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轻盈终于吃亏了,她穿的高跟鞋子虽然让她在妇人群里大出风头,可是拿来跳舞可就不妙了,短短的时间里,就摔倒了三回,要不是后面有葛秋烟护驾,早就把脚扭伤了,不过即使这样,她也跳不成舞了,被葛秋烟抱着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把满是汗水的脑袋搁在葛秋烟高耸的胸膛中间羡慕的看和别人跳舞。
蓝蓝带着内侍走到陆轻盈的身边笑道:“姐姐躺在秋烟的怀里很舒坦吗?”
陆轻盈慵懒的道:“你又不是不知道秋烟的本事,不但能当妾侍,还能当大力婆子用。”
葛秋烟翻个白眼,赌气的将陆轻盈搁在软榻上,自己又下场去跳舞,这两个人这么说话,就是不希望自己在场,明说又不会死人,非要这样编排自己。
“姐姐过的日子真是让人羡慕。”
陆轻盈四处看看见没人注意这里,小声的道:“这些话也是你能说的?你如今贵为妃子,而且还有皇子傍身,谁都能对皇宫里的生活不满意,唯独你不能说。”
兰兰笑道:“得到一些总要失去一些的,皇后娘娘今年准备亲耕,所以就把亲蚕的事物交代给了我,不知姐姐能不能帮我?”
陆轻盈道:“夫君不允许我们参与你的事情,当年之所以帮你,是因为担心你会受到伤害,如今,你已经站稳了脚跟,所以云家就必须和你划清界限。”
蓝蓝犹豫一下道:“姐姐难道不觉得小妹我如今也算是云家的一个最大的助力吗?”
陆轻盈仔细打量了一下蓝蓝道:“云家的根本是我家老爷和二爷,走外戚的道路会把云家的道路走绝,以前帮你是因为我们在一起几年有了情分,帮你好好地活下去是做朋友的义务,如果现在依旧和你走的很近,那就是云家的耻辱了。
你也知道我家老爷和二爷是两个如何骄傲的人,当初把你送进皇宫,老爷都不开心,你以为他如今会和你有纠缠?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这一条云家不会背叛的,我家老爷早就说过了,等他办完自己要办的事情之后,我们家就问陛下要一座海岛,他打算在上面栽种桃花,名号都想好了,他准备自称桃花岛主。”
蓝蓝泫然欲泣的道:“难道哥哥和姐姐要弃我于不顾吗?”
陆轻盈叹口气拉着蓝蓝的手道:“我也舍不得,你毕竟是在我面前长了两年多,和苏轼,苏辙他们一样都几乎算是云家人,可是你走了一条你自己选的道路,是好,是坏都需要你自己坚强的走下去,这是老爷的原话,他知道你今天一定会找我的。”
“哥哥是真正的人杰,小妹确实不该羞辱他的,外戚这个名头毕竟不是什么好名头。姐姐放心,一旦有需要小妹的地方,小妹一定会倾力帮助。”
陆轻盈仔细的看着蓝蓝的眼睛,见那双眼睛里充满了陈恳,又叹口气道:“一次,记住了,老爷答应帮助你一次,我来的时候老爷就说了,如果你还没被皇宫里的风气带坏,就给你一次承诺,我都不知道给你这个陈诺是福是祸。”
蓝蓝擦拭一下眼角道:“不会是祸的,因为妹妹我没打算当皇后,妹妹我只打算有朝一日能当皇太后,所以和皇宫里人包括皇后都没有什么冲突,我会给我的孩儿一个安全的后宫环境,只会让所有人都爱他,护他,而不会伤害他,万顷良田一棵苗,由不得她们不爱护这颗小苗。”
陆轻盈笑道:“皇宫里的事情我不知道,你是吃过苦的人,自然知道怎么做才是最好的选择,不过我对皇宫很难提起好感来。”
蓝蓝坐在陆轻盈身边从脖子上取下一方血红色的玉佩道:“这没玉佩是妹妹我在佛前供养了五年的吉祥之物,您拿去给云落挂上,叫她记得皇宫里还有一位姨姨。”
