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牢温柔地凝视着她,微微一笑,手掌盖在阿絮头顶,轻轻揉了揉。
阿絮就着蒲牢手掌的推力往前低了低头,抱着玉壶慢慢啜着,眼睛一闪一闪不知在想什么。
蒲牢说:“这是滋阴养巢的好东西,以后我多弄些方子给你补。”
“咕咚。”阿絮咽了一大口汤下去,睁大眼睛看向蒲牢,“那我什么时候可以怀上?”
蒲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有宝宝,或许过几年就能怀上,或许永远也没有。她把阿絮抱紧怀里,亲吻她的额头,“总有一天会有的,所以你要好好养身子,龙儿养得越白白胖胖,就能越早怀上宝宝。”
“嗯。”阿絮咂咂嘴,把嘴边的奶糊舔进嘴里,垂头看着扁平的小腹,拉开睡裙问蒲牢,“秋宁你看,是不是胖了?”
蒲牢笑着抚摸她光滑的小腹,亲吻她耳畔的发丝,“是啊,长小肉肉了。”
阿絮蹙眉,“可是你说要养的白白胖胖的。”
“是啊。”
阿絮抬头看她,“但我害怕我要是长成小肥龙了,你就不喜欢我了,你要出…轨,一会有蛇精喜欢你,一会有凤凰喜欢你,我该怎么办?”
“瞎说。”蒲牢刮她鼻子,“小肥龙也是我唯一的娘子,就养着你,就把你喂得长滚滚的。”按理来说应该是胖的圆滚滚,鉴于龙是长梭梭的,那就说成“长滚滚”吧。
阿絮心中一暖抱住蒲牢嗯了一声,可是蒲牢很不符合时宜地说了一句:“膘养足了,然后过年就可以宰啦。”
“。。。。。。”阿絮又气又恼地挣开她,狠狠推她一把,“你讨厌!”
“哈哈。”蒲牢靠过去抱她,“别生气嘛,养足了就可以宰呀,咱们在床上宰嘛。”
“哼!”阿絮撅嘴不理她。
蒲牢抱住她轻轻摇晃,“娘子不生气了哦。”
阿絮铁了心今天都不会理她了,任她怎么说都没用!蒲牢也知道真的惹阿絮生气了,但是没办法,娘子为大,只好耐心地哄着。
正午到膳食殿用餐的时候,阿絮的手机突然响了。铃声来的突然,谁也没想到在幽深的海底这普通的通讯工具还工作。阿絮使了避水珠把手机放在空心球里与海水隔离,虽然不会进水损坏,但是人间的信号达不到水底,根本不可能有电话信息能通过来。
蒲牢正在给阿絮切鱼肉,放下刀叉转头朝她手边的空心球看去,“谁?”
阿絮也正奇怪,急忙拿起来看了看,微微张嘴,“妃妃?”
蒲牢皱起了眉,“开扬声器。”
阿絮点一下头,打开手机扬声器,回了一声:“喂,妃妃。”
电话那头传来清澈温雅的女声,只是隔着空心球和海水传出来混着些许杂音:阿絮,我还担心你已经睡午觉了呢,没有打扰到你吧?
阿絮说:“没有,我还在吃午饭。你呢,吃过了吗?”
唐雪妃说:我也没有,正在去食堂的路上。你在哪呢,也在食堂?还是说。。。。。。和秋宁姐姐在学校外面开小灶?
唐雪妃和阿絮一样,本来今年该读大二了,在东北一所有名的高校读医,但她成绩拔尖,已经预先修完了大三的学分,再过一年就可以提前毕业了。阿絮和蒲牢的事,她们在凡尘认识的普通人根本没人知道,所以唐雪妃应该也只当她们是本本分分的学生,老老实实地念书。而阿絮和蒲牢也应该像看待普通凡人一样看待唐雪妃,只当她是一个聪明漂亮的小姑娘。
但是,唐雪妃的电话竟然穿透了幽深的大海,打到了东海的青宫,原本双方对彼此的认识,现在有一方被打破了。而另一方,却是在很多年前就已经看破了对方的身份,表面远迁他方,实则暗中蛰伏,意图不明。
阿絮看了蒲牢一眼,回道:“在食堂呢。”
唐雪妃说:我给你写的信你都看到了吧,最后一封一直没回我呢。
前段时间阿絮一直在忙婚礼,后来又到了发情期,哪里还有时间管那些,只是给唐雪妃去了电话说过段时间去探望她,就耽搁了。
阿絮说:“看到了,前阵忙着期中测验,没时间回,刚好快放假了,我过两天就去找你。”
唐雪妃笑道:好呀,我们二月七号放假,你们呢?
