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你有这种兴趣?」
筱田意外地问完之后熟练地用唾液沾湿自己的指腹,在桐原的后道缓缓揉动。
在他刻意的爱抚之下,桐原反射性地从喉头深处迸出断续的呻吟。
筱田满足地说:
「要玩这个的话没有一点素质可是会很辛苦……原来你喜欢这种调调……」
听着老人低语的桐原拼命点头。
感觉滑到自己内侧的手指,桐原闭上眼睛,一心开始想象司马的身影。
剎那间,胸口像被冷气包围似地麻痹起来,桐原不由得深吸一口气。
自己的胸口明明冰冷得彷佛冻结一般,但是被筱田攫住的腰间,却不听使唤地大幅度痉挛起来。
「喔喔、终于站起来了……。真美,你的形状果然很美……」
看到桐原的腿间慢慢显示出反应的筱田扬声高叫。
只有那个男人而已啊……桐原的心中掠过不成声地悲叹。
他强忍着在自己体内蠢动的手指所引涌出的冲动。
跟生理的反应完全相反,桐原的心中依旧被冰冷如针刺般的痛楚紧紧揪紧。
握住床单,感受着从腰部深处传来的冲动而像野兽般呻吟的桐原,突然感觉眼角一湿。
眼泪不由自主地从桐原的眼眶中满溢出来。
司马并没有要求他守贞,自己也不一定是被需要的,而且之前他还说了那么过份的话,但是桐原怎么也抹不去那种心虚的感觉。
在被不知名的感情折磨之下,留着泪的桐原开始憎恨起此刻不在这里的司马。
「……啊、……啊……」
在生理反应之下扭动着腰身,只能从喉咙喘息的桐原感受着从来没有过的郁苦,把脸深深埋在床单之中。
提着在附近便利超商买的泡面,桐原打开今天仍旧黑暗的房门。
明知道房里没人,望着满室的空虚和黑暗,桐原还是不禁叹了一口气。
距离跟司马最后一次见面已经有一阵子了。
从在口头上争执过后,司马叫自己去洗掉男性用慕丝味道而造成不愉快那天起,他已经有两个月没有见到司马。
当时司马说好象抱着男人的感觉让他不快,到浴室去冲洗掉味道的时候,桐原觉得自己真是悲惨到无以复加的地步,最后终于流下不甘的眼泪。
那种像是曾几何时以为司马是了解自己的想法被否定的感觉,让桐原无法释怀。
之后,司马虽然担心地打开浴室的门,但是也没有为两人龟裂的关系带来多大改善,隔天就在彼此都一语不发的状况下分手。此刻的桐原好想见司马。
明知见了面也无话可说,或许又会被他冷言相向,但桐原就是无法克制自己想见司马的心。
由于要来往财政部和首相官邸之间,桐原为了联络方便而随身携带手机。但是,不喜欢被别人拘束的司马,却因为没有必要而没办手机。
所以桐原如果想联络司马的话,除了直接打电话到部里或家里之外别无他法。
进入九月,司马所属的主计处也要开始进行每年惯例的预算编列。
在那之前,桐原还期待司马会不会来个一两次,结果都是失望。
结果顾及司马忙碌工作的立场,又怕遭到冷言对待的桐原,还是没有打电话联络。
他把灌好水的茶壶放到炉子上,像平常一样随便准备自己的晚餐。
三天前,满足于桐原身体反应的筱田还说,下次要买个情趣用品过来。
虽然不像司马直接进入,但是桐原却怎么也挥不掉那种好象变成筱田男妾的感觉。他茫然地望着沸腾的茶壶上冒出的白烟。
以前刚入部的时候,桐原曾经听说有个年过三十的主查,因为跟上司态度过度亲密而被说成是男妾。现在自己的状况不就跟那个男人一样吗?
