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芳叹着气,终于放下了手里的刀叉。
看她一副打算落泪的样子,我的心里忽然也有些酸酸的。
气氛似乎开始变得凝重起来。
与此同时,我的好奇心也被高高地吊了上去。
我想,阿芳一定知道许多我很想知道的东西。
我有些激动,象灯谜会上揣着自己想出的答案等待着谜底被揭晓。
我甚至有些后悔,这顿饭真应该早点请才对。
37、身家过亿
阿芳用小勺搅了搅服务生送上来的咖啡,
略微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才继续进行她刚开了个头的讲述。
“佳佳其实在服装设计方面挺有天赋的,这你从她平时的穿着打扮上就可以看得出来。”
我点点头没有说话,脑海里浮现着黎璐的两个佳迥然不同的形象——
一个在款哥生日party上身着晚礼服成熟又高贵的黎璐佳,
另一个是海岛上T恤衫牛仔裤棒球帽随意而干练的黎璐佳。
“由于佳佳聪明能干,人又长的漂亮,所以她一直受到公司高层的看重。可就在公司着力培养她的时候,她却遭受了一般人难以承受的毁灭打击。
“她彻底崩溃了似的寻死觅活……不得已,公司老总专门派了两个员工24小时寸步不离地照顾她,才帮她熬过了那段最伤心的日子。
“佳佳跟我说,在那段痛不欲生的日子里,她每天以泪洗面,除了昏睡就是楞楞地发呆……
最后憔悴到所有人都记不起她原来的样子。
“也就是那段日子,她公司的老总开始慢慢地走进了她的生活……
讲到关键处,阿芳却端起杯子喝起咖啡来。
只见她不急不忙地把咖啡一点一点喝了个干净,然后挥手叫服务生再送一杯。
那做派,象极了民间说书艺人,一到节骨眼上就喝茶点烟上厕所,再不就“且听下回分解”,以此吊足听众的胃口。
我脸上挂满期待,心里却对阿芳挥着拳头——丫头,算你狠!
还好,阿芳总算没有让我等太久就又接着讲了下去。
“佳佳公司的老总名叫方天翔,是个事业有成但婚姻不幸的男人,早在佳佳来公司之前就已经离异了。方天翔的年龄比佳佳大个十几岁。他有一个女儿,从小在美国念书,当时也应该有十七八岁了吧。
“方天翔一直很欣赏佳佳的气质和才干,暗中交代部门负责人着意培养。但是却没想到佳佳会突遭不幸……几乎跨掉的佳佳引发了方天翔无限的爱怜,不过据本姑娘猜测那是一种慈父对女儿般的爱怜。
“佳佳住院期间,方天翔不惜以老总之身经常前去探望,对佳佳关怀备至。处于绝望境地的佳佳象溺水之人突然遇到救命稻草一般,体会着这份来自一个几乎可以做自己父亲的男人的真诚关爱。
“后来,为了避免佳佳睹物思人,方天翔还另外安排了一个住处给出院以后的佳佳静养,而此时的佳佳在心理上慢慢地接受了这个男人,把他当成是自己的依靠。就这样,差不多半年之后,他们就结了婚。”
38、心生畏惧
阿芳又开始重复着喝咖啡的动作,看神情象在等待着我发问似的。
“他们没有孩子吗?”话一出口,我就被自己的问题吓了一跳——我很奇怪自己竟然会这么问。
“没有,”阿芳却没有在意似的,“结婚二三年了,他们还没有孩子,不知道是方天翔年纪太大还是他们就没打算要孩子。”
“哦,是这样,”我点点头,“那黎璐佳为什么不继续待在香港呢?”
