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顾琰却是豁达地道:“这没什么事,若是你觉得可以说,再说便可了。不必事事都说出来的。”——正如她没讲重生一事告诉沈度一样,每个人都会有些秘密。不会影响深爱的秘密,保留一些,又何妨?
与此同时,在太平前街的国公府,有人也得知了崇德帝将为沈度赐婚一事,神色同样神秘莫测。
(章外:我最烦男女之间因为一点小事情而误会,那些无关紧要的事,竟能影响两人的感情,不可思议,所以才写这个过渡章。感谢只怀念和floodjiang每天给我的平安符,嘻嘻,谢谢!)(未完待续。。)
ps: 感谢爱猫乐园的桃花扇,开心,谢谢大家!
166章 天之贵?
安国公府的水榭内,长隐公子听着属下的禀告,神色陡然变得怪异起来,似是了然又似是迷惘。
属下所说的,是崇德帝欲为沈度赐婚一事,以及沈度的拒绝。长隐公子知道,沈度真正心悦的人是顾家姑娘,这亲事一定会拒绝。令他迷惘的,是崇德帝对沈度的态度。
令其尚主,显然是要压制沈度,那么之前对沈度的看重,又算什么事情呢?沈度乃台辅之才,他若止步于五品官位,那就太可惜了,皇上的看重,也太诡秘了。
“皇上为突然想要为沈大人赐婚?缘何会是安昌公主?”想了想,长隐公子这样问道。沈度已经及冠,提亲事也是常理,但是这亲事的对象是安昌公主就不合理了。
“安昌公主近日在淑妃娘娘面前很得脸,淑妃娘娘又想为三殿下拉拢沈大人,才想促成这亲事。安昌公主本人,对沈大人倒没多少想法。”属下这样回答道。
原来是淑妃……三皇子府要拉拢沈度,这个方法真是大错特错了!如果沈度真是他所想的那个人的话,就算三皇子用尽气力,都不能将沈度拉拢过来。
自是,皇上为什么会听淑妃此言?有帝师沈肃在,沈度不可能尚主,皇上是想试探沈家的态度?为什么要试探?
“皇上近日可有异常?”长隐公子皱了皱眉,又再问道。他始终觉得崇德帝提起沈度的亲事,不是为了亲事本身。而是为了别的事情。
“皇上最近让内侍开了紫宸殿旁边的库房,拿出了几幅舆图来看,这些舆图与一般形制不同,属下隐约听到首领提起‘进策’两字,其余便不知道了。”属下仔细回答道。
听到属下这么说,长隐公子双眼微缩,随即又复归平静。据他所知,会在舆图上题“进策”二字的,只有那一家人!
因为,只有他们认为。舆图的作用与进策不相上下。他们尤其看重的是舆图,从那一家出来的人,不管是谁,都有绘制舆图的本事。并且标以“进策”二字为记。皇上从库房里拿出来看的舆图。是那家人绘制的。
皇上拿出这些舆图来看,是想起了当年那个隐秘事?皇上对沈肃和沈度起了疑心?若是皇上真起了疑心,那必定会……斩草除根!
长隐公子这样想着。脸色不由得变了几下,不再有往常平静到极致的模样。这令一旁的属下看了甚是担心,忍不住急唤一声:“公子……”
长隐公子听到这呼声,才略为回过神来,只是神色仍有些恍惚,良久,才吩咐道:“去查探沈家可有舆图流出,特别查探沈度是否会画舆图!”
