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绢的脸通红低下了头,不管如何她现在也是没有过明路的,就算是肚子里有了孩子也不能算是容家的人。
红锦看着答不出来话来的容连城:“说啊,我的二妹不是凤家的人,是谁家的人?”
容连城被红锦咄咄逼人的质问弄得心头火气更大,因为他太过丢脸了:“她肚子里有了我们容家的骨肉,我就会给她一个名份。”
“那个我管不着;”红锦慢条斯理的看向翠绢:“但是现在,她是凤家的人,是我凤红锦的庶妹,我这个嫡姐要如何教妹妹,便不劳容大公子操心了。”说完她一顿:“容大公子,母亲现在不过去世几个月,你还在热孝期间,莫要忘了。”
看着脸上青红相间的容连城说不出话来,红锦伸手用力就把他推到了一旁,然后上前抓住翠绢的衣领:“你想要进容家的门?现在可明白了,就算是我离开了容家,你也一样进不了容家的门;除非—— ”她说完看了一眼容连城没有再说下去。
翠绢急道:“放开我,你不要想害我的孩子!”她被红锦的话伤到了,万万没有想到容家的门对她来说是这么的难。
“你的孩子?”红锦冷笑了:“说起来你当初害我孩子的时候,我也没有拿你怎么样呢;”她用另外一只拍了拍翠绢的脸:“我的那个孩子可当真就是你城哥哥的骨肉,你的孩子你自己心里清楚。”
“你再敢乱说,我就是拼一死也不会放过你。”翠绢的叫嚣怎么都透着一丝心虚。
容连城上前一步:“放开她。”
红锦偏过头去看着他:“让开。”说完话拎着翠绢的衣领就向外走:“我可是不在意会不会有人小产的,因为我不怕摊上官司——到时候大老爷总要问翠绢你夫家是谁,孩子又是几时有的?我想到时候被责罚的人,定不会是我,要不要试一试。”说完对容连城挑了挑眉毛。
容连城气得全身颤动,可是看着红锦一步一步迈过来,却也只能一
步一步的后退:“你放开她。”声音已经软了下来。
事实就如红锦所说,因为翠绢有错在先:虽然现在世人对妇人没有那么苛刻了,但是礼法还是在的,只不过是民不举官不究而已;如果此事闹到了官府,那么红锦能有什么错?要知道她可是被逼下堂了。
按着“七出三不去”来说,红锦是根本不必下堂的,大老爷定会考虑这些事情,最终要罚的人绝不可能会有红锦。
红锦根本不理会容连城,就这样一手抓着翠绢的衣领,一面向外走去,每一步都踏得稳稳当当,对拦在面前的容连城是看也不看。
现在和离书已经拿到,自然是要去官府报备的;所以她现在就要自容家堂堂正正的走出去,不过在她踏出容家大门时,要先把翠绢扔出去。
翠绢哭泣着,哀求着容连城,可是容连城并没有法子能救下她。
终于走过了二门,红锦回身站定放开了翠绢;翠织心下刚刚一松,却又被红锦另外一只紧紧握住了衣领,看着翠绢惊愕不解的目光红锦淡淡的道:“累了,换只手。”
平淡的一句话就把翠绢气得脸色铁青,加上一路跌跌撞撞走下来,气本身就喘不匀,现在看上去倒像随时会倒下。
红锦根本不在乎:“晕吧,你晕了我倒也省些力气,直接让婆子把你扔到大街上去。”
翠绢没有怀疑红锦的话,她还真就不敢晕,只能再被红锦揪着衣领狼狈万分向大门而去;容连城现在的脸上可以说是精彩至极,他看向红锦的眼中也几乎喷出火来,可是却根本拦不住红锦的脚步,因为红锦明明白白的告诉他:我可不在乎有人小产;但是他在乎。
红锦此时并没有用什么手段,她感觉如此直来直去才能真正的出一
口恶气:我就是想打翠绢,我就是想让她小产,你又能如何?!
