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正豪没有闭嘴,他正忙着吃呢,哪里肯闭上嘴巴。
花明轩看到红锦的神色没有什么变化,这才放下心来;不管怎么说,他是报了仇,也放下扇子开始吃喝起来,和胡正豪比起来吃相文雅很多。
但是让红锦看得目瞪口呆的是,文雅很多的花明轩吃东西却比胡正豪快多了,只看到眼前筷子乱舞,她还没有回过神来,就听花明轩道:“酒已经差不多了,不如现在上饭如何?”
红锦看了一眼没有怎么动过的酒,再看看只有空盘的桌子,她强撑起笑意来:“来人,上饭。”说完又给茜雪使了个眼色,暗示她要多多上些饭及菜。
不然她这个做东的,可真就是不好意思了。
按理说,花明轩和胡正豪如此风卷落叶般的吃东西,应该是他们不好意思才对;可是两个人此时没有半分不好意思,还很无辜的看着红锦,那再次不好意思的人只能是红锦了。
因为红锦的暗示,饭菜没有立时上来:要多上便要再做一些啊。
红锦也把一些事情想清楚了,她看向花明轩:“能不能麻烦花公子一件事儿?”
花明轩今天心情大好,立时点头:“姑娘有事就请直说。”
“这两天,呃,一直晴空万里,可否请等一场风雨之时……”红抽慢慢的说了出来。
花明轩和胡正豪对视一眼,此事当然没有什么不行的;他们只是惊讶于红锦的反应,居然在这么不好意思的情形下,还能考虑事情,倒真是出乎他们的预料。
浩宇看向红锦:“姐姐是想在……”
“对,宁氏不会那么痛快的,要用些非常手段;”红锦忽然笑了,不知道是不是看成花明轩笑得太多了,她的笑容里也带上了五分的坏:“吓一吓她,受了惊之后她也许能知道什么叫做是非对错。”
四十四章 燃眉之急
胡正豪听完红锦的话后,看了一眼浩宇道:“兄弟,你以后要在本城居住,还是要去容家那边买宅子?”
这问题很怪,不过浩宇还是答了:“当然要去容家那去,和姐姐住得近些可以相互照应一下。”
“那个,我认为你在本城比较好,至少也要娶亲之后再去容家那边;”胡正豪一脸的郑重:“不然,你能不能娶上媳妇都难说啊;要不,考虑一下我家的妹妹如何?”
红锦听得一愣,然后很快就反应过来了;不过对于这样的玩笑,她除了置之不理也没有其它的法子:毕竟她和胡正豪还不是很熟悉。
花明轩在一旁深以为然的点头,浩宇看看红锦瞪他们二人:“你们再乱说话,就不要怪我……。”
但是让红锦忍着总不太合她的性子,她忽然间想到了一件事情笑了起来:“浩宇,你这是说什么话?花公子和胡公子可都是好人啊,就像今天花公子为我们解围一样,日后两位公子都不会坐视你和我受人欺侮,怎么能如此无礼呢?”
花明轩和胡正豪的笑容全都僵在了脸上:以后都不会坐视?回音不断,两个人接到了红锦轻飘飘的好人卡一张,至此之后一定会麻烦不断了。
花明轩悄悄看看红锦笑得那么灿烂的脸,他很后悔刚刚自己为什么要点头:不点头,他在日后便能看胡正豪的笑话了!他痛心疾首、后悔不已,同时对老天大喊:凤大姑娘为什么不像浩宇一样直爽呢?!
第二日一大早,红锦便发现凤德文和宁氏的神色有些不对,心情似乎不太好的样子;红锦见此,请过安之后很快离开了。
她并不担宁氏不还她母亲的妆奁,明天,巡府的夫人和公子就要到了;凤德文等人也在盼着巡府的夫人和公子前来。
人来是来了,只是巡府的五夫人和公子并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人,对于凤家的人爱搭不理的;可是看他们母子对花明轩却很拘谨,言谈间也十二分的客气。
因为着花明轩的缘故,巡府五夫人和三公子待浩宇和红锦却是极为不错,这让宁氏很是气闷;宁氏费尽了心思,才得了五夫人的一句夸赞。
红锦趁着巡府五夫人在府中小住二三日的时候,向宁氏索要生母的妆奁;宁氏有着千不肯、万不愿,但是看到巡府夫人待红锦的亲热劲儿,她也只能疼得全身发抖,把唐氏的妆奁都吐了出来。
房契、田契等宁氏并没有做得手脚,因为是浩宇和三公子一起去官府更换的,官衙的大老爷看到三公子的名刺,哪里肯理会宁氏的话?