陆轻盈接过玉佩,见蓝蓝已经面带微笑朝下一位休息的贵妇走去,她来自己这里好像是随遇而安,摇摇头就把玉佩收进怀里,看着满场欢闹的妇人群,却再也没有了下场跳舞的兴致,想起自家和曹荣在大宋新开辟的土地建昌府和东川郡的生意,这些事情还需要和皇后商量一下才成,贸然的在东川开采出大量的铜出来,说不定会有麻烦。
陆轻盈吃力的爬起身子,调整了一下心境,就端着一杯酒笑吟吟的向大宋最尊贵的女人走去,临走前,特意整理了一下自己头上的金凤簪子。
曹氏早就在等候陆轻盈的到来,见陆轻盈在整理自己赏赐的簪子,就笑了起来,曹荣带进宫的消息说陆氏相和自己商量一些事情,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情,但是和陆氏交好,曹氏认为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那些匠师说的果然不错,一件同样的头面首饰,佩戴在不同的人身上,就会有不同的风韵,轻盈妹子戴上这支簪子,一步三摇,将妇人的风韵诉尽了。”曹氏不等陆轻盈开口,一张嘴就先提到了这枚簪子好拉近感情。
“娘娘赐下的东西,哪有差的,您表面上是在夸赞妾身,实际上却在夸赞自己的眼光吧?妾身可是听说过的,这支簪子可是您亲自设计的图稿。”
曹氏笑了起来,陆轻盈的说话方式让她觉得很新鲜,举起手里的金杯邀饮过后笑着道:“那不算什么,如今曹荣能在东川郡和建昌府站稳脚跟,听说云家出力不少?”
陆轻盈正色道:“这是大宋新开辟的疆土,这里面有拙夫和狄帅等将士的心血在里面,不管是朝堂还是乡野百姓,都不会容许那里有失,云家倾尽全力襄助曹荣,也就是在襄助我大宋江山,在这一点上,云家不敢怠慢。”
第四百八十章 趁你病,要你命
“曹家是曹家,他们可不是大宋,陆氏你要分清楚这一点,曹荣本性懦弱,其实算不得一个守边的好人手,陛下看在本宫的份上才给了一次机会,本宫时时担心他会将辜负圣望。
云侯乃是天下名将,还需多提点一下曹荣才是。”
陆轻盈听皇后这么说,忍不住掩嘴笑道:“娘娘多虑了,陛下乃是一代圣君,如何会不知道如何使唤人手,您总说曹荣不顶事,拙夫和狄帅却对陛下派曹荣前往大宋新土赞不绝口。”
曹氏皱眉道:“何以至此?”
陆轻盈道:“拙夫曾经说过,大宋新土最重要的就是安定,而非拓展,我们需要将狄帅抢回来的土地慢慢的变成自己的土地才成,要不然的话,抢回来的土地就是一个大麻烦。我们需要东川的铜,一个战乱不绝的地方怎么安心采铜?
狄帅性子耿介,拙夫从不吃亏,一旦他们两个任何一人身在新土,大理皇帝就会睡不着觉,会觉得大宋准备灭掉大理国,会举大理全国之力严加防范,一旦形成这样的态势,大宋就必须往新土增加人手,战争说不定就会在那一天打响,咱们大宋还没有做好灭掉大理国的准备,会非常的被动。
妾身还记得拙夫说起这事的时候,笑的直不起腰,一个劲的说陛下果然是明见万里,曹荣固守新土,有一个最大的好处就是让大理皇帝放心。还说大理皇帝如今忙着处理高智升留下的隐患,曹荣忙着巩固大宋的新土,两个人都没什么威胁性,所以能很好的相处。这样对大宋来说是最有利的。
娘娘您想想,如果拙夫或者狄帅在新土,就算陛下说对大理国没有图谋,人家也不会相信的。”
曹氏听完陆轻盈的话之后,也是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笑出来了,她以前总觉得新土是边关,曹荣又是一个懦弱的人,这样的将军如何能守住疆土,很担心曹荣会给曹家带来滔天的灾难,如今被陆氏一解说,顿时觉得眼前一片清明。