容连城看到大门不远了,再看看周围容家的仆从们咬牙道:“可以了吧,你的气也消
了,适可而止吧。”
红锦瞟他一眼,脚下一丝不停:“不可能,等我当着你的面儿,把她扔出容家后,今天的这口气算是出了一点点吧。”她把话说得很清楚明白,却把容连城气得差一点摔倒在地上。
就是要当着你的面儿把人扔出去,这句话让容连城呼吸都不匀了。
红锦却不理会他,自管拖着翠绢往外走,目不斜视:“麻烦管家开正门。”她当日进容家是自正门由八抬大轿抬进来的,现在她当然也要堂堂正正的自容家大门走出去。
管家答应着看看容连城,再看看连璧跑过去亲自去开正门;而红锦并没有等在正门前,她把翠绢拖到侧门处:“你,只配自这里出去。”说完她手上用力就把翠绢推了出去。
翠绢原本就走得极为不稳,现在身子被向后退更是站立不住,连连后退几步后就要摔倒在地上时,被赶到的容连城抱住了:“没有吧,你没有动了胎气吧?”
红锦迎上翠绢恶狠狠的目光:“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你现在还不去想想怎么遮掩,还有这个闲功夫瞪我?你倒真是个心宽的。”说完红锦转身就向正门走去,到了高高的门槛前,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锦儿。”跟来的容大夫人眼含热泪。
“弟妹。”这是贾氏在叫她。
“嫂嫂。”连璧唤了一声,“扑通”跪倒在地上。
“少奶奶。”容家自管家开始,所有在场的仆从们都跪了下来。
没有人留红锦,但是每个人都是舍不得她的;不留她,是因为他们知道再留就实在是太委屈红锦了。
红锦慢慢转身,然后对着众人缓缓的福了下去,一连福了三福:“谢谢大家这些日子对我的照顾。”她心里也是酸楚难明。
起身后,红锦对着远远的大堂拜了三拜,在心里道:母亲,锦儿走了。
再起身,红锦目光在连璧等人的脸上扫过,然后转身道:“我,走了。”说完,她抬起了自己的脚来,稳稳的迈过了那道高高的门槛。
当她双脚站在容家大门门槛外时,她长长的吐了一口气,自此以后她就是凤红锦,和容连城再无半分关系。
门外扶着翠绢的容连城眼睁睁的看着红锦迈过了那门槛,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感觉心里一空,涌上一股说不出来的滋味儿,满嘴里涩涩的苦。
他痴痴的看着红锦,仿佛又看到了那个月光下的仙子,又看到了那个虽然一身是伤也不肯叫苦、叫痛,非要把她所受的一切加倍还回去的女子;多少次的月下低喃,多少次的亲密相偎,可是自现在开始这个女人再也不属于他了。
他一动不动的看着红锦,让翠绢很不满意便故意呼痛,可是她连连叫了几声自己肚子痛,都没有让容连城低下头看自己一眼;翠绢又气又妒的看向红锦,再看看容连城用力摇他:“城哥哥,人家不会是动是胎气吧?”
容连城这才回神看向翠绢,可是他的心神并没有回来只是呆呆的应了一声:“哦。”以后,凤红锦再也和他无关了——这个念头让他感觉到了痛。
刚刚所有的恨、所有的恼、所有的怒就在这一刻都烟消云散,他真得很想过去抱住那个立在大门前、挺直了脊背的女子,求她原谅自己,求她留下来。
他脚下刚刚一动翠绢抓住他的胳膊:“城哥哥。”
此时红锦向马车行去,同行的人除了浩宇和若蝶等人外,还有连璧:他们要去官府报备;不过连璧还要亲眼看着红锦安顿好才能安心。
容连城看着红锦上了马车心下便真得急了,他感觉到了巨大的疼痛自心底袭来,当下什么也不记得他只想把红锦拦住,所以手上自然用力把翠绢拨开,大踏步向红锦赶过去。
“城——,啊—— !”翠绢根本没有防备之下就被容连城推倒在地上,而容连城的脚还不小心踩到了她的手,她当即便惨叫起来。
红锦听到惨叫声回头,看到翠绢倒在地上只是扫了一眼便打算上车:红锦虽然没有顾忌翠绢的肚子,但是翠绢此时摔倒可当真和她没有半分关系。
“痛,城哥哥,救命,救命。”翠绢接下来感觉最痛得不是手而是小腹,并且她感觉到下体一阵温热心知不好。
若蝶上前要扶红锦上车,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咦,血?凤二姑娘裙子上的是血吧?
