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虫类包围。
“这热带雨林里怎么什么东西都有,这么大一片声音,那得有多少虫子啊,吃不吃人。”朱北辰的嘴角还挂着血渍。
“闭嘴。”韩清欣寒光凛冽地表情吓得他稍一发怔,再不敢言语。
“三千,这些是什么东西?”她冷冷地转头向三千问道,这里的情况也只有他是相对熟悉的。
三千忙打着手语,表示他也不知情,憨实的皮表下,不似有虚。
藏在灌木丛中的生物终于露出了不堪的外表,这是种周身褐绿色的虫类,生有两队翅膀,它们是可以飞的昆虫。
“蜉蝣!”就连喜怒不行于色的七间也骤起愁容。众人都对这种虫类感到不解,但朱北辰却是听过这个词的,“蜉蝣之羽,衣裳楚楚,朝生夕死”,这是种生存期极短的虫类,夕阳落下,便是它们的死期,一天的时间就是它们的一生。
但,朱北辰所不知的是,这不单单是蜉蝣,而是蜉蝣的一类变种,它们的一生也仅为一天,但它们在死去的时候,会连带走陪葬的人。
这不是一般的蜉蝣,这是黑水河畔特有的鬼蜉蝣,或者可叫蛊蜉蝣。是人工饲养变异的一个蜉蝣品种,每一代的蜉蝣都采用新鲜的人血饲养,数十代过后,与生俱来的嗜血特性便随着基因的传承延续深深地刻在这些鬼蜉蝣的骨子里,一代代的生命朝生夕陨,唯有这一特性得以保留。
旭日初升之时,蜉蝣的幼虫破蛹而出,两到三个钟头的时间之内,幼虫就会长出两对翅膀,经第一餐的饱食过后,方能展翅飞起,日落之前完成交配产卵,随后结束一天短暂的生命旅程,回归尘土。
而它们的食物就是新鲜的血液,特别是具有朝气的人血。它们留下的虫卵经过一周的孵化又会长出幼虫,周而复始地循环着一辈辈的生命。
为了捕食,补充足够用于交配的能量,日落之前,这些鬼蜉蝣的凶性是极大的,特别是在雨林里,行动不便的情况下,遇到鬼蜉蝣的人无疑是悲哀的。
“怎,怎么办?”朱北辰的问话面露忧色。纵是雨林经验丰富的三千也在冒着冷汗,他比众人更清楚这种鬼蜉蝣的性情,这是他们苗地的蛊师用秘法培养出来的蛊蜉蝣,他明白它们的可怕。
朱北辰和韩清欣大部分的行李都丢在了山谷中,就连那两头滇驴都没来得及牵出来。韩清欣只能无奈的解下背包,动作利索的翻找着能对付这些虫类的装备。
她翻出消毒用的酒精棉,将棉花用医用纱布卷成一团固定在弯刀身上,洒上酒精点燃。熊熊燃起的火焰散发出炽烈的热量,她握着刀柄绕着圈驱赶着临近四人的蜉蝣,随着噼里啪啦的火焰烧灼蜉蝣身体的声响,浓烈刺鼻的糊臭味也弥漫在四周的空气中。
蜉蝣大军似乎连绵不绝,成片地从灌木丛后涌现,绿油油的身子混杂中林地中,场面震撼。韩清欣携带的酒精有限,火势愈来愈若,不多时便会熄灭,而蜉蝣的数量却越来越多,四面八方呈包围合拢之势。三千颤抖着两腿,他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凶残的蜉蝣。
后方的蜉蝣队伍中偶见那么一两只绿油油的身影腾空而起,朝着包围圈中的人影飞扑而来。
“不是说这些恶心的东西不会飞么,都开始学会怎么扑了?”原本就被挑拨得心烦意乱的朱北辰,再看到那几只临空飞起的虫子,忍不住就要咒骂起来。
腾空飞起的蜉蝣愈来愈多,这种鬼蜉蝣颠覆了他们的认知,朝日之前,它们已经具备了飞行的能力。