“咳,这还不都是因为方天翔的前妻嘛,”阿芳为黎璐佳鸣着不平,“方天翔的前妻得知方天翔娶了一个年轻貌美的佳佳之后醋意大发,屡次三番找上门来没事找事,还搞些什么恐吓电话神秘信件之类的,佳佳不堪其扰就提出离开香港一段时间。正好方天翔有意到内地发展事业,就安排佳佳先回来了。”
“哦,听上去象是小说里的情节啊。”我的调侃听上去又假又恶心。
“顾—文—涛——”阿芳白了我一眼,验证了我的感觉。
“对不起,我就是顺口那么一说,……”
“得了,本姑娘被你扫兴得无话可说了。”
我有些后悔自己的多嘴,最重要的任务还没有完成呢——黎璐佳的电话号码。
我赶紧赔着笑,点了一堆阿芳喜欢的甜点,算是赔罪。
“哎呀呀,你让我坚持了三天的节食计划又泡汤了,”阿芳边吃边埋怨着,对于我的殷勤倒是十分享受的样子,“诶,我说,你怕不是爱上佳佳了吧?看你那么投入的样子。”
“咳,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极力否认,“不过是点好奇心罢了。”
“好奇心?”阿芳微微一笑,“男女之间的故事不少就是从好奇心开始的。”
“哪里有你说得那么悬乎?”我不自然地笑了笑,接着又问,“那她怎么好端端地又去了巴黎?”
“呵呵,还说是好奇心呢,我看可不那么简单哦,”阿芳揶揄着我,“其实佳佳回内地是想安静一段时间,并没有心思拓展方天翔的什么生意,她觉得自己不是做生意的材料。就这么无聊了几个月之后,她突然想去国外继续学习服装设计。方天翔对她的想法也大加赞成,紧接着就安排好了她去法国进修的事情。”
“哦,是这样啊,”我点着头:“我说呢,好端端地又去了国外……”
“你想象得出来吗?”阿芳一边擦嘴一边问道,“佳佳告诉我说,她在方天翔之前居然没有谈过恋爱。”
“啊?!”学乖了的我只是表达惊讶却不敢多说,惟恐触动阿芳脆弱的神经。
“我跟佳佳聊天中发现,她还真是个极其单纯的人,你简直想象不到的。”
“是吗?”我堆出几丝惊讶,然后又问道,“那你跟她是怎么认识的呢?”
“方天翔的一个朋友正好是一个洋酒品牌的代理商,跟我哥特铁,所以方天翔就委托朋友再委托我哥帮忙照顾佳佳,所以……”
“哦,对了,”我装做忽然想起什么事情的样子,“那天晚上我只顾叮嘱她给你回电话,自己却忘记要她的电话了,你那里有吗?”
“哈,再狡猾的狐狸最终会露出自己的尾巴的,”阿芳念叨完至理名言正色道,“本姑娘告诉你啊,一顿饭可不够啊!”
我赶紧许诺了N顿饭后阿芳才给了我一个电话号码。
我如获至宝似的记在纸条上,然后小心翼翼地收好之后跟阿芳告别。
走出牛排馆,秋日午后暖暖的阳光一下子倾泻在我的身上,猝不及防的我打了个寒战。
我摸出那张小纸条,很想马上拨一个电话给黎璐佳。于是我拨着那串号码。
电话通了。但我脑子里却一片空白。
我该说些什么呢?我问自己。
人说无知者无畏,可是我却知道了这许多关于她的事情,我忽然有些畏惧。
却不知,自己畏惧的究竟是什么。
39、战斗打响了
越洋电话响了许久,就是没有人接听。我又失落又庆幸地挂掉电话。
我忽然想起时差的概念,只是不知道,黎璐佳的时间应该是多少?
恰在此时,我的手机的铃声叮里光当暴响起来。我吓了一跳。
定睛一看,是那个既陌生又熟悉的号码——黎璐佳。
我心一阵狂跳——却原来,她就在电话旁边,而且知道是我打来的电话却没有接听。
难道,她跟我一样地畏惧着什么?我飞快地转动着脑子猜测着。
我按下接听键,好似国家元首万分慎重地按下核按钮。
“喂,”我小心翼翼地问,“是黎璐佳吗?”