阿絮说:“一月二十五。”
唐雪妃说:那正好,你可以提前来我们学校玩几天。那个,阿絮,秋宁姐。。。。。。跟你一起吧?
阿絮掀掀眼皮,扫了蒲牢一眼,蒲牢亲亲阿絮脸颊,阿絮把她推开,回唐雪妃说:“嗯,一起。”
唐雪妃的声音欢快了不少,立马回道:那行,我等你们啊,你快吃饭吧,拜拜咯,有空再联系。
阿絮挂了电话,看着蒲牢不语。
蒲牢一脸无辜地回看她。
阿絮指着蒲牢鼻子说:“蒲秋宁,记得你是有妻之妇。”
蒲牢点头。
阿絮拿起手机看,一点信号都没有,沉道:“奇怪,她是怎么打进来的?”
蒲牢说:“用利用灵波传递信号的通讯仪在现世通用,梦里打电话地府都能接到,你的手机可以接受灵波,或许她的这通电话碰巧走上灵波轨传过来了。”
阿絮纳罕,“普通凡人的电话还能搭灵波轨?”
“能,虽然概率很小,但也不是不可能。”蒲牢解释道,“我在网上看过一封帖子,讲了‘死亡回声’的事,当时还被论坛打上灵异头条,火了一段时间,其实就是凡尘通讯走上灵波轨被妖鬼接收了。”
阿絮问:“怎么说?”
“原贴是讲桂西的一个男人闲着无聊,用手机拨通了自己的手机号,他本以为会打不通,没想到嘟嘟很久以后竟然通了,然后从电话那头听到了滴水的声音,还有滴水的回声。一个星期后,当地警方在山里的一个溶洞里发现了一具男尸,半截身子已经在暗河里泡烂了,后经证实就是那个打自己手机的男人。”
“这。。。。。。”
蒲牢说:“那个贴子下面总结说:千万不可以自己给自己写信,发传真,打电话,不然就会进入‘死亡回声’的怪圈。实际上给自己拨号根本打不通,打通了的是手机信号接上灵波的频轨,传到其他东西那去了。”
阿絮倒吸一口凉气,“如果妃妃的电话真的是走上灵波轨了,那可真是幸运,要是被其他什么妖怪接到了,后果不堪设想。”
蒲牢叹道:“希望如此,但走灵波轨发生的几率微乎其微,她肯定不会再遇到了。”
阿絮反问:“那万一又遇到了呢?”
蒲牢沉一下眸子,“那只能说。。。。。。这个人的体质‘厄爻’。”
“厄爻”是梦里的说法,拿凡尘的话来说就是“扫把星”。阿絮只当蒲牢说唐雪妃运气不好,想了想,摸着手上的念珠说:“等见了妃妃,我把辟邪珠给她吧。”
“不行。”蒲牢斩钉截铁道。
阿絮一怔,也觉得她这话说的有些过了,改口说:“我开玩笑的,那我做道护身符给她。”
这个蒲牢倒没反对,鼻子哼哼两声,但也没说什么,夹了鱼喂到阿絮嘴边,“宝贝来,张嘴,啊——”
阿絮笑了笑,张开嘴巴吃了进去。
第311章 穷极遥塔篇 17()
海上天气不是很好,天上布着浓浓的阴云,看起来不久就会有暴风雨降临。有些天气是自然的,而有些天气则不是,可能是风伯雨师的一时兴起,也可能是蓝凫夔牛的打闹嬉戏。
阿絮从水中浮起,上身后仰,银白的长发在空中甩出一长串水珠,“啊,还是阳光好呀。”她笑着望向天空,张开双臂拥抱清新的海风。
蒲牢微笑着乘浪升起,静静坐在一旁看她。
阿絮看着天边越飘越近的乌云蹙眉,问蒲牢:“这是要下雨了?”
