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老李头怎么样她不知道，但是村里的杂货铺是娟婶开着呢，老李头估计连养活自己都难了。
但是她没有想到，当年的事跟老李头还有那么一点儿关系。
“是在村里，过得不好。”
“哼，该他过得不好。”姜清珠道：“那个时候他看到我了，就偷偷摸摸地想对我做坏事，然后我吓坏了，推了他一把赶紧跑，他爬了起来一直追一直追，又拦着不让我跑回村，我只能往山里跑。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天突然下雨了，李树也没有追上来，我被淋湿了，很害怕，又找不到回村的路。”
姜筱听着，没有说话。
姜清珠说起这一段的时候也不是很害怕的样子，明显是之后的遭遇，是让她怀念的，冲淡了这一段的恐惧了。
果然，她又说了下去，道：“然后我就找到了个山洞，躲起去了，没有想到，阿六就在山洞里。”
那一天，外面大雨倾盆，她如一只受惊的小鹿，一头闯进了那个山洞，竟然发现山洞里有火堆，火堆旁边，坐着一个不着寸缕的青年。
第1525章 一见钟情（）
本来，突然发现山洞中有个不穿衣服的男人，应该是尖叫着逃跑的，但是，也许是颜值即正义吧，那个男人略惊地望过来，火光照得他的脸一片暖色，火焰在他的瞳仁中跳跃，让他看起来，俊得不似凡人。
在村子里出生，在村子里长大，连镇上都没有去过几回，姜清珠十七年的岁月里，所见的就是那些天天穿得灰扑扑的，一脸风霜日刻的暗淡脸庞，见惯的是山野村人的粗鄙，从来没有见过那么白净，那么俊秀的男人。
更从来没有见过那么澄澈的眼睛。
反正，她一时间看呆了，竟然没有离开。
“你是要避雨吗？”那个男人开口了，声音也是好听得让姜清珠的耳朵一烫。
然后她才看到在火堆旁边，树枝上搭着一件白衬衫和一条长裤，也才反应过来，这男人没有穿衣服。
她脸大红，立即转过身去。
“啊，对不起对不起！我忘了父亲教过我，男女授受不亲！”
后面传来男人略带不安的声音，然后就是一阵悉嗦响。
“好了，我穿上衣服了，你可以转过来了，你的衣服也都湿了，要不要烤一下啊？”
姜清珠怯怯地走了过去，她也的确是有些冷，但是在一个男人身边脱衣服是绝做不到的。
穿上衣服的男人，显得更加俊秀。
白衬衫，黑长裤。
她还是去镇上时，才能偶尔看到镇干部穿呢。
但是，谁穿都没有他好看。
“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啊？我叫阿六。”
“我才十七岁！”
虽然他看起来也差不多，但是，姜清珠还是不乐意了。
“那，那我喊你妹妹？”
“谁要你喊妹妹，我，我叫姜清珠。”
他们就那么聊了起来。
他很有书卷气，而且明显是读过书的，与他相比，她就像是一个无知的小女孩。
姜清珠也渐渐觉得，他很有些稚言稚语，有时候语气神态就像个孩子。可是，当他那双澄澈的眼睛看过来，她就目炫神迷，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清楚了。
姜清珠觉得，这一定就是戏曲里说的一见钟情。
还是那种，特别特别强烈，特别特别浓烈的一见钟情。
之后，她晕晕沉沉，发现自己发烧了。
阿六过来坐在她身边，伸手过来摸她的额头，“以前我发烧的时候，母亲和姐姐也总这样摸我的额头，我也帮你摸摸，你就能好了。”
姜清珠听到这话就想笑，那是试试体温呢，哪有摸摸就好的？
但是，她完全没有感觉他的手会凉，反而也很烫。
他也发烧了。
两个发烧的男女，最后也不知道是怎么抱在一起的，但是，姜清珠心里明白，最后突破那一步，是她。
因为她发现他什么都不懂，只有抱着她的时候有了生理反应。
她虽然也不懂这种事，但是乡野村间，那些类似李树之类的，说的荤话多，她至少是比他懂。
抱在一起取暖的时候，她迷迷糊糊晕晕沉沉，眼前是他俊秀的脸，她想与他更亲近，更亲密。
第1526章 是她主动了（）
所以，是她主动了，主动吻他，主动摸他，主动地。。。。。。
引导着他，要了自己。
姜清珠并不后悔，那个时候她觉得，这一辈子，她再不能遇到比他好看比他温柔比他有气质的男人了，她爱他，把自己交出去，她就能够嫁给他了。
后来她清醒了过来，有些内急，便跑了出去，想着顺便摘些果子回来给他吃的，回了山洞，却发现他不见了。
姜清珠跟他们说的时候，当然不会说得这样仔细，细节也不可能说，只是讲了一个大概，说了事情的经过，但是姜筱从她说到哪里就含春羞怯的眼神表情里大致猜得出来。
在姜清珠说起那个阿六的说话和神态时，她脑海里一直想起一个人。
那就是白老说的那个智力不足的白衬衫。