皇帝将曹荣放在那里,就表示对大理剩下的国土没有觊觎之心,而曹荣最大的本事却是长袖善舞,是一个最会交朋友的,仔细想想,他在那里果然是最合适的。
皇后擦拭一下笑出来的眼泪之后道:“祖宗留下后宫不干政事的训诫是对的,这些军国大事,果然还是陛下和朝堂诸公拿主意合适些,咱们妇人女子管好家,养育好子女就是了。”
陆轻盈也笑着迎合几句,忽听得城墙底下有山崩海裂一般的呼啸声,不由得看向皇后,皇后却笑着命人抬出一筐筐的宫花,带着后宫的嫔妃来到城墙前面。
陆轻盈俯身下望,只见城墙底下密密麻麻的都是妇人,举着各色的小花灯争先恐后的往城墙底下的花架上插,插完之后就眼巴巴的盯着城头。
只见皇后随手拿出一朵硕大的紫鹃宫花,向最靠近城墙的一个妇人抛了下去,那个妇人拿裙子兜住宫花,施礼拜谢,而后就高兴地捧着宫花离开了,其余的妇人只是羡慕的看着,却没有人上前抢夺,全部都仰起头等着皇后再扔下来几朵,这样的东西是买不到的,闺女出嫁的时候如果能有一朵宫花当陪嫁,是一件非常有面子的事情。
喧闹的不止是北墙,东面的城墙似乎开了锅,听说那边在扔银锞子。
随着妇人们的体力耗尽,一个个也就从癫狂状态恢复了文静贤淑的模样,葛秋烟回来的时候,身上的衣衫都被汗水浸透了,被宫女带着去换衣服……
此时,整个东京汴梁城似乎也慢慢地安静了下来,只有无数的彩灯在绽放光彩,站在城墙上,能看到无数的灯笼在街道里滑行,和天上的银河交相辉映。
云峥觉得自己的舌头很不听使唤,心里很清楚这是喝了一坛子烈酒之后的反应,所以立刻就换上了一副高深莫测的笑容,对谁都这么笑,笑的别人心里发毛。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
沙场秋点兵。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
狄帅,这首《破阵子》送你了,等我日后白发长出来的时候我再另外弄一首。”
才气太高就是麻烦,这种脍炙人口的雄壮诗词随便就从嘴里溜达了出来,安在自己身上不合适,还是送给狄青比较好。
狄青笑的只能看见一张大嘴,拖住欧阳修让他赶紧帮自己记录下来,这是喝醉酒以后写的诗词,天知道酒醒之后还能不能记住。
“云侯才高八斗之名果不虚传,张嘴就是锦绣文章,老夫日后定当登门拜访,好好地切磋一下,这首《破阵子》气势雄浑,自成一脉,早先还以为诗词多偏向婉约,没想到军旅强悍之风也能融进来,佩服,佩服!”
“欧阳公谬赞了,诗词小道尔,遣词造句而已,算不得高明……”
这种话云峥多说了几句之后,身边就没人了,庞籍,韩琦这些人围在欧阳修抄录的这首《破阵子》前面仔细观摩,偶尔抬起头瞅一下端着酒杯故作临风状的云峥咬牙切齿的。
赵祯看着邹同递过来的诗词看了一遍之后,嘴巴张的老大的看着醉意醺醺的云峥百思不得其解,小声的问邹同:“他平日里和狄青讨论的时候也是这么出口成章吗?”
邹同点点头道:“好多话奴婢根本就听不懂,什么论持久战,什么闪电战,什么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之类的好多……”
赵祯看看独自一人的云峥,摇头笑道:“还真是曲高和寡啊,算了,朕也离他远点,和他站在一起总显得别人比较蠢。
对了,他那个弟弟也是这样吗?”