蒲牢望了一眼乌云,“嗯。”
阿絮叹了口气。
蒲牢说:“不想下雨吗?”
阿絮说:“我在青宫呆了那么久,好不容易看到太阳,又要下雨了。”
蒲牢说:“这好办啊,我把乌云挪走就行了。”
阿絮拦住她,“别了,能不破坏大自然自身的规律就不要了,再说降雨能给浅水层带来大量氧气,对水族也好。”
蒲牢搂着阿絮说:“真不愧是海皇的娘子,刚过门就知道为水族子民着想了。”
阿絮吐吐舌头说:“少往自己脸上贴金啦。”
蒲牢巧妙地转移话题,“用传送阵去大陆吗?”
阿絮摇头,“不急,妃妃那放假还早呢。好不容易回到海里,还没好好欣赏大海的风情,咱们就这样慢慢游到东北沿岸去吧。”
“好。”蒲牢说,“这算是海皇携带娘子微服私访吧。”
阿絮瞪她,“就没见过你这么爱往脸上贴金的龙。”
蒲牢笑一笑,从黑色夹克的包里掏出一张黄金软贴,轻轻按在阿絮脸上,说:“娘子胡说,脸上贴金的龙明明就是你。”
阿絮无语,把金贴拿下来,问蒲牢,“你怎么带着这种东西?”
蒲牢说:“什刹有很多面具,这个黄金软面贴是她以前到东海出任务的时候送我的。这回我陪着你游东海,害怕被海里的子民认出来,所以就戴上了。”
阿絮说:“什刹送你?我看是你死皮赖脸要的吧。”
“呃。”
阿絮又说:“神魔辨识个体凭的都是元神,你戴个面具有什么用。”
蒲牢回道:“娘子此言差矣,辨识元神那都是大佬们玩的高级玩意,这海中区区鱼虾小蟹,大多还是看脸的。”
阿絮冲上去拧她耳鳍,“你变个模样不就得了,难道你不觉得戴个黄金面具招摇过市更引鱼注目吗!”
“呃。”蒲牢愣了一下,恍然大悟一般,“真的哎。”
阿絮拍她脑袋,“秋宁你有时候聪明的很,有时候智商简直就为负!”尤其是在一些三岁小孩都知道的常识性问题上。
等等——阿絮思绪忽然一顿,转头看向蒲牢,蒲牢揉着耳鳍,可怜巴巴地回看她。
阿絮想到,就是因为是“小孩都知道的常识”,蒲牢反而才会不知道。有的时候,她连小孩都不如,表现极其幼稚,让人匪夷所思。或许蒲牢丧失的,就是“孩子”的“过去”。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父君,常年征战在外的兄长,贪玩闹腾的弟弟,还有嗷嗷待哺的小妹,蒲牢的童年,除了沉默和修炼,似乎都是空白。
她或许没有向长辈撒过娇,没有在青春叛逆的时候跟朋友分享过心事,还没有体验过被人呵护照顾的滋味,就被开世龙神叫去,对她说:“你三个哥哥忙于战事,家里你最年长,是姐姐,要照顾好弟弟妹妹。”于是她在迷惘和思考中把所有时间都花在责任和使命上。
当她迷惘着,思考着,终于能够独当一面,不再为一个人恐惧时,被开世龙神叫去,对她说:“你是九个孩子里性子最稳重的,所以为父决定把水族托付给你。”
于是,当八位龙子住在梦里的宫殿安闲过日时,她一个人留在了凡尘的青宫,监管华夏水域,治理江河湖海,为水族征战八方,协调各族利益,统率龙族万年,成就水族的繁盛兴旺。
于是,她成了海皇。
一个,没有撒过娇,没有耍过混,没有“孩子”过的,从头彻尾成熟到底的海皇——哪怕最初的时候,她只是努力藏起胆怯懦弱的心,用倔强和冷漠武装自己的“坚强”,以及用自尊心累积起来的“成熟”。
可是啊,虽然这个龙现在真的已经很成熟了,但她缺失的“童真”始终无法补全,所以现在只能偶尔通过犯傻的形式展现出来了。
思及此处,阿絮释然地笑了。
蒲牢看阿絮笑得突然,不知她在想什么,还有些担心,害怕自己哪里惹她生气,竟让娘子气极反笑了。
阿絮开口道:“但是你很可爱。”
蒲牢怔住了,刚才娘子才说她笨啊,怎么忽然就改口了?
