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敏颜的脖子登时红透了,捶了他一下,嗔道:“不正经。”
齐十七哈哈大笑起来,捏着她的下巴又是啄了一口,笑声说不出的愉悦。
“现在什么时辰了?”田敏颜看向窗外,阳光投了进来,有些刺目。
“快到晌午了。”齐十七看了眼更漏说道。
田敏颜的肚子咕的一声,有些不好意思,他又笑了出来,使得她一个劲的往他怀里钻。
“你小声点,丫头们都听到了。”她羞红着脸掐了他一把。
“放心,没人敢靠近,紫儿在外头守着呢。”
田敏颜哼了一声,说道:“她就是最听你话。”紫儿虽然拨给她,但骨子里,其实还是以齐十七为主的。
“好,我会说她。”齐十七温声哄道,又拍了拍她的小屁屁,说道:“起吧,你昏睡了几日也没吃什么,我让人端进来。”
“让如意她们进来伺候吧。”田敏颜点头,低头一看,自己那身薄薄的夏日睡衣已经露出了一大片春光,忙飞快地抓起衣襟,抬头看向他,见他看着,不由羞道:“你看什么呐。”
齐十七见她满脸娇羞,抿唇一笑,低低地逗弄道:“似是又长了好些。”
田敏颜把眼一瞪,狠狠地往他手臂上一掐:“你还说!”
齐十七哈哈地笑出声,笑着走出外间,片刻,如意她们鱼贯进入,脸上笑眯眯的,田敏颜越发羞得脸红如潮。
如意绞了帕子给她净面,说道:“小姐你可吓坏我们了,从大皇子府回来那晚就发起高热,还昏睡了这几天,夫人都哭了不知多少回了,第一晚还守了你一夜。”
田敏颜听了一急,说道:“夫人没事儿吧?她是双身子的人,你们也不劝着些?这过了病气怎么办?”
“那是劝了的,若不是太医一直保证没事,你又退了些热,夫人定要时时守着呢。”如意说道:“太医也给夫人看过脉,没事呢。”
“嗯,伺候我吃了东西,再去正院。”田敏颜快速净了脸,坐到梳妆台前,看到镜中的自己,脸色苍白,小脸尖尖的很是憔悴。
“这么几天下来,人都瘦了一圈,小姐你可得好好养着。”如意也瞧到她的尖脸,皱眉道。
田敏颜朝她笑了笑道:“如意你越发像个老妈子了。”
“小姐。。。”如意嗔了一声。
因在家中,田敏颜也不耐烦挽什么髻,只让如意将头发梳顺了,用一根洒金缎带松松地绑了垂在脑后,换了一身轻省的夏裳便走出外间。
齐十七已经等在了那里,正和紫儿说着什么,神情有些困顿,田敏颜心痛他长途跋涉回来就来这边看她,便道:“你先回府梳洗歇着吧,我无事了。”
齐十七见她小脸尖尖的,一身素色衣裳松松垮垮的套在身上,看上去比往日柔弱许多,便皱着眉道:“这么些天,怎的瘦了这许多。”
田敏颜坐了下来,说道:“我娘这胎怀象不好,吃啥吐啥,我心痛她就给管着家了,事儿多了,所以。。。”
“别累着了,回头我让秦姑姑调个管事嬷嬷过来给你使唤。”齐十七皱眉道。
“别。”田敏颜忙的阻止,说道:“你原本就给我要了荣嬷嬷和古嬷嬷,足够了,家中也有管事嬷嬷,也能使得上手,忙得过来呢。”
贤亲王府的管事嬷嬷在忠县伯府住着,这像什么话,他们可是无名无份的呢,传出去,外道人也不知道如何说着他们了。
像是担心齐十七强塞过来似的,田敏颜又道:“你陪我吃点东西,然后再回府里歇着吧。”
“这回你倒是不担心外人说闲话了。”齐十七挑高眉说道。
田敏颜脸一红,咳了一声,如意上前替她舀了粥,站在一边伺候。
这又怎么同,田敏颜的院子守的跟个铁桶似的,里头的丫鬟早就被她收得贴贴服服的,也断然不敢在外头嚼闲话,否则就全家发卖出去。
这当奴才的,在哪不是当啊,忠县伯府也不是最了不得的郧贵,可胜在人口简单,老爷夫人也是和善的,这在府里当差的福利也好,一个月还有两天假呢,往哪找去?