司马还把自己放在对等的地位上相处,筱田则不然。
桐原只不过是近来最能讨他欢心的玩物而已。
而且,跟筱田比起来他虽然还算年轻,但是到了今年六月他就三十三了,已经是无法出卖青春的年纪。
想到这里,桐原就觉得自己是个无趣的存在。
就跟岳父英辅曾说过的话一样,自己只是一个会吃、会呼吸的肉块而已。
桐原郁闷地想着,把烧开的水注入泡面碗的时候听到电铃声响了。
该不会是司马吧?桐原的心不由得雀跃起来。
他几乎是把手上的茶壶丢下似地跑去开门,来人果然是司马。
桐原浮起连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安心笑容。
他的心已经有一阵子没跳得这么快了。
「……好久不见了……。你要上来吗?吃过饭没?」
「吃过才来的。」
拿着一个大袋子的司马摇摇头走进房间。
还以为司马会坐下来的桐原,却看到他开始把自己放在角落的换洗衣物放进提袋里。
桐原看了半天才发现好象有哪里不对。
「你……在做什么?」
桐原跪在司马身边不解地问。司马只瞟了他一眼继续塞衣服。
「……我来收拾东西。」
「……收拾东西……?怎么这么突然……」
桐原皱着眉看着司马越来越膨胀的提袋。
「我老婆又回来了。」
「回来……?」
桐原像学说话的鹦鹉似地重复。
他无法立即了解男人话中的含意。
「她回来了?为什么事到如今……」
「她带着克弘……又叫岳父岳母来说情……。我有什么办法?只要能跟克弘住在一起我什么都能忍,况且她父母又来向我道歉,保证女儿一定会改头换面……我也只有接受。」
慢慢了解司马言下之意后,桐原觉得自己的血液似乎在往上冲。
司马不再来了,他将失去避风港、失去唯一能了解他的人……这种种感情一次向桐原冲击而来。
这个曾经嘲笑自己破碎家庭的男人,又将属于别人所有。
他将跟那个美丽的女人一起生活……就在桐原也进去过的那个优雅的环境里……。
一想到这里,那种好象要击溃心胸的压迫感几乎令桐原窒息。
他想说祝福的话却说不出口,严重的呼吸困难夺走了桐原的表达能力。
「那我怎么办……」
桐原痛苦地低吟。
「……怎么办……」
司马皱起眉心凝视桐原。
那无法宣泄的感情让桐原好想用力跺脚。
光是失去司马那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孤独感,就足以让桐原失去理智,进而憎恨起司马的冷静。
「你叫我怎么办!」
桐原失控地大叫。司马只是沉默地抚平手上衬衫的绉纹,然后放进提袋里。
「怎么办……我们原来就不是能怎么办的关系啊……」
司马冰冷的回答让桐原哑口无言。
他原本激昂的心情就像被泼了一桶冷水一样。
那种浸透心胸的凉意让桐原无法呼吸。
「……我们本来就没什么关系啊!」
司马微皱着眉,也不看桐原地从喉间一字一字清楚地说:
「只是随便见见……随便做做……这不就是我们之间的关系吗?」
桐原觉得司马的话就像一根根冰棍一样,狠狠插入自己的胸口。
司马说得没错,他们本来就没有什么深刻的关系,只是在需要的时候向对方索求而已。曾几何时,那成了一种好象互相了解的错觉。
「……只是这样吗……?」
桐原木然地反问,司马点点头。
「是啊……只是这样……」
司马拿起提袋。
「我们本来就没什么关系……,你不是也这样想吗?」
说完,司马就提着袋子走向门口。
桐原很想说不是,但不是什么?哪里不是?连桐原自己也找不到结论。
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的桐原找不到适当的语言表达,也画不出存在于自己心中感情的雏形。
无法阻止司马的桐原只能追随似地跟男人走到门口。
然后向无情地穿著鞋子的背影开口。
「你……要跟你儿子一起住吗?」
「是啊!」
司马点头。
那还有什么办法……。桐原已经被难以挽救的绝望彻底击溃。
他儿子都已经要回来了,还有什么办法……。
因为他了解司马这个男人,比世界上任何东西都要重视自己的儿子。
就算有亿万财富堆在他面前,还是有人拿刀指着他,他也不会交出自己的儿子吧!
桐原深深明白这一点。
被无边的绝望侵蚀的桐原艰难地开口。
「那太好了……」
他想笑,却笑不出来。
带着心中的大洞,桐原扶着墙壁凝视司马。
就算是弄错了也好,即使是同情也无所谓,司马能不能改变心意?能不能再给自己一点温暖的响应?桐原抱着卑微的期待直视着男人。
司马轻点了一下头,只随便瞄了桐原一眼就沉默地转开门把。
到最后,他终究是无言离开了。
桐原聆听着那无情的关门声,还有远去的足音。
然后,他带着空虚的心在门口呆立了好久。
在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之后,桐原机械似地回到泡面已经泡烂的桌旁。
食物虽然还残留着些许酱油的芳香,但是他已毫无食欲。
他从来没想过司马会离开自己。
不管他平常怎么冷言相向,桐原还是觉得,他就在最靠近自己的地方。
但是司马有家庭,他并不是孤独的。
在已经冰凉的泡面旁,桐原抱膝想着。
自己还剩下什么?
