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是把自己当成了禽兽,所以愿意跟禽兽生活在一起,过着原始人一样的生活。这些年来,我多次遇到过虎狼熊,在它们面前要求吃了我,可奇怪的是,它们竟似对我充满了畏惧而逃避我,我想让我活着就是上天有意在惩罚我!白天我躲在这山洞里,只有夜里才出去找寻食物。如果有一天你真的了解了事实的真相,你一定会后悔的,兰芝绝非是你想象的那种女人!这些年下来,我在你的心目中背负着‘衣冠禽兽’的罪名,所以我怕见到人,可是这些年来,却有不少人来过这里,他们不止是在打猎,还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可那些人里,有我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你说过,振坤是个好猎手,我想其中就有他吧,可我却不认识自己的孙子!我见过苗汉翔的儿子运昌,因为他的脖子上带着个铜锁子,他虽然是长大子,可我能断定会是他!其中必定还有振坤,他应该也是个猎人吧?我的——我的孙子,就是不认识,可毕竟还算是也见过了!”
“难道——难道你只是认为他是你的孙子吗?不会是——?”
“看来你心里的疙瘩是不会解开了!”
陶其盛没有说话;却在品尝着万蚁噬心之痛
“我是不会回去的,我死后就暴尸这荒野吧,这是我选择的对自己惩罚!”
“你的解释对我来说是没用的!顺便告诉你一下,我姐姐和我妹妹她们俩生活的都很好,这——你放心吧!这些年来;她们俩依然在惦记你;可我——我却不敢实言相告!”
那怪人轻叹了声;用微颤的语气说:“好;这比啥都强!你的不肯原谅,是我今生最大的遗憾!我已经抛开红尘俗世了,一切与我无关!”
做为一个人;能轻易的就放下亲情的牵挂吗?
倔强的语言;是代替不了内心真实所想的呀!
“你要是不肯回去,恐怕以后我——我不能再来看你了!”
“那好呀,以后我不希望你来看我,就当我死了算了,把我给忘记吧!”那怪人的声音里听上去充满了沉重感。
陶其盛忍不住喟然长叹一声,眼睛迅速模糊了,他没有说话。人的一生中,有些事情是无法忘记的,更何况是——?
那怪人发呆地看着他,然后突然问道:“为啥不来了,难道是想通了,决定彻底断绝关系了?”
陶其盛茫然地摇了摇头;竟会有些哽咽道:“我——我得了绝症,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还能支撑多久,说不定哪天就会——死了!”
“什么?”那人一听这话就急了,在跨前三步后还是停下了。
陶其盛木然地僵立在那里,像是发傻地面对着眼前那个犹如原始的怪人。
那只拿了酒瓶的猴子在尝试着该怎样把它打开,就做出了一系列很滑稽的动作,它在焦急之下,摇摆着长长的尾巴。另一只却在一旁看着,似在琢磨什么,然后去津津有味的享用敲碎了的鸡蛋。猴子是聪明的动物;所以说它们是人类的近亲。
见陶其盛没说话,那人再次问道:“这——这是真的?你可别拿这话吓——没骗我——”
陶其盛点了下头说:“我没必要骗你。”
“不,不!怎么会这样呢?!”那怪人不再显得很镇定了,变得焦躁起来,像是有着万分的难过,身体在开始颤抖着;只是躲藏在面具后面那张脸上究竟会是何等表情是无法看见的。
“我逃避不了现实!”
“我还没死,你是不能死的!要死的话,也该是我死在你前头才是!”就见那怪人狂怒地吼道,双臂很无助地在挥舞着,他竟对着身边的那块巨石以拳头愤恨地连续猛烈击打数下。
“你——你别这样,我——”陶其盛那缺少血色的惨白嘴唇抽搐了几下,他的心里随之泛起了一阵痉挛般的疼痛,可他却没勇气上前去阻止,似乎是怕在自己一时激动下控制不住就会把已经是陌生了一样的关系拉近了。
这时那怪人停下了对石头的击打,开始步履踉跄地试探着走上前来,终于还是站在了陶其盛面前,他似是非常胆怯地伸出了一只鲜血淋淋中哆哆嗦嗦的手,那只手透着魔爪一样令人望之恐怖和憎恶,长长的指甲里藏匿着污垢。看样子,他是想去抚摸一下陶其盛的脸。陶其盛并没有躲闪,对他来说那是一种有着极其反感和又是掺杂进了久违了一般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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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具 二 52()
这种复杂而矛盾的心情能有谁理解呢?!
