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东青警惕地看向她,“你是谁?”
头戴斗笠的女人揭开黑纱,露出面容,一双凌厉的吊角眼精神抖擞,她说:“你刚才说了死鬼卿的名字是吧。”
“谁?”
“龙玉朗。”
海东青握起长…枪,腾起杀意,“你到底是谁?与主公有何干系?”
女人伸出胳膊,亮出手心,她的掌心正中刻着一枚五芒星,昂然道:“我叫阿星。”收回手,走到榻边扣住沉睑手腕,为他打入灵能续命,转头对海东青说:“专业跑腿三千年,为你那死鬼主公扫地擦屁股。”2
海东青看着沉睑逐渐好转的身体,狐疑道:“你真是主公的朋友,有办法救沉睑?”
葛天星骂道:“朋友?她要当我是朋友我想想就一身鸡皮疙瘩。哎行了别磨磨唧唧,救他有什么大不了的,只不过我说了,最后还是得看人类的良心。”她朝海东青勾勾手,“你,伏耳过来。”
海东青听了她的计划,点点头,立马散出要惩罚猎户的消息。葛天星则扮作修士入城觐见县令,做法请柳仙出山,与海东青合演了一出戏。虽然戏是假的,但效果很好,柳仙很快重获了人的信仰,神龛香火旺盛起来,沉睑的身体也日益恢复。
葛天寅离开的时候,海东青还问了一句:“阿星小姐,请问主公她还好吗?什么时候能够回来?我想请她为沉睑解除地野仙的咒缚。”
“她死了!”葛天星骂道,旋即又笑着说,“很多人都这样认为吧?谁知道呢。”
海东青听得一片雾水,静静目送这个浑身是谜的女人离开了。
沉睑托付内丹和龙珠的事因为葛天星的相助暂且搁置了,此后维持了许久的平和,直到千年后,沉睑再次面临消亡的危机。。。。。。
……
冗长的回忆结束,血泪模糊的眼前仍旧映着阿絮神采奕奕的容颜。
海东青喉头蠕动,颤抖着低喃:“你是。。。。。。”
阿絮点了点头,向他伸出手。
“龙儿!”蒲牢几乎是在阿絮握住三叉戟的瞬间喊出声,但当即抽出武器必定会再次划伤阿絮的手,所以她握着三叉戟原地不动,等阿絮放开后才抛开三叉戟,蹲下身抱住她的肩。
海东青凝视着阿絮伸来的手,白皙的手指上布满血痕,但伤口瞬间就愈合了,半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阿絮笑着对海东青说:“虽然现在还不行,但只要你相信我,我可以帮你解开地野仙的咒缚。不过相应的,你要答应我,尽到你应尽的责任,再也不要做伤害百姓的蠢事了,我想柳仙看到你这样做是不会同意的。”
蒲牢沉默着在一旁听着,海东青呆滞片刻,两眼放空,“沉睑。。。。。。”
沉睑。蒲牢在听到这个名字时略微一怔,总觉得应该记得些什么,但又什么都想不起来。
阿絮说:“怎么样,我答应你为柳仙解开地仙灵缚,你就此罢手吧,为了百姓,也为了柳仙。这么多年了,你就不能让他安静一点吗?你这样做的话,如果他知道了,肯定会生气的。”
海东青笑,“你又知道什么呢?口口声声说他不会高兴,但是有什么比活下来更重要呢?如果你能解开的咒缚,为什么不早点回来呢?自以为什么都明白,可是你真正关心过谁?!你都懂些什么啊!”
阿絮掀开他的头盔,对着他的脸狠狠打了一拳,鼓足气大声吼道:“什么都不懂的是你啊王八蛋!你问我如果能解开咒缚为什么不解开?那你怎么不问柳仙既然一开始就知道咒缚解不开为什么要成为地野仙?不是因为有了解决的假设才去做的决定,而是明知道一去不复返却还是选择保护人类!这就是他为什么是受人敬仰的柳公,而你只是令人恐惧的恶神的本质区别!”