“这是种变种,比原先的鬼蜉蝣更进了一个层次。”七间注意到了这些鬼蜉蝣背部的翅膀,那是四对8翅,它们会飞,凶性也较前代更为残忍,嗜血性也更重,黑苗的生物养蛊技术又有了长足的进步。
第41章 深入雨林 (二)()
灌木丛间皆是林立的高耸大树,树木伸展开来的枝叶遮天蔽日,阳光照入雨林中,在地面上投射下零零散散的光点,极不规律。
“上树,快上树,借着高度跳出包围圈,大家分开走。”七间镇定沉稳地指挥着众人,大家纷纷开始攀爬身边的树干。而这些蜉蝣也都是会上树的。
四人爬行到约莫五米高的树木中段,狠踏树干纵身外远处跳跃落下,纷纷跳出了蜉蝣形成的包围,朝着四个方向奔跑开来。身后的蜉蝣大军随之转向,分列成四队紧追四人。
“这玩意还在死命追着我,怎么办啊。”
“跑。”韩清欣回应朱北辰的只有这一个字,他只有死命咬着牙在林间跳跃着,越过低矮的灌木向林地深处奔跑。身后的蜉蝣运动的速度很快,嘈杂的响动一刻也未间断的从身后传来,时时鞭策着朱北辰紧绷的神经,他不能松懈,他索性丢下沉重的背包,轻装跑动。
前面的道路恍惚间变得开阔,周围的地面上灌木的踪迹顶点 也开始消失了。出现三口石堆堆砌的井,这处地方明显有着人工开凿的迹象。他双手支撑在井沿,喘着粗气,身后的响声愈来愈近。
一片片绿压压的虫影虫灌木丛中钻出。
朱北辰面色惨白,他早已力竭。变种后的鬼蜉蝣扑打着四对翅膀,作势欲飞扑过来。苗地的蛊术很可怕,这种制蛊养蛊的生物培育技术制造出的蛊虫是极端骇人的。
他无奈地抽出腰际的匕首,裸露着寒光的刀身藏着欲出的杀意,可惜对手并不是一个人,也不是猛兽,利器对它们的作用是微乎其微的。他心底萌生出一个念头,也许,你们应该会怕这个。
锋利的刀身划破手腕间的静脉,一道深入肌肤的刀痕出现在朱北辰的手上,醒目的鲜红液体滴落在不生寸草的地面上,浓浓的血腥味发散,引起虫堆的振动。
他挥着受伤的右手,手腕上流出的血液朝向前方地面洒去,阴红的液体落入虫堆间,蜉蝣群中引起了不安的骚动。血液遍及之处,蜉蝣纷纷散开,似乎极为惧怕。他高悬的心一沉,果然是有效的。
朱北辰用手上的血液在地面上划出一道红线,凶残的蜉蝣群逡巡不敢越过红线一步,那道血液四周都弥漫着那种它们极为畏惧的气息。蛊蜉蝣隔着红沟朝那方的人对峙着。
看来不出点血,还真赶不动你们,压力顿失,他疲惫地坐在井边,神情颓然。
徘徊不前的蜉蝣群终于不甘地散去。它们的一生是短暂的,它们的时间很紧迫,它们承受着更为神圣的繁衍使命,它们的时间是尤为宝贵的。
朱北辰紧绷的神经骤歇,沉沉地吐了口气。嘴唇间干涉地厉害,眼瞅着那三口井水,井中的水位蔓至井边,与井口持平。他口渴难耐地用双手捧起井水,咕噜地往嘴里头灌着,轻咧甘甜的味道顺着舌尖涌入肚中,清新的凉意滋润下,浑身舒爽。
七间这时正被蛊蜉蝣追逐地在林间乱窜,他的身手较朱北辰敏捷得太多,细长的手掌攀附在树干上,攀爬至枝头,单腿踩踏着树枝荡至另一颗树上,躲过蛊蜉蝣一次又一次的袭击。
这类蛊蜉蝣极具灵性,发现这人身形飘忽,难以追捕,便大面积地扑打翅膀飞扑上去,这对于它们这类生命短暂的昆虫来说是极为消耗体力的,但它们凶残的秉性决定了它们在捕食时的狠劲。
朝阳落下,没有充足的血液补给作为繁殖的能源,它们便再没机会留下后代,黑苗中的养蛊人轻易地利用了蜉蝣急于繁衍后代的天性,让它们变得凶残。
