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几人暗骂“倒霉晦气”,不太情愿的掏出几颗松果。递入赢钱的人手中。
圆脸男子一手抓过松果,也不客气,“嘎嘣嘎嘣”几下咬开果壳。当着众人的面大嚼特嚼。眼看着其他人脸色都开始发黑,才心满意足地收起剩下一小半松果。
“吃这么多,也不怕撑死你。”输牌的人心里都没好气地咒骂一句。
坐在最外侧牌运一直不太好的小个子一直在寻思个机会脱局,他将牌一放,盯着雨打噼啪的林间小路,讪讪一笑:“老大去了那么久,也该回来了,我去迎迎。”
说完。也不等其他人反应过来阻拦,捡起一大片阔叶,顶在脑袋上。踩着雨跑了出去。
“呸,拍马屁的小子。有好事也轮不到你。”另一个男人有些不忿。扭头又望了一眼山洞,里面的呻吟声还未停止。
“马尔斯他们怎么还不出来?就不怕被累死。”男子颇为嫉妒地抱怨一句,又望向远处的瀑布:“老大还是赶紧回来吧,等他降了那个烈性小妞,就该咱们几个了。这破地方没吃没喝,女人就那么两个,几个月总玩同一个货色,还排不上队,憋都憋死了。”
其他男子也都放下了手上的牌,纷纷露出心领神会的笑容,你一句我一句,八卦不停。
“沃尔夫那小白脸嘴太硬,在树上吊三天了,不吃不喝,愣是不开口。现在他妹妹在咱们手里,想怎么玩就怎么玩,还能当着他的面玩,我看他怎么傲。”
“要我说,老大也太婆婆妈妈了点,做事情不利落。不就是点粮食么,将沃尔夫宰了,从他身上搜,还能搜不出来?”
“什么叫一点粮食!你知道什么!沃尔夫身上可是有整整一船粮食!摊开来够咱们二十几人吃三年!跟着他一起下来的船员和老大说的时候,我就在场听着的。船舱里都被搬干净了,火腿、面包、还有几大桶酒,全都被沃尔夫一个人装走藏起来了。连颗谷壳都没剩下,想要那批粮食,最终还得落在沃尔夫身上。”
一个黑脸的大个哼了一声,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田亩,透露出消息的沃尔夫船上的幸存者,都在地下埋着做土肥好几个月了。
又玩了两把牌,雨小了很多,却依旧没有停下来的趋势,淅沥沥打在头顶草棚上向下漏水,天黑得仿佛要压下来,连带几人心里也闷闷的,像堵着湿毛巾呼吸不出来。
“小皮怎么还不回来?要不要去看看?”
“去,找两个人和你一起去。这都一个多小时了,也该回来了。别他妈的掉海里去了。”
通向他们营地的,只有那一条连人身子都容不下的小路,雨天路滑,他们极有可能掉下去。
三个坐在火堆最外侧的男子听音起身,披上大叶子匆匆去了。
“嘿,我就不明白。那么漂亮的小妞,哥哥又被咱们捏在手里翻不出花,怎么老大这次反倒不上,跟那女的说了两句就冒着雨跑出去了。不仅自己不动,还不让咱享受,这说不过去啊?”
最开始抱怨的男人又望着山洞里,一脸馋涎。
“妈的,不管了。老大不回来,老子先上。”他一口吐掉嘴里叼着的草,提起破烂的裤子就准备向山洞里走。
旁边两人立即恐惧焦急地将他按回地上坐下。“你脑子被女人烧晕了,不要命了?马尔斯还在里面呢。遇上他,一箭就能将你脑袋射穿。你又不是不知道马尔斯的脾气,公然违抗老大的命令,赶着做化肥呢你!”
一个高个男人在急色的男人脑后狠狠扇了一下,让他顿时老实了。
时间再过了半小时,依旧没有人回来。众人手里的松果都被吃得干净,牌也玩不下去了。
“啧啧,老大还回来不回来都不一定。把咱们当傻子玩呢。”坐在另一边,额头长疤的男人望着被树林遮蔽的小路,阴测测地开口:“和那女人一起来的,听说还有几个人呢。他们是谁?怎么来的?大海潮过去都四个月了。那伙人不可能是生还者,说不定还有吃的和船呢。老大将咱们一丢。惶急惶急地跑了,半天也不回来。我看不是掉海里了,而是早就坐着船跑了。”
疤脸男子这么一说。剩下几人都不吭声了,闷着头,想各自的心事。
“说不定是那些人太厉害。老大一时遇到麻烦无法脱困?马尔斯可还是在这儿呢。你说老大要自己跑路,不带咱们这些杂鱼,我信。可他没可能连马尔斯都不带吧?”