工作,只有表面而破绽百出的家庭,还有与筱田的肉体关系。
这些曾经都是桐原奋不顾身想要保住的东西,但是现在却变成像冰一样冷,毫无意义的黑色硬块而已。
从学生时代开始,他就为了要得到别人所给予的好评而一路奋斗过来。
曾几何时,他认为打败强敌,让自己在社会上拥有更高的地位,就是所谓胜利的人生。
他不想象父兄或同学一样,做个疲累不堪的上班族而终其一生。
他拼命攀向颠峰。即使是当公务员也要是属于高层的部会单位,在同期之中更要出类拔萃。就职位来说,桐原算是已经爬到他理想的定位了。
但是,他什么都没有。
空虚到近乎恐怖的感觉。
他觉得自己好象孤独站在一处黑暗而又荒凉的尽头,那里只有陡峭的悬崖而已。
连空气都显得特别稀薄。
想要多吸进一点空气的桐原,喘息地拉扯自己的头发。
他无意识地把手移到自己的唇上不停地来回抚摸,还伸进形状优美的齿列之中。
桐原的确没有什么是可以给司马的。
真的什么都没有。
他也不曾想过要去给予什么。
不只司马,还有妻子弥生、父母、兄弟、同学以及同事,即使学生时代交往的朋友,他都没有想过要给他们什么属于精神上的东西。
司马、弥生,或其它人是用什么感觉在跟自己交往的?桐原朦胧地想。
他越想就越害怕。因为答案很简单。
他终于了解弥生为什么会有外遇。
只有电冰箱所发出马达声的房间里似乎异常黑暗。
桐原无意识地啃咬自己的手指。
他到现在才真正想要一种贴近自己的温暖。那不是家人、不是朋友……而是主动陪在自己身边、那个男人的温暖。
虽然现在的桐原还是无法付出什么……。
「今天的晚饭是荷包蛋汉堡。妈咪还把蛋煎成小熊的脸呢……」
孩子特有的童音在浴室里响起。
克弘坐在司马的膝间边让他洗着头,边讲着自己今天发生的事。
偶尔司马早归的时候,孩子就会想着跟父亲一起共浴而高兴地期待着。
浴缸里飘着岳父所买,孩子非常喜欢的法国制蓝色小船。
以儿童用品来说算是相当高级而精致的模型。
跟司马一样,岳父也相当疼爱这个可爱的孙子。
「克弘,不能叫妈咪,要叫妈妈。」
「嗯、妈妈。」
坐在司马膝间的克弘笑得天真烂漫。
直到最近,克弘终于可以不用戴防水套洗头了。但是,在闭起眼睛冲水的时候,还是会惧怕黑暗的孩子看在司马眼里真是充满怜惜。
司马注意不让泡沫流进儿子眼里而细心洗着。
他想起以前也曾这样帮桐原洗过头。
他到现在还忘不了,桐原那纤细的发丝缠绕在自己指尖上的触感。
那跟他的白皙成对比般的乌黑发色,更显得他那白瓷般的肌肤散发出眩人的光泽。
他虽然没有女人的柔软,但是侧腹附近那细致的肤触,和隐约浮现的纤细肋骨在在让司马觉得有点酸涩。
司马的女性经验比起一般同年男人来说算是多了,妻子奈津美不用说,他到目前还没遇到有那种像是会吸引手指的白滑肌肤的女人。
他喜欢桐原拿掉眼镜时那种朦胧的视线。
平常总是冷漠示人,有时一开口说话还会把人气死的桐原,在那个狭窄的房间里却意外地顺从,有时还会小心翼翼地去握司马的肩膀或袖子。
他那细致的手指和踌躇碰触的感觉令司马难忘。
「爸爸,眼睛好痛。」
在司马发呆的时候,眼睛进了泡沫的克弘用小手揉着眼睛。
「啊啊、对不起。很痛吗?眼睛闭起来,爸爸帮你冲掉。」
司马拿过莲蓬头轻轻冲洗儿子的眼角,然后再把他头上的泡沫洗掉。
相当疼爱儿子的司马不惜在现在是工作最忙的时候也要早点回家陪伴,但是想到在寝室里等待的妻子他就开始郁卒。
在妻子回来的隔天晚上,司马虽然在她的催促下尽了丈夫应有的义务,但是却没什么兴致。
随便应付了事之后,还应妻子的要求让她枕臂。然而,或许是男人完事之后特有的冷漠吧,司马总觉得妻子的头重得烦死人。
他还曾经温暖过桐原冰冷的手指呢!司马觉得自己的差别待遇还是满大的。
他无法在奈津美身上,找到那种对于桐原连理性都会失去的高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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