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却又不是完完全全地幽暗,四壁墙上用金黄色的涂料写就一句句的晦涩咒文,每隔三句咒文间必然会出现一道妖娆女子的身影,身姿轻盈似在翩翩起舞,舞姿又有种说不出来的诡异。
摄魂幽步!
壁画上的女子恍然间轻咧一抹幽深寒凉的笑意,眼神若狐媚道不尽妖异,水蛇般的细妖缓(顶—点)缓扭动,长袖及地,双足踏着某种方位步子飞快地回旋。
活灵活现的壁画清晰地展现女子的妩媚怪诞,每一段墙面上女子的姿势都是不一样的,连贯之后才发现她是在演绎一幕幕舞蹈,像是某种用于祭祀的舞步。
通过形体辨别,这是个异族女子,面部轮廓有别于传统的中原地区人种,眼珠子处绘成一片蓝,深邃如同广袤的大海。
幽暗的楼层中隐隐约约有两道人声在对话,但他们的声音似乎来自于遥远的时间与空间之外,沧桑荒凉,它们并不属于这个世界。
“湛蓝的眸子,是不是很漂亮。”
“妖姬的眸子在动,她是不是死得很不甘心。”
“你瞧啊,她舞姿是不是很妖媚。”
催促的音符清晰,暗暗地指引着楼层中少年的目光。
“哎。”一声轻叹从石壁上传来。
朱北辰昏昏沉沉地盯着妖异女子的双眸,无限的春光景致吸引着自己。
壁画上妖艳的异族女人双眸一眨一眨,她真的在动,她是活物还是鬼魅?
眼前真的出现了一片湛蓝的海水,他的身体浸泡在冰冷的海水中,漫漫海洋无边无际,透骨的严寒猛烈地往身子里头钻。
海水瞬间漆黑如墨,海面上乌云密布,骤雨巨浪翻腾,不远处出现一处强力的吸力漩涡,拖着朱北辰朝着那面海域而去。
深深的恐惧感由心底里涌来,巨浪高达数十米,远远地席卷而来。
海蛇,整片海域内密密麻麻地千万条海蛇从深海底层游来,柔滑细长的身子飞快地在海水中乱串,这些东西都是水中剧毒的物种。
成片成片的海蛇聚拢,朝着朱北辰所在的海面游来。
他离深海漩涡越来越近,嘶哑的声音无力地叫唤着,漩涡内死亡之气渐渐临近。
啊!
一抹红光浮现,血红的双瞳骤现,朱北辰脑海中的幻象一一破灭。
好惊险,这个女人的眼睛有问题,以至于那种特别的舞蹈形体都是在利用人的视觉感官在制造幻象,运用种种暗示使人踏入深海漩涡。
七层内埋藏了太多的妖异与未知,朱北辰心生退意,看似毫无危险的地方其实布置着重重杀机,他从未想过那个时期的苗民就已经将人类心理研究得如此透彻,居然能利用壁画与空间光线配合让人陷入自己内心营造的可怖场景中。
他并不知道异族女子演绎的是一幕摄魂幽步,壁画选用彩绘的方式凸现女人的双瞳,一幅幅画卷不断地由浅及深,展示着属于那个时代九黎族先民的舞蹈。
“那是在祭祀。”七月说。
“祭祀什么?”朱北辰问。
“死神。”七月回答。
清醒过来的朱北辰衣裳尽湿,强烈的恐惧感徘徊在心头,这个女人太可怕了,单单是画卷残影就足以让人泥足深陷不可自拔,若她生前,又该是怎样一副魅惑人世的姿态。
“那石壁上的咒文又是什么?”朱北辰问。
金灿灿的符咒由一道道弯弯曲曲的线条构成,字体类似于蝌蚪文,但又明显更加富有表现力,字形身躯扭动苍劲有力,蕴含着某种神秘的古自然力量。
所有悬疑布置都集中在七层中,更加显得这层空间的不俗,当初设计这里的人初衷究竟是为了什么?