所以,这在忠县伯府当差的奴才,目前来说都是挺满意的,也听话服从,毕竟忠县伯府赏罚分明,待他们也不薄,在穿戴嚼用上面也从没亏欠了,最重要的是,活得自在舒心,这人嘛,不就图个安乐么?这和各府之间的奴才说起事,人家都羡慕得很呢,见天儿就问忠县伯府还要人不要?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吃着东西,外头突然却有些喧嚣,田敏颜见齐十七皱起眉,便也有些不悦,沉声问道:“外头是谁,闹哄哄的还有没有规矩了?”
如意便走出去,呵斥几句,进来便道:“小姐,是松柏院当差的婆子,说老夫人闹着要回杨梅村去呢。”
田敏颜把脸一沉,对齐十七说道:“你吃了便让紫儿领你出府,不送你了,我过去那边看看。”
这回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去呢,早干嘛去了?
第一百七十章 自求离去
田敏颜来到松柏院的时候,罗氏和田怀仁在那了,田怀仁正苦口婆心地劝着江氏,江氏却是反骂他不安好心如何这般。睍莼璩晓
丫头喊了话,里头立即安静下来,田敏颜踏进门槛,看过去,只见江氏挽着个大大的包袱,见她进来,瞳孔一缩,神色十分惶恐,竟是不敢看她,避开眼神。
田敏颜在心头冷笑,怕她了?从前那股子犟劲儿哪去了?
“囡囡,你怎的过来了?咋不在屋里歇着。”罗氏快步上前,伸手去探她的额头,松一口气道:“真真是退热了。”
丫鬟来报说田敏颜醒了,她是想过去看的,可想到齐十七在那,而这边又在闹腾,只好先过来了。
“早就说了不让姑娘劳神,谁让你们报的。”罗氏不悦地瞪向如意她们几个丫头。
田敏颜忙的说道:“娘,我没事,这躺了几日,我骨头都软了,出来走动走动,晒晒太阳病才快好。”
罗氏嗔怪地道:“就你护着她们。”
田敏颜微微一笑,才看向江氏她们,淡淡地问:“这是怎么回事?我听丫头说老夫人要闹着回杨梅村?秋月,可是你们伺候不好,惹老夫人不高兴了?嗯?”
她最后的那个嗯字拖得长长的,语音虽轻,却是十分有威严,江氏听在耳里,又是轻抖了一下。
她再不愿承认,经历过几天前那一遭的事儿,如今是清楚知道,田敏颜真是不同了,也早不是当年那个任她打骂支使的黄毛丫头,她给自己的感觉就是,就是前几天那个什么公主一样。
高贵,犀利,威严,高高在上的,让人只能仰头望着。
秋月她们自然是要跪下请罪的,田敏颜便笑道:“老夫人着实不喜欢秋月她们,我再挑几个丫头进来伺候如何?或者让牙婆子领几个丫头来,让你亲自挑选几个。”
“不,不用,我不要。”江氏连忙摇头,说话有些语无伦次。
田敏颜眼睛一眯,看过去,不过是几天,也不知是因为当日那暴戾血腥的场面将她吓坏了,还是因为生病,江氏整个人都没了神采,两鬓更是添了好些斑白,一下子像老了不少似的,那来京后吃了不少补品而变得红润的脸色,此时也很是苍白。
老爷子坐在一旁一直没吭声,吧嗒吧嗒的抽完旱烟以后,便道:“颜丫头,丫头也不用挑了,来了好些日子,我和你阿妈也该回去了,这慢慢儿的走,到了清平,也该夏收了,还能赶上收庄稼。”
“老爷子瞧您说的什么话,如今您还自己下地干活儿不成?要我说,你和老夫人一把年纪了,也别折腾了,干脆就在这京都长住,以后就我们三房给你们养老。”田敏颜笑着道。
“是啊,爹,不如就别回了吧,我去信和大哥说一声。”田怀仁也说了一句。
“不准去。”江氏听了紧张地大叫,见田敏颜似笑非笑地看过来,脸一臊,硬声地道:“京都不好住,我要回杨梅村去,就是死也要死在杨梅村。”
“娘。。。”
“你娘也说的对。”老爷子叹了一声,看着田敏颜他们说道:“我知道你们孝心,只是这里的习俗,还有天气,都不适合咱们。旁的不说,就是这人情来往,也。。。前几日的事儿咱们就不说了,这到底不是我和你娘能过的日子,太。。。哎,这人老了,我们两个老家伙都是半截身子埋进土里的人了,还是在杨梅村安安生生的过完剩下的二十来年吧。我和你娘也说了,这趟回去,以后就不会再来京都了,这折腾不起了,日后你们回去走走亲便是。”
江氏不说话,低下头也不知想些什么,田怀仁看看田敏颜他们,又道:“那也不急着这一时啊,娘这大病一场,身子还虚着,等休养好了,再回不迟。否则,在路上要是有啥子不妥,爹你让我们怎么办?”
