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她撒腿就跑,尘埃落定,她已不见了踪影。
秦紫玉立在一处,脸色阴冷得好似数九寒天,悦耳的笛声戛然而止。
一个摆手,朝着身边的人说道:“把她拿下,我要活的。”
不知为何,她越想跑,他越想要抓住她!
上官未央也不知道怎么就招惹上了这么个麻烦。
一个萍水相逢,他却纠缠不休,这令未央非常苦恼。
跑出去了一段距离,偷偷回过头来观看,发现那些人没有跟过来,这才令她长出了一口气。
如今有孕在身,她的行动不如以前轻盈,动作也迟缓了不少,即便如此,她也比一般人的脚程快多了。
只是,肚子里的小人儿,此时在不断扭动着身体,似乎在抗议着她方才那不顾一切的逃亡。
未央蹙眉,轻轻抚摸着小腹,安抚着那个小小的,却有些脾气的小人儿。
“你这是要去哪儿?”
寻着声音,未央紧张的抬起头来,一道红色身影儿从墙上跃下,看到他的脸时,他已经近在眼前了。
一见难以逃脱,未央朝着秦紫玉甜甜的笑了笑,好似久别重逢的故友。
“秦公子?您怎么也来荣城了?真是太巧了!”
秦紫玉冷冷一笑,玉笛一横,挡在了她的脖子上,只要他稍稍用力,就能敲断她的脖子。
“还敢跟我装糊涂?快说,为何见了本公子撒腿便跑?你究竟干了什么坏事儿了?”
未央眨了眨眼睛,仔细想了想,自己还真没干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儿,如果不是听玉风说他在四处抓她,她才不跑呢!
脑袋摇成了拨浪鼓,未央连忙说道:没有,我只是刚好有急事儿,所以才跑的,和公子无关。”
“真的?”秦紫玉并不信,玉笛也贴了过来,压得未央难以喘息。
“真的,当然是真的了!秦公子国色天香,又精通韵律,玉笛一曲那真是妙不可言,我怎么可能见到公子就跑呢?真是因为我自己有急事儿!”未央说得急切,泪花闪闪,很是诚恳。
这秦公子的残暴她不是没见识过,如今,未央怎么也不能激怒他,这个家伙一发火就要杀人。
想想方才她的反应,呆呆的望着自己失神,秦紫玉也相信了她的话。
的确,他不仅姿色超众,并且,才艺精湛,身价背景更不用多提,她不可能见了自己如同老鼠见了猫似的。
秦紫玉点了点头,手上的力道也放松了,腕子一甩,将玉笛收了起来。
“你有什么急事儿?本公子今日无聊的紧,就来陪陪你,如何?”
来到荣城数日了,整天待在魏府,虽然被魏大钊锦衣玉食的侍奉着,但是这日子闷得让人发疯。
所以,他这才出门透透气,前来观看那个范大帅凯旋归来,没想到却遇到了她。
未央见到了谦毅归来,自己也就放心了,本想回富远征的府邸。
可是,如今有这个祖宗跟着,想甩也甩不掉,她还真不能回去。
忽然想起晋王说的名妓白慎,最近几日可是火的不得了。
传说那姑娘年芳十五,虽说混迹风尘,却出落得旖旎清雅,平日里更是一席白衣胜雪,不染凡尘,在那弥漫着纸醉金迷、爱欲狂欢的烟波之地,却是那么一番的不可亵渎。
也许,正是因为她独特的孤独,才造就了这样的一代名妓。
如今无处可去,不如领着他去听听白慎姑娘的曲子。
料想这秦公子也谙晓音律,或许,他会感兴趣。
想到此处,未央微微一笑,朝着秦紫玉说道:“秦公子,您若是觉得闷,不如去听听小曲儿?”
秦紫玉一听,她倒是不急了,方才那有急事儿,果真是个借口。
不过……此时的他还真是闷的发慌,如今有人作陪,还有曲儿听,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哼哼,既然如此,还不快走!”