可那只手在近在寸许时却滞留住了一会儿,然后是无力地垂下了,像是始终没有勇气落在那张静候的脸上。在那个怪人的眼里,闪起了亮晶晶的液体。因为有面具,所以看不到他此时的表情,眼泪却可以证明一切。在那面具的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的一颗灵魂????
陶其盛努力控制了下自己紊乱如麻的心情,在不安的紧张中,似乎有些庆幸抑或是也有些失望!他长出了一口气之后,淡淡地说:“那——那请你保重吧!”
在他转身之际,却是泪水潸然而下。他颤巍巍地拄着木棍,磕磕绊绊地走出了山洞。站在山洞外,阳光很耀眼。他有一阵头晕目眩,只觉得天旋地转,险些被阳光都可以不堪一击地倒下。
这时在洞里飘出一句不完整的话来:“其盛,我的——”
那悲怆的声音在他听来有些虚无缥缈了,可一颗心却在痉挛中被撕痛着。他摘下了眼镜,把已经是狼藉的泪水擦干净,当戴上镜子后,可那泪水还是会肆意而下;朦胧了视线!
此时他好想回家,家不仅是他的归宿,是他的牵挂,也应该是他死的地方。所以,就算是死,也要死在属于自己的亲人身边!同时,在他的心里像是完成了一项使命,有着如释重负的感觉。就是死,好似也会心安理得了一些,好似在人世间减少了遗憾与牵挂。他努力支撑着十分疲惫的身体,朝家的方向慢腾腾地走去,他的脑海里渐渐呈现出了一片空白,往事好像是真的离他很遥远了。在费力地走上一道高岗上时,他的耳朵里突然灌进了听似很遥远的话来:
“我还没死,你是不能死的!天啊,该惩罚的人是我;我要以死来证明你妻子是清白的!”
陶其盛心里一惊,急忙回转头去,就见那个穿着兽皮的怪人正在树林里跌跌撞撞地朝着远处那一“**”一“屄”的方向奔去,他边跑边举起个酒瓶子往嘴里喝着,这时他的脸上那个面具已然不见了。先是只看到他的侧影,接着就是背影。在侧影时陶其盛看到了曾经是那么熟悉的一张脸,尽管二十多年已经过去,依然似有着从不曾改变的清晰;在背影时,看到的是弯驼的脊梁及那飘舞的一头乱糟糟蓬蓬松松的灰白长发。
“你想干啥去?”
情急之下,陶其盛喊了一句。
那怪人对他的话像是充耳未闻,仍在跑着,仍在喝酒,只是同时传来了他的哈哈大笑的声音,可在那笑声里却充满了无尽的凄凉与悲伤,在山林里久久回荡着;鸣叫的鸟儿都被惊呆无语了。
陶其盛一个没注意,从那高岗上跌倒滚下,然后爬了起来,什么也没多想就朝着那怪人追去。他是想用这带病的疲倦身体去拼命地追赶,可他不惜用尽哪怕是最后的力气也要把多年里来想忘又忘不了的怪人给追上,去阻止他想要做出的轻生行为。可是,两个人的距离却明显地是越来越远了。不一会儿,就眼见着那怪人已经是站在了“屄…坑”的边缘上了,有好几只猴子在那里的果树上吱吱叫了起来。
“不要,不要,不——!”