宁氏没有想到自己的盘算全部落空,就这样轻轻易易的被红锦谋去了那么多的家业,她气得心口疼的病犯了;不过巡府夫人在府上做客,她只要不是要死了,怎么也要起来作陪的。
巡府的五夫人和三公子滑不留手,凤德文和宁氏想攀上他们图个日后,却根本不得要领;直到巡府夫人母子要走时,才对凤家道了一声谢字,留下了一张名刺给凤德文。
凤德文和宁氏回到书府看着名刺长吁短叹:看巡府夫人母子的神色,也知道这名刺办不了大事儿——情份不够啊。
“这可怎么办?”宁氏皱起了眉头,她的胸口有些发闷;近来心口疼犯得有些勤。
凤德文看她一眼没有好气的道:“能怎么办?你家老爹一点不肯顾念我们,你问我我去问谁?”
宁氏不高兴了:“还不顾念你,不顾念你,这些年你们凤家能如此风光吗?早就败落的不成样子了。”
“这话旁人说我就忍了,偏你还敢说!旁人不知道,难道你也不知道——你爹那个贪财的,一分银子也不出,偏要分利银五成——不是他如此会吸血,我们凤家的布店会被人压过去吗?”
“更可气的是,他居然还和方家结了亲!任由那个方家欺到我们头上,却根本不闻不问;我去问你爹时,你爹却给我打官腔,说什么做生意就是有赔有赚,方家眼下做得好自有他们的法子,让我自己反省再想法子努力——我努力什么,我努力十分他就要取走五分!我拿什么和方家比?!”
凤德文的怨气积得太久了,被宁氏一句话撩拨开就再也收不住,把心中压了十几年的话都说了出来。
宁知府要的银子也不算什么,只要他能保证在本城凤家的生意独生无二,凤德文的赚头还是很大的;可是宁知府却是要银子还要面子、要前程,不但没有助凤家成为本城第一世家,而且还对其它家的生意也多有关照:不用说,自然也是收到了好处的。
这才是让凤德文极为不满的:“你爹这么久也没有升上去,就是前些年贪得厉害;就算做了几年的门面功夫,依我看他也不要再想升上去!”
宁氏一下子站了起来,在凤德文的怒目下又缓缓的坐了下去:“你只管生气就能有法子了?还不想法子解这燃眉之急,说这么多有用吗?”
凤德文反唇相讥:“那你说个法子来听听。”
宁氏不再理会他,真得搜肠刮肚的想起了法子;半晌后她喃喃的道:“如果容老爷没有去南疆……”
“这还用你说?”凤德文烦燥的在屋里踱了一圈:“看来,也只有这么一个法子了。”
宁氏张张嘴想问他是什么法子,看他的面色不善也就没有说什么;她并不在意凤德文现在生气时的话,因为她知道凤德文的脾性,只要她的父亲是知府,他凤德文就不敢拿她怎么样。
凤德文拿定主意之后心神安稳了不少,看向宁氏冷冷的道:“你也给我消停些,不要以为我什么也不知道,也不要以为我不会拿你怎么样——太出格了,到时就算你父亲也保不了你!”
