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八章 交锋
时值暮春,紫禁城内,玉兰花期正盛,香气溢满整作皇城。毓秀坐着肩舆,从西苑往慈宁宫而来,一路上,白玉兰绽放出的大朵白色花瓣,风韵多姿。满树的玉兰花,千花万蕊,皎洁清丽,阳光的映照下,洁白如雪,剔透似玉,映称着蓝天、红墙、黄色的琉璃瓦出一种肃穆的美丽。
毓秀深吸了一口玉兰花香,侧头跟舆边的紫苏道:“玉兰花已经到了盛期,可以摘些下来,或制香囊,或晒干了做花茶都好。”
紫苏应了一声:“是,奴婢明天就带人去。”
一路走,一路看,到了慈宁宫,早有宫人迎了上来请安、打帘:“给主子娘娘请安,太皇太后精神正好,等着娘娘呢。”
“都起来吧。”毓秀叫了起,迈步进了慈宁宫。
几年来,太皇太后一直卧病在床,每天春天过后,就会好些,被宫人们抬到靠窗的炕上,在正午天气正暖的时候,开着窗,看看窗外的花草。
太皇太后苍老了不少,头发花白,虽是病着,人到没瘦下去,只是混浊的眼睛透着怨恨,尤其是面对着毓秀的时候,更是如此。此时,她看着毓秀给她请安,也不出声,只把眼睛往外看去,明显着想要为难她。
毓秀在心里冷笑,三年来,这种把戏她还没玩够么。反正慈宁宫里都是她的人,也不怕什么不孝的名声传出去,她才不会委屈自己呢。请了标准的蹲安礼之后,径自起身,到炕边的红木圈椅上坐下,脸上带着标准的微笑,声音柔和,“皇玛姆今儿气色挺好,想是康亲王福晋她们笑话说得不错。”
太皇太后三年前先是中了风,而后又被康熙暗人叫人下了药,碾转病塌三年,脾气暴燥极了。每日里晕晕沉沉的,别说动心思使坏,她能把话说清楚就不错了。她见毓秀自己起来,含糊不清的骂道:“你不孝,谁准你起来的。”
毓秀也没理她,直接跟屋内的人道:“以后太皇太后动怒的时候要劝着些,她的病可不能常生气,否则下次发病的时候,就没救了。”
一句话把太皇太后给憋了脸色发青,苏麻连忙揉胸捶被,好半天才让她缓过来,她不敢跟毓秀对上,只能劝太皇太后,“主子,娘娘说的对,你可不能再生气了。”
“我到宁愿死了,省得这么人不人鬼不鬼的,让他们两个小畜生折磨。”太皇太皇干嚎起来。她也就是这么一说,别看如今连床都上起不来,她可怕死着呢。
毓秀真是把她这心里摸得准准的,低头玩着纤长的手指,漠不经心的回了一句:“皇玛姆是长辈,身子难受的时候责骂咱们两句也没什么,只是有些话却还是要慎言才是。皇上要是非人,不知道太宗爷和先帝又是什么。”要知道康熙可是爱新觉罗家的种,也是你的孙子,他是畜生,那你是什么,爱新觉罗家的祖宗是什么
“你……”太皇太后勉强抬起右手,指着毓秀气得直抖。
“用不用孙媳叫太医?”
苏麻倒了杯水,喂了太皇太后喝了两口,悄声道:“主子,您再生气了,身子要紧。”说着又悄悄的拉了一下太皇太后的手,背着身子使了个眼色,您别一看皇后娘娘就顾着生气,忘了刚才康亲王福晋她们来做什么了。
太皇太后此时才反应过来,粗喘了一会儿,又喝了杯奶茶,“听说皇上要废除剔发易服令,谁给他的权利,他这是忘祖,他也不怕死了以后,没脸去见祖宗”
“呵,皇玛姆这话说得奇怪,表哥是皇上,满大清都是一个人说了算,还用谁给他权利吗?”毓秀早就知道,太皇太后叫她来,必是为了这事。老太太怕康熙,在他面前不敢有丝毫的不满,却敢把气都撒在她身上。哼,当姑娘是好惹的吗“再说,剔发易服令不是多尔衮下的么,跟祖宗有什么关系?”老太太,你敢直说多尔衮才是康熙的亲爷爷这种话吗?
