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牢抱住阿絮,摸她的小脸,“是谁招惹她的?嗯?自己说,是哪个小妖精?”
“烦死了烦死了。”阿絮拍拍被子,仰起头,撅起嘴看蒲牢,“亲一下。”
蒲牢捧起她的脸,碰碰她的唇,舔一舔,探探舌头,给了她一个绵长湿润的深吻。
阿絮拱进她怀里,关了小夜灯,抱着蒲牢说:“秋宁,捏个结界吧,不听他们吵。”
蒲牢亲吻她的额头,搂搂她肩膀,“好。”架好结界抱着阿絮睡了。
篝火旁还很热闹。
阿狰跟一个独眼鬼碰杯,“来来来,干了这杯。”又问:“这两天有没有其他陌生人进山啊?”
独眼鬼一口干了酒,说:“有啊!前两天才进去一个大姑娘,嗨哟她骑的那匹吉量啊,真是好嘞!”
“哦?”阿狰淡淡地笑,“你还记得她长什么模样么?”
“记得记得,我给你画画?”
阿狰勾下唇,“那哪用麻烦你呢!”转头喊道:“三炮!大碗酒!”
“来喽!”三炮放了一大碗酒在衬布上,“主公请!”
阿狰伸手在独眼鬼脑顶点了一下,把它的手放在酒上,说:“你就想着那个女人的样子。”
“好。”
独眼鬼心里回想那个女人的相貌,手下的酒水开始震动,然后浮现出清晰的画面。
“可以了。”阿狰拿开独眼鬼的手,看到酒面上的画面,一个穿着披风的女人骑着一匹缟身朱鬣、目若黄金的文马在山道上快速奔腾着。
阿狰问:“这几年里还有其他陌生人常来吗?”
一只貂说:“常来的没有,但是前几年听说罗刹遗址那边出现过一头大白虎,当时闹得沸沸扬扬的。”
阿狰笑:“不就是白化虎吗,有什么稀奇的?”
貂说:“哎,那你就不知道了,要是普通的白化虎谁怕它啊,关键是那好像不是一般的野兽啊。。。。。。总感觉和我们都不一样,反正我说不上来。那种灵息的厚度,很诡异啊!”
阿狰心下了然,拍拍它的背,给它拿了一只鸡腿,“明白了,来,吃肉。”
阿狰站起身,走到远处的开阔草地,靠在树上,望着蒲牢她们的帐篷出神。
昔日北海龙宫里,葛天星激动之下的吼声她脑中回响:阿卿,你知道有多少人念着你吗?你都对别人做过些什么事你心底一点都不清楚吗?或许你是真心对那个龙女很执着,可这难道不是因为你在魔道的时候——
阿狰长呼一气,抬起手,张开五指,凝气化出一枚晶牌,莹润的晶体内嵌着一个“狰”字。
化傀偃形术。
魔道。魔道。魔道。。。。。。
阿狰闭了闭眼睛。
“主公。”三炮轻手轻脚地走到她身后。
“嗯?”阿狰闭着眼睛问。
“有什么心事吗?”
“我在想,果然很多年前三姨母就来过了,还一直安排霜吻雪国的人在丫头身边,监视她。”
三炮鼓着腮帮认真说:“主公,三炮不明白。”
“你有什么不明白?本来脑子就不大,别多想了,会坏掉的。”
“主公,很多事情明明你亲自来做就会快很多,那些自以为是的人,什么都不懂,还无能,你这样憋屈自己奶妈一样带孩子,为了什么啊!看了就受气!”
阿狰低头笑了笑,“三炮,你以为我这半丝元神还能坚持多久?”
三炮怔住。
阿狰握起拳头,调动全身灵能,眼睑下浮现出一方鸦青菱形标记,身躯逐渐透明,露出遍布全身的灵魂脉路,中心的一颗深蓝色浮球呈现出空心状。
阿狰说:“吊着元神,最多能活五百年。”
“主公。。。。。。”
阿狰爽朗地笑:“但是像我这样滥用灵能,一百年都坚持不了吧。”
泪水从三炮眼中滑落。
“傻小子,哭什么!”阿狰拍他后脑,“男子汉大丈夫,拿出点气概来!”
