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奔出了数十名骑士,人人都如血葫芦似的,盔甲上和战马上全都是血,看军服正是宇文士及的军队!
宇文述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眯起眼睛,仔细看着那些逃回来地骑兵,寻找着宇文士及!不多时,骑士们奔到近前,一名士兵大哭着叫道:“大将军,速速去接应驸马,他被敌人缠住了!”
宇文述在马上一晃,强自压下心中恐惧,问道:“驸马没回来,你们怎么倒先回来了,临阵抛弃主将,当斩!”
那名士兵哭道:“驸马不肯先逃,他亲自断后,让我们先回来!”
宇文述愣了愣,点头道:“好,是我宇文家的好儿郎,没丢祖宗的脸!”他一生戎马,虽然儿子遇险,可却没有慌了手脚,抽出腰间宝剑,叫道:“所有斥候一起出列,去接应驸马。明白该怎么做吗?”
三百多名斥候一起出阵,齐声叫道:“明白!”他们是军中最强悍,最机灵地士兵,当然知道怎么个接应法,他们会舍命冲阵敌军主将。逼敌兵回救,以此为宇文士及争取时间,己却不可能再活着回来了!
见斥候们绝尘而去,宇文述转头向李建成大声道:“建成世侄,你快快退回河去,驸马那里十分危险,你切不可前去接应,以免徒自送了性命!”
李建成脑袋嗡的一声。刚才在对岸时,是弟弟李世民出了这个主意,父亲李渊认为非常好。肯定能让宇文述欠他这个人情,等到皇帝追究战败责任时,只要宇文述给他说上几句好话,抓替罪羊就不会抓到自己头上!
但这个主意,是建立在宇文士及会平安回来的基础上的,他们谁也没想到宇文士及不肯舍弃士兵,竟肯亲自断后,要是能想到,李世民也不会出这招了!
宇文述一句话。人情就不是人情了,反而如果李建成不去,那小人就成他了,连带着李渊也会被骂成教子无方,养出了个这么胆怯的懦夫!
李建成咽下一口唾沫,拱手道:“不管前面是刀山还是火海,卑职都会竭尽全力将驸马救出,请大将军在此稍候!”一举手中长槊。带着手下士兵向前面驰去。
又等了一会儿,已经过了皇帝命令烧桥的时间,可李渊还是没有动手!宇文述心中冷笑,我儿子没回来时,你一会儿催三遍,非要烧桥,现在你儿子也回不来了,你怎么不催了?
忽然,小山包地后面响起了喊杀声,似乎有无数的兵马飞快地冲来。紧跟着数百名骑兵奔了出来,士兵的最后是一员大将,大红披风,正是驸马都尉宇文士及!
宇文述一颗心终于落地了肚子里,儿子终于回来了!
几乎就象是脚跟脚似地,宇文士及的马后现出了无数的高句丽士兵,手里拿着三头地铁叉,嗷嗷大叫着,不知在叫些什么!
军中通译对宇文述道:“敌人叫的是‘抓活的’!”
宇文述点了点头,道:“那就好,士及暂时不会有危险了。传令,弓箭手准备!”
中军令旗一摆,左卫的弓箭手将穿甲箭搭在了弦上!
李建成拍马赶上前去,让过先逃回来的骑兵,冲到宇文士及地马前,叫道:“驸马安好?”
宇文士及满脸是血,也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他叫道:“好什么,没看到追兵就在后面呢嘛,速速替我挡住!”他见李建成官小职微,说话便不那么客气。
李建成硬着头皮道:“得令!”心中却想:“二弟啊,你可害死我了,你出地主意也太馊了!”来之前,他还大赞弟弟聪明,竟能想出这么个好法,可一遇危险,就又怪弟弟出的主意不好!
说是挡住敌人,其实也就是跟在宇文士及的屁股后面逃,追来地敌军成千上万,李建成又不是李元霸,他哪儿挡得住啊!
你追我赶,前后两军片刻功夫便来到了河边!宇文士及等人从方阵间的缝隙穿过,直接上桥!令旗一落,弓箭手乱箭齐发,数千支穿甲箭向前面射了过去!
