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为即将登上汗位的西突厥大王,他自不能象普通将领那样想问题。射匮一统西突厥时,并无强大外敌,那时候大隋西域力量薄弱,而东突厥并不强大,可现在大隋派来个手段狠辣的冠军侯来,那东突厥又靠近中原,已然开始强盛,东突厥可是虎狼之邦,是西突厥的世仇!外敌如此强大,西突厥却因内乱已不复昔日的辉煌!
虽然这个内乱,就是李勒一手搞出来地,可如果乞必失现在不去救援李勒,那么只要让这位安西大都督逃回去,哪怕只逃回去他一个人,他也照样能在敦煌三郡再集大军,而且他还控制着玉门关,只要他向北面的东突厥眉来眼去一番,都不用许什么好处,就能把东突厥的恶狼们引来,那可是西突厥的世仇,压根就没有和平相处这一说!
以前射匮在位时,凭他的凶残,东突厥的可汗还么着,可乞必失自认不如射匮,所以得罪李勒,他还量!万一李勒报复,转而和东突厥结盟,恐怕自己到时屁股底下的汗位还没坐热乎,脖子上就得先凉快凉快了,脑袋不知得被谁给砍了去!
乞必失大声道:“我已与安西大都督府结盟,咱们突厥人向来重承诺,此时安西军有难,不可不救!孩子们,举起你们地刀枪,拦住后面的追兵!”
他部中的大将见首领都这么下令了,只好答应,喝令大军拉长队伍,横排列队,挡在大沙丘之前!
独孤彦云带兵奔来,见到乞必失的军队在此,鼻子里先哼了一声,随即装出一副狼狈逃命的表情,叫道:“乞必失大汗,我们总算活着见到你了,救命救命啊!”纵马直奔到乞必失的跟前。
见他如此狼狈,乞必失的心情总算是好了那么一点点,打马迎了上来,道:“咦,这不是独孤将军嘛,你不在善守城,怎么反倒跑到这儿来了?”
独孤彦云叫道:“大事不好,大事不好了!我们没守住善,只好突围逃出!连我自己都受了伤了!”说着他赶紧指了指腿上的伤,道:“你看看,连我自己都被射伤了,我军损失惨重啊!大汗,你是我安西盟友,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乞必失身边地大将军们见他果然受伤,心里忍不住欢喜,看来善一战还是很激烈的,连统兵大将都受了伤,只是不知那个自称大隋第一武将的冠军侯如何了,有没有被射死?
乞必失装做很关心的样子,问道:“那大都督他人呢?”
独孤彦云尚未回答,就见李勒从后面赶了上来,人还未到,喊声便已先传了过来,“大汗,救命啊!”
乞必失赶忙上前,叫道:“大都督,你受伤了吗?”
李勒擦了一把汗水,道:“没有没有,就是被赶得快喘不过气来了!大汗,你快快帮我挡一下,挡一下就好,让我有喘口气的时间!”
乞必失点了点头,把手一挥,他部中兵将把队形稍稍收拢,让安西军从一侧奔过,突厥兵的脸上人人都露出鄙夷的神色,心中都想:“汉人就会自吹自擂,什么英雄无敌,不过是个只会逃跑地懦夫而已,连没有首领地部落都打不过,这样地人也能叫英雄?”
与乞必失的兵将正好相反,安西军兵将一边狂奔,一边惊叫,有几个受了伤地士兵喊得如同被杀前的绵羊:“我受伤了,我疼啊,救救我啊!”
“阿妈,我要回家!”
“救命啊,有人要杀我!”
叫声只能用“凄惨”来形容,或者用“非常凄惨”来形容!
乞必失一脸严肃,倒是没说什么,他手下的兵将们不少人都瞧着安西军不顺眼,瞧他们一个个哭爹喊妈的,这都啥人哪,就是一帮被狗啃过的羊腿骨,看着个头挺大,穿着铁甲人模狗样儿的,其实一点肉没有,就是个扔货!
一些突厥兵嘴巴不干不净地嘲笑道:“慢着跑,留点劲儿,回家找你阿妈去,得留着劲嘬奶呀!”
“要嘬奶,也不用找他妈呀,找媳妇也成啊!”