海东青别过脸,面上肿起一块,嘴角渗出血丝。
阿絮大声道:“都到这种地步了,别人都在为他人着想,你却还始终把自身的想象加在对方身上,总以为自己为对方想的对他就是最好的,你有设身处地地真正理解过他的感受,为他思考过吗?!”
阿絮低下身,捏起拳头对准他又是一拳,“不去想自己应该尽到什么责任,反而祸害百姓,还来责怪我?!我告诉你大鸟飞,我管你丫是什么鹰神还是什么元帅,凡是没有尽好自身责任的混球统统没有资格去指责别人!”
蒲牢深吸一气,抱住阿絮的腰,低声说:“龙儿,冷静一点。”
阿絮秀眉拧在一起,转过头说:“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生气,就觉得不好好教训他一下不解气。”叉腰对海东青说:“你这么大的人,头发白了一地,做的事情还跟小孩一样。”
海东青目光一震,看向阿絮,忽然笑了两声,“哈哈,是吗,您教训我的话和以前一模一样啊,不过沉睑也这么说就是了。”
阿絮听得迷惑,“以前?我什么时候见过你了?”
海东青摆一摆手,“罢了,虽然不知道您经历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不过看到您还安好雄库鲁就安心了。”
“什么?”阿絮不解,难不成海东青把她当做别的谁了?
蒲牢皱起眉,约莫猜出个八…九十,拉住阿絮让她别在追问。阿絮想了一会心里也有了数,烦躁地扒拉头。她总算知道先前蒲牢小声不愿说出口的是谁了,马丹又是龙玉朗!
海东青勉强撑起身,在阿絮面前单膝跪下,抱拳道:“请您解开沉睑的地仙灵缚,雄库鲁也会谨遵您的教诲,从此悔过,一心一意守护东北。”
“呃,”阿絮摸摸鼻子,“虽然我说可以解开咒缚,但也不是现在啦。。。。。。”
海东青笑了笑,“我们会等您的。”
阿絮点头,“嗯。”
海东青沉思片刻,看向蒲牢,说:“蒲牢,我这还有——”突然,他想到在白头峰时,阿狰对他说那颗龙珠不用给海皇了,于是又住了口。
蒲牢问:“怎么?”
海东青笑着摇了下头,“没事。”
蒲牢揉揉阿絮的头发,叹道:“也好,不枉我打了这一场,胳膊都酸了。”
海东青笑,“有些事不打一架,是没法好好说的。”
蒲牢无语。
海东青看向阿絮,“您曾经这样说过。”
阿絮抽动嘴角:马丹!这话真有某位龙渣的风范!
………
沉睡在蒲牢结界里的医院还安静的保持着原样,一切都在静止当中。
三炮忙着清理超出结界范围外的打斗痕迹,阿狰躺在医院天台看着空中翻滚的乌云,咧嘴笑道:“我就说嘛,有些事不打一架,是没法好好说的。”
“诶。”三炮扛着两大块钢筋水泥,望向前面两栋靠的很近的大楼,阴暗狭窄的小巷里有两个戴着帽子、穿着风衣的人正在交头接耳。
三炮转头叫阿狰,“主公。”
“嗯?”阿狰眯起眼,朝小巷望去。
巷子里,岐子莲左右看了看,小声对身旁的女人说:“蒲牢查到墨猴王变异的时候,我会把线索引到我身上,你不要有任何动作。她们接下来会找去罗刹遗址,你先和姜无夏联系,她会接应你。”3
女人点一点头,转身走进巷子深处。
第231章 葛天长生篇 …35()
一场打斗后,双方的心境都平静下来。又说了些关于解开沉睑咒缚的事,海东青问了几句阿絮的近况,都被她敷衍过去了。末了,海东青关心地问了一句:“那么您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呢?”
蒲牢说:“对了,海东青你在东北呆了那么久,知道古罗刹的遗址在哪里吗?我曾派许多人找过,可是听说罗刹遗址每年都会换地址,所以不太确定。”
海东青想了想,说:“我跟姜芪见过几面,能帮你们问问。不过你直接派使者找她不就行了?”1
蒲牢有些诧异,“我找不到她”
“嗯?”海东青也是一惊,思忖片刻,小声地说:“蒲牢,我说一句话可能得罪了,你和姜家是不是有什么过节,姜芪故意躲着你?”