一个弱弱的声音冒出来,说完了自己也有些哑火。老大的实力,放在一个帝国内,完全算得上供奉法师,层出不穷的鬼魅手段,能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麻烦?大难临头各自飞。亲兄弟都有可能抛弃,临时组成的小团体,更不算什么了。
“我不管。马尔斯要当忠狗,让他当去。那傻老帽就守着洞里的几个老女人被困死吧。岛上过的这几个月,压根不是人过的日子。要吃没吃,要喝没喝,再憋下去,老子都想杀人了。老大想要离岛,没那么好的事!不带上我,我就搅黄了他!大不了一死,也比被困在这儿当狗强!”
刀疤脸男子目露凶光,恶狠狠地朝地上吐了一口吐沫,掏出怀里一柄短匕首,也不披遮雨的叶子,站起来就准备向外冲。
“疤脸,等等,算我一个,我和你一起去!”
“也算我一个!”
“我也去!”
“就是,老大独食也吃得够久了。该换咱们了。”
十来个人跟着他一起起身,纷纷拿好武器,一齐冒雨走了出去。
雨下小了。绵密的雨点细如牛毛,天空却还是一如既往地黑暗,没有一丝化开的趋势。
这时候,围着火堆的几人才发现,原来十几个人在棚子下挡雨,现在前前后后跑出去,走得只剩下四个人了。
留下的四个人互相看了看,其中一个先开口:
“咳咳,沃尔夫和那小妞怎么办?他身上不是还有粮食呢么?咱们要不把那兄妹俩一起带上?”
“是粮食重要还是自由重要?再说了,你能打得过马尔斯?”
留下的四个人颇为胆小,等刀疤脸一群人走光了,才犹犹豫豫地起身,最终商量一番,打算一起跟上去,吊在后面见机行事。
就这样,最后四个人也简单收拾了一下,拿着东西顺小路离开了。
漏雨的草棚还在滴水,空地上的篝火早已被水浇得熄灭,只留一缕青烟随风不停上升消散。
一个矮壮男人提着树皮做的裤子,哼着词调下流的小曲走出来,眯着眼睛正准备透口气,却被冷风一吹,心里一凉,蓦然发现外面值守的人,一个都不见了。
树林间,篱笆栅栏外的小路直通黑暗,雨水泡得整个路面泥泞不堪,黄汤烂泥路的尽头,什么都没有,黑得让人心惊。耳边是远处瀑布轰隆隆的声音。小路上静静的,仿佛吃人的黑洞,静静张开幽暗的双臂,吞噬进入的一切。
跟在矮壮男子身后出来的男人还没反应过来,又被推搡回山洞。
“去,快去把马尔斯他们叫出来。情况不太对劲,老大肯定遇到麻烦了。”
马尔斯听到手下的人禀报,立即从山洞里走了出来。
他身材高大,全身裹着树皮做成的衣衫,背着一张巨大的木弓,两边腰侧各系一桶木箭,小腿侧插着一支长匕首。马尔斯先蹲在地上看了看脚印,手指摸向篝火木柴烧完剩下的煤灰,低低咒骂了一声。
“该死的叛徒。”
马尔斯查验的这段时间里,周围的人都不敢出声,甚至连呼吸都放得很轻。马尔斯是艾格玛瑞亚第一征战学院的高材生,一手出神入化的绝佳箭术,尤其擅长荒野侦查求生,和他们这些从前的伙夫铁匠地痞流氓天壤地别。若不是同样遇到恐怖的大海潮,他们根本没可能认识对方。
“你们三个,一起去看一下。怎么回事。”马尔斯随手指了五个人中的三个,从怀里掏出来一个自制的鸟哨,递给三人中个子最矮的一人:“如果一切正常,找到老大或者逃跑的人,就吹哨子。两长一短。若遇到危险,就吹三声急短,明白了没?”
