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那批在九曲江谷地进行秘密修筑的蜀地工匠流传出来的信息,当年并没有任何的财富运往南疆。
无论地层底下究竟埋藏着什么,公羊家族只知道要霜返回黑水河时带回了两件重要的东西,而随后要霜在工事彻底竣工之前曾分别进入过巫山山腹,以及九曲江谷地的地底。
上千年过去了,姜氏一族的后人仍然不曾放弃,他们至今仍通过公羊家族牢牢控制着黑苗半壁权柄。
“你不要去打巫山山腹的主意,上千年了,我们的祖祖辈辈也有不安分的人,妄图擅闯巫山禁区,最后他们都死了。”公羊和惬厉声警告,他明白这个孙子的秉性,好奇心会让他送了性命。
巫山内里暗藏各式机关咒术,巧妙阵局,甚至传闻有上古邪物镇守,生人不得入,亡者永世不得出。
在公羊和惬看来,现在里面究竟埋藏的是什么已经变得不再重要,无论是惊人的财富,或者是神秘古籍的指引图,对于这个家族来说都是毫无意义的。
他更愿意这些东西全部掩埋在黄沙之下,巫者讲究天人感悟,他不愿意触碰那处人类无法企及的地底建筑。既然妖孽如诸葛孔明也选择将它埋藏深山,自是有他的用意的。大山中已经永远留下了几位公羊家的先辈,它就不该再次被开启。
“现在,我们公羊家依然在跟姜氏家族的后人联系着,并世代接受者姜家的支持。无论在哪朝哪代,我们公羊家从没有在黑水河失势,就是因为我们始终攀附着他们。”这是公羊和惬最后的底牌。
作为蜀相诸葛孔明衣钵传承的姜维,自是继承了诸葛亮的一切,八阵图兵阵法以及众多的巫蛊秘法。
在诸葛孔明身后更是承袭他的兵权,在兵败之际,国势将倾之时,他早已秘密布置好了后路。
姜维家族隐于乡间野地,家世雄厚,以至于子孙后代富贵显要,更重要的是姜氏家族握着高深的巫蛊咒术。凭借着这些,他们代代都支持着公羊家,世代不断地努力寻求巫山和九曲江谷地的秘密。甚至于一直在支持公羊家夺取黑水河苗族的掌控权。
前段时间,公羊和惬碰到了那个神秘的巫族大能,他终于感到心慌了,他派遣手下走出滇南大山,去寻求姜氏家族的支持。
这一次的祭尤大典,他是志在必得,不容有失。他已经隐隐感到躲藏在暗处的硝烟,避世十年不出的当代大巫,离奇的沙尘暴,诡异的尸棺。
这些东西的出现都在自己的掌控之外,介入黑水河的势力愈来愈复杂,甚至是那几个汉人突兀地闯入,他急需强有力外援的支持。
第132章 黎明前()
韩清欣抹黑进了公羊家的竹楼建筑群,这里的巫族护卫守卫极为深严,她刚刚避开一队巡查的护卫,稍微踏出点动静,就险些被这群人发现,她慌忙堕入墙角的阴影当中。
细微的呼吸声都会引得护卫们的关注,她极力地压低气息出入的声音。只见一道身影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窜入竹楼建筑群当中,隐入一间灯火通明的屋子内。
韩清欣几乎以为自己眼花了,但影子荡过的空间后拖出一道残留的白光。余晖瞬间淡去,她这才坚信,有人潜入了那间屋子。
空气中余下淡淡的清香,香味属于那道鬼魅般的身影。
主楼中护卫的数量以及警觉程度更高,她不确定以自己的能力可以悄无声息的接近,那里是公羊和惬的居所所在,外围的几间屋子供公羊家的三围祭司居住。
现在,有两间屋子内漆黑一片,翰墨及烨煜的居所已经置空。余下一间灯火通明的竹屋是阳泽的居所。适才那人潜进去的正是阳泽的屋子。韩清~顶~点~ 欣好奇地接近,她嗅到了那道飘忽的身影隐藏的戾气,一切都在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阳泽的屋子外围相对于主楼建筑群,守卫的数量及警觉性都相对应降低许多。韩清欣轻易地接近了那幢竹楼。
