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什么?”
葛卿跳到她面前,弯着腰背手,“到我家了啊。”
蒲牢看到前面一栋不大的院子,这就是葛卿的家?她本以为葛卿是住在王宫的。或者是,这里只是她在外面落脚的小院子?
葛卿推开门让蒲牢进去,“来来来,千万别客气。”
有小丫鬟出来迎接,“小姐带客人回来了。”
葛卿带着蒲牢进了她的闺房,里面垂了洁白的砂石帘子,还挂了漂亮的扇贝风铃。
葛卿说:“你先在这等一会,我去熬鱼汤。”
蒲牢问:“你不是还要给新娘子做红年糕吗?”
葛卿笑:“你还惦记着那个呢,那行,你跟我一起来,我教你。”
“教我?”
葛卿拉她去厨房,“哎呀放心,很简单的,包学包会!”
这是蒲牢第一次在厨房做菜,也是第一次亲手和面,蒸糕,看着粉末在均匀的搅拌下变成粘稠的户,再看着它们一点点变成白嫩的年糕。
葛卿在年糕上浇了红糖,夹给蒲牢吃,“怎么样?”
蒲牢吃了以后愣了一下,好一会才说:“甜甜的,好吃。”
葛卿笑开了花,又舀鱼汤给她,“快喝快喝,热乎的冒气儿呢!”
“唔嗯——”蒲牢端起碗往嘴里送,满口都是鱼汤鲜美的滋味。
葛卿用还沾着面粉的手指点了一下她的鼻子,“别急啊,你要喜欢,以后每天我都做好吃的给你。”
蒲牢往后缩了一下。
葛卿看着她鼻头的一点白笑。
一个丫鬟走过来,提着八宝盒,葛卿把红糖年糕都装了进去,说:“时辰快到了,季娘,咱们赶紧去给新郎新娘庆贺吧。”
蒲牢站起身跟她出门,“好。”
天已黑,路上张灯结彩,灯火通明。
唱歌的,跳舞的,耍杂技的,还有点花灯的。
迎面走来一个卖玩具的货郎,葛卿指着他手里的架子说:“快看,海神面具!”
蒲牢不明所以。
葛卿跟货郎买了两个面具,一个青的,一个白的。
货郎接过钱递给她面具,“一个青宫海神,一个北海陛下,收您四枚海贝,面具拿好嘞!”
葛卿笑着把青色的面具贴到蒲牢脸上,“给你,现在你就是东海青宫的神君了!”
说着,葛卿把白龙面具戴到脸上,笑着问她:“君上啊,你知道我是谁吗?”
蒲牢说,“这面具上画的是白龙。”
葛卿说:“我是北海龙王啊。”
蒲牢无奈地笑,“多大的人了,还玩小孩子把戏。”
葛卿努嘴,“才不是小孩子把戏呢。”
走到街头,蒲牢看着一个排满长队的小摊,空气中飘着一股香味,格外诱人。
蒲牢问葛卿,“这是在做什么,怎么这么多人?”
葛卿说:“啊,君上,您有所不知,那是我北境罗刹国有名的小吃,黄金串子。”挑一下眉,“怎样,要不要来一串尝尝呢?”
蒲牢拿下她脸上的面具,“行了行了,别玩了。”
葛卿笑着把面具揣进兜里,站过去排队买黄金串子,“我知道你想吃,但是不好意思开口,所以我帮你买。”
蒲牢站在她身后,“我是想吃,可我没有不好意思。”
葛卿冲她吐舌头,略。
蒲牢捏了一下她的脸,“别装怪。”
排了一会买到两根黄金串子,葛卿带她往巷子走,去护城河放花灯。
到了人少的地方,葛卿拿着串子问蒲牢,“你想吃吗?”
蒲牢伸手去拿,葛卿立马把上面的油炸果子全部咬进嘴里。
葛卿擦嘴,摊开手,“啊哦,没有了”
蒲牢无语,“那就算了,下次再买吧。”
葛卿看她,“你真的很想吃吗?”
蒲牢沉下脸,佯装生气,与她理论:“两串油果子我一个都没吃到,你说呢?”