“恩,”黎璐佳的声音很轻,轻得有些刻意,“是我。”
“哦,你好吗?”我感觉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我……我跟阿芳要的你的电话。”
“我猜到了。”
“我不知道你现在是什么时间,反正我一拿到号码就拨给你了。”
“你……终于忙完啦?”她的口气有些讽刺的味道。
“是啊,都是一些不重要的事情,”我想找回点轻松,“反正你知道我一向都是胡言乱语的……”
“找我有什么事吗?”她用十分淡定的语气占据着制高点。
“没什么事,”我开始放弃争夺,“就是想问问……你好吗?”
“我很好,谢谢惦记。”她盘踞在制高点随便放着冷枪。
“你那边是什么时间?”我想给自己争取点时间喘口气。
“哦,上午……”她仿佛看了看表,“上午十点多。”
“哦,我这里可是下午。”
“是吗——”她似乎被我的游击战术激怒了一样有些不耐烦。
“还有,我打电话给你还有一件事,”我赶紧缴械,“我有些想念你……”
我的话很轻,刻意装扮成耳语的样子。
这招儿果然十分奏效。黎璐佳半天没有说话。
我仿佛看见她慢慢地从制高点起身走下来。虽然很慢,但一定是打算放弃对抗。
我赶紧迎上去。
“我想——”我几乎是在呢喃,“你在那么山高水远的地方,一定不会在意是否还有我这样一个朋友……更不会在意这样的一个朋友是否有一些思念需要表达,所以,我……”
并没有人打断我的话,我却故意停顿着。
电话那端依旧是安静的。
不,如果你够仔细,一种黯然神伤的啜泣声还是能够隐约可辨。
身在异国他乡的黎璐佳不能不流泪,
但是隔着电话线,她却可以任意选择流泪的具体方式。
40、晶莹剔透的泪珠
“璐佳,”我好象是第一次这么称呼她,似乎贴在我耳边的不是电话而是她芳香的长发,“我不太有把握那个夜晚的真实性,我感觉象是一个梦……伤感却美丽的梦。”
我不再紧张,不再记得曾有畏惧,
而是从容不迫地罗织着抒情又华丽的语言。
我感觉,自己正用语言慢慢突破着黎璐佳的防线,
一点一点地融化着她或许曾有过的哀怨。
“你知道吗?”我继续扩大着自己的战略优势,蚕食着黎璐佳所剩不多的阵地,“你就象是一只断了线的风筝,忽然就飘出了我的视野,只留了短短的一截线头在我手里……”
电话那端的啜泣清晰可闻,
动情的黎璐佳似乎完全暴露在我的火力之下。
“你还记得吗?”我准备致命一击,“你留给我的那个电话号码,那就是我手里的线头,我几次想发个短信甚至打个电话给你,但我不敢……我怕得到的结果是那风筝并不存在,手里的线头失去意义……所以我没有尝试,这样我至少可以有理由多留它们一些时间……”
黎璐佳终于哭出了声音。
确切地说是失声痛哭。
她缴械了。她放弃了所有的矜持与骄傲。
“你混蛋!”她哽咽着骂我,“你是故意的!你算定我会主动找你才会这样沉默!你欺负人!”
她骂得痛快,我听得也十分痛快。我似乎看到了漫天飞舞的她的粉拳。
“不是这样的,璐佳,”我苍白地分辩着,“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你就是的!你就是的!”黎璐佳一边小女生一般耍着赖,一边继续痛快地哭着。
“好好,是我不好,是我混蛋,你别哭了好吗?”我假意劝她,心里却希望——她哭得能够再痛快点,似乎她的哭声是那面表示投诚的白旗,飘扬着……验证着我的胜利似的。
“不行!”她不依不饶地叫着,错误地以为我的认输就是她的胜利。
“那你要我怎么办?”我觉得有必要结束这场战役了就开始逗她笑,“要不,我请你吃饭吧,不过你得出机票钱……”
“你想得美!”她哭腔里明显透着得意,“你得先赔我手机!”
“啊?”我装作大惊失色,“明明是你让我损失了可以到手的利润,怎么反要我赔?”