属下听了吩咐便点点头,正想离去的时候,却又被长隐公子叫住:“我记得,安昌公主有心仪的人,好像是方集馨的孙子吧?你去这么做……”
长隐公子冷声交代着指令,让属下去办事。交代完这些吩咐之后,长隐公子才扬了扬嘴角。
沈度有台辅之才,怎能因为尚主而被埋没?不管沈度是不是那个人,他都决定帮其一把,助他脱离这莫名其妙的亲事,但为朝廷惜其人,仅此而已。
崇德帝的皇子众多,皇女自然也不少。除了年长已下降的安乐公主、安华公主外,还有安昌公主等六个公主尚在宫中。这其中,安昌公主前两年已过及笄之年,正是可以下降的时候。
此刻,安昌公主正跪在淑妃的永宫中,一脸煞白地叩着头:“母妃,孩儿知错了,孩儿知错了……”
淑妃斜躺在胡床上,闻言却是轻柔地说道:“母妃?本宫可不是,本宫还没有本事生出一个公主来。”
她嘴角微微翘起,看着似乎心情很好,眼里却有怒火一闪而过。令她生怒的,正是跪在这里的安昌公主。
淑妃这些话一下,安昌公主煞白的脸色蓦地涨红,懦懦着什么话都 说不出来——这是羞的。
她的生母韦美人只是宫女出身,而且三年前过世了。她厚着脸皮唤这声“母妃”,以往这样称呼都没有问题的,如今淑妃正在气头上,自然拿了这事来刺了。
见到安昌公主这涨红的神色,淑妃的嘴角慢慢平了下来,然后才问道:“你和方集馨的孙子,是怎么回事?”
她的目光定在了安昌公主身上,想到宫中的传闻,突然无法压抑心中的愤怒,猛地抓过了身侧的绣枕往安昌公主那里仍过去,直看到安昌公主狼狈不堪、想躲又不敢躲的样子,怒气才稍微消了一点。
安昌公主这些年努力讨好兴和宫的原因是什么,淑妃很清楚。她接纳了安昌公主,就当作多一颗棋子用而已。
可是她没想到,这颗棋子她还没真正下手,就自顾自地动了,这令淑妃恼怒不已。一个自动送上来的棋子,竟然还敢自己动,这就是在蔑视她和兴和宫,这叫她如何能忍?
原来,就在今日早上,安昌公主自己去了紫宸殿,在崇德帝面前坦陈她不欲嫁与沈家,原因就是她不舍得离开宫中,想要多陪崇德帝几年,还道若是令她嫁,她宁可在定元寺茹素礼佛云云。
这番说辞取悦了崇德帝,崇德帝当场就表示:这亲事本就是没影儿的事,若是她不想嫁,自然就不嫁——反正他与安昌公主说的那句话,没有旁人听到,没有君无戏言一说。
安昌公主去紫宸殿做了什么,淑妃很快就知道了,知道之后就气急难挡,立刻让人去查了安昌公主说这话的原因。
安昌公主这番说辞,崇德帝十分相信,但淑妃是万万不信的。一个趋炎附势的公主。会去定元寺茹素礼佛?开玩笑!
淑妃这一查,就查到了安昌公主拒绝沈家亲事的原因,是因为她与方集馨的嫡长孙方克有了往来,如今正是情切意浓的时候,自是对沈度没有什么心思。
想来也是,除了心仪这个原因,还有别的外加条件,方家都比沈家好太多了。当朝尚书令的嫡长孙,加之方集馨是亲三皇子之人,谁都知道方家起码还可以昌盛三十多年。而沈家。帝师沈肃已经得病。眼见着就没有多少年可以活了,沈度独木难支,能有什么将来可言?
这两者该如何选择,安昌公主当然十分清楚。是以才敢逆了淑妃去紫宸殿拒婚。有所为就必然有所受。是以她才会跪在永和宫这里。承受淑妃的怒火。
这些,安昌公主早就想到了。一时跪下换来后半生的畅快,她觉得完全没有问题。她看似狼狈地躲闪绣枕。实则心中镇定得很,绣枕而已,又不会有什么伤害。
但是,听得淑妃这样问道,她仍急急地说道:“母妃,安昌只是和方公子在宴会上见过几次面而已,我们什么事情都没有!”