三个人点头表示明白。接过哨子,穿好衣服沿着小路离开。
马尔斯也没理剩下两人,抱着自己的弓坐在山洞洞口。单手搭在箭支上。闭目养神。
还不到三分钟,一声急促的哨响突然传来,声音又锐又尖,如同女子高声尖叫,穿透黑暗的树林传入众人耳中。
第一声落下,第二声卡在空中还未响完,颤出个滑音,生生戛然而止。
跟在马尔斯身边的人。脸都吓白了,看着幽暗深邃的道路,连向后退。
马尔斯则一跃而起。握着自己的弓,顺手搭上一支箭。一头冲入黑暗中。他想得很明白,通向营地的只有一条窄路,易守难攻,只要他抢在敌人前卡在路的尽头,再恐怖的东西也过不来。
结果他还是来晚了。
穿过昏暗的小树林,眼前猛然一亮,曲折小路下的黑色礁石上,还砸着两具尸体。其中一具尸体双脚泡在海水中,嘴里还含着半截哨子,脑袋却磕在棱角不平的石头上,摔得脑浆迸裂。剩下的尸体都被大海冲走,浮在海面上,随着浪花的拍打不停撞在山崖下的石壁上。
一道黑影从眼前闪过,马尔斯抬手一箭,箭支穿透黑影,射入远处的天空。
‘没中!’
马尔斯心脏一缩。他的箭,极少有失手的时候,居然只射中对方的残影,连衣角都没沾到,敌人的速度快得让他心惊。
躲过箭的黑影也“哦?”了一声,似是略微有些惊讶。
马尔斯手上连着射出好几支箭,每支箭速度快到几乎首位相连,朝着黑影扎过去,却全都慢了两分,只能一次次打中残影。
“是游侠唉,夏尔主人,和咱们一个职业的,真少见。”
黑影握着剑,也不躲箭了,定定站在路中间,好整以暇地看着马尔斯。
‘好机会’,马尔斯立即抬弓拉满,正想对着他补上一箭,后腰突然被一个冰凉的东西抵住,放弃了抵抗。
“反应和速度都不错,准头也不差。能练到这个程度,看样子是下过苦功的。感知有些弱。”
马尔斯腰上一紧,背后传来一个清冷的女声,声音听起来略微发甜,不像成人,说话的语气却老成得厉害。
放弃抵抗的马尔斯,在看清对面的人后,无法置信地喊出来,立即放下了手上的弓箭,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对着斯文双眼尽是崇拜。
“你是斯文?居然是斯文!安息分校游侠班的万年天才,斯文,哦,我的天!没想到我会在这里见到你!”
“你认识我?”斯文也迷糊了,他没眼镜的时候,看人总是很模糊。听声音却觉得陌生,不像是他认识的人。
“你是斯文学长,那…那…”马尔斯结巴了半天,突然吐出一句惊人之语:“用刀顶着我的,不就是王后陛下!该不会是做梦吧!我居然能够和王后陛下相遇!真是让人无法相信。”
这下,轮到梁小夏犯晕了。她站在马尔斯身后,侧身对着斯文比了比自己的太阳穴,又指了指马尔斯。
‘该不会是脑子有问题吧?’
斯文摇摇头,双手一摊。
‘不清楚。’
“我是斯文,可我不记得自己认识你。”
斯文单手将短剑一甩,血珠顺着剑尖溅出。杀了十几个人,浓浓的血腥味泡得剑身发红,他握剑柄,直马尔斯的嘴,时刻打算将短剑从马尔斯乱说胡话的嘴里捅进去。
“你的画像在全国都传遍了。尊贵王后陛下的同班同学、忠心耿耿的护卫、技艺高超的游侠战士,勇闯安息森林全身而退,痛打恶棍流氓。哦,斯文!你是我们全战争学院游侠系的英雄。”
马尔斯的表情,极像追星族见到偶像的狂热表情,一脸真诚炽热的笑容,若不是有短剑指着他,恨不得立即扑上去将斯文身上的衣服全扒干净,打包回去做收藏。
“等等,你说的王后是怎么回事?我不记得自己答应过哪个该死国王的求婚。”
梁小夏刀锋划过马尔斯的腰际,掌握着分寸在他腰侧划出一圈细细的伤口,立即见血。她整个人慢慢从背后转向正面,短匕首抵在他的裤裆中间,眼神不善。
马尔斯的话,令她莫名烦躁,下手也狠了些。
“哦!是真的!我真的见到女王陛下了!日光垂怜,女王陛下和传闻中一样年轻美丽,强大聪慧。果然名不虚传,是高贵的精灵族女王啊!”