“没有。”蒲牢摇头,忽然想起一件事,说:“不过雪麒麟不喜欢我,但也谈不上过节。”2
海东青正色道:“这就不难解释了,罗刹侍奉雪麟尊上,就算尊上不明面上为难你,下面的人也会察言观色的,疏远你是在所难免的。”
“。。。。。。”
阿絮问海东青:“你是怎样给姜家传信的呢?”
海东青说:“四处派人找姜芪,过上几天她会派人来见你。”
蒲牢心里想吐血。她是招谁惹谁了?谁都跟她过不去。就说以前怎么都打探不到姜家地消息,敢情人家是自己送上门的,不理睬她她能找到就怪了。
阿絮把蒲牢拉到身后,淡淡道:“我去找吧。”
海东青说:“其实没关系,我可以代劳。”
“谢谢,不过不用了。”阿絮说,“是我有事求人,那么就应该我亲自去找,如果是假借你手,性质有点不一样。我早听说过姜家家主姜芪是个人精,人称老狐狸,这种人自然待人看事都与寻常人不同。如果到时候她以为我们之间有什么联系。。。。。。总之我不想那样。”
海东青动动嘴,欲言又止。
阿絮毫不留情面地说:“虽然很不好意思,但是雄库鲁,你在这片的名声不太好吧?”
海东青低下头。
蒲牢笑着搂了搂阿絮的肩,阿絮按住她的手,踮起脚尖跳了跳,蒲牢又点了点她的鼻子。
海东青看着她俩说:“两位还是这么要好,我就放心了。”
两个人顿时又尴尬起来。
“差不多该回去了,秋宁你得把医院的结界解开。”阿絮说。
“我记得呢。”
临走之前,阿絮问了海东青一个问题:“雄库鲁,我想让你回去问问柳夜生,他的墨猴应该只能操控人才对,最后怎么会害死人呢?人死了,对你们的计划也不好吧?”
海东青皱起眉,说:“我也奇怪这件事,似乎是墨猴王出了问题。前些天他还跟我提起过此事,我没放心上,后来死的人多了我才开始注意。您放心,我回去好好问问,一定给您一个答复。”
“好。”
阿絮让雪丝燕载着蒲牢一起下落,蒲牢拂过阿絮飘散的耳发,问:“龙儿,有件事我有点奇怪,你是怎么知道海东青名字的?”
诶?
阿絮脑子一空。
她是怎么知道的?
阿絮垂了垂眼,选择编了一句谎话,告诉蒲牢说:“好像以前,昊天陛下跟我提起过。”
“陛下跟你还真是无话不谈啊。”
阿絮笑道:“当然了,她还跟我讲各大天神的糗事呢。”
蒲牢脸黑下来,“是吗?有我吗?”暗中腹诽:真是防人之心不可无,没想到面上看起来浩然正气的天帝,居然私底下是个喜欢收集人糗事的坏蛋!
阿絮想了想,说:“哈哈,我记起来一个。‘神君,笑一个’,算不算?”3
蒲牢嘴抽,“这个不是九玉面说的?”
阿絮说:“那我再想一个吧。。。。。。‘神级妹控’,是不是?听说你把给螭吻神君求婚的男神都吓跑了?”
。。。
“那是他们太弱了!根本就不是真心想娶螭吻!”
阿絮捏住她的嘴,“好了好了,你别说了,我知道啦。”
“唔唔唔——”
糗事的话。。。。。。阿絮记起当日在上仙桥,一个算命瞎子给了她一本《海神歪史》,她还没看呢,不过应该很有意思。等秋宁不在的时候,就偷偷翻出来看看,没准里面都是海神龙族地各种糗事呢?哈哈哈哈!
