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东楚想要反驳两句,顾及这家伙是云峥的弟子,也就不愿意多说了,倒是云峥似笑非笑的道:“我知道如果我的双臂有十万斤的力气,一定会横扫大军无敌手。
可是,苏轼啊,你来告诉我,这世上真的有这么大力气的人吗?”
“有,黄巾力士!听说那东西可以挟泰山而超北海……”
不等苏轼胡搅蛮缠,云峥一巴掌抽在他的头上,生生的将他的废话抽回肚子里去了。
“你今天就给我招来两个黄巾力士,如果找不回来,我打断你的腿!好好地道理不听,该胡搅蛮缠了是不是?自以为读了一点死书就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
你以为东楚将军和我不知道该怎么布置防御吗?你以为我们不知道猴岭的重要性吗?那座山绵延起伏,想要在上面修筑城池,你觉得以我们现在的人力物力能做到吗?
我们的资源不够,时间不够,能做的事情非常的有限,就像我明知道有十万斤力气的猛士能够横扫敌军,可是你让我上哪里去找?
我们知道雁门关的防御依旧有漏洞,可是这些漏洞不是我们的力量所能够弥补的,这和猛士的苦恼有什么区别?
事到如今,只能捡最重要的事情做,猴岭上要修建的不是一座城,而应该是一座长城才对!力所不及的时候只能护住要害。我和东楚将军讨论的就是如何护住要害,哪个要你多嘴了?军中律法你读过没有?”
苏轼低着脑袋不说话,似乎在生气,云峥也不理睬他,继续和李东楚讨论到底什么地方最需要优先布置军队,如何才能形成一个有效的指挥。
云峥看着分散在三座山上的工事,叹口气对李东楚道:“这样的地形虽然险峻,恐怕是最考验将领智慧的时候,我不可能分成三个人……”
第六百二十五章 苏轼的天地人
每当上官向下属感叹自己精力不济的时候,下属就应该积极地回应,说一些老大人老当益壮,再高强度的工作八十年没问题的废话,如果老大人实在,实在是对那些繁琐的烦人的工作没什么兴致的话,就不妨交给属下来做,空出时间会会老友,含饴弄孙,喝喝花酒一下,也是为了将养身体更好的有精力干好更加重要的事情,属下一定会头拱地的将那些小事,杂事办好,虽然不可能有老大人办的那么好,好在还有老大人把关,错不到那里去……
然后,然后上官就会托付重任给你。
只要是官员,不论忠奸都有一颗上进的心,忠良之辈希望有更大的权利可以做更多的事,可以施展自己的才华,襟抱一开,那种快意绝对不是区区钱财所能比拟的,谁都希望自己的行为受到肯定,李东楚也是如此,否则他就不会和李常一板一眼的说官场套话了。
只不过他比较骄傲,不愿意屈膝低眉的伺候上官,没有上官肯定的时候,蒙着头干活,如今有上官肯定了,他自然不会放过升迁的机会。
对于李东楚自动请缨固守猴岭,云峥确实很满意,猴岭的防御其实不需要太聪明的人,这里需要的是一位能够死守军令的人,吴杰他们没有这种自觉,很早的时候他们就对云峥提出来的游击战耳详能熟了,游击战的精髓就是打的过就打,打不过就跑……
武胜军出来的人,谁都没有死战到底的决心,这是云峥麾下大将最大的缺点,从一开始听说李东楚的事迹之后,云峥就想把这个人弄到自己的麾下。
交代完了任务,云峥就带着苏轼在山顶上漫步,顺便检查一下他修筑的工事,对于工事质量,云峥是很满意的,工事的重点部位都是用条石砌成,中间用糯米糨子活了红土粘连的很结实,这道工序原本只是在修筑城墙的时候才用,没想到苏轼把这一套用在了这里。
“你是一个能守规矩的人,怎么就在东京表现的那么不堪?”云峥找了一颗大石头坐了下来,示意苏轼也坐。
苏轼小声道:“我只是懒,不是蠢!”