眼看着太皇太后额上青筋直蹦,苏麻真是怕太皇太后有个万一,连忙把话接了过来,“娘娘,太皇太后也是心急,怕皇上年轻,一时被汉人蒙蔽了。”
“年轻?”毓秀笑了,“皇上已经亲政十多年了,大清这些年不说风调雨顺、百姓丰足,却也比十几年前日子好过多了,就连咱大清的藩属国都多了好几个。既如此,年轻便年轻吧,总比老糊涂了强。”
“皇玛姆今日叫孙媳就是为着此事吧?想叫孙媳去劝劝皇上?”毓秀策微歪了头,明知故问。
“不错,皇上平日里也就你的话能听进去,回去多劝着些,对汉人,不可太过优待,否则有他后悔的那日”提到政事,太皇太后头脑清明了些,连眼神也不那么混浊了。她死死的盯着毓秀,大有你不答应,我就奔过去咬你一口的架式。
“皇玛姆太抬举孙媳了,先帝爷亲手所书的那块‘后宫不得干政’的牌子,如今还立在交泰前,孙媳可不敢犯忌。”咳,有的时候,先帝还是很好用的,就如眼下这种情况。
呸,你平日里掺合的还少么如果不是身子不利索,太皇太后真想直冲到毓秀面前,喷她一脸。
太皇太后只要一想到,明明是皇后把她给圈养起来,慈宁宫里除了苏麻都换成了她的人,可在宗室和满汉大臣的眼中,她居然还是非常孝顺的,提起来就满口称赞。真是让她连憋气带窝火,说真话都没人信。
要毓秀说,这就是宣传的好。她家表哥大人,常在重臣面前称赞她的孝行,一分夸大成十分,日积月累的,大家都当真的。
毓秀看了看太皇太后红一阵白一阵的脸,觉得今天差不多了,不能再气下去,她那个小心眼儿的相公可说了,一定要让老太太受满十年的罪,才让她死呢。其时,她挺不赞同的,杀人不过头点地,折磨一个老太太是不是有点过了。可惜,她相公恨铁不成钢的骂她,****之仁。没奈何,她也只能让老太太的生活环境保持最优,慈宁宫里伺候的太监和宫女、嬷嬷,工资待遇也是紫禁城里头一份的。就冲着这两点面子功夫,让人想不夸她也难。
“要我就这么对劝皇上,孙媳可是不敢。若是皇玛姆有命,长者之令,莫敢不从,孙媳就大胆一次。”老太太,你给句话吧。
太皇太后把到了嘴边的那句,“皇后也有劝诫之责”给咽了回去,她才不上这狡猾丫头的当。这会儿,她还真说不出让皇后去干涉政事的话。她敢保证,若是她这么说了,准会被狡猾的佟家丫头顺杆儿爬,从此光明正大的参与政务。如果有人说她,准还会把她抬出来,说都是皇玛姆让的,她不过是尊从长辈的意思。临了,她一点事儿没有,黑锅都她背。
沉默半晌,老太太丧气的说:“我不过跟着你们白着急,皇上大了,有了自己的主意,随他自己闹去吧。”
毓秀跟着叹了一声:“可不,他是皇上,这天下是他的天下,臣民是他的臣民,由他自己做主吧。孙媳见识少,可不敢多嘴乱说话。”
太皇太后今天可不光是为了剔发易服令来的,她还有事。努力平了平心气,尽量温和的开口:“皇后,今年旗下大挑又要开始了吧。”
毓秀都打算起身告辞了,听到这话,只得又坐好,耐着性子点头:“是,日子已经定好,就在六月里。”
“哦,六月,还有不足两个月了。”
“是的。皇玛姆有何吩咐,可是科尔沁有女孩子参选。”毓秀在心里盘算,老太太这是打算接着坑她娘家的女孩子?