淑妃慢慢坐直了身子,眼神如刀般射向安昌公主,声音沉了下来:“什么事都没有?若是什么事都没有的话,那方克会要生要死地非你不娶?若是什么都没有的话,方集馨会亲自递话到我这里?安昌,你别以为及笄有了封号,就可以肆意做些什么了。”
淑妃俯看着安昌,又冷冷地说道:“你那点心思,本宫很清楚。我想你不清楚的是,就算方克要生要死,本宫说你不会嫁到方家,你就绝对不会嫁到方家。”
淑妃说罢这些话,就嘲讽地笑了一下。安昌公主这些小手段,在她眼里根本不够看。既然安昌公主不想做一个棋子,那么就没有什么用了,她会让安昌知道,违了她心意是什么下场。
不知怎么的,安昌公主后辈爬起了一阵颤栗,她看着淑妃婉柔端淑的面孔,忽而起了一丝恐惧。她蓦地想起了另外那些公主的下场,安定和安乐两个人都被淑妃嫁到了边陲苦寒之地,都没有听闻过她们的消息。
淑妃,是真有那个本事!
她骇然地看着淑妃,这时终于是真正害怕了,她跪爬至淑妃床前,眼泪瞬间掉了下来:“母妃,母妃,安昌知错了,求母妃原谅,求母妃原谅……”
她哭得妆容都花了,心中后悔不已。她也不知道为何会有那么大的胆子,胆敢逆了淑妃的心意。她是心仪方克没错,可是,为什么会去了紫宸殿呢?好像,好像是不断地听到宫女和内侍说起方家,说起方集馨的本事,说起方家还能繁茂几十年。
她便脑子一热,冲动地跑去了紫宸殿,在崇德帝面前说了那一番话语。现在她才意识到,方集馨也要倚靠三皇子和淑妃的,她怎么能,怎么能在没得到淑妃允许之前就去了紫宸殿?
淑妃微笑地安昌公主,只是简单地说了两个字:“迟了!”便令人将安昌公主驱赶了出去,任凭安昌公主在兴永外怎样哭求,她都没有让人将安昌公主唤进来。
三日后,紫宸殿就下了旨意,道安昌公主诚心可嘉,愿自请入定元寺礼佛三年,特下旨称扬,赞安昌公主纯孝有德,为皇室典范等等。——换言之,安昌公主是被送进了定元寺三年。
这个旨意,并没有引起京兆官员多少关注,只除了知道内情的沈度等人,没想到,这一场亲事,竟然会以安昌公主进入定元寺结束。
而在尺璧院,顾琰在数次拿出古山梅来看之后,终于想起是在哪里听说过池青和织染坊这两个名字了。
果然,她所记得的,都不是什么好事情。
(章外:有一种长隐公子是沈度奶爸的即视感。有点感伤,感觉不管我年纪多大,在父母看来都是挂虑的对象,晚上被他们一再叮嘱不准熬夜,所以更迟了。55~~我还是想说,明天回广州,努力多更!!!)(未完待续。。)
167章 大裘冕
顾琰会记得池青和织染坊,是因为杏黄和小圈。先前,杏黄兴奋的地说着准三皇子妃的嫁妆,劈哩叭啦地说着有一百二十八抬,其中光是名贵的云锦和缭绫,就有三大箱,这令得杏黄称奇不已。
云锦有“寸锦寸金”之称,昔日陆筠用云锦裹礼,是因为长邑郡主掌着皇库,实际上云锦产量非常少;缭绫被文人雅士称为天上丝,其珍贵的程度和云锦不相上下,珍贵,自然就稀少。
如今准三皇子妃竟有三大箱,可见皇室对三皇子亲事的看重,也给足了张家脸面,当时重华坊的事情好像没发生过一样。在巨大的利益和势力面前,没有什么是不可以接受的。
但令顾琰有感的不是这个,而是小圈扒拉着杏黄的衣袖,撕咬了几个口子——最近它牙痒,总喜欢磨来磨去,撕咬衣服却是第一次。
它撕咬完杏黄的衣袖后,便瞪着黑豆小眼睛讪讪地看着顾琰,还双手作揖求饶地拜了拜,一副鬼精的样子。
顾琰目不转睛地看着杏黄的衣袖,那几个撕咬的口子像雷电一样,劈开了她脑中的混沌,让她瞬间记得了池青和织染坊,记得是在哪里听说过这两个名字,是在成国公府内!