突厥兵将哄然大笑,安西兵从他们身边跑过,全都低着头,一声不吭,被人如此羞辱,他们也能忍得住,凭这份厚脸皮,就绝对厚过他们穿的铁甲了!
安西兵刚刚过去,三弥山和莫泰的联军就到了,见前方有大批的同族士兵拦路,三弥山的统兵大将道:“完了,咱们族里竟然出了叛徒,怪不得那些安西兵敢往大漠里跑,原来有埋伏在这儿等着我们呢!”
莫泰部的大将气道:“是乞必失那条老狗的军队,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两名大将不敢对安西军放箭,可对于乞必失的军队就没什么不敢的了,号角吹响,联军一起开弓,他们憋了一肚皮的恶气,这回全发到乞必失的身上了!上万枝羽箭扑天盖地射了过去!
乞必失勒马后退,他部中兵将齐声发喊,也扯开弓箭,还击联军!顷刻之间,空中羽箭往来呼啸,惨叫声随即响起!
李勒带兵奔到一片巨大的沙丘前,沿着缓坡上了丘顶,安西兵一齐下马,喝水的喝水,喘气的喘气!
有些性子顽皮的士兵叫道:“看戏喽!”
第一百四十八章 去烧了莫泰部
必失的部落是慢行到达此处战场,而三弥山和莫泰的而来,安西军有多累,他们就有多累,是以联军的兵马虽多,几乎多出乞必失部队一倍,可疲劳之下,无法立即投入战斗,做不到开战立马儿就对冲,只能放箭攻击!
亲兵护卫拥着乞必失慢慢退到了身后的大沙丘上,乞必失眯着老眼,看向远处的联军。他用马鞭一指,道:“看到了没,三弥山和莫泰部的战旗立在一处,这说明两支军队暂时联手了!”
一员大将说道:“那他们以谁的命令为主?”
乞必失笑道:“两军一同进攻,一同后退,自然是互相商量着来,不分主次!可我有办法让他们分出主次来!”
身边的大将们一起道:“大汗英明!”
乞必失脸色一沉,望向远处另一座沙丘的安西军,道:“不要和汉人们学耍嘴皮子,咱们突厥人做事要实诚,我还没说如何进攻呢,你们忙着叫什么英明!”
顿了顿,用马鞭指向莫泰部,道:“莫泰部的兵少,咱们集中力量攻他们!记住,在攻打莫泰部的时候,不许派一兵一卒去攻打三弥山的兵马,明白?”
部中大将一想便明白这是什么计策了,纷纷笑道:“刚才咱们那不是奉承,大汗确实是英明啊!”十几员大将拍马下丘,去指挥自己的所属军队!
乞必失对亲卫大将道:“你领着咱们最能打的孩子,等莫泰部一乱,立即直冲敌兵中军大旗,手下别留情,能全杀光,就不要留下一个!”
亲卫大将笑道:“只要咱们拔了对方战旗,那这两部失了大王和大将的军队,非得崩溃不可!这不是属下恭维您,大王您实在是英明!”
乞必失老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摆手道:“快去做吧。别让我等得太久!”
亲卫大将叫道:“得令!”拍马下山,召过乞必失的精锐亲兵,做好夺旗的准备!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四五万枝羽箭便射完了,两军阵前全是白色的羽毛杆,沙地之上象是刚下过一场大雪似的,白羽把黄沙都掩盖住了,联军和乞必失部的士兵各有损伤!
对射完毕,联军的体力稍稍恢复。两名统军大将同时下令,让突厥兵发动冲锋,两部各出三千精骑。打马向乞必失军杀去!
“左翼放箭,右翼冲锋!”乞必失部地大将军喊道!
部中士兵依命行事,左翼军队再次开弓,又连继两轮齐射!攻打乞必失左翼的部队正是三弥山的兵马,兵将们见箭雨又来。当即勒马不冲,大声叫骂,蔑视敌人的胆怯,只敢放箭不敢挥刀的人,不配称为突厥勇士!