“你不要忘了你是凤家的主母,那些都是你的孩子!而且……”他顿了顿:“现在两个孩子,哪一个都对我们凤家都有帮助,你再敢胡来就不要怪我容不得你。”
他放下一句狠话甩袖子走人了。
宁氏的脸色变了几变,终究没有发作生生的咽下了这口气;只是她对于红锦和浩宇的忌憧,却越来越深了:再留这对姐弟在城中,这凤家日后是谁的还真就难说了。
她想到凤德文的最后一句话,眼中闪过了寒光:自己为了他这些年可是操碎了心,现在看自己不能再帮他了,立时就翻脸——实在是让人心寒啊。
此时她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想起了唐氏来;随即心下一阵烦燥摇摇头唤了丫头进来,让丫头给她读经文听,这才躺在榻上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她被红锦算计了几次去,并不是她大度没有和红锦过不去,只是她实在没有心思理会罢了;一心想着和凤德文一起解了这燃眉之急,回头再来收拾红锦,没有想到红锦现在已经羽翼渐丰,再也不是捏在她手心里的那个凤红锦了。
这自然更让她心被猫抓了一般难受,再加上娘家的事情,她的旧疾终究还是发作了;心疾都是要静养的,只是她哪里有时间静养?
五娘一直虎视眈眈,巴不得她病倒好大权独揽:到时她想再自五娘手里夺回凤家,根本就不可能;很有可能她会落得当年唐氏的结果,去佛堂中度日不问世事。
宁氏睡得并不安稳,梦中总是出现凤德文怒火满面的样子:在几个月前,他并不敢这样待自己的。
红锦和浩宇现在很忙,他们姐弟没有想到母亲带来这么多的妆奁,又要查看帐目,又要去铺子、田庄看看,几乎天天忙得脚不沾地。
他们姐弟原以为就算是没有现银,到时有田庄有铺子,只要等上一段时间自然会有银子的;但是他们把所有的田庄铺子看完之后,只能相对愁坐。
田庄什么也没有,要等到田里的庄稼成熟还有好几个月不说;有些夏季收成的田地,早已经收得干干净净,现如今正等着银子买种子等等重新播种。
而铺子更是干净的连灰尘都不多,打开门做生意的的话卖什么?一点货物都没有。
红锦恨恨的道:“真是卑鄙。”她没有想到宁氏还有这么一手。
浩宇咬牙握拳:“我去寻她评理!”
“回来!”红锦叫住了浩宇,去评什么理儿?唐氏妆奁单上的东西都还给了红锦姐弟,浩宇此时去找宁氏,只会被宁氏倒打一耙,到凤德文跟前哭诉她们姐弟的“不孝”。
银子是死的,人却是活的;红锦和浩宇商量了一番之后,决定才把田庄包给庄里的管事们,问他们一年要多少粮食果蔬与银子;而铺子呢,大多数也租出去给别人用吧——先积下一些银子再打算其它了。
商量完之后,红锦和浩宇都很无奈的发现,她们虽然取来了母亲的妆奁,可是却依然是两手空空。
茜雪进来递给浩宇一封信:“姑娘,二门上送来的;大门的人说是一个小童送到门房,说是给大少爷的。”
浩宇接过信来打开一看眉头就皱了起来:“他约我们做什么?”
“谁约我们?”红锦无精打彩的问了一句。
“方人豪。”
四十五章 威慑
方人豪?红锦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方人豪此人是谁,凤家的那个世仇。
不过她并没有因此对方人豪生出什么仇视的心思来,因为凤家没有让她有家的感觉,凤德文也没有让她生出父女亲情来。
“他约我们做什么?”红锦一面问一面伸手取过信来自己看,她知道浩宇答不出来,只不过是下意识的随口一问罢了。
信写得很简短,只是写了明天午时在迎仙居设宴,请浩宇及红锦一起过去。
红锦把信递给了春雪:“烧了。”
虽然她对方人豪没有恶感,但是也不想因此让凤家的人认为,她和浩宇私通世仇:在凤德文眼中,怕是不可饶恕的大罪吧?