同样也是白衬衫，同样长得很好看，同样读过书。
再加上她与那个人长得相似，现在姜清珠看着她这张一直一副怀念的样子，她几乎可以确定了，白老说的那个人，就是她的亲生父亲！
姜筱一时心中复杂难言。
她的亲生母亲看来已经不靠谱，纵再有苦衷，也不能成为她十五年不与家人联系对女儿不闻不问的理由，而她的亲生父亲，是一个智力不足的男人，还是在懵懂无知的情况下，让姜清珠怀了她。
她该说什么？
“后来，我才知道我怀了你，我很害怕，村里人一直骂我，爹娘也天天苦着脸，娘更是整日里哭，他们总问我那个男人是谁，我说了，我说我真的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他们便以为我是被人强迫了。”
姜清珠抹着眼泪道：“可是我怎么能让他们那么污蔑阿六？不是阿六强迫我的啊。”
姜筱突然道：“那该不会是你强迫他的吧？”
一个智商等同于孩子的男人，又发着烧，他懂什么？
况侃之沉默着听到这里，差点被姜筱一句话弄得咳死去。
姜清珠也是脸爆红，眼神闪烁。
这这这，这让她怎么回答？小小是不是让村里的人教坏了，怎么这个年纪，什么话都敢说？
姜筱看她这眼神闪烁的样子，心里也是翻了一大桶狗血。
虽然不一定是姜清珠强迫了阿六，但是阿六心智如同孩子，就是有男人的生理本能，没有姜清珠默许或是主动，他能做这事？
她又沉默了。
所以，搞不好，她的那个亲生父亲，到最后都不清楚他到底是做了什么，当然，也不知道这世上有她这么个女儿存在。
他醒来之后发现姜清珠不在，自然也很有可能以为她跑了，自己当然也就跑了。
她记得白老说过，那个人只记得他要不停走，走得越远越好，在一个地方不会停留太久的。
孩子的心智，在野外山洞里，更加不可能停留得太久。
但是，听了姜清珠的话，姜筱至少知道那个男人虽然只是孩童的心智，却是有生活的能力的，还能生火烤衣服，她的心也莫名地放了下来。
不是生活白痴，总不至于会饿死吧。
第1527章 恶梦一般（）
“后来，你怎么又跑了？”姜筱又问道。
姜清珠有些难过地看着她，道：“那个时候，村里好多人骂我，也骂你，说你不知道哪个男人的种，我听了很难过，他们还说，你爹肯定是个流氓癞痢头，我不能让他们这么侮辱阿六，也不能让你一直当没爹的上不了户口的孩子，所以我想去找阿六。”
这是为了她不能没有爹，还是说，她自己放不下那个男人？
姜筱眸光一闪。
“可是，我不知道他在哪里，找了很久，身上的钱用光了，我不知道怎么办。也不敢回去，怕一回去了爹娘再也不让我走了。”姜清珠抽泣着说道。“后来，我就想去找事做，一边挣钱一边再找阿六，等挣了钱，给爹娘也寄一些回去，让他们知道我在外头也是能够照顾自己，能够挣钱的，那样他们肯定就不会强求我回去了。”
她看向姜筱，想要来握她的手，姜筱的手立即放到桌下。
姜清珠有点儿受伤，看着她道：“小小，你不知道，当年妈有了你之后，村子里和邻村有好些人，说不介意我有个孩子，想要求亲，可那些都是跟李树一样的男人，我怎么能够让你有那样的爹？所以，我一定不能回去。我知道，我如果不走，最后可能迫于无奈，只能随便找个男人嫁了的，我怎么能够回去呢？”
“你不想呆在村里，也不想随便嫁人，怎么没有想过，带着外公外婆和我一起走？”
当年，姜松海跟葛六桃他们有多宠她？
如果那个时候姜清珠求他们离开泗阳村，他们一定会同意的。
而且，那时姜松海还有那一盒首饰银子，带着那笔钱，一家人离开泗阳村，去另外找一个地方重新开始生活，编个故事，哪怕说她是死了丈夫的也好。
姜清珠怔了一下，愣愣地道：“那，那怎么可以？爹娘一辈子都是在村里的，让他们都走，走去哪里啊？而且，我也不知道我要去哪里的，我是要去找你爹的，带着他们肯定不行。”
说到底，那个时候的姜清珠，也是一个自私无见识的山村小姑娘，又被爹娘宠爱太过了，哪里想得了那么多？
而且，小姑娘不知外面世界有多大，不知外面世界的险恶，还以为出来没多久就能够找到阿六，能够把他带回去呢。
她觉得，只要把他带回去，让他娶她，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姜筱有些无语，一时也意兴阑珊没打算再就这个问题说下去。
“之后呢？”
之后。。。。。。
姜清珠的脸又刷地白了。
看来，在那之后，她就遇到了什么事了。
姜筱看向了况侃之。
“是这样的，姜筱，那之后，阿珠就遇到了坏人，有两年时间，她根本就没有人身自由，想回去也没有办法回去，而且，坏人把她盯得很紧，她连写信或是托别人带口信的机会都没有。”
姜清珠的眼泪又刷地流了下来，抱着自己，瑟瑟发抖。
