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装出一副腼腆的样子,道:“属下还未成亲,不过祖父大人最近也在张罗此事,不知他是否已经找到了合适的人选!”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来一手太极,含含糊糊的给个答复。
齐铁舟哦了一声,便没吱声,他也在想着如果宇文述挑孙媳妇儿,会挑谁家的闺女!朝中合适的豪门不少,待嫁的女儿也挺多,一时半会儿的还真猜不到能挑到谁家!
见大将军不说话,李勒便又开始胡思乱想起来,莫非不是女儿,而是孙女?这个倒不错,我以后要在勋卫任职,如娶了大将军的孙女,那飞黄腾达,岂不是指日可待!
他连忙又道:“属于下的年纪有些大了,又刚进军队供职,没什么资历,想必不少人家都瞧不上我,所以祖父大人也张罗有段时日了,却始终没有结果!”说罢还叹了口气。
李勒这话里面有不少的弯弯绕绕,一他是在告诉齐铁舟,你给我的官太小,不妨再给升一升,二他又是在说我现在还没有已经确定的老婆人选,如果大将军你有合适的就给介绍介绍呗,三如果齐铁舟介绍的人合他心意,他可立即答应,如果不合心意,完全可以推到宇文述身上去,让两个老头儿去打太极!
齐铁舟嘿了一声,道:“胡说八道,谁敢瞧不上你,向来是你宇文家挑别人,何时轮到他们挑你了!”顿了顿,又道:“其实呢,我心中倒也有个好人选,那闺女长得……这个模样还没长成,家世呢……这个放在以前……”感觉有点儿说不下去,忽地砰的把桌子一拍,喝道:“你问这么多干嘛!”
李勒一咧嘴,道:“我,我也没说话呀!”这小老头儿也太不讲理了!
齐铁舟道:“反正这个闺女人好得很,绝对配得上你,你把她娶了吧!”
哟,看大将军的脸都变颜色了,非要我娶那闺女不可,想必真的是他自家的孩子!模样还没长成,这说明年纪还小啊!不是女儿,是孙女!大将军这是不好意思夸他自己孙女儿啊,哎呀呀,这是何必呢,我是装腼腆,你还真腼腆呀!
李勒忍不住脸上露出笑容,向齐铁舟行了一礼,道:“多谢大将军美意,属下感激不尽,只是婚姻大事要由长辈作主,不如大将军把那姑娘的情况告之,我再去禀报祖父大人!”
齐铁舟摸了摸他那撮山羊胡子,道:“情况啊,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生辰八字得现去问……”
李勒心想:“完了,不是他自己家的孙女,我想左了!”
“年纪嘛,今年十岁!也不算小了,这不马上就过年了吗,过了年就十一了!”齐铁舟道。
李勒眼前一黑,十岁的小女孩儿啊,有没有搞错,小学生呢还是,着什么急呀!他赶紧叹了一口气,紧接着又装出很“大丈夫”的样子,道:“大将军,我跟随在你的左右,是想建功立业,有一番作为!身为男子汉大丈夫就得以国事为先,不能儿女情长,何况现在匈奴……这个突厥未灭,何以家为?属下先天下之忧而忧……”
“得得得,你不愿意就说你不愿意,少跟我来这套!”齐铁舟瞪起眼睛,却又心有不甘,又道:“就算不娶她为正妻,给你做个妾室总成吧,娶妾是不需要你祖父同意的,你现在就答应了吧!”
李勒满脸苦笑,道:“可那姑娘的年纪也实在太小了些,要不等几年再说?”他对当怪叔叔实在没有半点儿兴趣。本有心问那是谁家的姑娘,可齐铁舟不说,他还以为是怕亲事不成,丢了那姑娘家的面子,所以很自然的这话他也不能问,不是不敢问,而是不能问!