“主公!”三炮猛地抱住她。
三炮说:“想想办法,再想想办法,葛天是不死的啊,就算灵魂枯竭了,不是有长生殿吗?求求望若吧,求求云浮吧!”
出其意料的,永远光彩照人的阿狰眼中露出寂落,“葛天的不死是相对其他灵体来说,只要魂魄没有粉碎,可以无限修复重造,但是魂魄粉碎,就再也无法重生了。就算魂魄还在,体内深蓝枯竭,如果没有补助,也会消失。”
所以。。。。。。
——既然有第四界层,为什么会荒芜呢?
——因为没有人了啊。都走了。
——那不简直就像被遗弃了一样吗?
——是这样的哦,所以我才说如果真的知道了长生是怎样的存在,小玉一定会非常的失望吧。
阿狰的心猛一抽搐,捂住心口倚在树上。
“主公,怎么了?”三炮急忙扶住她。
缓了一会,阿狰说:“现在你明白了吧,我必须在一百年之内,把一万年的所有,全部交给另一个我。”
阿狰目光暗沉,丫头,你一定要去鹭海,去魔道,去见道御官,然后。。。。。。在这个世界的尽头,约定的地方,有个人,一直等着你。。。。。。
来不及爱了,还有使命。
值。
大兴安岭山壑交叉口,乱石坟起,周遭树林繁盛,地势复杂,山崖交错,断层四伏,自天布下广大结界,寻常人根本无法找到这里。
捂着面纱的白衣女子躬身迎接,笑道:“欢迎诸位来访葬修罗,在下姜无夏,奉家主姜芪之命特在此迎接诸位。”
阿絮抬头看了看,周围十分安静,连一声鸟鸣都没有。
三炮说:“没看到宫殿啊,只有一堆乱石头。”
阿狰笑了一下。
蒲牢说:“葬修罗是地宫,在地下。”
阿絮说:“非常抱歉打扰了,不过我们确实有些事想问问贵家主。”
姜无夏颔首,“白龙殿下客气了,辟邪神君已向家主说明原委,现正与家主等候诸位。”
阿絮与蒲牢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阿狰说:“哎,我没什么身份,还是不跟你们一起了。”
姜无夏说:“如果姑娘喜欢独处的话,可以随处游玩,不能进入的地方有人把守,姑娘稍加注意便好。”
“我知道了。”阿狰赶着三炮走,“我们去玩,别跟他们掺和,肯定无聊。”
“等等。”阿絮把他们叫住,“阿狰,其实我希望你跟我们一起的。”
“嗯?”阿狰看了她一眼。
蒲牢垂垂眼,说:“走吧。”
阿絮招招手,“来,走吧。”
阿狰努努嘴,“好吧。”也跟她们一道下了地宫。
第234章 葛天长生篇 …38()
葬修罗地宫修得像座倒塔,每层借用八阵图法;八角各一门;落一罗刹恶神石像镇守。入错门;走入其他困阵;入死门,死无葬身之地。
阿絮跟在姜无夏身后,左拐右绕;对蒲牢说:“这地宫看着麻烦,但如果用暴力毁掉;也就不足为惧了。”
阿狰大为赞赏,但瞎起哄的嫌疑居多,“不错,深得吾心。”
走在前面的姜无夏听了淡淡一笑;停在东北角生门的石像前,按下恶神左边的眼珠子,暗格里的石梯放下;请众人下楼。
蒲牢皱眉,把阿絮拉到左侧;自己挡在她和阿狰中间;低声斥道:“别听她胡说;如果用蛮力,想要得到的,或者守护的东西也会一起毁掉,得不偿失,最初的目的也会失去意义。”
阿狰摊手,“我就随便一说,你至于吗?什么事你都这么严肃?老古董,死气沉沉的,一点都不可爱。”
“呵,你这来历不明的家伙,出口成狂,难道就觉得自身有什么造诣吗?”