葛卿笑了一下,一手揽住蒲牢的肩,捧着她的头吻了上去。
两片湿润的唇瓣贴了上来,油果子的香甜气味,还有人身上淡雅的清香,通通窜进她的身体里。
窜进,她疯狂跳动的心里。
远处灯火明亮,沙滩花灯漂海,一片欢声笑语。
点了灯,三两少女结伴游海,笑靥如花,手中风车迎风转动,而那些盘旋的海鸟,还在未染晚霞的信风里讴歌长鸣。。。。。。
第192章 外传:嫏媓赋…6()
仿佛整个世界都在继续,静止的却只有她一人。
她总是在发呆。
葛卿厚着脸非要跟着她走的时候,忘了拒绝。葛卿耍小聪明留她做客的时候,没有拒绝。
就连刚才,葛卿把她抱在怀里,唇舌贪婪地在她口中侵略时,她也无法拒绝。
彻头彻尾的手足无措。
唯一明确的只有麻木的脑,还有暴动的心。
灯火斑斓间,她看着葛卿红润的脸。
蒲牢想:这个人啊,明明油果子都吃完了,她还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葛卿却是看着蒲牢寂然的脸蹙眉。蒲牢的镇定是她没有想到的。她以为蒲牢会勃然大怒,对她动手,然后恼羞成怒地离开。
一阵沉默。
葛卿说:“对不起。”
然后一步一步,慢慢后退。
蒲牢抬起头,眸中目光闪烁,“为什么说对不起,你不就是故意的?”
葛卿暗自叹息。她果然还是生气了。
可是蒲牢却说:“去放花灯吧。”
葛卿手忙脚乱地把篮子里的花灯拿给她。
蒲牢拿着花灯走到沙滩,蹲下身问她:“你的愿望是什么。”
葛卿撕了一小条白绢,用墨石在上面写字,“愿望是不能说出来的,如果说了,就不灵了。”
蒲牢不理她,直接从她手里抢过白绢,“给我看比写在花灯上灵验。”
看到白绢蒲牢愣了一下。
白绢上只写了两个字。
季娘。
葛卿笑着看她,“为什么给你看比花灯灵呀?”
蒲牢把白绢放到她面前,“什么意思?”
葛卿把白绢放进花灯,落入水中,看它漂远,“希望季娘安好的意思。”
葛卿扯了另外一条白绢,合着墨石一齐给她,“你也写下你的愿望吧。”
蒲牢看着粉色的莲花灯问:“这是祈福灯?”
葛卿点头。
蒲牢拿墨石在白绢上写了葛卿的名字,放到水里去,“你为我祈福,我也还你一个吧。”
“季娘。”
“怎么?”
葛卿看着她的眼睛问:“只要别人对你好,你是不是一定要还回去?世间的情那么多,你要怎样才能算得清?”
蒲牢望向海岸,彩灯随波漂远,“能算清多少,就算清多少。”
葛卿说:“可是你以为这样做就能和全天下都撇清关系吗?”
蒲牢没有回答。
葛卿说:“有什么好怕的呢。”
蒲牢想说她什么也没有怕。但是,真的是这样吗?
有些畏惧是双向的。梦里啰嗦的老仙官曾经这样跟她唠叨。一份恐惧,是一个矛盾。它的两头打着箭镞,你的心想要将它射向这边,离得近一点。可是下一秒,又想要将它射到另一边,逃得远一些。
就好比情啊爱啊的。这些东西,就是神堕落的开端。
凡尘堕落恋。
葛卿提着八宝盒站起来,对蒲牢说:“我们沿着海边儿走,到了北面的村子,就能见到婚礼的宴席了。”
走到海滩的中心,蒲牢看到几个推着小车买花灯的。
小贩看到蒲牢,拿起一盏粉莲花,“姑娘买一对吧,这是姻缘花,只要在上面写上心上人的名字,放到海里,等漂到青宫海神看到了,你们就能在一起了。”
蒲牢拿着姻缘花仔细看了会,不禁锁起眉,这花灯模样实在熟悉的很!