怕她再次落跑,秦紫玉紧紧的拽着她的胳膊,两人出了胡同儿口,转到了大街上。
此时,大帅的队伍已经过去了,看热闹的百姓也散得差不多了。今日净市,就连做买卖的也没几户,只剩下寥寥几人,还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之中。
“秦公子来荣城,是做生意的?”
虽然未央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为了不引起他的怀疑,她还是装作对他一无所知。
秦紫玉斜睨了她一眼,心中暗道:你给我装什么糊涂?
“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他并不回答未央的问话,兀自提问。
这哪里是交流?她完全不能掌握主动权。
“啊!我一介布衣,不足挂齿!”未央朝着他嘿嘿一笑,想就此蒙混过关。
这句回答令秦紫玉非常不满意,侧过头来冰冷的望着她,直看得未央脊梁骨发寒。
可是,魏大钊满城的抓她,还怀疑乾坤镜在她身上,让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可还了得?
可是不说……这祖宗的手段她是见过的,违逆他估计没有好果子吃,如今自己的胳膊还被他攥着,他一个生气,没准儿就废了自己。
果然,他的手加重了力道。
“我……我叫凤言,家住三江镇。公子手下留情……”
未央被捏得呲牙咧嘴,疼得她冷汗直流。
秦紫玉冷冷一笑,咬着牙问道:“凤言,那本公子问你,你这肚子是怎么回事儿?”
虽然她如今男装在身,宽大的衣襟遮住了她凸起的小腹。可是,只要留意观察,她时刻都在护着肚子,无疑是一个孕妇的模样儿。
未央汗颜,对自己这乔装的手段,还真没了底气,就连怀孕了都让他看出来了。
未央讪讪一笑,骚了骚脑袋说道:“这……这都让您看出来了?”
其实,若不是纤云提过,他还真没看出她有孕在身,大漠中与她过招儿,她身形灵活的如同狸猫,即便是秦紫玉自己,最终也不能将她拿获。
见她顾左右而言他,秦紫玉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手上一个用力,把她的胳膊拉至身前,真把未央吓了一跳。
“再敢耍滑头,小心本公子对你不客气。”蹙眉瞄了一眼她那小腹,秦紫玉心头升起一股无名之火。
见他盯着自己肚子发狠,吓得未央心跳加速,不知道这祖宗想干什么,她的孩子可没招惹他!
“秦公子……有话好好说,与我这样儿的人动怒,不值得……”
被他拉得很近,近得可以数清他有几根睫毛,可以看清他明亮的瞳眸中,映出自己战战兢兢的身影儿。
还可以感觉到他的怒火与杀气。
“本公子再问你一次,你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是谁的?”
得不到想要的答案,这令秦紫玉大为恼火。
凡事不按他想要的放向发展,不管是人,还是事,都要受到他严酷的打击。
直到遂了他的意为止。
望着他那双原本秀美至极的眸子,此时已燃气熊熊火焰,未央知道,如果不给他一个说法,这件事儿怕是过不去。
只是,她为何要给他解释?
他又干嘛揪着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放?
孩子的爹是谁关他屁事儿?
而她,居然也说不出来,孩子的爹究竟是谁!
崩溃啊!
“如果……如果我说,这孩子我也不知道是谁的,你会相信吗?”
说着这句话,她全身颤抖着,望着他的那双眼睛,好似两汪凝着朝露的荷叶,是那么娇弱得不可触及。
难道,她是被人迷/奸了?疑惑者,她有健忘症?
不然,她怎么会不知道孩子是哪里来的?
未央也不知道秦紫玉是否相信了她的话,他虽然什么也没说,只是把她的胳膊放开了。
第二百九十三章 ,听曲
再次来到五月楼,虽说这里依旧门厅若市,却也没了那一日的喧闹,也许由于今日大帅凯旋而归的缘故吧!权贵富贾都去大帅府恭贺去了。
二人进了楼,表明了要见白慎姑娘。
听一曲纹银五百两,这个标价未央再明白不过了!
