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姬- 第80部分

　　　　式微的眸光一闪，总感觉有什么事情已经发生了，只是她还没有察觉，所以不知道。

　　　　“没有结出稻米？”苏禀夜想了想，道：“那其他的米粮呢？”

　　　　一家米粮铺子，不只卖稻米，还有其他的东西，不可能全部都出了问题吧？

　　　　“回苏少爷的话，”掌柜的答道：“其他的例如麦子，玉米，绿豆，黄豆，凡是供应的米粮类，收成都奇差，生生比之前的缩小了一半不止。”

　　　　“你们有派人去查访过，这些农户们最近的耕种有没有出现问题？”苏澈也问道。

　　　　“小的已经派人去问过，农户们都是按照城主公布的播种方式来种植的，早前的长势还不错，但不知为何，前些时日便眼见着田里的作物一天不如一天，原本他们看到别的村也没有这种情况，以为是自己大惊小怪，却没想到到现在，却成了这模样。”

　　　　这样的收成，几乎仅仅只比颗粒无收好那么一点，但对于靠田吃饭的农户来说，却是毁灭性的打击。

　　　　式微听到这里，把掌中的稻谷放回了袋子中，道：“现在坐在这里也没用，还是亲自去看看吧。”

第159章　莫家村的情况（）　
众人也觉得有理，掌柜的就收拾了一下，叫上一个长工，便坐上苏澈的马车，一起朝莫家村而去。

　　　　莫家村，位于芙蓉城北边，这边的环境近似于平原一带，左右都没有山峦和河流，不过村中有一条小溪流转，是整个莫家村依靠的水源。

　　　　莫家村的土地尚算肥沃，每年的粮食产量，和其他的地方差不多，故而在这样不近山，不近城，不近大河流的地方，莫家村的人也还住得安心。

　　　　莫家村的人世世代代都是耕作为生，只有小部分人在城中做工，读书识字的人就更少，故而村中出现作物没有收成，就成了莫家村村民最恐慌的事情。

　　　　在驶往莫家村的时候，掌柜的就向苏澈介绍这个莫家村的情况，他的声音不大不小，也足以让坐在旁边的马车上的式微和苏禀夜听到。

　　　　“这的确是问题啊。”苏澈摸着下巴沉吟道。

　　　　如果一条村，赖以为生的活计不能为生，那这条村的村民，就不会仅仅只是恐慌而已，明明不是灾年荒年，却粮食失收，到时候村民活不下去了，势必会不再耕种，另寻活计。

　　　　如果这事是发生在普通的城镇也就算了，但是却发生在芙蓉城，还是在朝廷下令要求芙蓉城扩产增收的时候，这出现的问题可就大了。

　　　　农户不种粮，土地就会荒芜，粮食失收的消息就会扩大，民心会动荡，然后不能安心生产了，这连环的影响之下，别说芙蓉城的粮食大为减产，甚至还有可能会被朝廷治一个管理不力，造成百姓恐慌之罪了。

　　　　苏澈能想到的事情，式微和苏禀夜自然也想到了，苏禀夜的眼睛看不见，但也非常担心这可能会发生的情况，于是朝式微问道：“玉笙，你怎么看？”

　　　　“无论怎样，总得先瞧瞧情况再说。”式微半垂下眼帘的道：“如今无论说什么，都只是猜测，要实际到当地看看情况，才能知道问题所在，然后解决。”

　　　　苏禀夜点了点头，也觉得有理，便也不再多说什么，只静待马车到达莫家村。

　　　　另一台车上的苏澈也听到了式微所说的话，自然没有异议，却开始在心中琢磨着有什么方法，能在没办法解决粮食失收的情况，安抚住恐慌的村民。

　　　　莫家村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两辆马车快马加鞭的，也走了一个时辰，才到达莫家村。

　　　　马车才刚踏入莫家村的地界，式微就感觉到了异样，脸色微变，唰的抬起头来，掀起车帘，望向远处的天空，然后神色更为凝重。

　　　　苏禀夜虽然看不到，但感觉极之敏锐，加上式微的气息一变之时，他就感觉到了异样，开口道：“玉笙，怎么了？这里是不是……有什么不妥？这里给我的感觉，很不好。”