“爹说的对,所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若真的要走,等老夫人休养好了再走不迟。”田敏颜淡淡地道:“如此,我们也能心安。”
“我已经好了,不用什么休养。”江氏大声地道。
“老夫人,这可不是逞强的时候,就是老夫人没病,也不能在这个时候走。”田敏颜摁了摁额角,懒得再费唇舌,说道:“大皇子府的侧夫人刚小产,虽然查清与我们无关,但到底有那嫌隙在,老夫人在这时急急忙忙的走,岂不证明我们心虚?旁的人不是说真因为老夫人气着了良夫人,因而才小产?”
江氏脸色一变,大叫道:“我没有气她,不关我的事。”说着她眼前像是涌起了那几个人被活活打死的情景,眼前一眩晕,就要倒下去。
“娘。。。”田怀芳连忙扶着她坐下,叫道:“快拿药油来。”
江氏一把抓住田怀芳的手,叫道:“那夫人小产与我无关。”
“娘,没事的。”田怀芳连忙安慰,接过丫头递来的药油替她搽了额角,说道:“娘,颜丫头也说的对,我们就过些日子再走好了,您也休养一阵子,啊。”
江氏翕了翕唇,看向田敏颜那冷漠的眼睛,身子微微的发抖,不敢看过去。
田怀芳见了,便对田敏颜讪说道:“那就请颜丫头安排好了,只是家中也真离不开人,还是早早的回去才好,你大姑丈那也不知是个啥光景,我也挂心着想去看看呢。”
田敏颜嘴角微扯了扯,哪里不明白她这话的意思,无非就是说尽快安排船只人手,好快些走呢。
“大姑且安心地在京都再住些日子,想去那,也直接让丫头来我这报一声,我让人套车便是。”田敏颜笑眯眯地道,你要走,我偏让你难受,让你知道,京都,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么好,这秋风,也不是那么好打的。
田怀芳讪讪地笑了笑,道:“前些日子都去逛过了,我看这几日就在府里歇着好了。”
田敏颜也不戳穿她,只递过去一记你懂我懂的眼神,说了几句客套话,又让老夫人她们好生歇着,便带着丫头和罗氏他们走了。
第一百七十一章 风雨后
大皇子府的良夫人小产的事一下子在贵人圈子传了开去,听说是个已成型的男胎都惋惜不已,这要是平平安安的,大皇子也有后了啊。睍莼璩晓
你说这若是那孩子是个女娃倒是还好些,可偏偏是个男胎,大皇子怒,皇后怒,皇上也怒,涉及这事的丫头婆子或杖毙或杖责,那双儿和端药的丫头更是全家被皇后下懿旨赐死。
有好事者打探出来的小产原因是皇妃身边的丫鬟因为看不过良夫人行事跋扈,故而下药毒害,虽然那丫头全部担了责,但谁都知道,这事肯定和大皇子妃脱不了干系。
而大皇子妃,一下子就被大皇子厌弃了,皇后更是让她在佛堂抄金刚经已为那死去的孩子积福,为补偿邱凝嫣,又求了皇帝请封为侧妃,那些补品是源源不断地送进大皇子府里。
失了自己的第一个孩子,又是个男胎,邱凝嫣如何不伤心如何不怒,将自己身边的丫头狠狠收拾清理了一番,更是恨不得将大皇子妃碎尸万段。这不,身子养好了些,就天天去佛堂寻大皇子妃晦气,这最后一回争执间将大皇子妃推倒撞在了桌角后走了。大皇子妃昏了过去,双腿很快就涌出血来,丫头忙请来太医一看,却是大皇子妃是有了身子。
大皇子妃有了身子这事也是凑合,刚刚怀上,还是不稳的时候,这阵子也是心力交瘁,这一撞自然是保不住的。