三弥山的部队冲锋停顿,可莫泰部的人马却遭到了迎头痛击!冲上来的乞必失军都是精锐。人人刀马娴熟,和莫泰部不相上下,而且他们集中了八千人冲锋,人数更是莫泰军的两倍有余!莫泰军发动地是试探性质的冲锋,并没有一上来就要拼光老本的打算,然而乞必失军却是不留后手,右翼全部逼上,攻势凶猛!
两军一接战。便是血光崩现,冲在最前面地数百突厥兵尽数落马,就算没有立即被砍死,可被后面的战马一踩,也是登时毙命!冲锋的部队犬牙相错之后,乞必失军大占上风,仗着人多势众,几乎就是眨眼的功夫,就干掉了近千的莫泰部突厥兵!
莫泰部地统兵大将见状,低声道:“传令。派一个万人队上去增援!”传完令后,转头扫了一眼三弥山军的战况。一看之下顿时须发皆张,心中愤怒不可言喻!
战斗开始,他自然只会关注自己军队的战况,那有闲功夫去看别人如何打仗,他见己方军队作战失利,这才转头去看三弥山的,可竟发现三弥山的军队没有冲过去,只是在阵地前拿着盾牌叫嚷喝骂,被箭雨击伤的士兵只有数十人!
这还了得,大家一起作战,三弥山地军队竟敢耍心眼儿,莫非他们想趁机削弱我莫泰部的实力不成?“
莫泰部的统兵大将不干了,立时又把头转了回来,道:“不要派增援部队了,鸣金,把咱们的孩子们叫回来!”
铜锣一响,莫泰部的兵马当即后撤,乞必失的军队却不肯放他们逃走,嗷嗷叫着追赶上来,就,竟又砍倒了数百人!
莫泰部的统兵大将眼珠子都红了,冲旁边的三弥山大将叫道:“怎么回事,他们怎么只攻我们,不来攻你?”
三弥山地大将脸色有些尴尬,他道:“这是计策,乞必失想挑拨你我之间的合作,倒非是我不让士兵冲锋,你也看到了,不是我军不冲,是没法冲啊!”
莫泰部大将咽了一口唾沫,他也不傻,自然知道这是挑拨离间,但问题的关键是,这种离间方法,是要使用人命的啊,他部中士兵一下子就损失了快两千,这不是他能接受得了的!
他道:“我自知道这是乞必失的诡计,可损失如此巨大,我实承受不起,咱们还是暂且退后,再做计较吧!”说罢,冲传令兵打了个眼色,他身边的传令兵又是挥旗,又是吹角,喝令本部人马向后退却,暂避敌锋!
三弥山大将却不好说什么,他们之间无谁大谁小之分,如果他由全权领兵,当然不许莫泰军后退,只要挺过了这一轮攻击,胜利是早晚的事!可现在他如何能说:“为了大局着想,你再挺挺吧!”
这种挺挺可是要付出鲜血的,凭什么让损失都由莫泰部承担,死去的士兵又不能由三弥山兵来补充,如果这事放在他地头上,他也是无法接受的!
没法确定指挥权,乃是战场上地大忌,尽管两员大将都明白这个道理,却谁也不肯放权!莫泰军终于靠后,不肯再做过多牺牲了!
两个统兵大将都感尴尬,觉得有些对不住彼此,都把脸转开,不去看对方!这时一队乞必失军的精兵猛冲出阵,向两员大将的中军战旗杀来!
这队精兵来势凶猛,人数虽然不多,但士兵个个训练有素,武艺精熟骁勇善斗,恶狠狠地冲来,前面的联军士兵竟然没有拦住,军阵被切开一个小口子,让这队精兵闯了进来!
远处的沙丘上。
“杀,杀他们狗娘养的!”安西兵大声吼叫,他们喝饱了水,吃了点干粮,精神一恢复,脾气就来了,纷纷叫嚷着,对交战双方评头论足,发表议论!别人互砍,而自己能优哉游哉地看热闹,这种情况较少发生,安西兵将们自是不肯放过机会,就象是看大戏似的,幸亏这里没有瓜子茶水,要不然他们非得吃起喝起不可!
独孤彦云道:“刚一交锋,胜负便已可知,看来这场战斗打的时间不会很长啊!”