那时候,她刚嫁到成国公府不久,有一次祭祀的时候,她被突然跌落的烛火惊到,在躲闪间划破了裙摆,最后被成国公夫人仲氏责罚了一番。
当时,仲氏冷声道:“你别以为划破裙摆是很小的事情。须知服饰就是礼仪,半点都错不得!当年京兆最大的商号织染坊就是因为衣服被问罪的,就连家池青被判了斩立决!你要谨慎些!”
经此责罚,她便去了解池青和织染坊的事情,知道了当年发生的事情。崇德十年,在三月郊祭的时候,皇上所穿的大裘冕出了差错。
随后,朝廷问罪少府监织染署,审讯之下查出织染署令宋鸿与织染坊东家池青有授受,那大裘冕是出自织染坊!
因大裘冕一事。整个少府监官员都受牵连。宋鸿和池青被判斩立决,盛极一时的织染坊被收归皇库,当然,京兆就没有织染坊这个商号了。
这在崇德十年是件大事。但那个时候顾琰在福元寺中。对此并不知道。后来也只知道大裘冕出了差错,至于具体是什么差错,却并不知道。
当时顾琰并不觉得有何问题。但如今细想,大裘冕出现差错,这是不可思议的事情。从织染坊到织染署再到少府监,最后到皇上身上,一件大裘服会经过重重关卡审查,不可能会出现这样大的差错,当中,肯定是有人做了手脚。
池青是沈度的属下,织染坊是沈度的产业,她既然记得了这些事,就不能不理会了。眼见郊祭在即,她一定要提醒沈度此事才行。
想了想,顾琰提笔写了封书信。这上面写了小圈撕咬衣衫一事,然后提到了织染坊,直问郊祭的时候,大裘冕是不是织染坊所制,言曰须防人不仁,恐有人借此对付织染坊,这事要多加小心才是。
沈度接到书信的时候,不禁吃了一惊。织染坊暗中为织染署制大裘冕的事,京兆没有多少人知道,阿璧怎么会知道此事的?她之前说听过池青和织染坊的名字,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他看着“吱吱”叫着送信来的小圈,眼中闪过了深思。过了一会,他就给顾琰回了信,仍是让小圈送去尺璧院。
小圈还想在沈家玩几天,便磨蹭着沈度的靴子不愿离开,沈度也不说话,只是慢慢板起了脸,就见到小圈“嗖”的一声,飞一般地离开了。
见到小圈这副样子,沈度微微笑了起来,随即扬声唤来了如年,吩咐道:“让池青来一趟。我有急事!”
池青很快就来到了沈家南园,而且神色有些凝重。以往,沈度很少找他,这次肯定是出了什么事,才会急急唤他来,他不知道出了何事。
沈度一见到池青,就问道:“大裘冕制得如何了?最近宋鸿有没有找过你?”
织染坊为郊祭制大裘冕的事情,池青曾和沈度提过。从去年开始,织染署就陆续将一些冠冕交给织染坊制作,因为织染坊的工艺要比织染署的匠人更胜一筹,最主要的是,织染署不用花钱!
织染坊代制,用于冠冕的钱财便省了下来,最后这些钱流进了谁手中,不言而喻。
这些,都是织染署和织染坊心照不宣的事。池青为了和织染署打好交代,不在意这一点钱;织染署的官员得了好处,不会有那等没眼见的官员将其中门道说出去。是以织染坊和织染署一向合作愉快,这大裘冕的事就是因循这合作。
池青听得沈度这么问,就一一回道:“已经制好了,明日就交给织染署。属下最近没有见过宋大人,听说他置外室的事被妻子发现了,正是头痛时候。”
宋鸿畏妻如虎,偏偏他妻子又是个撒泼的,为了外室一事,听说他都被妻子挠破了脸,已经好几天没有去织染署了,就更不可能见池青了。
听了池青的话语,沈度的眉头皱了起来。如果没有顾琰提醒,沈度或许并不关注此事,但在交大裘冕的时候,宋鸿偏偏没去织染署,这令他觉得不妥了。
“大裘冕有没有细细检查过了?用料、纹饰等是不是确认无误?”沈度这样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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