　　　　“不妥，的确是很不妥。”式微意外于苏禀夜的敏锐，但她也知道失明的人，相对其他的感观也敏锐些，于是也没有多说什么。

　　　　只是她的眼眸微眯，紧紧的看着天空中，那里有一个凡人的眼睛无法看到的，仅仅只有磨盘大小的洞，正缓缓的吸收这一片地域上的自然之气。

　　　　另一辆马车上的苏澈一听，看到掌柜的和长工面面相觑，掀了车帘去看，却没发现有什么异样，疑惑的朝他望来，苏澈便想起式微并非是凡人，她这般说，必定是出了什么凡人无法抗拒的事情了。

　　　　“那要怎么办？”苏澈想到这里，立即追问道。

　　　　“先去问问村长情况。”式微把车帘放了下来，然后在心中琢磨着会出现这种情况的原因，以及解决的办法。

　　　　苏澈听了，立即便让车夫朝村长家而去，式微和苏禀夜马车的车夫，自然也随之加速。

　　　　两辆不算豪华，但在村民眼中却是宝贵象征的马车一路飞驰，然后停到了村长家的门口，吸引了所有干活了农活，或者说了即使干了也没有任何变化，而留在家的农户们的注意，纷纷从家里跑了出来，朝村长家而去。

　　　　村长听到外面的马嘶鸣声，便立即从屋里出了来，刚好就看到苏澈带着掌柜和长工，以及式微扶着苏禀夜下马车的情况，当下立即紧张的走上前来，向他们问好。

　　　　几人寒喧了几句之后，村长立即把他们请到了屋里说话。

　　　　其他的村民知道了式微等人的身份，自然是不肯走，他们也想知道之后苏家会如何处理这事，于是在村长婶子的安排之下，村里几个比较有代表性的男子也随之进了去听着，其他不肯走的村民，就让他们留在了院子里。

　　　　一进屋里，苏澈和式微，苏禀夜也没有自持身份，在主位上坐下后，便让掌柜和村长都坐了下来，剩下的长工和村里的其他人，因为屋里也没有其他的凳子椅子了，也就站到了一旁。

　　　　“今天我们来东家特意来这里，就是想了解一下莫家村的情况。莫村长，你详细说说这村里是个什么情况吧。”掌柜开门见山道。

　　　　“唉，大掌柜的，东家，这事连莫老头我，也没一个头绪哇。”莫村长苦着一张老脸的道：“一个月前，我们这男里的庄嫁还长得好好的，稻米啊，麦子啊，玉米什么的都长错，大家都觉得今年肯定会有一个好收成。

　　　　可谁知，大半个月前，突然就有人发现，这田里的庄嫁就开始蔫了，原本还以为是天气太热了，地里的水分不足，我们的村民就疏通了一次田里的水渠，让地里能湿润点，可是那地里的庄嫁，却完全没有改变，还一天天的更差了。

　　　　我们完全不知道问题出有哪里，还没等到我们想出办法，掌柜的你们就来收米粮了，不是我们不愿意把米粮卖给掌柜的，而是这样的庄嫁，这样的收成，我们又怎么敢把自己家里的存粮卖给你们。”

　　　　听到这里。苏澈几人自然是明白，农户都是靠天吃饭，地里没收成，他们也不敢把自己家里的存粮卖掉，否则自己就没粮食吃了。

　　　　苏澈这时候也没想到什么办法，于是望向式微，式微便道：“村长，你说大半个月前，突然就发现庄嫁出问题了，那在之前，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

　　　　天空中的那个洞，可不是随随便便会出现的事情，就像是俗语说的把天捅出一个窟窿，出现这种情况，天界没有立即察觉，只有两种可能：第一，这个窟窿还没有达到大面积影响土地和民生，造成大量凡人的怨念，所以没有被这里土地公所察觉，因而没上报到天庭。

　　　　第二，便是这里有妖物作祟，遮掩了土地公的眼睛，让他没有察觉这异变。

　　　　“奇怪的事情？”莫村长抓了抓头，道：“要说奇怪的事情，除了庄嫁莫名其妙的蔫了，老头我还真没觉得有什么奇怪。”