“葛卿!”蒲牢丢下花灯瞪她。
葛卿诶了一声,拿起姻缘花看,“这不是刚才我们。。。。。。”
蒲牢闭一下眼,冷声道:“你说这是祈福花灯。”
小贩笑着拿给她们几盏紫花,“这才是祈福灯,粉红的莲花是少男少女求爱的姻缘灯呀。”
葛卿一双桃眼水灵,无辜的很,“我真不知道,这花灯不都五颜六色的?我叫丫鬟买的,出来的时候随便拿了两个。。。。。。”
蒲牢甩袖就走。
葛卿急忙去追,“季娘,我真不知道!而且我的名字是你自己要写的——”
蒲牢说:“你再多嘴我现在就走。”
葛卿捂嘴,“我不说了。”
过了一会,葛卿又笑,“季娘啊,你说。。。。。。要是万一青宫海神看到了我们的花灯,会不会真的显灵呢?”
蒲牢沉着脸说:“不会。”
“为什么啊?”
蒲牢说:“因为她已经被气死了。”
葛卿嘟嘴,“啊?我这么讨厌啊?”
蒲牢哼一声,“你知道自己讨厌了?”
葛卿说:“人总是要有一两点缺陷的,要是太完美,距离太远了。”笑一下,拍两下蒲牢的肩,“不真实。”
顿了顿,葛卿眯起眼,抬头看着天,“也最容易破碎。”
远处传来敲锣打鼓声,村子的田里亮起橙色的火光。
一队小人抬着轿子走了过来。
蒲牢看着红衣小人说:“是子鼠吗?”
葛卿笑道:“对啊,子鼠嫁女,平常很难见到,正好今天有,我带你来看看。”把八宝盒拿给蒲牢,“你去给他们吧,他们一定会很开心的。”
蒲牢拎着八宝盒走过去,小人们高兴地手舞足蹈,纷纷向蒲牢叩拜,还给了她许多五谷作为回礼。
葛卿拣了几个玉米籽穿在一起,套在蒲牢的手腕上,垂着眼说:“我娘说,这是保平安的。”
蒲牢没有母亲,每次听到别人提娘亲都会有些好奇,“你娘?”
“嗯。”葛卿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我娘很早就去世了,但她教了我很多东西。娘懂得很多,是我心中这个世上最伟大的女人。”
蒲牢看着葛卿的面庞说:“你娘一定是位绝世美人。”
葛卿噗嗤笑了,“绝世到谈不上,但她的确很美。嗯,天外飞仙。她温柔善良,古灵精怪,冰雪聪明,对于每件事总有自己独到的见解。要说缺点的话,我觉得只有两个:第一,贪吃;第二,太固执。”
蒲牢笑了笑,“那你的父亲呢?”
葛卿扁扁嘴,“我爹啊,我有点嫌弃他。”
“怎么说?”
葛卿想了会,说:“我爹。。。。。。很难说的一个人,总之想法总和一般人不一样,经常会做出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跟他生活每天都心惊胆战的,生怕他又搞出什么奇怪的东西来。”
蒲牢淡淡地笑。
葛卿说:“比如有一次,我小时候念私塾打架,把一个男孩打伤了,先生领着男孩爹娘来找茬,那边的夫人要跟我爹理论,我爹说:你家儿子连个女娃都打不过,长大也就那点出息了,赶紧找个好师父教他练武吧,什么时候功夫到家了能打赢我闺女再说道歉的事,不然找我是没用的。”
蒲牢噗嗤笑了,“那人家还不给你爹气死?”