太皇太后长长的叹息了一声,“他们来信了,今天有四个丫头到了年纪,我想着跟皇上说一声,能免就免了吧。草原上长大的丫头,性子野,嫁到京里也是受罪,还不如由他们父母选个好人家,自自在在的过一辈子的好。”老太太躺了三年,也不全是生气、骂人的,也有神志清明,努力反省的时候。她算是看明白了,康熙现在对蒙古的防心比较大,断不可能再纳科尔沁的妃子。就算是纳了,也不可能宠她,更别提让她生下孩子。顺嫔就是个最好的例子,她那侄女,蠢是蠢了些,若是当初她不执意要她进宫,又给了她希望,怎么会无声无息的死在宫里。
唉,她如今这样,有一半是皇上和皇后弄的鬼,另一半,也是自己身子有病。大约就是太过强求,反而害了自家女孩子的缘故。老太太本就迷信,躺在床上没事瞎琢磨,到是琢磨明白点事。
哟,老太太转性了,这到也是好事。“既然玛姆发话了,我就跟皇上说,免了科尔沁女孩子的选,这可是您的恩典,到时候让他们谢您。”呵呵,这年头,想进宫参选的女子多,您说不让选就不让选了,到时候让蒙古科尔沁背地里骂咱,对不住,黑锅不能背啊不能背
死丫头,狡猾着呢一点亏都不吃。太皇太后恨得牙根儿痒痒,闭了闭眼,“我也乏了,皇后回去吧。”(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手机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二百八十九章 突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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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九章 突病
太皇太后重病?在皇后去见过老太太之后?具说皇上因此对皇后发了雷霆之怒?皇后是不是要失宠了?在旗下秀女大挑就要开始的时候,皇上的是不是在表明态度,从此以后就要广纳后宫,不在独宠一人了?
几日的时间里,有关于皇后不孝,至使太皇太后病情加重,由此招至皇上不喜的流言,在四九城里传得沸沸扬扬的。一时间各大酒楼、茶馆、戏院,聚满了各式各样八卦份子,见面问好之后,必定拿出此事来悄悄研究。
“五爷,您听说没,那位主子娘娘彻底失宠了,我三姑**小姑子的二儿媳妇的四姨就是在宫里面当差的,听说皇上已经有日子没翻主子娘娘的牌子,到是常招刚放出来的几位小主儿随侍。”
坐他对面那位斜着眼睛,手里捏着酒盅,微微摇头,一脸的不信:“别说我不信你,就是眼下这屋里,八成人都不信。主子娘娘可是当今万岁爷的嫡亲表妹,纵使宠爱不在,看在先太后的面子上,也不会如此给主子娘娘没脸。”
“哎,我还能骗你不成”八卦的那位急了。
“你小子说话,得站在五里地开外听去,信你的是傻子”坐在他们隔壁的中年男子,伸着脖子听半天了,再也忍不住的跳出来帮腔。
“哼,如今可比不往日,我可是有内线的。”随手“啪”的一声打开扇子,满不在乎的摇着,大有一幅你们才是傻子,咱们的八卦决对准。
他是不是说,等着听八卦的人都有些心痒痒,别说人家说的对不对,总归是没听过。一时有些埋怨刚刚开口的人,真是没深沉,再想批评,也得等他把肚子里的货都掏完了再说呀,嘴欠
被称作五爷的那位,依然不紧不慢的就着花生米抿着酒,他也不说话,也不理人,就这么晾着那人。再没比他更了解对面那小子了,有八卦要是不说出来,能憋死他,也就能装这么一时半刻的,再没人理他,就该自己找台阶下了。
果然不错,那位没装多久,就开始身子就开始左摇右晃的,嘴巴时张时闭,眼睛瞄着对面的人。见人家自在的该吃吃该喝喝,也恨恨的挟了块酱肉塞嘴里,用力的嚼。
有人忍不住了,“祥三儿,你小子有话快说,急死爷了。”
祥三也早就忍不住了,见有人问,伸着脖子把嘴里的酱肉咽下去,就开始说:“主子娘娘是皇上的表妹不假,可再亲的表妹还能亲过祖母去?咱们万岁爷可是大大的孝子,能由着皇后把太皇太后气病了不管?”