邹同苦着脸道:“不光是他那个弟弟,苏家的两个小子奴婢也常见,说句陛下不爱听的话,他家人好像都比别人聪明一些。
您可能不知道,那三个小子见司马君实的时候,将我大宋这位饱学的诚实君子问得哑口无言,如今在国子监,没人敢教授这三个人学算学,比教书的博士还厉害的学生很少见,听说他们最近打算去司天监向那里的鸿儒讨教什么函数,奴婢弄不明白……”
酒喝高了,在加上吹风,醉倒就成了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既然已经醉倒了,那么这场欢宴对云峥来说就结束了,找不到四处游玩的云家下人,宦官只好把他背着送下城墙交给了专门运送醉鬼回家的开封府……
云峥酿造的酒,根本就不是什么好酒,除了酒性猛烈之外实在是没有半点可取之处,所以第二天头疼欲裂根本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不管陆轻盈如何安慰,云峥都抱着脑袋使劲的哼哼,醒酒汤灌了无数,依旧不起作用,直到云峥又狠狠的灌了一大口回魂酒之后脑袋才不算太疼了,不过也有副作用,那就是疯狂的呕吐……
狄青见到云峥的时候吃了一惊,眼前这个眼睛乌青,面色苍白的人和往日喜欢做玉树临风状的云峥相去太远了。
“别笑话,醉的太狠了,三天没吃饭,今天早上喝了一口小米粥,我来这里晒太阳,补充点阳气,这几天阳光落身上都难受。”
狄青啧啧称奇道:“既然知道喝酒难受,就不要喝那么多,老夫的那坛子酒可是分了三天喝完的,你晚上喝光自然是找死。
不过啊,你上元节那天为何要喝的如此烂醉?有什么目的?你行事向来有度,不是一个放浪形骸的人。”
云峥痛苦地倒在虎皮上,给自己身上裹一条毯子这才道:“是为了向所有人示好啊,诸葛亮的观人之策中就有‘醉之以酒,以观其行’,那些人那么痛苦地到处打听我的事情,不如大醉一场,让他们看看我的本来面目,和别人相处的时候,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是最蠢的法子,那样的人,不当奸臣也像奸臣,什么事都没干呢,人家就戒备三分,不如我这种把所有事都写在脸上的人好对付,想要什么直接说,少了很多的麻烦。”
狄青摇头道:“这法子你用还可以,别人用就是在找死,第一,你年纪轻,有点脾气很正常,第二,大宋军方现在还离不开你,别人都会让着你,当官,其实就是练城府,喜怒不形于色,才是人家的正途,你其实是想摊开心扉给陛下看吧?你打算干什么?非要这样郑重其事的。”
云峥幽幽的道:“东京城快把我憋死了,我想带着全家去秦州,少年军的雏形就要出现了,却没有多少战马,西京的战马数量毕竟太少了。
大宋没有一块合适的牧马地,这是我们以后事业的最大麻烦。”
“河湟?你的意图在河湟?你打算和青塘人交手?”狄青猛地站起来,转了两三个圈子又坐下道:“青塘的英雄角厮罗病重,难道你看到这个契机之后,才打算图谋河湟的?”
云峥面无表情的道:“乘你病,要你命有何不妥?”
“老夫听说青塘的下一代已经起来了,董毡,青谊结鬼章,阿里骨这些人没有一个好惹的。现在天下安定,你不能将战火无限制的延伸。”
“我和青谊结鬼章是朋友,想去看看他……”
狄青看着虚弱的云峥淡淡的说出这句话,虽然阳光洒满了全身,骨髓却有一种结冰的感觉。
第四百八十一章 黄河,绕不过去的话题
云峥不愿意留在东京城唯一的原因就是因为他不喜欢浪费生命,这座城池太繁华,太舒适,如果在这里停留的太久,雄心壮志会被逐渐消磨掉的,而云峥自认不是一个意志坚强的人,所以必须离开,而且是带着全家离开。
生活和志向他一样都不想松开。
“你拿什么去和青塘那些彪悍的年轻人比拼?你的战象已经被运送到了南方,你的武胜军已经被分割的凌乱不堪,你的九个军侯,已经成为大宋各个军队的主官,你敢调用一个都是大麻烦。”
“如果不这样,我怎么可能全家都离开啊?我打算去当秦州知府,是文官,又不是武官,带着家眷上任岂不是合情合理?”
狄青不听云峥的废话,直接道:“你拿什么去说服庞籍这些人同意你去秦州?”
云峥拿手搓搓自己的脸颊道:“会有办法的,那些人没一个蠢的,知道我这是去干什么,明显对大宋有利的事情,他们不会阻拦的,现在其实是最好的时候,朝堂里没有真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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