“那是一种失传的文字符咒。”七月说。
“很像蝌蚪文,用来干嘛的?”朱北辰问。
“拘魂!”七月淡然道。
“姥姥告诉我七层内镇压着的是一件冥器,邪性很大,那些全是拘魂咒,用于压制这件冥器。”七月说。
朱北辰从怀里掏出那件四四方方的物事,这是一枚古印,通体晶莹剔透,印上方是九只蝌蚪形生物。
一直以来的那个梦境,其实是诸葛亮最后一次北伐中原时的情景。
联系史实,那顶高大壮观的军帐地点在五丈原。
梦境生动地再现了那个年代,妖孽的智者谋臣,一代汉相诸葛亮人生的最后一段光景。五丈原攘星,他在用巫蛊祈攘之法,以求添寿延续生命,魏延不合适宜地踢翻了命灯,最后诸葛亮寿元尽而命绝。
这枚印绶正是当年诸葛亮临终是交托至姜维手中的物件。
朱北辰对于这枚古印印象深刻,以至于在七层内打开锦盒之时第一眼就认出了它的来历,只是没想到上千年来它一直藏在苗疆,最后落至自己手中。而七月却说,它本就该属于自己。
“就是这个东西,它是什么?”朱北辰问。
“一代代留下来的传闻,都称它为-鬼玺。”
“这方印玺具体是做什么用的,我也不知道。”
“但,它很重要,很重要。”七月说。
七层内没有设置机关巧术,没有族卫守护,但七月偏偏说“鬼玺”很贵重,且很重要。
“这么重要的东西没有人看守就不怕丢?”朱北辰问。
“你认为有人会偷?你看到的那名女子应该是九黎族中一位妖异的大能,她演示的是一种‘摄魂幽步’,看到这种舞蹈的人都会死的,这就是最致命的机关,还需要护卫去守护吗?”七月说。
第179章 祖巫的身世之谜()
“为什么我会没事?”朱北辰问。
“族内先祖遗训,任何佟佳氏后裔都不得接近雨烟阁第七层的。”她没有直接答复。
“为什么?”朱北辰说。
“那里本就不该是人呆的地方。”七月轻叹。
雨烟阁建造的年份可以追溯到佟佳要霜大巫时期,几乎是与滇南两处工地一齐动工建造,建筑楼层总共达七层之高,在古时已是不可想象的高度,依照巫蛊层次划分建造,按理说,七层之巅绝对是祖巫层次的存在。
但要霜时期,九黎族后裔分化,苗地内祖巫早已绝迹,无人知晓祖巫时期的大能是一种怎么样的存在,因而第七层建筑徒然虚有其名。
“摄魂幽步和拘魂咒是真实存在的,这两种巫术传承与诸葛孔明,就连当年的要霜先祖在雨烟阁建成后都是不敢再次踏入的。”七月说。
古时建筑雨烟阁的工匠来自于成都朝廷,绘制七层楼阁壁画的画师在全卷完工过程中就不断地死亡,{顶}{点} 每幅异族女子全身相绘制完毕,形态初具,双眸绘成,每每就会有画师七窍流血身亡。
“女子是我们九黎族先民八十一部族的首领之一,长成之时身居妖媚之姿,她是远古时期大巫之一,擅长瞳术,哪怕仅仅是画像上的眼眸都能令人陷入生死绝境。”七月说。
而摄魂幽步正是她最为精通的一种巫术,鬼魅的步伐配合瞳术使用,在上古九黎族与炎黄部族的战争期间,数次令炎黄两族联军落败而逃。
“她主族内祭祀,是九黎族唯一能与亡灵沟通的人物,纵然在那场大战中身死,只要那种曼妙的舞姿重临人间,就等同于女子再现,惑魅心神,非祖巫不能抵御。”
“所以无论是要霜先祖,或者是佟佳氏历代后裔,我们都不会去到第七层。”七月说。
“如果你们有一代人修成祖巫之身也不行?”朱北辰不解地问。
七月笑笑,轻摇着脑袋,说道:“祖巫并非是一种层次,不是通过修炼就可以达到的,所以佟佳氏后裔中再没有族巫一层的人出现过。”
祖巫指代的是一种血缘传承,但又不仅仅是传统意义上的血脉延续。
“九黎八十一部仅仅有一位祖巫,那就是告尤,但他的祖巫血脉并没有传承下来。”
“这种血脉的传承很特别,它是有选择性地传承,与血缘亲疏无关,甚至是在两个不同的年份出现在两个毫无关系的人身上。”七月说。
思维活跃的朱北辰很快便联想到了自己,“你意思是我身上流淌着的是你们祖巫的血脉,所以我能够平安地登上七层,取出这枚鬼玺?”