小手儿一伸,朝着秦紫玉要银子。
“你干什么?”秦紫玉被她搞得一头雾水。
而他,大梁秦公子,何时出门需要银子了?
“哼!小公子,您又来啦!这次,可带齐银子了?”迎上前来的伙计于芳,那语气中是显而易见的讥讽。
对于上官未央,那五月楼掌管收银子的于芳,对他可是印象深刻,想忘也忘不了。
那一日,如果不是他来了,这五月楼怎么会出那么大的乱子?还令那么多的贵公子受了伤。
幸好东家并没有怪罪,不过,那把黄豆肯定不是出自五月楼的。
秦紫玉不知道前面发生的那些过往,总感觉这伙计眼中,对他们二人是明显的怠慢,心头已升起不悦。
怕这秦公子一个不乐意又要杀人,未央赶紧将于芳拽到一边儿去了,压低了声音说:“他可是魏城主的贵客,你得罪不起,一切开销都算在魏城主账上,把他伺候好了,魏城主一定有赏。”
于芳听到魏城主三个字后,眸光闪了闪,对她所说的话将信将疑。
抬头望了一眼面前的红衣公子,不苟言笑却又贵气逼人,并且那模样儿,真是出奇的英俊。
于是,于芳点了点头,这才把未央与秦紫玉让进了白慎姑娘的雅阁。
隔着白纱而坐,只能隐约看到那纱帐后面的倩影,云鬓微垂,双肩若削,暮色缭绕中,真好似不胜人间。
“请问公子,想听什么曲儿?”一见客人坐定,白慎姑娘徐徐开口,声音不紧不慢、不高不低、不瘟不火。
就好似一阵清凉的风掠过。
不光是秦紫玉,就连同是女人的上官未央也被她吸引住了。
这女子天生的柔肠媚骨,由内而发的万种风情,夹杂在淡漠的疏离之间,是那么的牵动着人心。
也许,这才能称作是女人吧?
而她,充其量只是一个假小子。
还有那个热情妩媚的秋裳姑娘,曾几何时,她也许隔着白纱幔帐,徐徐抬眸,与同样孤独萧寂的云冉阳目光相碰,只一刻,她们就已明白了对方了。
云冉阳为她所做的十首曲,足以说明了一切。
秦紫玉歪着头打量着她,不明白她的伤感从何而发,而面前的白慎姑娘更是静静等待,不会多说一个字。
终于,未央意识到了自己的失仪,收起脸上的哀伤,朝着白慎姑娘说道:“姑娘最拿手的是哪只曲儿?”
只见白慎姑娘柔柔一笑,娇柔的回答:“本是以此为生的,哪有我挑曲儿的道理?”
秦紫玉听得有些不耐烦,半倚着波斯软垫,啄了一口手中的佳酿问道:“《临山月》,你可会唱?”
秦紫玉说得淡淡,可是未央却狐疑的望了他一眼。
因为这首曲子,她从来都没听过,不知道这白慎姑娘能不能唱出口。
也不知是不是自己产生了错觉,未央隐隐感觉到这白慎姑娘微微一怔,而身边的秦紫玉微蹙着眉头等待着,眼波虽然停在手上的那只掐丝珐琅高脚杯上,而眼角儿已经渗出了寒霜。
见此情景,未央真替这个姑娘捏了一把冷汗。
就在未央以为秦紫玉就要发怒时,白慎姑娘这才徐徐开口。
“不知……不知公子问的曲子,可是冯圣古所做的《临山月》?”