皇后听说了这事,又昏死过去一趟,有御史得知这事,将大皇子参了一本,说他宠妾灭妻,祸害正室之子。皇帝大怒,一道圣旨下去,侧妃邱凝嫣飞扬跋扈,不敬主母,收回玉碟,剥除妃位,降为夫人,甚至连封号都剥夺了。
邱凝嫣接了圣旨,又哭闹了一场,这侧妃名头才戴了几天就没了,怎么能不哭,为此,更是恨大皇子妃恨得要死。反观大皇子妃,知道自己孩子没了,却是很平静,只是常常抚着肚子发呆,眼神有些发直,只有她的乳母嬷嬷才知道,主子是外表平静,内里愤怒呢。
大皇子府接二连三的失了两个未出生的孩子,这突然的在民间里,就有谣言说大皇子失德无能,这是惹上天震怒,遭到惩罚,故而才子息艰难。于是,朝堂上,便有大臣趁机说立储,挑选贤德之人为储君,方能使大南国国泰民安,盛世繁华。
立储再被提起,臣民都有自己拥护的皇子,二皇子党的呼声最高,四皇子也渐渐有了出头之势,大皇子那是刚刚恢复点威望,便又迅速地被压了下去,再加上子嗣,这是硬伤啊,就连瘸腿的老三,如今的三皇子妃也有了身子了。
几个兄弟都或多或少有了儿子,大皇子如何不急,不怒?这顾不得安抚两个流产没出月的夫人皇妃,一下子又纳了两个夫人,日夜宠幸,就盼着快些生出儿子来,邱凝嫣那是气得又大闹了一番。
田敏颜听说了大皇子府事儿,淡淡一笑,她原本不知道,后来齐十七给透露过消息,只怕大皇子府里,有不少内奸,尤其是邱凝嫣和大皇子妃身边,也不知哪个是其它皇子派来的人。
不过,这些都不是她关心的,只要火别烧到她们这上面,管它闹个天南地北。
“不过你们啊,出入也小心些,虽然这事和你们没干系,但邱家的人可不这么想,你们原本就有嫌隙,这事或多或少,都会给你们记一把仇。”柳夫人对田敏颜和罗氏说道,她是听说了当日宴会的事,等这些日子过了才过来探望的。
田敏颜笑着道:“您不说我也知道,这仇我们是结下了,只是咱们问心无愧,她们自个心里也清楚,要不是她们先心术不正,又怎会闹到如斯田地?”
一切,不过是因为心瘾贪念,自己行事先不正,到头来出事了,还赖别人,却不从自己身上找原因,事情弄成这样,不过是咎由自取罢了。
“说的也是,就是提醒你们一声儿。”柳夫人叹道。
“谢谢柳婶婶了。”田敏颜起身福了一礼。
“快起,你这丫头忒是多礼。”柳夫人忙的拉起她的手,看了看,皱眉道:“这脸可尖的,之前听说病了,可是大好了?”
“都好全了。”田敏颜笑眯眯地道。
“你啊,怕是吓坏你母亲了。”柳夫人笑嗔一句。
罗氏便道:“可不是,她从前也发过热,可没这回这么猛,真真把我吓破胆了。”
柳夫人见她一脸心有余悸的,便笑道:“你也别太担心,这丫头是个有大福气的。你也是,如今又有了身子,就更要放宽心才是。”
罗氏笑着摸了摸肚子,点了点头。
柳夫人又看着田敏颜说道:“你就是心地太善良了,才见不得那场面,虽然说是残酷,可你也得看开点,毕竟将来。。。”她话到最后,就没说下去,只是微微地笑。
田敏颜似是知道她的意思一般,脸红红的嗯了一声,又道:“柳婶婶来了就不许走,今儿个就在我们家叨烦一餐,吃过饭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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