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卧槽。”钝痛从后脑袭来,眼前一片晕眩,岐子木抱着脑袋扶着树慢慢站起来,好一会才缓过劲儿来,接着耳边就响起一阵打斗的声音。
岐子木抬眼看去,看到那裸女脚勾在树枝上,垂下身子双手以极快地速度向前出击,两手化成装满倒刺的利爪,爪爪夺命。她的身子极其柔韧,全身无骨似的,像蛇一样在树与树之间快速爬行,在人眼中只留下残影,根本看不清动作。
而与裸…女交手的蒲则面无表情,一脸淡然,一面倒退一面接招,很是从容不迫。
蒲对阿絮说:“你们先走。”
佝偻人却先一步挡在阿絮和岐子木中间,先是看着岐子木说:“你是天师?”
岐子木手伸进包里攥住五行旗,狠狠瞪着他。
可是佝偻人并没有下一步动作,反而转身面向宋明絮,停顿半秒,整个身子都开始颤抖。
“哈哈。。。。。。”黑袍下传来佝偻人兴奋的声音,他难以按捺地发出一阵阵欢愉的笑声:“哈哈哈哈,王锦,你这份大礼鄙人纳罕得很!”
趁着佝偻人发癫的空档,岐子木一面旗子已经刺了过去。
“三昧真火,太阳真人,御敕迦楼,追月逐日,阿鼻红莲,焚罹九天,开旗急召,不得稽停。急急如律令、疾!”岐子木并起两指指向黑袍佝偻,红色的小旗在夜空里燃气炽热的火焰,旗杆尖刺带着红星。
佝偻人身影一闪,躲过火旗,岐子木挥手划过一道弧线,火旗又飞速拐弯追踪而去,在空中甩过一道明亮的火线。
“小子,毛都还没长齐,回去问问家里大的,这五行旗能降服几个妖孽?哈哈哈哈——”佝偻人张开双臂飞落在一棵青冈枝头,远远望去像一只巨型蝙蝠。
佝偻人无心与他纠缠,在火旗再次刺来时抬手一捞,将燃烧的小旗捏的粉碎,跳下深落在阿絮身边,出手扣住她的手腕。
另一边裸…女见了这般情景,身形一晃又嗖的挡在佝偻人身前,一爪探下,佝偻人急忙松开阿絮跳后一步。
“你先走。”蒲淡淡看了岐子木一眼,一个疾步窜上去,裸…女探爪刺向她胸口被蒲一手挡开,待裸…女再出爪时蒲拉着阿絮胳膊身子向后仰倒,带着她一道避开利爪的攻击。
佝偻人见了干笑两声,飞到树上,“王锦,看来今夜你客人不少,如此我便不打搅你会客了,哈哈哈哈——”纵身飞跃而去。
王锦狠狠望他一眼,骂道:“偷奸耍滑的孬种!”
蒲不给她时间分神,在她骂人的间隙一把将阿絮推向岐子木,翻手向她颈根掐去。
王锦猛一回头双手交叉挡住袭来的手,蒲又出一手自她胸下刺去,王锦一个筋斗翻到远处树头,缠在枝头吐一下舌头,竟是蛇一般的交叉芯子。
“蛇妖?”岐子木一惊。
“你带阿絮走。”蒲赶着去追王锦。
岐子木扶着阿絮往林子外走,阿絮转身去看蒲,急道:“她怎么办?”抓住岐子木胳膊激动道:“我们回去,叫她不要追了,我们一起跑。”
岐子木不听她说,拖着她跑,“你别想她了,她拖着蛇妖我们才能逃命!”
阿絮挣开他,“你怎么能这样?让她送死自己逃跑!”
岐子木说:“她是东海蒲家的人,这种程度伤不到她!”拽住阿絮跑,“哎呀走吧!”
阿絮愣了一会,边跑边问:“东海蒲家是什么?”
第19章 王锦【下】()
“东海蒲家就是住在东海边上姓蒲的一家人。”岐子木拽着阿絮一路狂奔下山,“哎一时半会我也解释不清,总之你记住蒲家很厉害,她会没事的。”
阿絮喘着气,半信半疑道:“真的?”