七月微微点头,肯定了朱北辰的想法,她有种特别的能力,能感悟到祖巫的气息,而现在眼前的男人身上挥散着的就是这种独有的气息。
“但,它会让我死。”
他宁愿不要这种高贵的血脉,血液的异常表现,注定了自己存活的时间不会太长。朱北辰只想平平凡凡地过完这一生。
“祖巫血脉的传承很特别,捉摸不透它的规律,有些人会出现感染的特征,随后死去,但如果是这样就不是传承,而是选择,它会淘汰他们。但出现在你身上的就是一种传承。”七月确信。
朱北辰舒缓气息,说道:“算了,感染也好,传承也罢,你可以治好我的,对?我不想这一辈子只剩下三年。”
七月双眸内透着无奈,“我,帮不了你。”
祖巫的血液承继没有人记录下特定的方式,告尤先祖活过了上百载的岁月,但这种血液再度现世的时候,给予朱北辰的时间仅有三年。
鬼玺以祖巫的鲜血催动,内里封印有世间可怕的力量,上一代鬼玺的主人是诸葛孔明,现世是朱北辰,七月计算着时间,将佟佳慕秋的嘱托一一交付给朱北辰。
七月话表明着祖巫的血脉曾在一千多年前出现过,而那代的拥有者是那位惊世的智者。
五丈原攘星,血脉赋予的寿元将近,他是在凭借着妖孽的才智祈求更改命数,因为这种特殊的血液造成了他的死亡,诸葛亮寿终之时,享年五十四。
“是否有攘星之法可以续命?”朱北辰灵机一动。
“早失传了,攘星一途飘渺不可及,从来没有人成功过。”七月怜惜地看着他。
现在是时候将他的身世谜题告诉他了么,眼前的这个男人其实与黑水河苗族先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七月思考着。
“其实我们的先辈是有联系的。”
“而你并不姓朱,你的祖姓应该是诸葛。”七月回顾着往昔佟佳慕秋的遗言。
这一代祖巫血脉的传承即将出现在诸葛氏的后人身上,早已在命数卦象着有所昭示,而他的出现只有短短的三年时间,朱北辰必须在三年间解开一道千万年来的疑团,否则他的命运就会如同告尤先祖一般,又或者是诸葛孔明,凡是拥有过祖巫血脉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我真的复姓诸葛?”朱北辰狐疑地望着眼前绝美的姑娘。
“是什么疑团?”
“天象早已被蒙蔽,我们佟佳一族只能推算到这,一切的因由都即将在你这一代结束,三年后,无论你是否还活着,一切都会结束。”
七月颇感无力,算学命数本就是一门精深的学问,凭人力又怎么可能穷究天机,洞察一切呢。
这一切给予朱北辰极大的震撼,一时间庞大的信息量压得他有些窒息。
他有过希望,抱着憧憬,而他的希望就是七月。
“先过好眼前,目前苗疆即将起变故。”七月说。
“公羊和惬要造反?”朱北辰说。
他的心情缓和得极快,本来抱着的希望就不大,在确信无望的情况下,反而心情豁达了许多。
“没关系的,我帮你,你不是说我是什么祖巫嘛,应该比较厉害的才对。”朱北辰微微一笑。
七月的心思却已经不在这里,她现在想问的是,族内的纷争结束后,他是否会娶自己。姥姥早已算定的姻缘,而自己也只能跟着他。
第180章 你是我们黑苗的姑爷()
七月明眸微眨,说道,“诸葛北辰,你,会娶我吗?在族中内乱结束之后。”
朱北辰闻言顿时惊鄂,彷徨地步知道该如何回答。
娶七月吗?自己赢得了族内的告尤遴选,这理应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况且这不正是一刻钟前自己所梦寐以求的么。
多少黑水河少年自小的梦想就是娶七月大巫为娶,但现在七月亲口向自己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自己的心情为什么会这么复杂。
或许是幸福来临地太过突然,感觉太不真实,又或者是自己感觉配不上这种貌若天神般的女子,我们的身份地位相差太过悬殊,我仅仅只是一个平凡的汉族男子?
