给我滚,少在这里晃荡!”看了就心烦。
话虽这么说,却是将药钵塞给了刚要进门的童子,示意他拿着到外边去,自己则是随便找了处地方席地而坐,一看就是要促膝长谈的节奏。
忽略掉他脸上那副‘老子很烦你快点滚’的表情,江封昊极力忍着笑,清了清嗓子说道,“根据我得到的消息,那伙人应该已经找你很久了。前几天估计是确定了你的行踪,所以才向府中下人开刀,想试探下我是什么样的反应。”
“幼稚!”鬼医哼了一声,捋着胡子,面上却是半点不显惊讶。
之前易容成呼延素心的陆子祈来府里的时候就已经跟他提过这件事了,他也知道有人在满大江南北地找他,却没想到那批人居然还是江封昊的死对头。更没想到他们居然会用这种幼稚的手段来逼他现身——随便弄几个王府里的下人杀了就想引他出手相救?
啧,他看起来像是长了一副慈悲心肠会普度众生的样子吗?
再说了,拜托也长长脑子好不好?虽说别人都夸他能活死人肉白骨,但你丫把人喉咙都给割断了尸体都放凉了,他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也就救不回来——他是学的医术,又不是茅山道术,还能到阴间去跟阎王爷抢人不成?
能干出如此幼稚的事,他实在很怀疑幕后主使人的智商——当然,如果这只是迷惑人的伎俩,背后另有重大阴谋的话另算。
江封昊刚听到这事的时候也不免有些哭笑不得,虽然他是很护短没错,但也不会蠢到会丢了西瓜去捡芝麻——那几个被杀下人的仇他自然会报,但那绝对不是建立在拿鬼医这个长辈当诱饵的基础上。
“我很奇怪,他们为什么一定非要找你不可?”江封昊拿手摩挲着下巴,剑眉微挑,以开玩笑般的口吻说道,“难道说,他们中有个极为重要的人病了,而且他得的病,除了你之外刚好还没有别的人能治?”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算命的!”鬼医不耐烦地挥着手,没好气地说道,“他们那边谁让阎王瞅上了要勾回地府去关我屁事?”
“那如果我说,我知道那个病人是谁……”江封昊将一根晒干的麦草叼在嘴里咬着,眯眼笑得邪里邪气,“你有没有兴趣为他看上一看?”
鬼医闻言,眼神诡异的打量了他一番,“怎么?你小子还跟人玩惺惺相惜那一套?可别忘了,人家差点把你媳妇儿孩子都给弄没了!”如此深仇大恨,亏得他居然能忍得下去。
江封昊垂下眼,将里头一闪而过的狠戾掩去,“虽然他有明知故犯和知情不报的嫌疑,但下手的人并不是他。”
“你是说,凶手另有其人?”鬼医很快理清思绪,“而且那个凶手,还正好对病重之人甚为关心?”
“我说老头,你这脑子转得还挺快嘛。”江封昊哈哈笑着夸了一句,“一点不像七老八十快嗝屁的人。”
鬼医两眼一瞪,瘦干巴没几两肉的脸抽搐了下,低头准备脱鞋。
生怕他真的把那双常年不换的鞋子往自己脸上砸,江封昊连忙举手投降,“好了好了,算我说错话还不成吗?咱们言归正传——你是去呢,还是不去?”
“想清楚了,你真想救那个人?”鬼医拿眼横他。
“那是当然。”江封昊高举双臂伸了个懒腰,面上挂着一抹志得意满的笑,“因为他活着,比死了更有用。”
鬼医其实也有些心动,毕竟身为一个医学狂人,没什么比发现疑难杂症更让人兴奋了,“若是看过之后,连我都没办法医治呢?”
“那就尽量吊着他的命,”江封昊耸了耸肩,满不在乎地道,“反正我也没打算让他长命百岁,只要他别那么快死就行。”
他要的,不过是一个平衡,还有给那些胆敢踩到他底线的人,一个‘希望’的假象而已。
妄想得到的东西越多,失去的东西就越多,不是吗?
“既是如此,找个机会让我看看吧。”丢下这句话,鬼医便重新投入到自己的工作中去了。
江封昊笑了笑,也不再多言,起身离开。
☆、第两百六十四章 一碗菊花茶
因为忙着跟府里的人叙旧,何小乔一直到回府第三天的时候才想起山药的存在,连忙让采莲把人请了过来。''
明明是她坚持把人带出宫的,结果才刚一回来就把人给丢到一旁不闻不问三天,任谁被这样对待了,心里肯定都会不舒服。
好在柳一刀帮了个大忙,回来当天便做主让对外头完全陌生的山药住到了西跨院,除了日常用品一律准备齐全之外,还拨了个小丫鬟过去伺候她的生活起居。
有鉴于此,何小乔才没觉得太过羞愧难当。
山药倒是觉得没什么,除了不好随意出去之外,她在王府里是要什么有什么,又不用卑躬屈膝地伺候人或者被敌视陷害,日子过得那叫一个舒心自在。
故而当采莲来找她的时候,她还真有些反应不过来。
“其实姑娘长得这么美,本该穿女装才对的。”采莲笑着让人把早上才采购回来的新衣裳送到屋里,一边带着歉意解释道,“不过我们王妃吩咐了,今天要请姑娘去看个热闹,为免被人认出来生出旁的事,所以还请姑娘仍做男装打扮。”
知道何小乔是在为她考虑,山药自然不会拒绝。反正她装太监那么多年,男装也早就穿习惯了,再换一次自然没有半点问题。
“有劳这位姐姐,我这就去把衣服换了。”
“姑娘真客气。”采莲笑着说道,虽然习惯了自家王爷的长相早就有了免疫力,但冷不丁看到山药,还是有种惊艳的感觉。
这女子果真如王妃所说一般,女装扮相简直美丽不可方物。
想到这里,采莲又不免担忧了起来——把这么一个貌美如花的年轻女子摆在府里,摆在王爷面前,这样真的好么?