“能不能出口成狂要看你有没有那个底气,怎么,你觉得你能打得赢我?要不咱比试一场?啧,算了,我是个怜香惜玉的人,你不心疼,我还心疼伤了你呢。”
阿絮把她俩拉开,“够了!这是在别人的家里!你们这样吵吵一点做客的礼仪都没有!丢死人了!”
“哼。”
“嘁。”
姜无夏掩唇轻笑,“无妨,家主喜欢热闹。”
阿絮仍是尴尬地道歉,“对不起啊。”
“没关系。”姜无夏轻轻抬手,袖中飞出雪花,飞雪飘过之处点燃幽幽的白烛。开阔的地道中铺满石板,走在其中发出嗒嗒的回声。
姜无夏边走边说:“家主是个害怕寂寞的人,不论何时总是笑嘻嘻的,让人觉得她有用不完的精神,是个快乐的人。对了,很多人都不知道,家主并非出生本家,而是流落在凡尘,生在城市的普通人。”
阿絮心中隐约有些不快,一个下人而已,怎么能够随便提起家主的私事呢?怪虽怪,阿絮还是很好奇这些八卦的。
其余人都静静听着,蒲牢和阿狰的脸色都不太好,估计还在气头上。
姜无夏说:“家主年少时也念过凡尘的学校,听说是南华的z大,是所名校呢。”
“啊,”阿絮一惊,“全国第二啊,全球也能排上名,我高考差了几十分呢,秋宁的分倒是刚好能上,不过想走好专业还是有点玄乎。”
阿狰看向蒲牢幸灾乐祸的笑。
蒲牢说:“如果把英语这门学科去掉,你们会看到不一样的光景。”
阿絮捂了下脸,她这辈子都不想跟蒲牢纠结英语的问题了。
姜无夏走到正西角的生门,按下石像腰带上的宝石,降下石梯,说:“家主从小就喜欢一些稀奇古怪的民俗传说,还有寻宝探险的故事,私下也参与了很多探险活动。有一次她参加了一个调查古蒙兀神冢的探险队,平凡的人生从那时改变了。”
阿絮看着姜无夏按下的那颗宝石,眼珠动了动,下楼时在宝石上摸了摸。她在脑子里把姜无夏的话倒了一个弯,梦里和鬼市说的古蒙兀,大概指的是现在西亚和蒙古一带,又问:“然后呢?”
姜无夏说:“家主他们去蒙兀调查一个游牧民族的传说,结果遇到了麻烦,还被当地土著囚…禁了。整个探险队只有家主一个人活了下来,听说是当地的一个游牧民救了她,可是家主又陷入了另一个麻烦。”
“另一个麻烦?”
“嗯。游牧民族的传说里有一个神冢,那是游牧民的朝圣地,他们的守护神在那里。但实际上那个神冢是一个藏宝地,埋藏着巨大的宝藏,所以很多人都盯着它,但迄今为止没有人找到过那个地方。”
阿絮不禁唏嘘,没想到姜家家主还有这么一段神奇的经历。而且这个姜芪还和她一样,是在凡尘人间长大的普通人。阿絮好歹身边一直有蒲牢陪着,可姜芪呢?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姑娘,在荒凉的戈壁沙漠里,遇到恐怖危险的事,是怎么想的呢?
姜无夏继续道:“家主在的探险队当时也是为了藏宝地才去的。听说凡是为了藏宝地去的人,都离奇死亡了。我们问家主是怎么回来的,她说她到游牧民的聚集地当晚,救她的那个人找她单独谈话,把她带到了一个女巫的葬包,结果没想到那个葬包塌了一个角,里面伸出了黑色的手,把她们拉了下去。”
阿絮问:“是僵尸吗?”
姜无夏摇头,“不知道。”
“后来呢?”
“家主没说了。但是她说她去了那个神冢,也就是藏宝地,里面确实埋葬了东西,也藏了宝物,不过跟世人想的不一样,没有黄金白银。”
阿絮说:“那她是怎么回来的?”
姜无夏笑,“一开始我就说了,是一个游牧民救了她呀。”
“哦。。。。。。”
阿絮忍不住问:“那她在神冢到底看到了什么啊?那是谁的坟墓,又埋了什么宝贝?”