唯一令她没有想到的是对方的出手太过迅速,她刚一接近屋子,眼前就是一抹白光闪过,香气扑鼻。那人又是以一种诡异的行进方式迅速地离开了竹楼,迅速窜进了无边的夜色中。
这人的身手远在自己之上,单单从对方行进过程中难以捕捉的鬼魅身影,足以令自己震撼。韩清欣深信,若那人对自己出手,绝对会一招让自己毙命。
她尚在愣神震惊之余,阳泽的屋子里传来了嘶天吼地的惨叫。她第一次听见人类如此惨烈的哀嚎,需要经历何种**的折磨才能发出这般凄厉的叫声,简直就像是地府中的厉鬼的吼叫。
韩清欣透过开着的竹床,瞧见骇人的这一幕,一个被幽蓝火焰包裹着全身的人,在烈火中挣扎的人类。他趴倒在地板上,用满地打滚的方式来释放全身的剧痛。阳泽滚过的地面,竹制的地板顷刻间被火焰点燃,幽蓝的火苗沾染在地面上,火苗外焰略显红色,内焰尽是幽蓝一片。
她难以抑制心底的惊骇,这一幕带给她的视觉效果太过强烈。阳泽临死前挣扎嘶嚎造成的响动终于惊动了守在屋子外头的护卫,韩清欣不得不离开了。
公羊宇在睡梦中被惊醒,闻听屋子外头的护卫喊着失火了,他赶忙循着火光而起的方向奔去。当他带着族巫护卫们来到阳泽的屋子里时,只见到一副焦黑的尸骸。此时的阳泽尚余有一丝气息,身躯上的火焰愈来愈小,几乎熄灭,但他再也无法挽救。
他的喉咙已经不能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胸腔内的气息微弱,一口气艰难地吸入,下一秒就会就此断掉。阳择被烈火烧灼得漆黑如炭色的手臂艰难地在地面上刻画着,他居然是在写字,也许他想着最后在离世前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点什么。但他最终只留下一个残缺不全的字,就已经咽气。
韩清欣仓惶地逃回了东南角的竹楼,她这一辈子都再不愿意看到这样一幅画面,一个活生生的人被幽蓝火焰化为焦炭,声线撕裂,惨不忍睹。
“这就是你今晚看到的画面?”朱北辰仅仅是听对方的描述就已经吓得心神俱裂,在黑苗区还有如此强大神秘的存在,短短的时间内引发一场焚身烈火,杀人却不留下半点的痕迹。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韩清欣会一个人躲在角落里,身形微有颤抖,言行举止落寞。她也在感到心惊胆颤,她也在害怕。
“嗯。”她漠然地点头。
“该来的始终会来的,不该插手过问的,我们就不要去理会。我感觉这地方的内部斗争挺厉害的。”祭尤大典的这几天是关键的时间点,朱北辰预感着始终会发生点什么。
韩清欣依旧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
“你还不出去?”见她还蜷缩在墙角里,朱北辰愣神了,抓挠着头皮质问道。
“干嘛?为什么要出去?”
“我要换衣服,你是不是也要盯着看,还想着服侍我更衣?”
“流氓。”她唾了朱北辰一口。
“你不睡了?”
“不睡了,都已经睡了好几天了,再睡身子骨都该瘫了。还几个钟头就是黑苗的祭尤大典了,我想静一静。”
朱北辰的心情沉重,不想再加剧对方的担忧,他也确实睡不着了。沉重的夜晚难眠。
“别想太多了,我好好的,你也会好好的,到时候我们一起平安地离开黑水河。”他的心情很复杂,对待这个女人的感情也很复杂,至少前一刻她还一直停留在这间屋子里,关心着自己的安危。
嗯,她感激地望了对方一眼,眸中的心绪杂乱,一切也在这一刻安定,多么希望这个男人的脑袋里还是以前那抹熟悉的灵魂,自己真的想多了么?