云峥苦笑一声道:“我和你爹爹以兄弟论交,和你以师徒相论,所以你爹爹在东京的时候特意嘱咐过我,要我好好地去去你的懒病,一个好好的人才,不能因为懒就变成混吃等死的废物啊。”
苏轼翻翻眼睛道:“您说的没错,弟子确实有混吃等死的打算,您以前不是告诉过云二,说您自己也有混吃等死的打算,怎么,您想在又想建功立业了?”
云峥点点头道:“出川之前,这确实是我的梦想,准备多赚点钱,参加一次科考把自己弄成一个士大夫,然后就混吃等死。”
“您为什么不持之以恒?君子讲究的就是一以贯之!”
云峥抬手又抽了苏轼一巴掌怒道:“想要混吃等死那是需要做好准备的,你以为谁都能混吃等死吗?谁都有资格混吃等死吗?
小子,没那么容易,想要混吃等死,自废武功那是需要有前提的,第一,国无外患,第二,自己没有强敌,第三,子孙无忧,只有完成这三点,才能心安理得的混吃等死了,要不然谁有心情整天混勾栏吃美食,跑马架鹰?
你看看大宋朝现在适合混吃等死吗?辽国的骑兵随时就能从幽燕跑进来俘虏东京城的所有人,西夏的骑兵整天把百姓杀的哭爹喊娘的,身为士大夫,你吧这些事情都弄不好,怎么能安心游乐?
自己有被俘虏的危险,百姓有生命之忧,你是准备快快乐乐的混吃等死,不是等着被人家砍头而死吧?只顾自己享乐,不管别人死活的人那还算是一个完整的人吗?
人是一个社会动物,离不开族群的,只要在族群里,你就逃不开人际关系,这人啊,有些是好友,有些是敌人,有些看情况当你的敌人或者朋友。
托妻付子这种事一般只托付给真正的朋友,一个弄不好老婆孩子都成人家的了,所以啊,看人一定要看准了,自己的敌人一般都不容易弄死,这里面有好多的原因,比如说濮王,我早就想弄死他了,可是到现在,这家伙依旧带着几十个儿子活的好好地,我弄不死人家,人家时时刻刻都想着弄死你,不把这些事情况理好了,你认为我能混吃等死?
第三,云落落她们没有安排好我怎么混吃等死啊,我自己的志向是这个,孩子的志向不一定是这个,所以,想要混吃等死也要等孩子们都成长起来才成,免得像你和云二一样都跟着我活活的变成了废柴一根,你以为你老子为什么把你弄过来,还不是在怪罪我把你教坏了。”
苏轼跳了起来,大叫道:“按照你的说法,我这辈子岂不是都没有好日子过了?”
云峥笑眯眯的道:“估计很难,你这孩子就像黑夜里的萤火虫一样醒目,想要混进黑暗里过醉生梦死的日子可不行,柳三变那个倒霉蛋是因为没有跟脚,所以皇帝才会让他去填词,绝了他的上进之路,不理睬他的生死。
你不同,你从小就聪慧,黄河模型以及水车和水泊梁山的事情,早就给你们贴上了神童的名声,再加上你出自我门下,你爹爹如今也算是东京城和司马君实齐名的大儒。
在这样的环境底下,你注定了要走仕途,不走都不成,否则不但宰相的脸面不好看,皇帝也会生出别的想法,一旦皇帝认为你在藏拙,告诉你,你的下场要比柳三变凄惨十倍不止,说不定会从皇族里找一个公主嫁给你。”
苏轼终于脸色大变,拉住云峥的袖子哀求道:“您千万不要把我嫁给公主!那样的话我宁愿去跳河,这是没得商量,一点余地都没有。”
云峥幽幽的道:“云二还不是要娶秦国?你们好的穿一条裤子,现在一起当连襟也不错。”
“我不干,云二要娶秦国是因为可怜秦国,不让她嫁给脑满肠肥的商贾,我看到那些花痴一样的公主就想吐,你还是放过我吧,我一定在雁门关好好地干活,保证不敷衍,也不逃跑!”
云峥点点头道:“这事恐怕由不得你了,康州郡主你听过没有?”
苏轼的脸顿时变得苍白无比,嗫喏道:“就是那个被您从地洞里找到的那个?无论走到那里身边都有两只猴子跟随的猴郡主?您知不知道,她们家还豢养乌鸦?”