看得出来，那是一段恶梦一般的经历。
第1528章 为他们着想（）
姜筱突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了，她抿了抿唇，看着这样的姜清珠，胸口陡然间像是塞了一大团棉花，让她闷得有些透不过气。
在这一刻，她突然很想孟昔年，很想抱着他，靠在他怀里，听他沉稳的声音。
她似乎，瞬间有丝脆弱和无奈。
命运对她，到底是好还是坏？
这样的姜清珠，她自是喜欢不起来，也亲近不起来。
可是，看着她白着脸瑟瑟发抖的样子，她也没有办法斥责。
最主要的是，想到外公外婆本来已经过着平静安逸的生活，却终要被这个女儿给打破了，她就觉得有些狂躁。
她深吸了口气，压下了这种狂躁，问道：“那之后呢？你去了况家。”
还是况侃之代替着姜清珠回答的。
“我当年也是无意中救下阿珠的，那个时候她什么人都怕，谁接近她都能让她歇斯底里，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信任我。”
况侃之说到了这里，目光温柔地看了姜清珠一眼，道：“我也不能就那么把她抛下，是不是？我就把她带回家里，跟妻子说明了情况，前面两三年，阿珠基本是整天在房间里的，每天晚上都失眠，最后不得不靠安眠药来帮助睡眠，而且，我还给她请了国外的医生来帮她治病。”
“医生说她受了心理性的创伤，一定得好好治，也是长期的治疗。”
他说着，一手轻轻地抚着姜清珠的背。
姜清珠慢慢地平静了下来，吸了吸气，道：“前面两三年，我每天都是恶梦连连，也根本没有想起家里人来，后来，我更不敢跟爹娘联系。”
“为什么，为什么不敢？他们是你的亲生父母。”
姜清珠红着眼睛，道：“小小，你不知道，我那个病，每天都要吃好多药，咱们家里，哪来的钱？爹娘要是知道了，他们该怎么办？到时候他们既不能放弃我，又没钱给我治病，他们得多痛苦呀？”
姜筱：“。。。。。。”
这么说来，外公外婆还得感激她？
这么说来，她完全是一心为外公外婆着想了？
姜清珠是有多厚的脸皮，多不见外，才能够当着况侃之的面这么说？
她知道药贵，看病压力重，不敢让亲生爹娘负担，那就好意思让人家况侃之负担？
她跟人家什么关系，就花人家的钱花得这么理所当然心安理得？
姜筱真的觉得有些理解不了姜清珠的脑回路！
而且，这些问题，她连问都不乐意问出来！因为看况侃之看着姜清珠的目光，她就知道，这个男人是心甘情愿地给姜清珠花这钱！
姜筱突然有些同情他的妻子肖芳。
“再说，如果他们知道我的遭遇，他们在村子里会抬不起头来的，他们也没有办法在京城这里住下来，我更不能跟他们回去，我要是回去，村里的人就能把我逼死。既然这样，还不如让他们以为我死了吧。”
姜筱听到这里，越发佩服自己的镇静。
她面无表情地问道：“那你呢，你就没有想过，偷偷地打听一下我们的消息？”
第1529章 互不打扰（）
就这么心安理得地，做到了不管不顾不闻不问？
姜清珠咬了咬下唇，道：“小小，我怕呀，我怕知道了你们的消息，我更痛苦，到时候我想回回不了，怎么办呢？”
姜筱：“。。。。。。”
“还有，爹娘和你有大伯一家帮忙照顾着，又是在熟悉的村里，我还给爹留下了半盒首饰银子，他们生活节俭惯了，省着点用，肯定也能过下来的。”姜清珠说道。
她留下的半盒首饰银子？
她怎么不说，她偷走了半盒首饰银子呢？
敢情她当年没有把那整盒东西都带走，还是给他们天大的恩情了？
还有，姜松涛那一家人什么性子，她在隔壁生活了将近二十年，她不知道？想依靠他们照顾？
姜筱霍地站了起来。
她有一句粗话不知道当不当爆！
这就是姜清珠啊！
好，真好。
她都是苦衷，一件件说起来，都那么委屈，那么理直气壮。
姜筱真的没有想到，她不打听他们的情况，只是因为，听到了他们的消息之后会心有不安，会让她自己痛苦纠结不知道该不该见面。
“小小？”姜清珠愣愣地看着姜筱。
难道她说了这么多，姜筱不该觉得她很可怜，经历很惨，不该心疼她的吗？
她为什么眼神那么愤怒那么冷酷？
“阿珠女士。”姜筱声音无比沉稳地说道：“今天谢谢你，谢谢你替我解开了这么多年的疑惑和真相。既然如此，以后你还是好好地过你现有的安逸生活吧，大家互不打扰，谢谢了。”
说完，她立即大步过去打开门，大步地离开了。
她实在是怕自己走得再慢一些，会忍不住把一壶茶全泼到姜清珠的脸上！
姜筱冲出了茶馆，拦了一辆出租车，“琉璃街。”
在车上，她捂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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