冯圣古?未央疑惑了。
此人是北魏冯太后的亲弟弟,被人誉为西州第一才子。北魏国灭以后,冯圣古写过许多首诗词歌赋,来抨击朝廷,后来被西华国皇帝下了大狱,最后死在了狱中。
而他所做之曲,也就成了不能传唱的禁曲了。
那北魏当年国破,中山国与西华国都有参与,最后北魏的国土,也被这两国瓜分了。
如今在中山国的国土上,这秦公子明目张胆的点唱这首曲子,着实的令人胆战心惊,就连那白慎姑娘,如今也迟疑了。
听她道出了冯圣古,秦紫玉将手中的美酒一饮而尽,随后微微一笑回答:“白慎姑娘果然见多识广,姑娘手边的竖琴,配这只曲子再合适不过了。”
听到这秦公子提起了自己的竖琴,白慎姑娘这才抬起头来仔细打量着秦紫玉,那样的眼神,让人有些看不懂。
“白慎姑娘,这首曲子,可否能唱?”秦紫玉站起身,立在白纱帐外,紧紧的盯着白慎的双眸。
“哗啦啦……”抬起玉手拨弄琴弦,音波窈缈,寸骨柔肠。
当她开口吟唱时,已是泪光涟漪。
即便未央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也隐约的感觉到,这二人之间萦绕着一种特殊的联系。
一曲唱罢,白慎姑娘垂眸不语,秦紫玉立在一旁,一动不动。
北魏禁曲,她也能吟唱,莫非这白慎姑娘,也是北魏后人?
而这此番试探,秦紫玉定然也清楚了她的身份了。
“回去!”
静默了许久,秦紫玉转身出了这间屋子,“腾腾腾”的走下楼梯。
未央连忙起身,跟在秦紫玉的身后,也一同走下楼去。
“她是谁?”追着他走了半条街,未央压不住心头的好奇,开口问。
听她问起,秦紫玉瞪红了眼睛,将她拉到一旁。
“难道你不清楚她是谁吗?把我带来这里,你是何用意?”他一把揪起未央的脖领子,未央双脚离地。
未央不知道白慎的身世,带他来这里,纯粹是没地方可去了,这怎么能怪她?
如果说有一点点居心,也是想让他与魏大钊一起争这白慎姑娘,她好看着他们打得不可开交。
如今看来,还真有这种可能性了。
可是,这个心思,未央怎么能和他说?
说出来注定被他捏死。
“我真不认得白慎姑娘,只是近日里,耳畔听到的都是关于这个姑娘的传说,我一时好奇,只想看看这姑娘到底有多美!”
“如果她是秦公子的故人,如今寻着了正好,听说过不了几日,那白慎姑娘就要被开苞了,据说她的初夜被拍到了十万两银子的天价呢!”
未央攥着秦紫玉的拳头,谨防着他一个怒火中烧,真的把自己给捏死。
这样的消息,真的把秦紫玉惊着了。
“你说的可是真的?”双手用力,将未央拉至近前,秦紫玉问的有些急切。
一见他感了兴趣,未央这才放下心来,拍了拍他的手恳求道:“秦公子,你先将我放下来,我仔细与你说,好不好?”
秦紫玉这才松了手,脸色越发的不好看了,蹙紧眉头盯着未央等待着。
“快说!”
“哎!”一见他不耐烦了,未央简单的整理了一下衣襟,将被他拽开的盘扣儿扣上,连忙回答。
“我也是今日听街上的人说的,据说这白慎姑娘过两天就年满十五了,她生辰当晚,便是她破身之日。方才那白慎姑娘的风采,公子已经见识过了,即便是吟歌颂曲,已是如此的风姿绰约了,更何况是床笫之欢?”
“所以,如果秦公子也瞧上了她,不如尽早动手,也免得白慎姑娘被那些空有些臭钱,却脑满肠肥的粗人玷污了,您说是不是?”
道完这段话,未央睁着眼睛看着秦紫玉的反应,而他,却陷入了沉思。
果然,这秦公子对白慎姑娘是动了心的,这令未央心中暗自窃喜。
片刻,秦紫玉一个转身,朝着暗中跟着他的下属冷冷说道:“去把白慎姑娘给我抢回来。”
“哎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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