187章 和离一身轻(735张粉红票)
若蝶轻轻的唤红锦:“姑娘,你看二姑娘不会是那个###吧?”红锦一面看过去一面问道:“那个什么了?”不过不用若蝶开口她也知道若蝶要说的意思了,看来翠绢这一次好像摔得有些巧,看样子八成是小产了;就算不是小产,这孩子能不能保得住还真难说呢。
不过这同她也没有关系,虽然说翠绢如果好好的,这么一摔可能不会摔这么重,同在容家时红锦让人打她多少有点关系,可是再怎么说摔这一下子可不关红锦的事儿,那可是翠绢放在心尖上的城哥哥摔得她。
红锦看过去时还看到了容连城的一双眼睛,他居然没有回头去看翠绢却在看红锦;红锦被看得有些莫名其妙:他再怎么不讲道理,让翠绢摔在地上的事情也同自己无关的。看着容连城她挑了挑眉:“你在意的骨肉,啧啧,不知道这算不算是老天爷的意思。”
容连城闻言回头看到地上的翠绢,还有她裙子上的血迹时心头大惊,刚刚所想起来的风花雪月全都不见了,立时让人去叫大夫并把翠绢抱了起来,却被连璧拦住了。
“人命关天!”他急得大叫。
连璧沉稳的道:“去叫大夫一来一回多少时间?不如放到马车里直接去医馆更好。”说完回头喊道:“来人,赶快送凤二姑娘去医馆。”他虽然不懂这些事情,但是容大夫人懂;在看到容大夫人的暗示后,他很放心让人送翠绢去医馆,不会给她进容家的门,尤其还是能赖到容家不走的这种机会。
容连城听到弟弟的话心中就生出了不满,但是连璧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再看看那边一动不动的容家众人,知道大家都不喜欢翠绢进容府,只能把她放进马车。
他把翠绢放好的时候,看了一眼红锦想到她刚刚的话哼了一声:“不会让你看笑话。”
红锦闻言感觉极为好笑,翠绢是被他弄的摔倒在地上,怎么变成了她要看笑话?她就是要看,也要容连城和翠绢肯让她看才成;也不理会容连城自己到马车等连璧一起去官府。
容连城着紧翠绢正想让人赶马车离开,连璧过去道:“兄长,你的印鉴。”没有他的印鉴官府那里也不可能报备的上。
现在的容连城哪里顾得这么多,只想赶快把呼痛的翠绢送到医馆去,便随手抛下印鉴吩咐车夫赶快走;连璧没有想到兄长如此绝情,为了那么一个妇人居然连发妻的离去没有半丝留恋,他更是感觉让嫂嫂离开是对的了。
红锦倒没有什么伤春悲秋的心思,对于翠绢是不是小产也并不在意,只是想赶快去官府报备后,到织锦行暂时落脚再和浩宇商议以后的事情。
她的生活要重新开始了,当然要好好的打算一番。
官府的人听到容大少爷和容大少奶奶和离也被吓了一跳,不过这是人家的家务事儿,他问了两句要过合离文书,看到那血字时又吓了一跳,也就没有心思再问其它,盖上官府大印就打发红锦和连璧离开了。
出了官府看看自己手上的和离文书,红锦感觉是全身一轻;看向一旁神情黯然的连璧,又忍不住叹息:“回去吧,不过小心你自海外带回来的货物,如果可能的话还是不要交给你大哥打理—— 我没有其它意思。你向来是个心里有数儿的,自然知道应该如何做。”连璧听到红锦有些小心翼翼的话心头更是酸涩:“嫂……”唤嫂嫂已经不成了,他看着红锦不知道应该如何称呼,也就忘了原本要说的话只是愣愣的站在那里。
浩宇在一旁看到连忙道:“连璧,你如果不嫌弃和我一样叫姐姐吧;你是好人,不只是姐姐知道,我也是知道的。”他和连璧在海外的时候,共同经历了几次的生死,谁也没有把谁放下过,这般交情并不是一般的朋友可比。
连璧看红锦并没有反对的意思,便叫了一声儿:“姐姐。”叫出来心口更酸,眼眶一红便低下了头来;对他来说,姐姐当然比不上嫂嫂了,因为嫂嫂那是他的家人啊,而姐姐只是他一个人的姐姐,和容家已经无关。
刚刚回来就遇到丧母且家里发生巨变,就算是连璧再坚强终究心里也极为难过,可是他的心里话能对谁说呢?