不,朱北辰犹豫了好久,否定一切猜测。
因为一辈子对于自己太过短暂,七月芳华正盛。
七月秀气的睫毛微蹙,隐隐担心会得到朱北辰的否定。
朱北辰轻叹一口气,缓缓说道,“你还是叫我北辰,我已经习惯‘朱’这个姓氏顶》点 ,但我相信你说的,我的先祖复姓‘诸葛’。”
七月身上无声地流露着一种淡淡的气息,她独特的魅力使得无论说什么,朱北辰都会选择相信。
“那,你愿意娶我?”七月问。
“你为什么这么执着这个话题?”朱北辰不解,有些焦躁地反问道。
因为姥姥,我们的姻缘已经是命里注定的事情,今后我也只能跟着你,这些你又都知道吗?
“你听过三生石吗?世间情爱姻缘早已刻在三生石上。”七月眸光闪烁,若弦琴的音色引人怜惜。
上一代巫师佟佳慕秋离世之时,留有遗言,自此七月需要避世居于竹楼内,只有十年期满,方可踏出。
“因为你不娶我,我可能一辈子都不能走出这里,这是姥姥的遗言,我必须尊重。巫者讲究遵从天数命运,你来到这里就是命中所定,也是我们的缘分。”七月雨带梨花地低声抽泣。
他并不知道黑苗内民风纯朴,许多的礼仪尚遵从古制,族内所有的民众都未曾见过七月的真容。七月的婚事是庄重严谨地布告于全族的,告尤遴选的榜单就好比一份婚书。
他们不知道大巫的名讳,所以关乎于七月的一切,都是留待于自己的。
故而七月在揭下面纱之前会有所彷徨犹豫,从那一刻起她的心底就只认从了唯一的丈夫,无论今后朱北辰会变成什么样。
“我们的命数是联系在一起的,容所俱荣,陨则同穴,三年间,你的命运若不能出现变数。”七月笃定决心,继续说道。
“我会陪同着你一齐殉葬的。”
一番话令朱北辰面色凝滞,自己孤独惯了,也习惯了没有人疼惜关爱。
直至这一刻有人说愿意陪着自己,哪怕是陪着自己一同面对死亡,而自己还能有什么理由不去接受她吗?
“只成亲不洞房可以吗?”
“嗯?”七月愣住了,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
朱北辰行事出人意料,但七月并不知道洞房具体指的是什么事情。
只要他能依照姥姥的遗言交待,答应同自己成亲就好,其余的事情做些谦让又有什么关系呢。
“好的,只要你答应娶我就好。”七月抹拭着眼角的泪,欢喜雀跃地回答。
一族大巫原来并不是那么高高在上,不可亲近的嘛,说到底始终还是个十九岁的姑娘,心机又能有多复杂呢,朱北辰内心里想着。
其实自己也是为了她好,‘如果三年后,我还存在在这个世界上,我定然会好好地待你的。’
屋外头想起了物体落地的声音,应该是谁不小心打翻了玻璃制品,随后竹门被人从另一头开启。
凝云火急火燎地推开房门,闯了进来,神色慌张地叫嚷着,“姑娘,姑娘,不好了。”
七月赶紧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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