穿甲箭属于重箭,射的又远,力道又大!箭如飞蝗般射入高句丽军中,登时将大批高句丽军连人带马放倒一片!
宇文述哈哈大笑,儿子一回来,他心情登时转好,只要高句丽兵不守在城里,外出野战,水平连郡兵都比不上,二万精锐府兵打同等数量的高句丽兵,必胜无疑!
可没笑了一会,他就笑不出了,山包后面涌出地高句丽兵已经超过五万,而且后面还有士兵不断涌出,难道不是城里的守兵,而是援兵?
宇文述叫道:“后队变前队,过河!”转身上桥,前退者不噪,后退者不焦,秩序井然,帝国精锐之师的军纪在此危险关头,一览无遗!
高句丽的领兵大将勒马停步,他带着追敌的八万大军,打宇文士及地三千人没问题,可碰上了拥有弓箭手的大隋步兵,还没等接战呢,只片刻功夫,对方光用箭就射死了自己二三千人!
大将军叫道:“停止追击,布阵!”高句丽士兵当即也列成了方阵,不过阵容却照左卫府兵差得太远,乱七八糟的,呐喊一声,向左翊卫冲来!
宇文述此时已过了浮桥,桥头的李渊急忙上前施礼,叫了声:“宇文大将军!”
宇文述哼了一声,道:“多谢唐公派建成世侄来接应小儿,老夫这厢谢过了!”
李渊笑道:“驸马福大命大,高句丽跳梁小丑,岂能伤得驸马毫发,卑职也是多事了!”他虽然和宇文述爵位相当,可官职却差了许多,所以只能以卑职相称。
宇文述看了眼李渊身边众将,见一群不是老就是中的将领当中,站着一名少年旅率,官职虽小,却站在众人之前,估计有可能也是李渊的儿子!
两万左卫士兵从数百座浮桥上面迅速通过,可后面的高句丽追兵也跟着上了桥,左卫的弓箭手上前,取出穿甲箭,瞄准了敌兵,弦声响处,穿甲箭破空而去!
高句丽兵躲无可躲,藏无可藏,他们都是无甲士兵,穿甲箭射来,往往一箭穿透前面地士兵,又再射中后面的!一时之间,桥上惨叫声响成一片,无数高句丽士兵掉进了河里,有些胆子小的不等穿甲箭射来,自己就跳进了河里!眨眼的功夫,辽东河面便漂起了数百具尸体,河水染成了淡红色!
宇文述心想:“可恶的高句丽人,这么个杀法太不痛快,不如放他们过来一批,然后我再烧桥,不把这辽东河染成紫色,岂能解我心头之恨!”
他正要传令,忽听身旁有人说道:“大将军,不如暂且停止射击,放一部份敌兵过来,然后以火箭烧桥,这样既能把追兵阻住,又能杀掉过河的敌人!”
宇文述转头看去,说话之人,竟是那名少年旅率!
第八十七章 世民的超越目标
文述一辈子都在打仗,他没活到唐朝,所以他不能算兵法大家,但在他死之前,大隋朝无一人能在用兵上及得上他,所以他完全可以被称为隋朝第一将,当之无愧的天朝第二统帅!当然了,就算他再会用兵也只能是第二,因为第一统帅是杨广!
听那少年旅率竟和自己想到一块儿去了,宇文述皱皱眉头,他是很不愿看到别人家的孩子聪明的,可眼前这名少年旅率比不比得过李勒,尚不可知,但却绝对比得过宇文成都,他心里挺不高兴!哼了一声,本想出口的将令,反而不说了!
那少年旅率见宇文述脸色不愉,稍有些尴尬,站在当地,有些不知所措,转头看向李渊!李渊一瞪眼睛,喝道:“世民,你怎地如此不分尊卑,这里哪有你说话的地儿,快快退下!”口中只论尊卑,却不提对错,护子之意,显而易见!
李渊这么一喝,宇文述要是再不表示表示,就显得小家子气了,忙道:“他说得也对,其实老夫也正有此意!来啊,传令下去,照这位小将军的话做!”
传令兵立时挥旗,把命令传了出去!左卫府兵当即停止射击,向后慢慢退去,留出河边一块空地,让高句丽士兵登陆!过不多时,高句丽士兵已过河的人数已接近两万!