“唉,这不是事赶事,赶到这寸劲儿上了嘛!”齐铁舟叹了口气。
他与高士廉交好,老友遭了大难,被发配到了交趾,那种蛮荒之地,能活着回来的机率实在太小!刚才长孙无忌来求他帮助,他胡乱找了个借口打发掉了,可现在却又心中有愧,感觉对不起老友。
杨广的脾气很怪,他要是喜欢谁,那谁就是什么都好,可他要是不喜欢谁,连带着这人身旁的人也会遭殃!他发配了高士廉,如果这时朝中有哪个大臣可怜高士廉的亲戚,那这个大臣也得倒霉。
杨广只要说一句:“你不是和高士廉要好吗?行,朕成全你,你也去交趾陪他吧!”一句话就能把那大臣也发配了!这种事他不是没干过,而且还干过不止一次,朝中哪个大臣敢触他的逆鳞,好日子过得烦了吗?
齐铁舟也不例外,他一个老油条,遇见这事躲都来不及,哪会主动迎上去!可他良心上又过不去,便想拉李勒下水,想把长孙无垢介绍给他当老婆!如果长孙兄妹傍上了宇文家这棵大树,那就没关系了,以杨广的性子,也不会因为这种事情去怪罪宇文述的,长孙无垢只是给李勒做妾,又不是做正室。
可惜李勒不愿意,他假装人品非常好,不肯老牛吃嫩草,齐铁舟也没办法!其实这话也是齐铁舟没说清楚,他要是一开始就说那姑娘叫长孙无垢,李勒立马儿就会答应,大唐皇后给他当小老婆,他岂有不肯之理?别说长孙无垢才十岁,就算刚出生,他也会把婴儿抱回家去的!
以大官僚的思维来讲,齐铁舟不事先说明倒也没错,按他的想法,谁愿意娶犯官的穷亲戚做老婆呢,更何况李勒这种第一门阀的长孙,所以他想设个套让李勒钻,这小子要是先答应再反悔,哼哼,看爷爷我怎么收拾你!可李勒没钻这套,他也就无可奈何了!
齐铁舟拿出一袋银子,扔给李勒,道:“这是二百两银子,你去拿给一个年轻人,那年轻人其貌不扬,十八九岁的样子,他刚刚从我这里出去!”
李勒哦了一声,道:“我在门口见到这人了,边走边叹气的那个对吧!”
齐铁舟点头道:“正是他!你把银子交给他,就说……”转念一想,如果说是自己给的银子,说不定长孙无忌以后再有困难,还得来找他,麻烦不断。他便道:“不要说是我给的,就说是你给的吧!嗯,还有让他赶紧离开京城,京城乃是非之地,他再不走就会有危险!其余的话,不要多说,以免给你自己也惹上麻烦!”把长孙无忌吓唬走,免得他以后再来烦人。
李勒点头答应,心想:“看来也是个出了事要跑路的,莫非也是杀了人?”拿起银袋,出了大堂。见手下还在外等候,他道:“我出去办点事,马上就回来,你们在此等候,不要乱跑!”众手下齐声答应。
走出大门,把银袋打开一看,二十两一锭的大银,有十锭之多。他马上来了个二一添作五,先取出五锭,袋中只留五锭。想了想,觉得自己只分一半,太也吃亏,干脆把银子又放回袋中,外面只留一锭。揣好银袋,便去追赶那位被他认定的“杀人在逃犯”。
顺着大街快跑,不大会功夫便追上了长孙无忌。李勒拦住长孙无忌,道:“这位兄弟,请留步!”
长孙无忌猛地见到李勒拦路,但感莫名其妙,这不是刚刚在勋卫门口遇见的那人吗,他被人前呼后拥,派头十足,不知找自己有什么事!
李勒道:“兄弟,我刚才看到你,见你面有苦色,想必是遇到了烦心事!不瞒你说,我前几日也碰到过类似情况,说起来咱们也算是同病相连!这样吧,我助你些银钱,你快快离开京城这是非之地吧!”把那唯一的一锭银子,不由分说地塞到了长孙无忌的手里。
长孙无忌大吃一惊,忙道:“这这,这是为何,你我素不相识,为何要帮我?”
李勒笑道:“相逢何必曾相识,人海茫茫,你我相见便是有缘!”说罢转身离去。
长孙无忌见他离开,忍不住在后面叫道:“敢问恩公姓名?”