她回过头来对浩宇淡淡的道:“不去。”他约他的,去不去却要由他们姐弟做主了;去了,好处有没有不知道,但是坏处显而易见。
浩宇点头,他也不想去见方人豪:“那我出去了,约好和明轩二人出去看铺子的。”他们要做得生意需要的地方要很大才成,所以铺面一直不好找。
红锦叮嘱了两句送他出门,她现在虽然在凤家已经有了一席之地,只不过后面的风暴会更猛烈:只要宁氏等人知道浩宇和花明轩二人的铺子开张,宁氏绝对不会冷眼旁观。
院子里的人都已经换过了,换过来的人都是当天和红锦共过生死的:这一点却是宁氏没有料到的。
现在凤家的仆从们对宁氏一房多少都有些心寒,不过待红锦的态度却分成了两派:多数人远离红锦,生怕有什么差事和红锦有关,给自己带来灭顶之灾;还有一些人,却因为红锦当日遇袭时,还不忘给仆妇们求一条生路而归心,对红锦姐弟生出了依附的想法。
宁氏直到红锦把人换完之后,她才发觉到红锦院子里的消息,是半点也打听不到了;此时,她才知道山上的事情对她还有这样一层不利。
不过眼下她没有时间理会这点小事儿,也就任由红锦去了。
红锦防范了几天,却没有等来宁氏一房人的责难,心下也有些奇怪;但是能平安无事当然是好的。
容连城在府中待了两天之后,再次离开去了省城,说是要三五天才能回来。就在他离开的第二天,宁府却有了大喜事,听说宁知府就要升做道员:虽然没有得到吏部的告知,也没有旨意下来,但是却是现任道员所说,事情十有八九。
宁知府这些年一直都在为升迁活动着,银子花了多少他自己都记不清楚;现如今得到这么一个消息,当然是极高兴的。
因为升迁的事情只是私信告知的,所以宁知府再高兴也只是低调的在府中摆了几桌家宴,和家中的人一起庆祝一番。
宁氏和凤德文听说之后,简直可以说是欣喜若狂,备下了一份重礼前往道贺,却不想并没有得宁知府的青睐:原来方家也去道贺了,并且所送的礼要比凤家重出一倍都有余。
不过宁氏并不在意,宁知府倒底是她的父亲,父亲升迁对于她来说是极大的好事:至少在凤家她的地位是牢不可破的。
凤德文是一肚子的不高兴,但是宁氏的精神还是极好的。
而浩宇等人的店铺也已经定下来,虽然地方稍稍偏了一点了,但是地方足够大;花明轩和胡正豪两个人已经找来人手开始收拾了。
红锦知道此事很快就会传到宁氏的耳中,所以她叮嘱浩宇一定要快:府外的事情交于浩宇去做,府内的事情便由她来应付了。
浩宇等人做事十分的小心,但是此事还是在十天之后传到了宁氏的耳中;而就在宁氏知道此事的第二天,宁知府也得到了吏部的公文。
虽然他没有升任道员,但是他却自从四品升成了正四品,兼任了道台府的左参议,正正好是掌理一省的钱粮等物:就是说,天川布政使司内的所有商家,都归他管——虽然并不是事事由他一个人说了算,但是有道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那些商家自然知道要孝敬他。
宁知府差一点乐得晕过去,因为这可是肥差,很肥很肥的差事;他认为这么多年来花出的银子很值了,太值了。
宁氏和凤德文知道后,这一次备了比上一次重三倍的礼去宁府相贺:只不过是和方家打了一个平手而已。
红锦听到此事之后心下一惊,对于他们姐弟来说,这可是大大的坏事儿。
宁氏回到府中之后,叫了浩宇过去说了一番话,其话中暗示,他是凤家的子孙,在没有分家另立门户前,他的所得便是凤家所有。
这话的意思太过明显了!
不但如此,宁氏还向浩宇引见了宁瑞,虽然话并没有说透,但是她的用意是什么,红锦姐弟当然明白。
宁瑞却真不是一个聪明人,当初他偷取红锦的亵衣时被打成了一个猪头,和红锦姐弟的仇便已经结深了,但是不想此时他居然还敢应声而出:完全是被银子遮住了眼,也忘了宁氏弃他不顾的事情。
他在第二天便到了浩宇等人所选的铺子里,四处转了一圈之后便东问西问:因为这铺子太大了,整整多半个街道啊——这得要多少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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