葛卿说:“是啊,不仅把人家气死了,还把我气死了,隔三差五那男的就来找我打架,烦不死我。”
蒲牢心底暗笑:有这样的父亲,难怪女儿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葛卿自豪道:“我爹厨艺好,我娘最爱吃他做的菜,我的手艺也是他教出来的。”
蒲牢叹道:“我父亲也去世了,他是个很严肃的人,没什么特别的。”
葛卿说:“我娘死了,我爹殉情去的。”
蒲牢低声说:“抱歉。”
葛卿笑,“我还没说抱歉呢。不过我还有个弟弟,虽然是同父异母的,但很可爱,也很亲我,现在当家呢,有空带给你看。”
蒲牢笑,“我上面三个哥哥,下面四个弟弟一个妹妹,就不带给你看了。”
葛卿说:“可以一个一个跟我介绍啊,咱们凑一桌都可以开酒席了,我请客。”
蒲牢说:“你还真是什么都能扯到吃上边。”
葛卿嘿嘿地笑,一路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慢慢转回了家。
回到宅子,葛卿吩咐人在浴池里添了热水,给蒲牢准备了干净的衣服,说去处理点事,让她先沐浴。
蒲牢锁好门,脱了衣服下水。
躺在温热的水里十分惬意,她已经许多天没有好好泡过澡了。
打了个盹儿,蒲牢清醒了些,开始打量四周。
水池底好像有什么发光的东西。
蒲牢走过去捡起来看,是一枚小小的纯白鳞片,晶莹剔透,触感冰凉。
这是。。。。。。
外面忽然传来葛卿的声音:“季娘你洗好了吗?我刚才都叫了三遍了,你再不回答我就进来了啊!”
蒲牢急忙拿过旁边的亵衣披在身上,糟了,刚才睡着没听见,“别——”
葛卿已经推了门进来。
她也梳洗过了,散着漆黑的长发,身上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纱衣。
蒲牢抓着湿透的亵衣看着她,“我还没穿衣服。”
葛卿急忙退出去,嘭的关好房门,“失礼了!”
蒲牢捂着胸口想,其实她们两个都是女子,也没什么好避嫌的。。。。。。哎。蒲牢摇摇头,用白巾裹着头发,擦干身子穿好亵衣坐到床上。
房门又倏地被打开了,葛卿抱着枕头床褥走进来,把它们扔到床上,整个人扑了上去,躺在蒲牢身边。
葛卿说:“我突然想起来,我们都是女的,没什么好害羞的。”
蒲牢坐在床边梳头发,“你穿那么少不冷吗,还不把褥子盖好。”
葛卿说:“我刚泡了热水澡,浑身冒气,先让我散散火。”又说:“季娘,我家院子好些年没收拾过了,客房积灰多一时半会打扫不过来,暖炉也不够用。我怕你住着不舒服,所以就先委屈你跟我一起挤一晚上。”
蒲牢梳好头发转头看她,“无妨。”
当视线落在葛卿身上时,蒲牢的目光不由得被灼了一下。
葛卿单薄的纱衣轻轻落在光洁的肌肤,她侧躺着,凸显出腰臀曼妙的曲线,丰腴的胸前缠着雪白的纱带,脖颈上挂的水晶锁陷在双…乳的深沟中。
葛卿忽然坐起身,拿过蒲牢手中的漆木梳,为她梳理发丝,“你那样太粗暴了,这么好的头发,你就不能温柔一点?”
蒲牢呼吸一窒,僵硬着身子,感受着身前柔软温柔的躯体,还有萦绕不散的淡雅清香。
葛卿一点一点仔细地为她梳理发丝,挑起一缕散作小扇,凑近了轻轻吹气,仰起脸看着蒲牢笑。
蒲牢轻轻呼一口气,拿起床上的被褥罩在她身上,“当心染上风寒。”
葛卿两手环住她的腰,抱住她,仰头向她慢慢靠近。
蒲牢开合一下眼皮,金凤眼底暗流汹涌,抓着被褥的手静静搭在葛卿的肩头。
“如果染上风寒就好了。”葛卿说。
蒲牢按住她向上移动的肩,“别胡闹。”
葛卿抱紧她,把头靠近她怀里,轻声说:“如果我染上风寒了,说不定你会担心我,留下来照顾我,这样我就能多看你两天了。”
蒲牢心跳如雷,下腹烧起一股无名火。
她把葛卿环在腰上的手掰开,“不早了,睡吧。”
“季娘,让我再抱抱你吧。”葛卿还是靠在她怀里。
蒲牢猛地把她推开,下床取了大衣披上,走到门口说:“我头发还湿着,出去吹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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