李勒头也不回,道:“五湖四海皆兄弟也,大家都是江湖儿女,你有困难,我出手相助乃是份内之事,切不要以恩公相称,我宇文牧州做事向来不留姓名!”说不留姓名,可说起姓名来,叫得比谁都响,只感做了件助人为乐的好事,心中愉快,大踏步的走远。
长孙无忌叫道:“恩公,恩公……”见李勒已经离开,他喃喃地道:“我长孙无忌今日落魄,寻遍京城,竟只有恩公一人出手相助,这份恩情实非一言半语可述!如我长孙无忌日后旦可出头,今日之恩,必千百倍的回报!”
说罢,撩起衣襟,当街跪倒,冲李勒离去的方向虚扣一首!街上行人见状,议论纷纷,都不知他在发什么神经!
不管别人怎么看,长孙无忌站起身,拍拍身上尘土,将大银揣入怀中,赶回家中,雇上一辆大车,载上妹妹无垢,离开了隋都大兴。
第三十七章 … 又见故人
李勒回了勋卫,进到大堂,见齐铁舟趴在桌子上,手里拿着根草根儿,对着一只黑色的大碗,嘴里嘘嘘有声,不知在干什么!李勒心想:“莫非大将军饿了,正在吃饭?”
他拱手道:“大将军,我回来了!你这是……要不然我给你拿双筷子去?”
齐铁舟抬起头,道:“拿筷子干嘛?事儿你办好啦?”
李勒忙笑道:“办好了,一切都是按大将军你的意思办的,没出半点儿差错!”
齐铁舟点头道:“那就好!”把手冲李勒一招,道:“牧州,你过来,看看我这只大将军!”
“哎唷,大将军这是说得哪里话来,你怎么能论‘只’呢!”李勒没明白齐铁舟的意思!
齐铁舟气道:“什么我论只,我是说它!”用手一指那只黑碗。
李勒踏上台阶,向碗里看去,原来那碗里有一只大蟋蟀,个头极大。齐铁舟拿草棍儿一巴拉它,它便发出一阵鸣叫!
李勒奇道:“这大冬天的,哪来的蟋蟀啊,这也不好找啊!”
齐铁舟得意洋洋地道:“这是别人刚给我送来的!咱们要玩蟋蟀,就得冬天玩,夏天玩有什么意思,那时节蟋蟀遍地都是,半点都不稀奇,玩平常东西,又怎显得出我齐某人的与众不同!”
李勒心中不屑,勋卫里奢靡之风横行,军官们只知吃喝玩乐,这个坏头便是齐铁舟带起来的!他脸上却露出“佩服之极”的神色,笑道:“大将军果然有情调,有品位!在这些方面,我还是个门外汉,大将军以后可要多教教我!”
齐铁舟把山羊胡笑得直翘,拍了拍李勒的肩膀,道:“这些东西不用教,见得多了,自然而然的就会了!”他嘴巴努努,指向那只大蟋蟀,说道:“我和代加强约好了,过几天要来场蟋蟀大比武,看看谁的蟋蟀厉害,独占鳌头!你看看我这只大将军有几分胜算?”
“十分,绝对十分!”李勒一挑大拇指,道:“如果代加强的蟋蟀赢了,那只能有一种解释!”
齐铁舟道:“什么解释?”
李勒笑道:“他作弊了!”
齐铁舟哈哈大笑,“好小子,你真会说话,爷爷我就喜欢你这点!对了,说到比武,我不是给你三百兵丁名额嘛,你快点把人数凑齐,如果实在找不到这么多人,那就让你爷爷从左翊卫调过来些,普通卫府的人进咱们勋卫,那是给他们升官,不会有人不愿意的!”
李勒道:“多谢大将军厚爱。可是,凑足人数和比武有什么关系啊?”
“哎呀,你瞧我这脑袋,说说就把话说岔了!”齐铁舟道:“比武大会上要进行阅兵操典,你是咱们勋卫自己人,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这么多年的比武大会,咱们勋卫就没一次露过脸,不管是队列行进,还是实战操演,那上场比武就更别提了,反正就是一次都没赢过,次次倒数第一,害得爷爷我实在没有面子。所以呢,你把这三百兵丁凑齐之后,好好练练,争取阅兵时给我长长脸,倒数第二也行啊,别老倒数第一了!”
李勒啊了一声,咽下一口唾沫,为难地道:“可再过一个月就到大典了啊,现在才开始练,这这,这也太晚了呀!”