“太皇太后的身体自先帝去了之后,一直就不好,这些年来常在慈宁宫里养着,这回病了也不一定就是皇后气的吧?”终于有人出来说了句公道话,那老太太常年生病,这种事情早就退出京城八卦圈了,大家都习惯了。就算那天太皇太后跟世界永远的白白了,也不会有人奇怪。身体差能那样,早该说再见了有木有,硬是挺了这么多年,足可以看出皇上、皇后有多努力孝顺她了。
有人提出观点,自然就有人复合,“贵爷说的在理,老人家么,身体一直不好,一天重一天轻的,怎么非说是皇后气的呢?咱三表叔可是乾清门的侍卫,常听皇上跟大臣们夸主子娘娘孝顺呢”
祥三儿一翻眼睛,撇了撇嘴,“你们都知道什么呀皇上也就是找了这么个借口,要想多选八旗秀色进宫伴驾。”说着,他嘿嘿一乐,笑得说不出的猥琐,冲着大家使眼色,男人们么,大家都知道的神色。
“哦”酒馆大堂内,有一半的人都做恍然大悟状,纷纷点头,表示理解。这女人再漂亮,看得时间长了,也会腻的。
与祥三儿同桌的那位五爷已有了些醉意,微眯着眼道:“皇上怕是为着废除剔发易服令的事儿,与旗下世家们关系紧张,如今这事儿已定下了八成了,借着这次大挑,选些贵女入宫,正好缓和关系。”
坐在一旁极隐蔽的雅间里的娇媚**,听到这里狠狠的掐了身边的男人一把,扭过身子,嘟着嘴生气。
坐在她身边,贵气满身的男子,讨好的凑过去,搂了人入怀,温声细语的哄:“好秀儿,别气,表哥马上就派人把他们都抓了,关到刑部大牢里掌嘴巴,看他们还敢乱说不”
“呸,您拿什么借口锁人?刚刚才办了大清周报,开了言禁的人,没资格说这话。”
不错,这两人正是偷溜出宫的康熙和毓秀。他们坐的这处酒馆,正是康熙手下人开的,为的就是听八卦,从中搜急整理有用的消息。最近这段时间,大清周报顺利出版,又有废除剔发易服令的消息,康熙就想着亲自出来听听,广大群众是什么想法,于是便带着****出来了。谁想到,最想听的没听到,到是听到这么离谱的传言
康熙有些后悔,是不是把慧常在她们放出来是不对的!应该再关上五年、十年的才对。
“敢情,您这几天忙着的连饭都没时间回来用,却是陪佳人去了”毓秀拍掉康熙手,白了他一眼。
“佳人?除了爷怀里的这个,还有那个敢称佳人。”康熙做出意出一幅****相,凑近毓秀小脸,轻佻的吹了口气。
“哼,登徒子。”毓秀笑着躲开,随手一推,康熙顺势退开。肃了脸色,轻声道:“看来,又有人借势生事。”做为皇帝,就是想得多,康熙想到被称做五爷的人最后的那句话,足以让他产生n多联想。
毓秀捻了块小点心放里嘴里,心中暗道:看来,她对荣答应还是太仁慈了些。这才刚出来,就迫不及待的让家人出来传流言,真以为自己得天眷顾,是天生的凤身啊
“早就让人不要****之仁,你偏不听,早点用劈她九次,把那空间自灵魂上剥离,她就老实了。”做为本位面,唯一正版空间的某人,早对其他盗版者垂涎三尺了。无奈何,能够行使权利那位,没时间理他这种小小的愿望。
“君子当有所为而有所不为,强取豪夺,有违本心。”毓秀扔了两句话给他。
太虚嘟囔了一句:“你不过一小小女子,又不是君子。”说完,就跑路了。
毓秀抿了抿唇,本来以为大家同为女子,她都已经被康熙关起来了,就别落井下石了。看来,只她一个人这么想,人家可是拿她当生死仇敌在看待。想到那天在荣答应与其母见面时说的话,眼神微冷,是时候给她点颜色看看了。
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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