看到差不多了,宇文述再把手一摆,令旗刷的落下,左卫府兵齐声大喝,一起取出弓箭,向对面射去!
隋朝军制,精锐府兵人人都需配备弓箭,步兵配长弓,骑兵配角弓,专门的弓箭手还要配备硬弩,光箭矢就要配上四种!所以两万名左翊卫府兵。就是两万名弓箭手,虽然射箭水平参差不齐,但两军对垒,要的不是射得准,而是覆盖面大!
弦声如雨点般响起,空中羽箭咻咻。如片片乌云,将太阳都遮住了,羽箭呼啸着向过河的高句丽士兵射去,惨叫声此起彼伏,高句丽士兵几乎是成建制地被射倒,他们装备差劲,可没有大隋精锐府兵这般豪华,别说弓箭不足。就连有盾牌的士兵都很少,不但无法有效反击,连抵挡都抵挡不住。除了被射死之后,竟没有其它方法躲避!
过河的高句丽士兵见状不妙,又叫喊着往回逃,对岸还有士兵在过河,他们反身一冲,登时在桥上相撞,纷纷掉到河里,被湍急的河水冲走,有的被河中礁石撞到。血肉模糊,一时不得即死,在河挣扎翻滚,大声呼救,更增其他高句丽士兵地恐惧!
领兵的高句丽大将心里也害怕,他追到河边,只是想捡捡溃败隋军的便宜,可这个便宜如此难捡。当即下令士兵退后,不敢再追!
宇文述心想:“看来不用我自己烧桥了,现在只要我下令假装反冲回过,就能吓得高句丽小丑自己烧桥,以阻止我军再次过河!”正要下令,又听有人说话,竟还是那个少年旅率李世民!
就听李世民说道:“大将军,不如咱们假意反冲,这样敌兵必会惧怕,他们会自己烧了桥的。而且短时间内必不敢再搭桥,可以为我军撤退争取到很多时间!”
宇文述心里要多不痛快,就有多不痛快,他以前并非是小肚鸡肠之人,很喜欢少年才俊。可现在上了年纪,老人家的心思和年轻人不一样,他是当朝第一大将,家门又是第一军门,他十分希望自己的孙子能继承这份荣誉,可现在李渊地儿子似乎很会用兵,有超过自家儿孙的可能,他要是还能快活得起来,那岂不是脑袋进水?
宇文述一摆手,道:“照李小将军的话做!”传令兵再次挥舞军旗传令!
他冲李世民笑了笑,道:“世民世侄倒是很会用兵啊!等此间事了,不如随我一同回京如何,我孙儿牧州也颇懂兵法,你们两小互相切磋切磋,交个朋友如何?以后大家也好互相扶持,共同为朝廷效力!”
李世民脸上露出喜色,他早就听说李勒的名头了,虽然这位冠军侯是靠打败自己弟弟才扬的名,可他却不在意,只要对方是真有本事就好!李世民的优秀之处就在于,他并不嫉妒别人比自己强,因为他自己就是强者,所以他愿意和更强的人做朋友,学习强者的长处,充实自己,从而使自己变成最强,成为强者中地强者!
他上前一步,拱手道:“早闻冠军侯是我朝第一武将,如能和他结为朋友,实是卑职之幸!”心中却存有疑惑,冠军侯不是被外放了吗,难道此时还在京中?
李渊却道:“大将军过奖了,犬子哪配和冠军侯切磋兵法,实在是折杀他了。我现在军中人手不足,还要靠他在军前为皇上效力,脱不开身!不如以后等有机会,我亲自送他上京,聆听冠军侯教诲如何?”他却并不点出宇文述话里的毛病。
李渊心想:“世民虽然智慧果勇,可阅历还是差上了一些!你道人家存了好心吗,你今天在这里露出了锋芒,引起宇文家的注意,这老匹夫岂能容你多活,跟着他走,怕是到不了京城,半路上你就命丧黄泉啦!当初咱们家被贬出京城,半路遇人劫杀,难保就不是这老匹夫派地人!”