“还不都是你啊,”她的哭腔换作娇嗔,“要不是为了等你的短信我才不会带着那个手机出国的,那个手机一直开到我上飞机……”
“啊?”这回我是真的有些吃惊,甚至有些震惊。
“飞机一落地我就急忙打开手机,以为奇迹会发生,结果可好,根本没有信号,等于带了块废铁,后来就丢在的士上了……你说,该不该你赔?”
“该赔,实在是应该我赔!”我完全发自内心地说,“我这就把我那破车卖了去,一定赔你一个最新的最好的手机!”
“切——我才不上你的当呢,”她破涕为笑道,“准又让我搭上来回机票钱……”
“聪明啊聪明,”我夸张地竖着大拇指,“这就叫近朱者赤啊,跟我没聊几次天,智商眼见着提高一大截啊!”
“去你的吧!”她气鼓鼓地说完又接道,“我得去洗把脸,回头我再打给你。”
“好吧,给你十分钟,我给你打过去……”
“不了,还是我打给你吧,国际长途可不便宜呢!你还是等我电话吧。”
说完她就挂断了电话。
我心里忽然涌起无可名状的感动——为她体恤我钱包的心思,更为她丢手机的那一幕。
我感觉眼眶湿湿的。
我抹了抹眼角,食指上有一滴浑圆饱满的泪珠。
我举起手指,秋日午后温暖的阳光被那个晶莹剔透的泪珠折射得五颜六色。
我不禁——有些晕眩的感觉。
41、劈腿
等电话的过程,我的耳边还一直不停地回响着黎璐佳刚才的每一句话和每一声哭泣。
似乎这个游戏又升了一级,即将进入新的状态。
一种胜利者的自豪与欣慰油然而生。
我恨不能马上出现在她身旁,让她把头靠在我肩上,让她把身体依偎进我的怀抱。
但是,如果我真的能够做到这样,她会吗?
电话是一种很能骗人的东西——
它激发了人们的想象力,却忽视了人与人之间真正的距离。
就象此时此刻的黎璐佳和我,隔着高山大海,亲密得象对恋人,
真要见了面,怕是要拘谨得手脚都摆错了位置。
还有,倘若不是黎璐佳身处异国他乡,
我和她之间的拉锯战想必还要持续若干个回合,取胜——断不会如此地简单。
我曾经说过什么来着——男女之间的肉体近了心就远了。
同样,肉体远了,心反倒近了。
正在胡思乱想,电话就来了。
我赶紧进入一级战备状态,因为此时的黎璐佳想必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
“呵呵,猜猜我是谁啊?”电话里传出的却是刘肖雅的声音,我心里一惊。
“哈,刘肖雅啊,我当是谁呢……”
“算你厉害,没有把我当成别的什么小妹妹。”刘肖雅心情不错地开着玩笑。
“怎么——想我了?打算请我吃饭?”
“呸,做你的大头梦去吧,你还欠我一顿饭呢!人家都饿了三四天啦,就是不见你的人影,怎么着,打算赖帐啊?!”刘肖雅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这让我想起那天一起吃饭后我再没有联系她。
“忙啊,妹妹,这两天忒忙,脚不沾地……”
“我可想象不出你忙碌的样子,你不是很闲的吗?哦,想必是……”
“不许瞎猜啊,毁我光辉形象!”我严厉地说道。
“那好那好,你忙着吧,改天再说——”
“别急着走啊,我话还没说完呢……”我赶紧挽留着刘肖雅,“我也忙得差不多了,正好今天晚上有空,不如一起吃饭?”
“这还差不多,欠债还钱,你这人基本上还算有信用,”刘肖雅笑着说,“成,就给你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吧。”
“靠,这么快你就把我划进坏人堆儿里啦?”
“你还不算坏人啊?那这世界上就没什么坏人喽。”刘肖雅开玩笑的样子让我感觉很亲近,虽说几天没联系,以前播下的情种似乎发育的很好,看来,时间真是个魔法师。
“狼心狗肺的东西,”我假装很气愤,“我真后悔上次没有把你换成地瓜。”
“呵呵,又开始蒙人啦,我啊不会再上你的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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