齐铁舟满不在乎地道:“无所谓了,你专心练就好,反正我也输惯了,早就不在乎,赢了固然好,输了谁又能把我咋地!”
听他这么个说法,李勒有些悻悻然,道:“那好吧,我抓紧时间把人数凑齐,可时间仓促,到时如要还是倒数第一,大将军可别怪我!”
“不怪不怪,你赶紧去吧,别影响我训练大将军!”齐铁舟又用草棍儿使劲儿捅起那只蟋蟀来。
李勒出了大堂,见手下们还站在院内等候,他便道:“走,和我去挑盔甲兵器,挑最好的拿!”
混混们大喜过望,跟在他身后向后院库房走去。到了库房,叫守库士兵打开库门,李勒带着手下一拥而入,把库房翻得乱七八糟,什么都挑最好的拿,武备军器监别的没有,盔甲军械要多少有多少,随便他们怎么挑!
各自挑到趁心如意的盔甲,腰间配好长刀,李勒又带着他们出了库门,看着焕然一新的手下,心想:“穿上好衣服,这帮家伙们倒也人模狗样儿!可惜呀,就是人数少点儿,而且他们也不会练兵!”
扶了扶头上铁盔,他在院子里转起圈儿来,要说练兵,自己以前也看过不少这方面的文章和影视节目,多多少少的知道一些!但是,知道怎么练兵,和可以练好兵,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真要实际操作起来,绝非是心里想想,嘴上说说那么容易,这可是技术含量非常高的活儿!
如果让宇文述派人来帮自己呢,普通小兵没关系,可练兵官这种重要职位,却不能让他派,万一派过来的人自己镇不住,或者有异心,那岂不糟糕,后遗症太大,不可取之!
但是要用自己人,他望了眼兴高采烈的手下,又看看拿着一柄宣花板斧乱抡的程咬金,铁牛这孩子不错,可现在年纪也太小了,还指望不上他!这可怎么办呢!他在地上转了好几个***,忽然想到,自己在坐牢时,不是遇见一个叫独孤彦云的人吗,那人可是会练兵的!
一想起这个人,李勒当时就高兴起来,这人既会练兵,又被关在死牢里,自己只要把他救出来,他自然会感恩戴德,而且一个小小县令都能把他整治得那么惨,正好说明他无根无基,可以为自己所用,而且不用担心他不听话!
李勒一拍大腿,叫道:“好,很好,非常好,好得不得了!”
程咬金在旁道:“是啊,好得不得了!表舅你看,这把斧头真是太好了,我用着非常顺手!”说着,把手中大斧舞得呼呼生风,马思源他们齐声叫好!
李勒哈哈一笑,叫人牵来战马,每人一匹,骑出勋卫,在手下们的簇拥下前去长安县衙!
混混们摇身一变,成了内府官兵,这份得意当真难以形容,穿着闪亮盔甲,骑着高头大马,他们兴奋之下,不停地挥舞手中马鞭,叫道:“让开让开,没看到军爷们来了吗?”
街上百姓都闪在路边,议论纷纷,不知这帮家伙到底是从哪里蹦出来的!不少父母拉着孩子,对李勒他们指指点点,教育孩子道:“你要好好读书习武,等长大了就可以象他们一样了,做官多威风呀!”
孩子却道:“可他们不象好人!”
“傻孩子,这年头好人哪有当官的!”
“那你们还让我当官!”
父母顿时哑口无言,不过当父母的有一点好处,说不过孩子,可以揍他,追着孩子满大街跑,“你怎么知道他们不是好人,他们偏偏就是好人!”
被百姓发了好人卡的李勒带着队伍跨马游街,一路威风凛凛地来到了长安县衙,众人也不下马,横冲直撞地进了大门,直冲到大堂,马思源等人下马,把县令给揪了出来!
长安县令一见李勒,几乎晕过去,我地爷爷呐,你怎么又来了!见李勒穿了勋卫的校尉军服,他心里更是害怕,以为李勒是专门来报复他的!一见李勒二话不说,立马儿跪倒在地,叫道:“卑职参见宇文大人!”
李勒下了战马,慢步走到长安县令跟前,用鞭子挑起他的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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