　　　　“村长，怎么没有！”

　　　　此时，旁边站着听的，一名皮肤黝黑，国字面孔的成年男子走了前来，嗡声嗡气的道：“大半个月前，不是有一天突然刮起了大风吗？那时候天一下子就阴了，然后雨都还没有下，大旱天的就接连打了好几个大雷，然后相隔了差不多快一个时辰，才下了一阵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雨。”

　　　　“对，的确有这么件事。”莫村长拍了拍头，道：“但是，之后不是每隔个两三天，都会下这么一场小雨吗？所以老头我就觉得，是近两年的天气有点变化，才会这样的。”

　　　　“村长，那天打的雷可不平常哇。”另外一个中年的汉子也接口道：“那天的雷声大得，我跟我邻家的李老头还开玩笑说：莫不是天上面有神仙在打架，听这雷声这么激烈，莫不是雷公和电母的在打架来着？”

　　　　闻言，式微眸光一闪。雷声很激烈？打架？然后她就开口问道：“那当天和之后所下的雨，你们有没有觉得有什么异样？或者是有什么奇怪的味道？”

　　　　如果真是天界的神仙打架，还把天给打出了窟窿，必定是激烈得把天界其他的神仙都惊动了。现在半个月过去，没有改变，却变得越来越糟，那便是连天界都没有察觉这里的天破了，或者说是自顾不暇。

　　　　这个天地，自女蜗炼石补天之后，便一早被上九重的天君们联手施下了保护，如果不是非常大的，无法自然处理的问题，这天是会自行修复被洞穿的地方。

　　　　而自动修复的迹象，便是天会降下和风细雨，一层又一层，如同以雨为丝，把天空的洞给补上。这些雨和一般若雨不同，自带着自然之气的青草气息。

　　　　按正常情况，凡人即使淋到这些雨，不会有丝毫异样，但植物被这些雨水所滋润，按道理是会长势变得更好的，但是现在却说是一天天变蔫了，实在是让式微觉得奇怪。

　　　　“味道？还能有什么味道？”村长和其他村民都莫名其妙的面面相觑，然后村长道：“除了这种干旱季节的黄泥味道，还会有什么味道吗？”

第160章　这是妖怪作祟，要祭品？（）　
闻言，式微眼眸一深，然后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道：“那既然在这里得不到答案，我们就去田地里走走吧。”

　　　　莫村长因为经常跑芙蓉城，自然也听过式微这个方老板的威名，也知道她的事，于是便也一同站了起来，招呼众人出去。

　　　　苏禀夜在式微扶着他的时候，轻声的询问道：“玉笙，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旁边的苏澈也是紧张的看着式微，想知道她有什么收获。

　　　　“还不确定，先去看看再说。”式微摇了摇头，然后就随着村长，以及村里的人走向田地的方向。

　　　　苏禀夜和苏澈没有多言，便也一同跟着去了。

　　　　式微的故作神秘，令掌柜和长工不解，但想到她是提出扩大种植，和增加收成的主意的人，也就没在心中怪她喧宾夺主了。明明这是素心米铺的事情，属于姑爷和素心小姐自家的事情，方玉笙作为外人，不应该插手那么多的。

　　　　来到莫家村的田地，根本不用式微说明，不说敏感的苏禀夜，连苏澈，以及掌柜和长工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眼前的田野，已经不是村长形象的作物蔫巴了，而是大片大片的作物，出现枯萎，倒伏的景象，衰败又荒芜，毫无生机。满眼的枯黄色，没有一点绿意，让人无法想象，这是一个接近成熟季节的田野。

　　　　“这……这是怎么回事？”掌柜的无法置信，于是忍不住回头望向村长。

　　　　“老头子我也不知道。”莫村长咂了咂嘴，满眼忧愁的道：“今天早上都没有这么厉害的，这会儿，却是一下就枯成这样了。”

　　　　早前还勉强有个二三成的收成，现在这模样，只能是颗粒无收的结果了。

　　　　“村长，这可怎么办哪？我们村以后怎么办？”