岐子木说:“骗你是小狗!”
阿絮说:“我不要你变小狗,我想要蒲好好,大家都好好的。”
“肯定不会出事的!我以我这十年的道行保证!”
阿絮凶他:“可是事实证明你这十年道行一点也不管用!”
“。。。。。。”岐子木一时语塞,半天才道:“先跑吧,到山下村子再说!”两人都在心中祈祷蒲可千万别出事。
……
山间夜风吹得阴冷,远处的林子里偶尔传出野兽的嚎叫,猫头鹰不时咕咕两声,平日静谧的山林显得阴森起来。
蒲跑了没两步就追上了王锦,出手掐她脖子,王锦偏头,蒲手腕一翻追了上去,王锦没躲过有抬手去挡,可这回不知怎么了,和先前不同,王锦发觉蒲的手就像钢筋水泥一般,砸下来根本挡不住,咔嚓一声她的胳膊被蒲一手断成两截。
王锦轻身后退,蒲就着着重力压着她撞在树上,一手狠狠钳住她脖子根儿。
王锦看一眼地上断裂的手臂,对蒲说:“方才那两人在时,你在做戏?”
蒲钳着她的手紧了紧,王锦呼吸急促,险些喘不过气。
王锦轻笑一声,仰头合上眼皮。
蒲压着嗓子道:“汝为何人所驱?”
王锦笑道:“你既不愿显出真实身份,我参不透你,那我也不说我的主子是谁。”
蒲沉下眸子,“你以为你有本钱与我理论?”
王锦道:“前日我放的虹足没能奏效,手下废物更是一个比一个没用,我本以为坏我好事的是那三流小天师,不想你才是那个狠角色。”
蒲沉着眸子不语,只手上用力。
王锦咳嗽两声,忽然惊呼一声,只见她小心绕道蒲背手预备穿其胸膛的手也被断成两截。
蒲说:“你既不说主子是谁,那你告诉我,‘困兽之斗’是你做的?”
王锦虚弱地勾勾嘴角,“你不是都知道了?”
蒲问:“你要捉宋明絮?”
王锦笑道:“那个丫头叫宋明絮?”
蒲微微一笑:“你可以死了。”五指用力,嘭一声王锦美艳的头颅从脖子上滚了下来,脖颈爆裂,炸出白骨渣和血糊团。
蒲舔了一下虎口的血,皱眉道:“难吃。”
风的味道一下变得很腥。
蒲走开两步,跳起藏进旁边一棵树叶里,蹲在树枝上盯着下面。
果不其然,约莫半个小时后,倒下的王锦尸体开始蠕动,胸口的一块渐渐裂开,从血肉里探出一只青黄蛇头。
蛇吐了吐信子,探视周围一圈,慢慢抽出身体盘在人肉上。
蒲看那蛇身上花纹密布,黑黄交错,蛇身粗长,待蛇头转过来正对她时,看见蛇头上的网格花纹,是条上了年数的王锦蛇。
王锦蛇在尸肉上停了半晌,嘶嘶两声爬下人身,钻进树丛里。
“你不杀了她?”旁边突然有人问。
蒲应道:“没有必要。”
问话的人从另一边的树上跳出来,落到她身边,月光透过繁密的树叶洒下来照在他身上,原来是刚才逃走的佝偻人。
佝偻人笑道:“她还不好吃。”
蒲知道这人是在取笑她,不过并没有心情搭理,跳下树要走。
佝偻人也跳下去,跟在她身旁。
蒲看向他,“作甚?”
佝偻人笑道:“我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事情。”
蒲沉默着向前走。
佝偻人又道:“你说话的方式和主上很像,而且从你的内息来看应该是水族。”
蒲记得被她踩爆的眼珠也说过她的说话方式和“那位大人”很像,看来“那位大人”和这人的“主上”是同一个人。
不过她并没用动用法术便被探出内息,此人若不是水族同胞便是修为能与地仙匹敌的精怪。
佝偻人说:“在下可是敬佩您得很,不如请阁下与小人打个商量吧。”
“什么商量?”蒲转身看他。
佝偻人恭敬地欠身,抬头道:“我把‘困兽之斗’解了,请阁下记我一次人情。”
蒲说:“你以为我解不了?”