李世民何等聪明,一见父亲拒绝,当即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也道:“等有机会,卑职定会去京中拜见冠军侯,跟从他学习兵法!”心中疑惑顿时解开。
宇文述嘿嘿干笑了两声,他也没指望李世民真的会跟他上京,何况他对李勒信心十足,也不怕李世民日后超过了他。点头道:“以后慢慢再说不迟,其实牧州被外放去了铜闸城,并不在京中!”
李建成在旁听得暗皱眉头,既然冠军侯不在京中,你干嘛刚才还要带我弟弟走,莫非是要害他性命不成?宇文士及则看了自己父亲一眼,一个少年而已,何必这么吓唬他呢!
宇文述用很婉转,很间接地态度,告诉李世民。我不喜欢你,我的孙子比你强的多,所以少在我面前卖弄兵法,再敢多嘴,小心我整死你!
前一句我带你上京去看冠军侯,后一句其实冠军侯不在京。自相矛盾的话,却是明明白白的暗示,顿时让李世民再说怎么用兵了!心中有一分气恼,二分无奈,却有七气恼的是宇文述竟拿冠军侯压自己,无奈的是自己是个无名小卒,冠军侯却是名扬天下的武将,人家拿冠军侯压自己。除了无奈,还能怎地?期盼地是,他真地很想见见冠军侯。学学人家的长处,充实自己。能学到强者的长处,从而使自己变得更强,这难道不应该让他期盼吗?
宇文述在这里恐吓李世民,前面的战斗却已分出了胜负,左卫府兵何其厉害,打野战高句丽兵哪是他们的对手,过河的两万高句丽士兵被全部消灭干净,他们端着枪。向河边跑了几步,那头地高句丽大将就吓得够呛,急忙放火焚烧浮桥!
隋军得胜,兵将尽皆大笑,真是出了一口恶气,他们也放火烧掉了自己面前地浮桥,等着宇文述再次下令!
宇文述冲李渊道:“老夫要去郡见皇上,唐公是否一同前往?”
李渊摇头道:“卑职还要处理粮草事宜。如果实在不行,运不走的粮草是要烧掉的,以免落到敌军手里,还请宇文大将军自行去见皇上吧!如皇上问起我,还请大将军多多美言!”
宇文述笑道:“那是自然,唐公一心为国,这点老夫自是要向皇上提起的!”下令收拢军队,向琢郡赶去。
望着宇文述的背影,李渊对李世民道:“世民啊,有些时候对有些人。是不能多说话的,宇文老匹夫心胸狭隘,最看不得别人好,你好意指点他,他不但不领情,还会起害你之心,这种人需当敬而远之。”
李建成也道:“看这老匹夫的样子,就知那个冠军侯也不会好到哪里去,还是少见为妙!”
李世民嗯了一声,虽然父亲和哥哥极力贬低宇文家地人,可他却更想见见李勒了,心中打定一个主意,我非要超过他不可!
李渊拍着李世民的后背,慈爱地道:“我儿的前途,岂能是一个小小地侯爵,必会和我一样做个国公!”
京师,大兴城。
李勒问道:“回来的信使在何处,让他马上来见我,问问他仗打得如何了!”
那小校却道:“信使直接进宫了,怕是得大人进宫才能看到他,至于仗打得如何,要大人进宫才知!”
李勒嘿了一声,把木杆交给手下兵丁,道:“那你还说是信使要向我禀报,是去向陈王禀报才对!”迈步就要出练兵场,没走几步又站住了,回头对将领们笑道:“现在考考你们,前线回来的战报,是大胜的捷报,还是失利的战报?”
窦建德立即接口道:“自然是捷报,咱们大隋百万大军远征,小小高句丽弹丸之地,还不手到擒来,能有什么悬念?”
李勒心想:“你呀,这辈子吃亏就吃亏在,总以为人多就一定会胜,幸亏你遇到了我,要不然情等着被李世民砍脑袋吧!”
苏定方默然不话,若有所思。
徐世绩却道:“必是失利的战报!”
“何以见得?”李勒心中大为满意,徐世绩不错,脑筋够用。
徐世绩道:“如是捷报,那信使应当一入城门就大喊我军大胜,以便让全城百姓都知道,从而为皇帝歌功颂德,可信使现在却是直接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