自家小姐到底的犯的什么糊涂,还是当真对王爷那么有信心?
不等她继续想下去,山药已经麻利的换好衣服出来了。
采莲看了她一眼,心中忍不住轻叹——连装男人都这么阴柔俊美,怪不得能把府里那些个小丫鬟迷得团团转,各个都恨不能削尖了脑袋找机会往她跟前凑。
有采莲在前头带路,一行三人很快便到了何小乔的所在地。
此时正是午后,阳光带着些许暖意洒落地面,花园里秋菊开的灿烂,正好与之相互辉映成一片金黄灿烂。
何小乔就坐在花园中间的凉亭里,身后站了两名俏生生的丫鬟,面前的石桌上除了茶水糕点之外,还有一个做成荷叶状的碧绿果盘,里头装满了颜色缤纷绚丽的新鲜水果。
有几样还是山药根本叫不出名字的,红彤彤的煞是好看。
“小姐,山药姑娘来了。”采莲上前两步说道,随即退到何小乔身边。
“来了?”何小乔放下手里咬了一半的核桃酥,抬头一见山药,连忙朝她招着手,“过来过来。”
山药虽然纳闷何小乔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面上却是不显,微笑着走前两步朝她行了个礼,“参见王妃。”
“免了免了。”示意她在桌边坐下,何小乔献宝似地把果盘往她面前推,“来,试试看我府里出产的水果,草莓你没吃过吧?还有龙……桂圆和杨桃,味道都不错。”
山药其实也馋,闻言便伸手拿了一颗草莓,小心翼翼放到嘴里咬了一口。
“好甜!”
“是吧是吧?我就说了,这东西你肯定爱吃。”何小乔见她双眼都亮了起来,心里别提多自豪了,转头又哈哈笑着说道,“你都不知道采莲跟锁儿多爱往果园里跑,每次她们说去给我摘草莓,其实都是在里面偷吃,还以为我不知道呢。”
亭子里所有人便都笑了起来,采莲更是笑得开怀,“谁叫小姐平日里老纵着我们?难得去一回果园,自然是要吃个饱才行。”
“下回不让你们去了,省得把我的东西都吃光。”
“那奴婢就去找梯子,偷偷爬进去……”
山药在旁边看着她们主仆说说笑笑,见识了何小乔好人缘的同时,不由羡慕起能跟在她身边的人来。
这样一个受人爱戴的主子,想必应该能给自己一个幸福美好的未来吧?
只可惜她现下虽是跟来伺候何小乔,却并不真正属于王府。等过完这大半个月,她就得重新回到那个让人战战兢兢的宫里,继续过那种随时都要提防被人背后捅一刀的生活。
想到这里,山药心中不免有些丧气,连吃到嘴里的草莓都变了味。
看着何小乔,好几次想开口求她让自己留下来,最后却又默默地把话咽了回去。
不过是萍水相逢一场,对方又是高高在上的王妃,能给她个机会让她出宫一趟已是莫大的恩惠,她又怎好得寸进尺?
若今天她真把求留下的话说出口,相信何小乔对她的印象立马就会转变,到时候只怕就要偷鸡不着蚀把米了。
为了长远打算,还是徐徐图之为妙。
“山药?山药?”何小乔伸手在她面前挥了挥,“你在想什么那么入迷呢?喊了你好几遍都没听到。”
山药从沉思中回过神来,闻言连忙带着歉意做出回应,“奴才方才是在想,这草莓还真是个稀罕物,以前在宫里都从未见过,若是拿出去卖,肯定有大把人争着买。”
何小乔便挑了挑眉,笑道,“看不出来你还挺有商业头脑。”
“让王妃见笑了。”山药有些羞赧地回应,毕竟她刚才完全是胡诌的。
“我可没笑你,有商业头脑是件好事。”何小乔说着,把果盘又往她面前推了推,“来,喜欢的话就多拿点。下次再想吃,就只能等到明年这时候了。”
山药正要开口,却见采莲突然伸手指了指前方,低声向何小乔说道,“小姐,他们把人带来了。”
回头一看,却见两名侍卫打扮的人正一左一右抓着一名年轻男子的胳膊,不顾他的挣扎怒骂,以不容抗拒的姿态将人给抬了过来。
隔得老远都能听到那人歇斯底里的声音,“放开我,你们要带我到哪里去?我警告你们,快把本公子放开,不然有得你们好看……”
那两名侍卫却根本理都不理他,任他把唾沫喷得天高,板着脸快速地把人押到何小乔面前,“启禀王妃,韩家公子带到。”
韩家公子?那不就是上次在街上调戏她的登徒子吗?
山药有些错愕,回头去看何小乔,却见她依旧一副笑眯眯的模样,“不知韩公子想怎么让我的人好看呢?”
被提问了的韩公子看着她一脸死灰,刚才的嚣张气焰早就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嗫嚅了半天说不出半句完整的话来,“我……不……不……”
“瞧你这紧张得,又不是第一次见面了,怕什么?”何小乔坏心眼地调侃了一句,假装没看到他眼里的恐惧,拍拍手示意那两名侍卫把他拉过来,“先坐下喝杯茶,待会咱们来好好聊聊人生。”
那韩公子还没反应过来,人就已经被大力按坐在桌边。采莲忍着笑上前给他倒了杯茶,“这可是上等的蜂蜜‘菊花’茶,公子请慢用。”
菊……菊花茶?
韩公子猛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