………
回到医院,蒲牢惊讶地发现超出结界外的打斗痕迹都奇迹般的消失了。
阿絮走进大厅时,楼梯转角处的大镜子里忽然冒出阿狰的身影。
“啊。”阿絮吓了一跳,但很快发现镜子里不是真的人,只是一道残影。
镜子里,阿狰的残影笑着竖了竖大拇指,“丫头,感谢我哦,清理费要给吧?哈哈哈!”
阿絮轻轻踢了镜子一脚,“流氓!”
蒲牢解开结界向她走来,“龙儿,怎么踢镜子呢?”
“啊?没什么。”阿絮急忙走过去,问:“都处理好了吗?”
“嗯。”
“那走吧,你跟我讲讲怎么找姜芪。”
蒲牢说:“只要她会派人出来接应就好,不过得你自己找,首先我们先进大兴安岭山区吧。”
“好。咦?”路过三楼时,阿絮突然望向过道对面。
“怎么了?”蒲牢跟着看去,看到护士站上挂的牌子脸沉了沉——那是妇产科。
蒲牢下意识地摸摸阿絮肚子,发出只有水族才能听到咕噜噜的龙鸣。
阿絮打开她的手,“干啥呢!”
蒲牢委屈地抱住她,哼唧一声。
阿絮拉她,“你看。”
蒲牢盯着阿絮肚子,“嗯。”
阿絮捏着她下巴抬起来,转向右面,“我叫你看那个女人。”
女人?
蒲牢顺着阿絮的手指看去,果然看到一个穿着宽松长裙,神态疲惫的女子,样子长得还行,年纪也不大,就是太过憔悴了。
阿絮蹙起眉,“她来妇产科做什么?”
蒲牢问:“那是谁啊?”
阿絮说:“那个老太的儿媳妇,就是在上仙桥闹事的那个。”
“哦。”蒲牢真记不得了,又盯着阿絮肚子,摸了摸。
阿絮受不了她,掀开,“别摸了别摸了。”
蒲牢撇嘴。
阿絮拽着蒲牢过去跟女人打招呼,“你好,还记得我吗,我是上回到你家捉墨猴的出马弟子。”
女人略微一惊,旋即向她行礼,“你好,我还记得。谢谢你们安抚我的婆婆。”
“没事,她还好吧?”
“嗯,你们找出那只妖精猴子后,婆婆知道了丈夫的死因,把猴子烧了,也就安心多了。”
“那就好。不过你。。。。。。在这做什么?”
女人难堪地别过头。
阿絮微微一笑,“如果不方便的话,就别说了,我很抱歉问了不该问的问题。因为你婆婆跟我说过,你丈夫死前有段时间跟你关系不太好,现在他。。。。。。所以我很担心你的。”
女人默默留下眼泪,说:“我丈夫一直对我很好,是我对不起他。”
“嗯?”
女人说:“你是我家的恩人,我很感谢你,只是家丑不可外扬,所以。。。。。。”
“我知道了,希望今后你能照顾好自己,保重。”阿絮按了按她的肩。
“谢谢。”
阿絮点了点头,拉着蒲牢走了。
她们下楼时,人流手术室的护士叫了那个女人的名字。
阿絮静静说:“去老太小区的时候,我听邻居嘴碎了几句。”
蒲牢把视线从阿絮肚子收回来,“嗯?”
阿絮垂眼,抚摸小腹,说:“那个女人被他丈夫的上司强…奸了,还威胁他丈夫说,如果告发这件事,就会开除他。所以那段时间,老太儿子的精神很差,最后受不了了,才会去尝试那个零点网站吧。”
蒲牢抱紧阿絮,默然。
阿絮苦笑一声,说:“秋宁啊,你说要是沉睑的信徒都是这样的可怜人,他会怎么想呢?”
“我不知道。”
阿絮叹了声起,“所以我才说,雄库鲁什么都不知道啊。”
蒲牢看了阿絮一会,抱着她一顿乱揉,狠狠吻了几下。
“干嘛干嘛!”阿絮掀她。
蒲牢说:“龙儿,我好喜欢你。”
阿絮顶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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