明天又会发生什么事呢,也许这几天里什么也不会发生,因为重要的是三天之后的告尤遴选。
温热的水汽在澡间里升腾,如幻似梦的雾气隐隐约约将朱北辰的身子淹没。寒凉的夜晚泡在一桶热水当中,带着温度的水分浸泡着躯体,热水滋润暖热着全身的肌肤,让他有股说不出的暖意,驱散着恐惧,驱散着连日来的阴霾。
黑苗沐浴的条件依旧停留在较为原始的时期,这里没有现代化的莲蓬头,没有电器化的热水器,只有高大简陋在木质浴桶,却是洗涤身心,放松魂灵最自然自朴实的方式。
半个钟头后,朱北辰披着浴巾,出现在屋中床沿前。群山间的空气恍若被大自然背后的力量再度净化了一番,连同自己心底的污垢浊气也一并扫去,幽幽鸟鸣,群山间的青翠,泥土的芬芳气息都在一呼一吸间。
远方的群山中,那片热带的雨林里,一行队伍正在计算着时间缓慢地向黑水河区域靠拢。
山巅已透来微微晨光,风雨隐秘,一切都将在这短短的几天时间内揭晓。
第133章 祭尤大典(一)()
“祭尤节”是苗族一个古老的传统节日,苗语叫“农尤”,“农”意为祭或吃,“尤”为人名,族名。
祭尤节与苗族一位上古时期的被称为“告尤”的部落首领有关。
在很久很久以前,那时的九黎族居住的河岸边上,告尤天生面相怪异,勇猛异常,据传他曾率领九黎所部共81位部落族长与汉族先祖炎帝、黄帝在中原一带交战。
惨烈的战事进行了多年,最后以九黎一族的溃败告终。告尤在也在这场旷日持久的战役中身死,自此身首分离,天各一方。传闻滇南黑水河的巫山之中,葬着的就是告尤的无头尸。
在“告尤”被诱杀后,残余的部落首领再无法同炎帝、黄帝率领的部队抗争,那81位部落首领便率领部族沿河向西一路不断地迁徙避战。其中有九个部族迁移到了黔东南,其中一支告尤的直系后裔更是直接迁移到了滇南地区,世代繁衍生息。
今天的黑水河黑苗既是当年告尤的直系后裔,更有传闻黑{顶}{点} 苗世代的部族首领就是上古时期告尤的直系血脉传人,黑水河每一代的族长,身上都流淌着告尤的血液。
“农尤”就是为了祭奠那位遇难的苗族伟大先祖“告尤”。在汉文化中,这位苗族的祖先被称为“蚩尤”。
古往今来,这里的黑苗居民依然遵循着古老的丧葬制度,每当有人新逝,满27天“送水吃”的时候,就要由族内的祭司引领亡者的灵魂“monglweineblialqiaot”沿着那条“水浪滔滔”的河边去寻找上古的聚落居所进行归祖,意为他们的先祖曾经在那条神圣的河边生存过,黑苗同样讲究叶落而归根。
这条河就是现今的黄河,九黎族先民曾在黄河流域、江淮流域和洞庭湖一带生息过,因而苗族又被统称为“三苗”。
辰时三刻,连日来清冷的苗寨,阴云密布的黑水河渐渐有了人声,古朴的青石道上出现三三两两的行人。
节日的氛围环绕在这座避世独处的群山聚落之间,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射入宁静的黑水河,早起的黑苗族人开启了一天的节日忙碌。
朱北辰注意到,外头行走的苗民身上的装扮服饰已经有了明显的变化,不再是以往乌鸦一般的全黑穿着。
这是苗民参与族内圣典特意在节前赶制的服装,苗地称之为“百鸟衣。”
这种特殊的民族服饰是由羽毛裙和绣花衣组成,羽毛裙和绣花衣都以自织自染的家织土布为底,而胸兜围腰等部绣以各式艳丽的花鸟鱼虫等动物作为图案纹丝饰,衣裙之间脚缀满白色的羽毛。
“百鸟衣”色彩艳丽,图案形式古朴称奇,充分体现了黑水河精湛的刺绣工艺及美学观念,其精美华贵程度让朱北辰不禁乍舌,今天苗地的姑娘比平日里更多添一份女儿般的水润光泽。