姜无夏无奈地笑,“殿下还是亲自问问她吧。”停在一对大石门前,微微前身,恭敬道:“家主和辟邪神君就在里面等着大家,请进。”
笃笃笃。。。。。。
沉重的石门慢慢推开,室内传出飘忽的火光,一股沉郁地檀香气味弥漫出来。
嗖——
忽的,一条锁链疾速飞了出来,蒲牢反应迅敏,抬手化出龙爪,抓住铁链绕了两绕,用力往外扯。
咔嚓,什刹挥剑削断铁链,回手扔了一杯斟满烈酒的铜爵出去。
蒲牢接住酒爵,看着杯中酒水摇晃。
姜无夏欠一欠身,合上石门退下了。
蒲牢揽着阿絮的肩走进去,看到什刹坐在正东的坐席上,桌上放着剑,握着酒杯放在唇边,秘银面具在烛光下泛出冰冷的光。
什刹的身旁,正北的坐席上,坐着一个身形瘦小的大女孩,约莫二十出头的年纪,看上去比阿絮大不了两岁。
大女孩轻笑一声,撑着矮桌站起身,乐呵呵地走上前来,向着来客一一施礼,道:“贵客光临寒舍,有失远迎还望恕罪。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姜芪,旁边这位辟邪神君,与蒲牢神君是老相识了,我就不多说了,来,各位请坐。”
阿絮听人说姜芪是个老狐狸,叫她姜老太婆,原以为是个古来稀的白发老妪,没想到竟然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
蒲牢皱了皱眉,没有动作。
姜芪点了点头,看着蒲牢说:“君上莫不是不满姜芪往日的避而不见?”
蒲牢没有作答,但答案已经很明显。
姜芪笑,“还请先坐。君上乃上古末期神祇,阅历不凡,自然知道世间森罗万象的道理,天地唯一,本是不变,万事万物因果循环不离其中,等价代换更是亘古真理。是故凡事皆有所因,皆有所起,君上若不问原由,只凭表面做出主观的狭隘判断,未免有失风范了。”
。。。
姜芪这人。。。。。。阿絮惊叹,真是爱说教啊。
阿絮回过头小心地观察其他人,阿狰没什么表示,安安静静地喝酒,还教育三炮小孩未成年只能喝果汁,在桌上找了葡萄酒给他。。。。。。阿絮不经意间注意到什刹,面具下的嘴角颤了颤,看那动作,什刹莫不是在笑?
再看蒲牢,已经大大方方坐好了。
姜芪欠身,对蒲牢说:“失礼了。”又问阿絮,“殿下感觉还好?在地宫中可有不适?”
阿絮看着姜芪,她的脸很小,巴掌大,五官也很小巧,两只杏核似的眸子水灵灵的,招人怜爱,不过说起话来却像刀子。
阿絮笑道:“谢谢姜家主关心,我很好。”
姜芪问阿狰,“请问这位客人呢?”
阿狰说:“我很好,谢谢你。”
姜芪坐回原位,拍拍手,说:“今日能与两位神君会面,真是姜芪毕生荣幸,现在还激动得难以平息,多有失态,见笑了。”
蒲牢幽幽地叹一口气,侍奉雪麒麟的人说出这种话,真是难以令人信服。
姜芪说:“蒲牢神君,这回是辟邪神君请你来的,想必是有很重要的事找你,我在场多有不便,所以就此告退,你们好好谈谈。”说罢,姜芪起身要走。
阿絮站起身跟上她,叫道:“姜家主,请稍等。”
姜芪转身做出惊讶的神情,“殿下有什么事吗?”
阿絮看了看什刹和蒲牢,说:“我觉得我也不适合在场,也退下好了。姜家主,我早听说葬修罗机关精巧,内部景观也十分奇特,好不容易来了,能请你带我见识见识,开开眼吗?”
姜芪敛敛眸子,道:“不知蒲牢神君意下如何?”
蒲牢沉默少许,说:“去吧,注意安全,等会我去找你。”
“嗯。”阿絮点头,问阿狰,“阿狰,和我一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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