陶其盛声嘶力遏地喊着,可出现在他眼前的景象是——那怪人毅然纵身跳下了那深不见底的“屄…坑”。这一情景就像是与当年跳进仙女河时的画面重叠了一样,他站住了,也惊呆了,人傻了一般,抛下了手里的木棍,木雕泥塑了有顷的身子慢慢地弯曲了下来,就跪在地上趴在那里,好一会儿后连连磕起了头,就听他嘴里在痛心疾首地喃喃叫着:
“爹,爹!对不起,对不起!你和娘生我养我一回,却没得上儿子的济就——爹——!有朝一日,我与你们九泉之下团聚,可我却有何颜面与你们相见,我是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人呀!”
在传统的思想观念里;男人只有忠臣孝子才是可以敬慕的;也曾想效仿一些耳濡目染之人。只有这时陶其盛才像是恍然大悟;难道原来心里纠结的疑虑竟然到头来是错误的?!由此看来;他的一生所背负的只有苦难;可惜一切再也回不到从前了!父亲;这一名词在每外个的心目中都应该是伟大和神圣的;给人以生命和养育之恩。对陶其盛来讲;他想报答;可却再也找不到机会了!
当初所犯下的错误;竟然会酝酿下如此人生悲剧!
他在哭泣中吐了口鲜血,撕心裂肺的疼痛泛起,然后是身子慢慢的倒在了那里,接着就昏迷了过去。多年里在他心里隐藏的那颗“毒瘤”,难道非得要以死的形式来剔除吗?!
时间好像是一下子静止了下来。
似乎是过了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
“汪汪,汪汪——”
远处传来了狗的叫声。
他悠悠苏醒了过来。
是黑虎吗?
他擦了下唇角上的血迹,把掉在地上的眼镜捡起擦了擦戴上,又把地上的血迹用沙土掩盖住了。他并非是近视眼;多年里来;之所以戴上镜子;似在有意遮掩;怕别人透过心灵之窗窥探出他的**来!
果然是黑虎来了,它是先出现在了陶其盛朦胧的眼里;很快就来到了跟前,后面紧跟着的当然会是陶振坤了,在他的手里拎着那支双管猎枪。陶其盛抚摸着黑虎的头,看了眼后边的“儿子”,在他的心酸里突然间有了一种幸福的温暖感,是“儿子”接近了亲情吗?
陶振坤见到爹倒在了地上,就惊慌地跑上前来。
“爹,你这是怎么了,咋还一个人跑到这里来了,你没事吧?”
陶其盛苦笑了下说:“我没事。”
陶振坤把他从地上搀扶起来,他两腿酸软无力的有些站不稳了。
“你还病着呢,刚好些,就走了这么远的路,能没事吗?来,我背你回去!”
“不用,我能行。我来这里;是——是想到你奶奶的坟前看看!”陶其盛在极力隐瞒着刚才所发生的那惊心动魄的一幕。
陶振坤理解是:人这辈子谁又能忘记自己的娘呢?!”
“你要来;咋也不吱个声;我好陪你来。这不年不节的;也不到上坟烧纸的时候!起来吧;刚好些;就别硬撑着了。”他把枪挎在肩上,不容分说地弯下腰把爹背起就走。
陶其盛还是忍不住回头朝着那“屄…坑”处望了两眼,嘴里不禁喃喃道:“爹!爹!”
“爹,你想我爷爷了?”
“是——是——啊!”
“爷爷他只要是还活着,总有一天会回来的。”
陶其盛有些倦怠地把头枕在了陶振坤的肩膀上,心里一片空荡荡的,胸腔里的东西仿佛被痛苦给掏空了。
“爹,你怎么会一个人来这里呢;就到奶奶的坟前看看吗?”陶振坤心有疑惑。
“是的;我想到你奶奶的坟前看看;夜里我梦到她了。”
“奶奶她还好吗?”
“还是在那棵大柳树下被雷劈死时的样子;鼻子和嘴里都在往外冒血;她说她想我了!”陶其盛的声音有些哽咽。
“要来也该让我陪你来的,这里有野兽。娘和杏梅都在到处找你呢,你可都要把人给急坏了!”
“来时没告诉一声是我的不对!”
“爹,以后你就好好养病,啥也别多想了,家里的事情也用不着你操心。”
“我成了你们的累赘了!”