李勒看了一眼身边的将领,他的高级将领大多还没赶回,现在身边的都是些中级将领。他指着远处的战场道:“看到了吧,打胜仗不是看谁的人多,谁就能赢,关键是要把握住敌人的弱点!乞必失这个老狐狸,一上来就玩挑拨离间,如换在平常时候,联军的大将自然有应对之法,统一将令!可现在是战斗时刻,就算联军的将领明知这是计,却没法立即统一起来,只能按着乞必失给他们划好的路子走,这就叫本事了,你们得多学着点儿!”
独孤彦云笑道:“这也算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了!不过乞必失的军队突然在半路出现,这也是一个关键,要是联军知道他在这里,也不可能吃这个大亏了!”
李勒点点头,拍了拍手,大声道:“兄弟们吃饱喝足没有,要是休息够了,咱们走人吧!”
兵将们嘻嘻哈哈的道:“再看一会儿吧,难得有个热闹!”
“咱们还有自己的事要做呢!”李勒拿出地图,看了看道:“去三弥山的路上有不少小部落,但都不在直线上,只有莫泰部横在路当间!得,咱们就拿他们开刀立威吧!”
翻身上了小白龙,李勒道:“看完别人大砍大杀,现在轮到咱们了!走,去把莫泰部给平了!”
兵将们一起跳上马背,叫道:“把莫泰部的草场烧成平地!”
“今年把草地烧光了,明年青草长势会更好!”
“明年那块草场就归咱们啦!”
李勒哈哈大笑:“呀呼嘿,杀人放火去喽!”
安西兵打马西行,扬尘而去,他们弄出来的麻烦,让乞必失去解决吧,谁让他一心想当可汗呢!
第一百四十九章 狼烟四举
必失颇有得色地看着前面的战场,他的精锐骑兵一个了联军战旗之下,那两名统军大将已然后退,其中莫泰部的战旗被他的亲卫抢了来,联军大队人马慢慢退后,这场战斗已然分出了结果!
过不多时,一骑飞马奔回,来到乞必失的跟前,马上骁勇的突厥兵将莫泰部的战旗倒插沙中,突厥兵叫道:“大王,此军旗已在您的马蹄之下!”
乞必失哈哈大笑,叫道:“好孩子,是个勇士!”从怀里掏出一块金子,扔到地上,“这是赏你的!”
“多谢大王!”突厥兵喜滋滋地下马,捡起了金子!
乞必失心想:“我胜得干净利落,想必那个冠军侯看了,也得佩服我三分吧!”回头向身后的大沙丘看去,那沙丘上竟然空空如也,一个安西兵都看不到了!
乞必失怒道:“怎么又跑了,他们跑哪去啦?”
身边的将军道:“向西走的,应该是去莫泰部吧!”
乞必失想了想,忽地抬头道:“不对,他们是要去三弥山,想抢在咱们头里到达,现在汗庭空虚,这个便宜可不能让他们占了!快快,收拢军队,追上他们!”
一场战斗,几万人开打,光战线就得有好几里长,哪有那么容易收拢的!乞必失的兵将又要收拢,又要防着远处的联军再发动攻击,还得去寻找己方阵亡将士的尸体,将军们连喊带叫地好半天,足足过了半个时辰,大军才又复开拔,向西追去!
联军两名大将见乞必失走了,当即命令军队坠上,这回他们商量好了,再要作战,两军按百人队混编,要打一起打。免得哪个部落再吃亏!
李勒的军队休息好了,跑起来速度相当快,后面三个部落的军队却是刚刚交战完,人困马乏,哪里追得上他们!待到天黑之时,安西军竟然超出乞必失的军队八十多里,除非乞必失的军队不吃不喝不睡,否则追上他们,那可要费大力气了!
李勒不让士兵牺牲睡眠时间。睡要睡好,吃要吃好,但一跑起来。就不能停,必须一口气跑出六十里,然后才能休息一次,在沙漠中,大军团奔行。这种行军强度已然不容易提高了!
他们行,可乞必失军却不行,他们还有伤员要顾及呢,这时候没法放下伤员,后面有敌兵尾随,放下伤员就等于让他们死!联军却是不紧不慢。拖着来,只要乞必失军一安营,立马就派过来小股军队骚扰,就是不让他们休息好!一边走,一边打,结果三部人马距李勒的军队越来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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