云峥笑道:“知道啊,我亲手救出来的奇女子我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哼哼哼,你这个混账东西,喝醉酒写了一首骂人家的破诗,什么叫作乌鸦作宾主人猴两相知?
赵迎春的父亲在岭南英勇的战死,乃是孤臣之后,皇家不好赏赐一个小女子,就由皇后出面收赵迎春作了义女,忠节庙里他父亲的令牌就摆在那里,接受大宋血食万万年。
最难得的是这个女子的贤良淑贞无可挑剔,能在死人堆里抚养包括自己弟弟在内的四五个孩子活了一年多,这就说明人家的智慧和毅力都是最上等的。
你爹爹在听说你羞辱了人家,第二天就专门托我向陛下求亲,希望能把康州郡主下嫁给你,那孩子你爹爹在岭南的时候就见过,很喜欢人家,你爹爹在岭南发烧生病的时候人家赵迎春衣不解带的服侍了整整半个多月。
我和你爹爹一致认为你配不上人家,所以就从没有在人前提起过这件事,担心影响人家孩子的闺誉,你倒好,写诗说人家是禽兽之家,你老子听到之后气的头发都竖起来了,左思右想不知道怎么陪人家的名声……”
苏轼一屁股坐地上接口道:“难道唯一能赔偿人家闺誉的法子就是把我弄去当禽兽之家的家主?”
云峥鄙夷的瞅瞅苏轼道:“做梦去吧,还家主,那孩子我见过,在我的大军之中都敢直接问我要虎符军令瞧瞧的主,就你那两下子,想当人家的家主?”
云峥说的兴起,吧嗒一下嘴巴又道:“我帮你想过了,天时,也就是皇帝的意思,你违抗不了,因为对这门亲事皇家也是乐见其成的。
地利,也就是你爹的意思,他老兄认为这孩子有勇有谋,不单胆识过人,聪慧也不是一般的女子能比的,最重要的是还孝顺,你如果能娶到,简直就是苏家的祖坟冒青烟了,我敢说你要是胆敢说半个不字,信不信你老子立刻把你挂房梁上风干了等过年?
人和。哈哈哈,也就是我的意思了,别的人和都是放屁,我的意思才重要,我认为你娶了迎春丫头好处多的简直数不过来,人家养乌鸦你笑话,你自己长了一张乌鸦嘴你知不知道?有了迎春丫头做你的贤内助,你这辈子一定会平安喜乐的过完,要不然以你的破性格和那张破嘴,这辈子有吃不完的苦头,所以我就亲自向皇后帮你求了亲,看皇后的样子好像很高兴……”
苏轼惨叫一声翻倒在地,两条腿不断地踢腾,弄得尘土飞扬的,他清楚的知道,在自己老爹和老师双重的压迫下,他半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第六百二十六章 倒霉的驸马
“小轼晚上没吃饭,一个人待在房间里不出来,也不点蜡烛!”
听猴子这么说,云峥放下手里的笔,用指头揉揉自己的太阳穴若无其事的道:“不要紧,他现在已经很胖了,饿几顿不要紧。”
猴子见少爷重新拿起笔起草文书,给茶壶换了新茶,拨亮了油灯,就出去了。
走出少爷的房间,路过苏轼的房间时一下子就被人拖进去了,苏轼左手那着一只鸡腿,边吃边问:“先生怎么说?有没有心软的意思?”
猴子苦笑道:“你既然要绝食,就干脆不要吃好不好,做戏也要有点样子啊,一边啃鸡腿,一边说自己绝食,说出去谁信啊,我家少爷又是一位顶聪明的主,想要骗他您这点道行可不行,这不,少爷说了,您现在太胖了,少吃几顿把身子瘦下来。”
苏轼怒道:“就知道是这么一个说法,云二和小辙两个一顿饭不吃,饭桌上见不到人他就要亲自问问,我不吃饭他总是不理不睬的。”
猴子无可奈何地道:“您和另外两位爷不一样,他们很少去厨房找吃的,就您一个巴不得一天都守在厨房里,您不在饭桌上,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早就吃饱了,我也认为没有问得必要。”
苏轼把身子撂在铺的厚厚的床上,叹息一声把鸡腿放在床头的桌子上,也不管满手的油将双手抱在后脑勺上,小声的问猴子:“你是见过赵迎春的,说说看,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子,如果还能说的过去,老子也就娶了!”