“姐姐,你以后就是我嫡亲的姐姐,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就像对浩宇一样,不用想得太多;谁好谁坏,谁的肚子里打着弯,谁是真心待我,我分得出来。”连璧把刚刚没有说出口的话说了出来。
红锦答应了一声:“那我就有话直说了,容家现在已经如此。你回去后好好的想一想应该如何做吧?到时有了想法,记得到我这里来把容家的家业拿走,那原本
就是我给你带出来的,只是没有想到你回来的这么快。”
她能为容夫人做的也就是这些了,对她来说容家有一半儿是容夫人的,她把容夫人的一半儿带出来交给连璧再合适没有。
连璧却连连摆手:“嫂嫂,那是你的……”他一急就又唤成了嫂嫂。
红锦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刚刚说过,让我拿你和浩宇一样;你说我给浩宇什么,他会不会推脱?你的心我知道,为了九泉下的母亲,你也要把那些家业拿走好好的经营,那是母亲一生的心血啊。”
连璧看着红锦的眼睛,看了好久之后深深的施一礼,没有再说一句话上马飞驰而去;浩宇看到在他走时,眼中落下了泪水掉在了脚下的青石台阶上。
“连璧,不会有事儿吧?”浩宇有些不放心。
红锦看着那飞驰而去的身影轻轻摇头:“没事儿,一会儿他就会回来的;我们先去织锦行把东西放下,然后再商议一下日后怎么办。”
浩宇经过海外的锻炼已经成熟了很多,当下什么也不用红锦操心,只让红锦安心的歇一歇,到了织锦行他会唤姐姐的。
到织锦行后掌拒的已经得了消息,一句话也没有说就把红锦让了进去,后院早已经收拾了房屋,暂时能够住一住。
就像红锦所说,连璧果然赶到了织锦行,他不亲眼看到红锦安顿好怎么可能放得下心来;看到那小小的院子,连璧拉着浩宇到一旁道:“不能让姐姐在这里住下吧,怎么也应该买处宅子才成。”
浩宇也是如此想,至于银子他并不为难,姐姐的银子他是不打算用的,他已经长大是应该照顾姐姐的时候,不能再让姐姐如此操劳:船上的那些货物就是白花花的银子。
他当初听了红锦的话,装了茶叶和瓷器当真是对的:瓷器也不是他们一家往海外运,但是因为海上风浪大,所以损坏的极多,卖出时虽然价钱极高但是所得并不算多;而他们所运的瓷器完好无损,因为相信红锦的话买得也都是精品,当然是极受欢迎。
而让浩宇和连璧没有想到的是,那些用来防止瓷器坏掉的茶叶,虽然在天朝并不是什么好东西,在异国他乡却都是上好的奢侈品,卖出所得几乎和瓷器持平:他们可以说赚得盆满钵满。
当然他们并没有收取什么银子,而是按着红锦的吩咐,以物易物换了好多的东西:但是因为东西多而船上空间少,所以他们也换到了很多的珠宝 —— 他们没有想到海外居然有这么便宜的珠宝。
现在那几船的货物能换来多少银子,连浩宇和连璧自己都不知道:一定会很多,非常多。
“我要问问姐姐,看她要在哪里买宅子;”浩宇摸了摸下巴弄看连璧:“你也知道,我怕姐姐已经伤心,不会在这里买宅子住下来的。”
连璧听得神色一黯,他对红锦是极为佩服的,而且和红锦一起做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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