马尔斯捂着腰侧的伤口,想要单膝下跪,可在看到梁小夏一脸“说不清就等死吧”的表情后,悻悻保持着曲膝姿势,动作怪异地站在原地。被女王陛下用匕首抵着裤裆,大概连国王都没享受过如此特殊的待遇吧?想到这里,马尔斯嘴角又大大咧开,“吭哧吭哧”偷笑起来,得意洋洋的样子很是欠打。
梁小夏眼光一寒,匕首向前一顶,心中更是确定,这就是一个被孤岛生活憋坏,海水把脑子锈透的傻大个。(未完待续)
正文第一百七十七章 必然
站在痛苦之外规劝受苦的人,是件很容易的事情。
——《被缚的普罗米修斯》
=
马尔斯被匕首顶着,脚底摩着地面缓慢后退。
他不想在这个荒岛上,被敬爱的王后变成“残疾人”。
“嗯…呃…王后陛下,您和国王陛下的感人故事已经传遍艾格玛瑞亚了。在听说您的事迹前,我从不知道精灵原来和人类一样,甚至比人类还要善良可爱。”他叽叽喳喳,兴高采烈,嘴巴一张一合,说个没完。
“都是玫缇斯那该死的费恩,破坏你们的好事,狠心拆散你们。费恩死后一定会下地狱的。王后陛下呀,我们都知道您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国王求婚是有苦衷的。请您答应国王的求婚,和我们回去吧。国王陛下真的很爱您,他一直在达拉姆等您。”
马尔斯崇敬而苦口婆心地劝慰梁小夏,东一句西一句,只弄得她更加混乱。
最后,马尔斯一握拳,脸上恶狠狠的,狰狞得都有些扭曲:
“费恩那个恶棍,是全游侠系,全战争学院…不,是我们全国人民的公敌。敢和国王陛下抢我们敬爱的王后,破坏神圣美好的爱情,真是该扒皮拆骨!”
从马尔斯的叙述中。梁小夏得到的是一个类韩剧的狗血涕泪剧本。
隐瞒身份的精灵女王先后进入战争学院和贵族学院学习,在学校中多得英俊潇洒的昂撒学长照顾,两人日久生情,冲破种族阻隔,毅然决定在一起。
此时。第三者玫缇斯的国王费恩横插一脚,以向西方大陆精灵族发动战争为要挟,要求美丽的精灵族女王断绝与昂撒的联系并嫁给自己。聪慧的精灵女王虚与委蛇。在结婚典礼上一箭复仇,杀死费恩。费恩却转化为强大的邪恶法师,为充实力量大造杀戮。精灵女王为了艾格玛瑞亚人民和精灵族的安全。毅然远走。这对苦命的鸳鸯也无法再重逢。伤心欲绝的艾格玛瑞亚国王昂撒陛下整日握着半截丝带。茶饭不思,只能勉强打起精神治理国家。
艾格玛瑞亚人民不关心故事本身的漏洞百出,全心感动于痴情的国王与美丽的精灵凄美的爱情故事。梁小夏和费恩的事情,被编成了童话,被写成了小说,甚至被编成了游吟诗人传唱的诗歌,随着三弦琴清脆的声音,传遍大街小巷。赚取一把把感动同情的泪水。
她能想到昂撒为什么这么做。
好处显而易见,转移国内矛盾,迎娶民心。为自己的政治形象加分,帮助他迅速稳固王座位置。增加控制力,顺便逆转国内人民对精灵天生的敌对情绪,做到答应梁小夏的事情。
是啊,可以想见,她以后去艾格玛瑞亚必然会受到空前欢迎,每个精灵都会像关在笼子里的猴子一样,任人参观指评。
能够想明白原因,却不代表能够接受。以她的情感和婚姻做文章,尤其是她还被传成了精灵女王。西晶森林的女王陛下还活得好好的呢,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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