“你不能这么想,啥累赘不累赘的,你是我爹,我和杏梅孝顺你和娘是应该的。只要你好好活着,我们一家人团团圆圆的多好!”
“好吧,我听你的。”陶其盛忽然觉得他放慢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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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人 一 53()
就听陶振坤惊喜道:“爹!快看,有一只白狐狸,它就在前边不远的地方,像是不怕人,真的是有白狐狸!”
陶其盛的心猛然一震,却没去看一眼,好似不敢去看。他不知到白狐狸怎么会又出现了,村里那么多打猎的人这些年来谁也没有见过白狐狸。而当年他和爹却偏偏见过,这真是件咄咄怪事!
“爹,白狐狸的皮肯定很值钱,我——”
“不要伤害它,它已有道行了,不然会惹祸上身的;枪是伤不着它!看见白狐狸这事,回去后也别对外人讲。”
白狐的突然出现陶其盛颇感震惊,此时与当年的情景有着惊人的相似。那段在他少年里留下的记忆仍是最清晰无比的,对以前死里逃生充满了侥幸和美好的回忆,可是后来这回忆里却掺进了痛苦和怨恨!
“哎!”陶振坤答应一声。让他不解的是,爹为什么不愿提及当年和白狐有关的事呢?
在他和梅杏梅倒粪时,拴着的黑虎突然叫了起来,跟着柳杏梅就惊讶地问:“你看那是什么?”
他顺着黑虎盯着的地方瞧去,原来是有一条长有一米多的花带子蛇,它离柳杏梅不远,正仰着头吐着信子盯着她。
“梅子,是条蛇,又不是毒蛇,这有啥大惊小怪的。把它抓住,咱们炖蛇汤喝。”
“你就会认吃,大小也是一条性命的!”
“大蟒蛇的肉我都吃过,那年冬天,河面的冰冰上竟然会有一条好老大的蟒蛇,它跟前有一个很大的冰窟窿,显然它是从河里撞破了厚厚的冰冰出来的。可它在人们发现时,竟然是已经早死了,冻成了冰棍儿。死因是在它的脖子上有一道很深的伤口,人们都感到奇怪,不知道究竟咋回事儿。快过年了,人们也不多想,就把它砍成段儿给分了,好歹也能解馋的。噢,对了,就是发生在运昌哥死的不几天后的事。”
“大冬天的会有大蟒蛇出来?你快用这话骗鬼去吧!”
“不相信你可以问别人呀,爹娘都知道!”
蛇对柳杏梅来说并不陌生,所以她也不害怕,上前用铁锨把那条蛇铲起来,那蛇自然是不会乖乖听从摆布的了,她就颠动着铁锨向大门外走去。
这时邱兰芝从屋子里走出来,倚着门问了句:“杏梅,看你爹去哪儿了?”
“哎!”
柳杏梅出了大门口,把那条蛇很小心地放在一个深沟边上的草丛中,嘴里还说了句:“逃命去吧,以后别往人眼前跑了,小心让馋嘴的人把你给炖汤喝!”
那蛇就不慌不忙地朝着别处爬去了。
这条离大门口有六七丈远的沟壑;又宽又深;一年四季里有雪水雨水之后流进仙女河。
这时;她闻到了一股汤药味里混淆着的一股腐臭味;一寻找来源时;就看到在草丛中有几堆给公公熬过药倒掉的渣滓;另外有两只老鼠的死尸陈横在那里;引来无数只苍蝇聚集在上面像是在嗡嗡争吵中抢夺着贪婪的饕餮一次盛宴。她急忙掩住了鼻子;就不禁开始疑虑起了老鼠究竟会是怎么死的呢?一时不解;就冲着院里惊声地喊了一嗓子:“你快出来一下!”
陶振坤一听到她喊声;心里就咯登一下子;以为是爹怎么的了呢。他就赶紧抛下了手里的铁揿;没走驴圈的门;是从栏杆上跳出来的;快步跑出了大门外。见到柳杏梅拄着铁锨站在那里时;一颗悬着的心才慢慢放了下来。他走上跟前问:“啥事?”
“快看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