阿絮说:“你怎样我都爱你。”
蒲牢抱紧她,说:“你才是小笨蛋。”
阿絮吻她的下巴,捧着她的脸颊,深深凝视她的凤眸,说:“那大笨蛋永远都要和小笨蛋在一起,开开心心,快快乐乐,再生一个小小笨蛋,看小小笨蛋生小小小笨蛋,好不好?”
蒲牢眸中波光潋滟,眉眼舒展,唇角微翘。她说:“好。”
阿絮回抱住她,靠在蒲牢肩头,长长地舒气。她想:被秋宁爱护着长大,真好啊。
两人一路向西,阿絮穿着雪白的长裙,张开双臂赤着脚在水面缓慢前行,蒲牢慢悠悠跟在她身旁,不时远远望她一眼,捋过被海风吹散的发丝,又转头跟盘旋的海鸥了解这片水域的近况。
天边的乌云越聚越多,重重叠叠犹如黑城压境,一阵强劲的海风袭来,卷起惊涛骇浪,空中顿时电闪雷鸣。
一道闪电落下,照亮昏暗的海面,阿絮转过头,姣好的面庞打上了白亮的电光。
“秋宁。”阿絮朝蒲牢跑过去,脚下荡开层层涟漪,抱住她说:“暴风雨来了。”
蒲牢把她搂在怀里,“害怕吗?”
阿絮笑道:“我是龙啊,我可以制造暴风雨,怎么会害怕呢?”
蒲牢说:“那我怎么记得,有的龙小时候一遇到打雷闪电就怕的直往我怀里窜呢?”
“哼!”阿絮鼓鼓腮帮子。
蒲牢拉住她的手,说:“还是下去吧,海面上吹着风也不好受,明早天亮了再出来享受你的阳光?”
“好吧。”好不容易重见天日的阿絮有些舍不得,蒲牢说:“海下也有城镇,你还没去玩过吧,走,我带你好好玩玩。”
“真的?那好!”听蒲牢这么说,阿絮才又高兴起来,准备跟她回去海底,身子沉了一半下去时,她突然看到浓厚的海雾里慢慢现出一道渔船的影子,拉住蒲牢说:“秋宁你看,有艘船。”
风雨交加里,一艘渔船摇摆晃悠着冲了出来,船帆已经破损,整艘船在雷雨和怒涛的拍打下脆弱不堪。
蒲牢说:“这种天气情况很不妙,十有八…九会沉船。”
阿絮腾身飞起,跃出水面,朝蒲牢伸出手,“去玩玩?”
蒲牢一笑,“有何不可?”握住阿絮的手,搂住阿絮的腰,带着她踏浪前行,右手一挥,海浪中浮出一只木舟,抱着她坐了进去。
无人驱使,木舟却无视狂风巨浪,稳稳向摇摇欲坠的渔船驶去,阿絮会意,两手拢在嘴旁大声呼道:“救命啊!船上有人吗!带我们两个上去吧!”
蒲牢轻吹一气,拂开迎面扑来的劲风,让阿絮的呼救声大声传了过去。
过了一会,渔船里跑出两三个人影,一个人跑去拉船帆,另外两个跑到甲板上向下望,看到在海浪里奄奄一息的小舟,大声喊道:“什么人!”
阿絮沉下眼,蹙了蹙眉,船上凶狠的赤膊男人看起来不像什么善茬儿。小舟已经漂到渔船旁,阿絮对男人叫道:“大哥,我和姐姐出船被海浪卷进了暴风雨,你行行好让我们上船吧!”
男人目光阴鸷,盯着阿絮和蒲牢看了一阵,才说:“我们这情况也好不了哪去,不怕死就上来!”说着,男人抛了一条绳梯下去,阿絮和蒲牢攀着梯子爬了上去,上到甲板,四处查视一番,却被男人吼道:“看什么看!放规矩点!”
船上的木箱和油桶东倒西歪,酒瓶散乱,乌烟瘴气,阿絮低头看到甲板上斑驳的血迹,眉头蹙得更紧了。
另一边控帆的男人使劲攥着绳索,在风雨里吼道:“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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