猴子找来了毛巾把苏轼的手拽出来一边擦,一边道:“找老婆这种事简单,只要娶回家,自己想干什么事就干什么事,你家老爷子和我家少爷总不会追到闺房里去问吧?
那位郡主也是大户人家出来的,不大可能撒泼咒骂的,所以你放心,老爷子和少爷这么做都是为你好,不会害你的。”
苏轼一把抽掉猴子手上的毛巾随便在后脑勺上蹭几下,把毛巾扔给猴子恨恨的道:“最讨厌打着为我好的旗号干涉我干事情的人了,那个赵迎春,一天到晚扳着一个死人脸,在皇宫里待的都不会笑了,我和宫女多说两句话,她就拿眼睛瞪我!”
猴子笑嘻嘻的道:“不愧是师徒啊,我家少爷跟狄帅也这么说过。不过我家少爷比你厉害,所以你没法子对付他,乖乖地等着娶老婆吧,上了床她就乖乖地听你的了,这是经验之谈。”
苏轼的眼珠子转了一圈子立刻揪住猴子的胸口道:“好啊,我去告诉师娘,你已经把小虫给祸祸了,这种未婚先上床的事情你也敢干?”
猴子嘿嘿笑道:“你不知道就不要胡说,看在都是爷们的份上教你一个乖,我和小虫已经定亲了,如果不是高继宣捅出篓子,这会我们早就成亲了,上个床有什么大不了的,小虫长得那么漂亮,咱家里的饿狼又多,这叫做先下手为墙,如果我回去之后小虫的肚子要是大起来才好!憨牛的命比较好,回去之后就能当爹了。”
苏轼瞪大了眼睛道:“憨牛也把人家的小姐给祸祸了?”
猴子大笑道:“周家的小姐也是个识文断字的,既然已经和憨牛有了婚约,就时不时的邀请憨牛去她家里做客,据说是谈论谈论诗文……谈论的结果就是周家的小姐有身孕了,周家人臊的没脸,以为咱家会退婚,准备把他家小姐弄死,谁知道憨牛亲自登门把周家小姐从佛堂里救出来了,买了一个院子,将周小姐安置在那里,还强行给周家给了聘礼,告诉那位周家家主,他以后就是云武的老丈人了,等孩子出生之后,满月礼不能少!”
“哈哈哈。”苏轼大笑一通,他发现憨人有时候干出来的事情特别的暖人心。
不过笑了半截子他就不笑了,紧张的问猴子:“万一那孩子不是憨牛的岂不是大大的不妙?以憨牛的性子到时候会杀了周家满门。”
猴子怜悯的瞅瞅苏轼道:“你真的以为咱们家很好进?你真的以为咱们家对将要进门的人不设防?憨牛虽然笨,可是少爷聪明啊,少爷说周小姐没问题,那就一定没问题!”
苏轼长叹一口气无力的道:“这本来是我最后的一着棋子了,想用赵迎春进我家没安好心这个借口,听你说了憨牛的事情,这法子行不通啊,你以为我不知道家里的事情?好多的密语都是我拟定的,赵迎春的一举一动恐怕都逃不出先生的法眼,就像你刚才说的那样,先生说没问题,那个赵迎春就真的没问题。
也罢,娶老婆而已……算不得大事!”
苏轼想要抗争,写了家信问自己的父亲,父亲的回信只有简单的一句话:“从雁门关回来之后就立刻把赵迎春娶进门!”
当苏轼见到这句话之后,就绝了退亲的心思,把自己的全部心思用在雁门关的防御工事上,再也不说什么不想成亲的废话了。
终于,一场鹅毛大雪在雁门关落下,这是一年中最冷的时节,无论是工事,还是军兵的操演,全部都停了下来,天地间一片静谧,寒冷似乎把一切都给封冻了起来,即便是最不怕冷的麻雀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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