“不不不,您当然解得了,区区小阵对您自然不在话下。”佝偻人从黑袍中伸出枯瘦的手摇了摇,蒲敏锐地捕捉到他的小臂上零零星星嵌着几枚鳞片。
佝偻人停顿一下,又说:“只是由我来解,可以省不少麻烦,而且以后我也可以帮您省麻烦。”
蒲问:“你要我记你一个人情,你想要我还什么?”
佝偻人笑了笑,拱手道:“不多,只一个吼声。”
蒲皱了皱眉。
沉默许久,蒲开口道:“你为主子卖命,却与我私下商量,我若与你有约,你大可又于我的敌人商量。”快步离开,冷冷道:“你好自为之吧。”
佝偻人无奈地摇头,黑袍的帽子跟着晃动,鞠躬道:“恭送阁下。”
……
岐子木拉着阿絮跑了一阵,终于到了村子,此时已是半夜时分,除了两家麻将茶馆开着,其他地方都关门了。
岐子木带着她走进一家茶馆,点了两杯茶,服务生奇怪地看了他们一眼又招呼别人去了。
坐了一会,岐子木说:“阿絮你能别晃来晃去吗,晃的我头都晕了。”
阿絮不安地走来走去,旁边又有一桌人走了,她跑到岐子木身边,责备道:“就是你,非要拉着我们来,这下好了,要是蒲出了事怎么办!我妈妈叮嘱我一定要照顾好她的!”
岐子木有些心虚,硬着头皮说:“不是我非要怎样,如果放着这事不管继续让那怪物为非作歹,迟早有一天会轮到我们身上!”
“所以说你们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阿絮抡着拳头猛地在桌子上砸了一下,大声道:“你不是天师吗,不是很厉害吗,上次明明很顺利就解决掉那个怪物了,为什么这次就不管用,还让蒲去送命!”
岐子木看到旁边的人斗转过头看她,连忙拉她坐下,厉声道:“宋明絮你冷静一点,我的实力也是有限的,这次实在是无能为力——可是你了解蒲吗?你知道她是什么人吗?我说她没事她就一定没事!”
“你能保证什么?你能保证她吗?如果她出事了就算要你的命也没有用!任何东西都换不回她!”阿絮大声吼道。
茶馆老板走过来不高兴道:“你们两个小朋友是谁带来的,别吵那么大声!”
阿絮睁大眼喘着气,有些失神地愣在原地。
“阿絮你。。。。。。”岐子木望着她,心底隐隐不安,就在刚才宋明絮对着他吼的时候,他感到一股强势的气流从对空袭来,压得他喘不过气,虽然只有一瞬间,但也让他细思极恐。
岐子木换种思路想,以蒲家的势力,专门派一个人到镇上来,这个人也就是蒲还一天跟着宋明絮,从刚才那两个妖物的反应来看也是冲着宋明絮去的,那么。。。。。。
岐子木望着阿絮出神,这个丫头究竟有什么玄机?
这时门口的服务生叫了一句:“哎小妹妹,你这是弄了一身什么啊?”
岐子木闻声望去,看见沾着一身暗红的蒲沉着脸走进茶馆,跟她打招呼,“你——”
“蒲!”阿絮一见她立马扑上去,抱住她的脸,左看看右瞧瞧,忙着问:“你没事吧?”把她拉到身后,扒在茶馆门口张望,“妖怪呢?”
蒲不顾身上血腥,把她抱进怀里揉两把头发,笑着说:“没事。”转头问岐子木:“小子,你有使魔吗?”