铺天盖地而来的蛊蜉蝣逼迫得七间不得不将自己挂在腰际的一个锦囊拿了出来,那是一袋阴红的粉末,他掏出青铜古镜,将红色粉末铺撒在镜面上,嘴间念叨着古怪的音节,身子也随之颤动起来。
顿时平滑的镜面上突起变化,如血色般的粉末渗入镜面,被吸食进去,镜面红光大作。七间借着一处透光的地方用铜镜承接光线,镜面红晕愈加深重,凝结的红光渐如实质,后至的蜉蝣也在这时飞身上来。
七间将镜面朝着蛊蜉蝣群照射,血色的光芒射过雨林内的空间,周遭的空气中散发着硫磺类的驱虫气息,迎着红晕而来的蛊蜉蝣群瞬间被点燃,镜光所过之处,地面上留下一层又一层烧灼的蛊蜉蝣尸体,虫尸的颜色却并不是焦黑的,那是种炭烧般的深红。
直接将追踪而来的蛊蜉蝣全部烧为灰烬,七间方才力脱倒下。镜光犹如透支了他的本源,红润的脸际也显得惨败,他变得虚弱不已。
三千自与其余三人分散后,朝着一方一直在跳跃跑动着,他应该是常年走动在雨林中,对地形非常地熟悉,在林间的跳跃腾挪丝毫不废半点力气。
纵是如此,他背后的蛊蜉蝣就像是个老道的猎手,依旧不依不饶地紧随其后。待跑了二十余分钟后,三千觉得可能已经离三人很远了,他才停下跑动的步伐,忽而转身从一边的树上摘下一片薄薄的叶子,将树叶卷成一圈,如同一根烟卷。
三千将树叶搁置唇边,神态悠闲地吹起奇异的调子,接连近前的蛊蜉蝣均停下挪动的步子,犹疑地打量着这个身材矮小的男人,音符愈奏愈烈,徘徊不定的蛊蜉蝣这才反应过来,齐刷刷地转向钻回灌木丛中,消失而去。
三千也是惊出一身冷汗,暗叹‘她’培育出的这代蛊蜉蝣真厉害。
数百代传承下来的控蛊音都差点让‘她’抹去,估计这些蛊蜉蝣再经繁殖几代,也许就不会再是这种普通的控蛊音所能操纵的了。三千对‘她’愈是显得敬畏。
雨林的另一头,韩清欣的情形却是不容乐观,她身边没有合适的御虫物件,却遇到了更为麻烦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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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深入雨林 (三)()
密林深处的环境是复杂多变的,潮湿、闷热,周边弥漫着氤氲的气息,一路的荆棘遍地,草丛中或许隐藏着各式的生物。
在蛊蜉蝣锲而不舍地追击下,韩清欣不得不小心翼翼地躲避行进中可能出现的攻击性生物以及林地里长满尖刺的植物,还要保持高速的运动,避免追踪而至的蛊蜉蝣。
她没有更好的办法对付始终盘绕在身后的蛊蜉蝣,唯一的便是等待,在日落之后,哪怕它们的攻势再凌厉,它们的这一生也该结束了。
雨林里的昆虫就是这么奇怪,它们的一生都只在追逐猎物,最后也会在追逐中死去。
前方的灌木丛中发出不安的声响,似有人声在雨林中跑动。
躲藏在灌木丛中的生物被惊扰着,偶有几只鸟儿从林间高高跃起飞向高空。那是一群人急匆匆地越过林地发出的响动。
韩清欣瞬时将心悬至嗓子眼,忧虑地望向后方依旧在步步紧逼的蛊蜉蝣群,前后夹击的态势让她不安起来,顷[顶''点] 刻间思虑下,果断的掏出匕首扎入身旁的大树身上,往树身高处攀爬上去。
前方的人群初从灌木丛中探出脑袋,那脑袋上缠着头布,身形也出现在躲藏的韩清欣视野里,黑苗!