　　　　“是啊村长，我们下个月的粮食都不够了，下半年我们要怎么办啊？”

　　　　看到这种惨样，村民们都坐不住了，更有人捂嘴低声呜呜的哭了起来。每一家每一户，收入都靠这些田，没了收成，要是有一个发烧脑热风寒什么的，大家都借不出银子，就只能等死了。

　　　　莫村长根本就没有办法，只能祈求的看向苏澈。

　　　　苏澈环视了四周的环境之后，看到式微朝田里走去，便也立即跟上。苏禀夜被式微吩咐在原地等她，并且留下知雨和车夫帮忙照顾，苏禀夜知道田地的阡陌较小，他一个盲人走上去容易摔倒，于是就乖乖的站在原地等着了。

　　　　式微边走边观察田间作物的情况，发现这一大片田野都枯萎得非常平均，没有任何的一丝绿意存活，自然之气几乎都被吸尽了。

　　　　她脚步一顿，然后轻撩起裙摆蹲下，捏起田里一块已经结成块的土壤捏开，然后在掌心中揉碎，感觉泥中的水分，养分。想了想之后，抬头四处看看，看到不远处田梗旁边村人挖的，用来灌溉的小水渠，便走了过去，用另一只没抓过泥的手掬起一捧水，放在鼻子底下嗅了嗅，明白了什么，然后把拿过泥的手放进水中，洗干净，然后站起来。

　　　　苏澈一直跟着她，适时的递上一方手帕，还没等她拒绝，便自然的问道：“发现了什么？”

　　　　式微两只手都湿了，身边也没有侍候的人在，于是就接过苏澈的方帕，边擦手边道：“还差最后一步证实。”

　　　　她擦完手之后，也没有把手帕还给苏澈，也没有自己收起来，而是交给后面跟着的掌柜的，让他之后交给知雨，知雨会洗干净后再还给苏澈。

　　　　这种淡淡的疏离，不说苏澈，连掌柜的也感觉到了，掌柜的明白自家小姐的担心，于是也没有异议的收下了。

　　　　式微几乎是沿着整个莫家村的田地都走了一遍，别说是莫村长，掌柜的，连苏澈，长工，和莫家青壮的种田汉子都感觉到了疲惫，而式微却面不红气不喘的，把全程都走了下来，回到了苏禀夜的身边。

　　　　她那个淡然自若，从容沉稳的模样，配上今天一身天青色的衣裙，于田梗之上肆意漫步，轻风吹起了她身上的轻纱，飘飘欲仙，便像是一个降世的仙人，身处红尘，却不染丝毫凡间烟火，似是一个眨眼间，就会飞向云霄，消失在眼前。

　　　　苏禀夜已经在车夫和知雨的安排下，早已坐在在一张椅子上休息，旁边是替他打着伞的车夫，挡着热烈的阳光，知雨则在旁边捧上苏禀夜要按时喝的药。

　　　　感觉到了式微的脚步声，苏禀夜刚想拿起药碗的手顿了下来，脸朝向式微来的方向，问道：“查到什么原因了吗？”

　　　　“大致上明白了。”式微边走边道。

　　　　跟在她身后的莫村长和苏澈等人，以及在田头，围在苏禀夜旁边的一众村民均惊诧的瞪大了眼睛，然后莫村长喜上心头的追问。

　　　　“方老板，您知道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是啊，方老板，我们村这是怎么了？这些作物还有救吗？”

　　　　式微在苏禀夜的身边坐下，走了这么久，她也有点乏了，知雨给她捧上开水，这村里穷，村长太急，也没有留意到让人把家里珍藏的茶叶拿出来待客，苏禀夜需要喝药，所以知雨也没有要求泡茶，因而只能给式微喝开水了。

　　　　式微也不意，只是端起杯子后，闻到水中的味道便顿住了，然后在村长等人的追问下，不动声色的将杯子放了下来，然后道：“现在这情况，没办法改善，为了你们生计，我建议你们整个村子迁移吧。”

　　　　嘶！

　　　　这句话一出，所有莫家村的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气，迁移？还是整个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