姑娘们头间佩戴着“山”字形的银饰点缀,手腕处置圆环转手镯。依据年岁婚配的不同,已婚妇女同一手腕上佩戴两副银制手环,而未婚妇女则佩戴三副,族内作为长辈的老年妇人就只会单单佩戴一环银镯。
在这个特别的日子,无论阶层,是黑苗女孩子们唯一有机会尊享银饰品的时刻,因为平日里,银饰只在族内贵族之间才有资格去使用。
黑苗姑娘们手腕间银环手镯环环相撞发出的清脆金属声,伴着她们的欢声笑语,迎来了祭尤节日的圣典。仿佛半个月以来,平静的世外群落里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苗民们敬畏神灵,更敬畏祖先。而黑苗的信仰更甚,他们只尊奉唯一的神,即是他们那位“告尤”先祖,没有任何的事情能够影响今天的祭尤大典,哪怕面对半月来苗地突发的生死威胁以及可怖的沙尘暴。
阳光下,绽放着金属光泽的银饰,欢喜的苗民,宣告这一天祭尤节大典的开启。
辰时四刻,五行属水。
祭尤节第一天的早上,这个时刻,家家户户中的男主人提着鱼罩出门,前往黑水河罩鱼。几乎每年的这个时刻,每家每户的男人们都会重复地进行这项约定俗成规矩,从黑水河捕会几尾鲤鱼,再回家煮熟备用。
多少年过去,黄土堆里埋下多少代的尸骨,唯有一成不变的是习惯。
弘良作为一族的大祭司,身份显要,这时候本该作为一户之长,一家之主下河捕鱼的。但三千兜着鱼罩就欢天喜地的出了竹楼门,朱北辰注意到,三千这一日已经着上了苗地的盛装。
看来,无论是任何身份阶层,他们对待这一天的态度是全然相同的。弘良作为一族的大祭司,显然不适合再穿着华丽的服饰,他修饰了面上的胡笳,一身黑色的祭司服装,腰间悬挂着属于大祭司的银牌,打扮得庄严利落,显露一派老者的气度。
“醒了?”几个外来的汉人似乎也受到了当地节日气氛的感染,韩清欣今早心情出奇的好,难得的绽放出阳光自然的笑意。
“原本是疯丫头,现在倒是睡傻了,我昨晚压根就没再睡,倒是洗了个热水澡,可惜没人搓背。”朱北辰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副贼兮兮的笑容。今天的每一个人都是受到节日幸福感染的人,纵然他们几个没有节日的盛装,但喜悦的心情是一样的。
“一天到晚没个正经样。”韩清欣斜视了对方一眼,同时也在暗地里高兴,往日里他不就是这个样子的么,现在才是他正常的状态。
“弘良师傅,今天祭尤节大典有什么既定的流程么,三千今天就要参与考校了?”朱北辰收起散漫的性子,一板一眼地询问弘良,他对黑苗神秘的祭尤大典极感兴趣。
因为这支黑苗可是当年蚩尤亲传的直系血脉,在流程上一定是有别于其他苗民的。这间屋子里的人都留意到了朱北辰的话,他称呼弘良为师傅。
七间适时地插话替弘良解释,“黑水河祭尤节大典的祭祀程序比较繁琐,共分三天的时间。实际上,唯有第一天是用于祭司告尤先祖的。真正的祭尤节巫蛊考校是在第二天开始,而第三天则是对考校进行放榜,每一位功过考核的族人都会登榜,前十位则会进行榜单排名。随后展开全族的节日狂欢,载歌载舞,极尽饮食口腹。”
七间解释完毕,又适宜地望向弘良,探寻对方的态度,因为七间觉得自己这时候的行为有些不恰当,这在黑苗中也许是种亵渎,他们需要对外界保持神秘感。
直到看到弘良点头默认许可,他才露出舒心的微笑。
他善于观察,长期居住在苗民之侧,他对于黑苗的这种风俗习惯都是有所耳闻的。
之前自作主张的接过话头更多的是为朱北辰考虑,以防弘良否认两人的师徒名分,造成彼此的尴尬,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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