人影一个接一个从林间窜出,清一色的黑苗服饰,头上统一缠着头布,每人手中都握着一柄极长的弯刀,人数足有二十多个。
她在树枝一端尽量保持着呼吸的均匀,收敛着气息,生怕扰动树下的苗民。
后至的蛊蜉蝣终于与前方赶来的苗民不期而遇。
蛊蜉蝣前端的触角摆动,试图在空气中散发的味道中捕抓着什么,它们很快地发现了生人的气息,躁动的虫鸣带着嗜血的韵意,嚷得树枝上的韩清欣一阵心头乱颤。
这是一群嗜血的东西。
如此规模的蛊蜉蝣群也着实震撼到了树下的二十余个苗民,苗民们的脸色均是大骇不已。
他们慌乱中急忙从树枝间摘下几片叶子,挑选着最合适吹奏且大小适中的树叶。
带着惊骇恐惧情绪的音符从苗民嘴唇间奏响,他们时刻惊疑地盯着地面上密密麻麻的蛊蜉蝣,因为他们也不确信,现在这种控蛊音是否还能对这类经过生物改良的蛊蜉蝣产生影响。
虫鸣声不断,起起落落间还在这片林地中叫唤着,只是鸣叫声愈来愈小。
蛊蜉蝣群停止了往前的攻势,却依旧还在打量着苗民们。
韩清欣也在枝头疑惑,这些蜉蝣表现出来的举动,它们像是在思量考校,她不敢在往下想下去。蛊蜉蝣的行为更像是在考虑利弊,在依据控蛊音分辨敌友,却又十分抗拒这种音符,它们在挣扎。
控蛊音经历过一代代的蜉蝣传承,已深深刻入它们的记忆中,它们与生俱来地带着畏惧,但它们没有立时退走,它们应该是感到了不甘,因为它们的时间非常有限,也愈加宝贵珍惜。
这种源自于数代苗民的生物养殖刻入蜉蝣基因记忆的音符,终究还是产生了影响。
如潮的蛊蜉蝣群发怔片刻后,开始大规模退去,朝着身后的灌木丛中齐整有序地退回,它们要赶在日落日前,完成一系列的捕猎交配,最终死去。
但它们的基因传承中带着的对控蛊音的畏惧已有所松动,也许仅要几代的繁衍过后,这种记忆的传承将彻底消弭,再无任何一种方式可操控它们了罢。
韩清欣一直留心着蛊蜉蝣的行为,背脊生起一片寒凉。
瞧着蛊蜉蝣的退却,惊恐不定的苗民们终于放下心来,甚至于有几个承受力较差的早已直接瘫坐在地面上,重重地喘着粗气。苗民们眼神中都隐隐现出一抹敬畏,那位高高在上的养蛊人,培育出这群蛊蜉蝣的她,深深地刺激着他们的神经。
蛊蜉蝣群是依着活人血液中挥发的血腥气息寻踪追逐而来的,树下的苗民们在用苗语进行着简单的交流,一切的对话都落在树上的韩清欣耳中。
附近一定有活人!
这是苗民们的交流中透露出的信息。他们是一群有经验的猎人,也是负责守护在黑水河外围的黑苗,极善于捕捉雨林中的一切动态信息。
韩清欣抽出匕首,握在手掌中,目光寸刻不移,警觉地注视着地面苗民的一举一动,看来以这些苗民的经验,用不了多久就会发现藏身树上的自己。
阳光穿越郁郁葱葱的雨林,在地面上投下林中大树的倒影。一株树影旁,多出一抹锋利匕首的投影。
擅长林间生活,具有丰富丛林经验的苗民们,林间的一丝异常都能及时发现,他们注意到了这个多出来的投影。韩清欣手中匕首的寒光,反射着烈日的光辉,耀眼夺目。苗民们确定了她藏身的位置。
他们相互停止了交谈,背对着树枝上的韩清欣,几人间暗自打着手势,指向地面的影像,各自都心领神会,默然不语。
他们发现自己了,韩清欣在心底暗叹不妙,双腿紧绷,调整着躲藏的姿势,作势欲扑。
苗民们猛然间一同转身,口间皆衔着一口木制的短筒。腹中含气急促地由喉咙内鼓出,灌入短筒内,黑洞洞的空洞内霎时射出一支支竹制的箭簇。
箭簇尖端泛着深绿的光,那是萃了剧毒的箭,箭若射入肌肤中,中箭的人用不了几秒钟的时间便会丧失抵抗能力,几分钟后就会彻底死透。
好阴毒的手段,她看清了射来的那抹绿光,惊骇不已。
脚底狠踏在树枝上,向着邻近的一颗大树转移,箭簇如雨,纷纷射中她先前所在的树枝上。第二轮射出的箭簇又紧跟着韩清欣的步伐而来,她忍不住在空中咒骂了几句,丝毫不敢作停留,继续离开第二颗大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