第20章 弃室【上】()
“使魔。。。。。。”岐子木重复喃喃一遍,半天没有下文。
蒲看周围的人都看着他们,牵着阿絮往外走,“出去说。”
“好。”岐子木跟出去。
到门口了,老板拦住他们,“茶钱还没给哎。”
岐子木从包里摸了张二十的给老板,三个人走出门找了个凉棚,坐在下面的石凳上。
阿絮一直拉着蒲,总担心她身上哪里受伤了,问她衣服上的血是怎么回事,蒲想说是蛇血,可记起阿絮怕蛇就说是妖怪的血,阿絮听了吐吐舌头,但还是靠在她身旁。
阿絮觉得岐子木靠不住,只有跟在蒲身边才是安全的。
蒲安抚好阿絮才对岐子木说:“有使魔就叫出来当坐骑,这个点没法打车回去。”
岐子木叹口气,挠头,“有倒是有,只是很久没试过。。。。。。”
蒲说:“你是驾驭不了吧?”
“谁说我驾驭不了!”岐子木大叫一声,蒲看着他轻笑一声,岐子木立马又耷拉下脑袋,小声说:“它不怎么听我的话。。。。。。”
蒲垂着眸子一下下轻柔抚摸着阿絮的头发,幽幽道:“这不奇怪,主人能力弱,身为侍者不服而不从,不是合情合理么?”
岐子木长长叹口气。
蒲说:“没事,你先叫出来。”
岐子木反问她:“你怎么不自己叫使魔,你这种级别的抓两只疾风鬼来使都不在话下吧。”
蒲回道:“两只疾风鬼抬轿子哪够,光你一人都要压死四只。”
“你!”
阿絮噗嗤笑出声来,捂着肚子倒在蒲身上,“哈哈哈。”
蒲正色道:“我不能用法术,内息一出就会暴露身份。”
岐子木长吟一声,“哦——难怪刚才我看你和那蛇妖打斗全凭手脚功夫都不施法,原来是藏着不给人看。蒲家在道上也是有头有脸的,你有什么可怕暴露的?”
“少废话,招使魔。”蒲一手刀劈在他后颈上。
岐子木吃痛缩了下脖子,跳脚道:“招招招,我招我招,姑娘家家的下手轻点!”
听他这样说蒲才收了手,牵着阿絮退后几步在旁边看着。
阿絮看着岐子木手上换着不同动作,闭着眼嘴里念念有词,神神叨叨地在原地走圈,问蒲:“他这是干嘛呢?”
蒲说:“结手印。手印本是佛教礼法,后道教天师分支时吸收了其他宗教的内容,手印也融了进去。不过结手印招使魔我也是头一次见,一般一张符就完事,甚至吼一声就能出来,没想到岐伯后裔到了现世落魄到这种境地,真是令人唏嘘啊。”
岐子木搁一边炸毛道:“蒲家了不起啊!有本事干一场啊!”
蒲指着他道:“有本事你先把使魔干出来,还有力气再说干不干我。”
岐子木郁卒。
阿絮看着岐子木来来回回绕几圈了还是没动静,连个屁都没有,急了,拉着蒲的衣角问:“蒲,他行不行啊?”
蒲摸摸她的头说:“再看看,别急,有我在呢。”
“嗯。”阿絮乖乖点头。
过了一会岐子木突然拍脑袋大叫:“卧槽,背错手印了!”
蒲皱皱眉,上前说:“小子,我看你背书上的内容是一套一套的,可是实战就是一堆渣。”
岐子木瞪着她不说话。
蒲说:“我不知道是只你一人还是岐伯后裔都已经衰落成这样,不过我记得岐天镜还是有点能耐的,你在家真有好好学习吗?”
听到岐天镜的名字岐子木紧紧握住拳头,肩膀忍不住颤抖。
岐天镜是他的爷爷,也是他崇拜的偶像,曾经在民间被赞颂的天师高人,甚至还有人把他的模样画成门神贴在门上辟邪以求平安。
可是就在六年前,岐天镜失踪了。
失踪三个月后,有人在北方的一处浅滩边找到一具腐烂的尸体,从尸体随身证件判明死者正是岐天镜。警方验尸后发现岐天镜颅骨破裂,有明显切割痕迹,缺失中枢神经。。。。。。立案追查多日无果,最后列为悬案不了了之。
那会岐子木才七岁,哭着闹着要爷爷,说爷爷一定是被妖魔害死的,可是岐父却摸着他的头叹气,什么也没表示。
岐家就是从那天开始改变的。家里没有一个人再提起过爷爷,父亲辞退了在道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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