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天潢贵胄,就算朱宣宏并不受宠,他都没有遇到过这样危险的时候,竟然要有人当街杀了他!尤其是这个想杀他的人,是未来三皇子妃的贴身婢女,这就不能不让朱宣宏多想了。
尤其是,那婢女已经身死,刑部还什么都查不出来,张家怎么都避不了嫌疑,却始终一口喊冤,表示什么都不知道;张家如此,那这场刺杀就更与三皇子府无关了。
魏行这样的汇报结果,是令朱宣宏极不满意的,他想要的,不是这些,而是别的东西。
“让人传出去,那个婢女的背后。就是三皇子府!本殿下不管你用什么办法,都要坐实这一点。”濒死的亏不能吃,就算一时半会查不出婢女背后的人是谁,朱宣宏都要借此事得到好处。
定要借着张家,将这盆污水泼到三皇子府,让他的好皇兄膈应膈应也好。
“这……属下恐怕此事难办……”魏行踌躇地说道。不是他对五皇子之令不执行,实是因为这事不好办。
张家的张妙当众说了那样的事情,等于是当众打了三皇子府的脸面,明显使得张家和三皇子府势成水火。在这样的先导下,还怎么借着刺杀一事来栽赃三皇子府呢?
朱宣明皱起了眉。眼中的恨意一闪而过。他只是冷冷地盯着魏行,良久才说道:“你只管在京兆传开这事,至于别人信不信,那不用你多管。”
一次事、一人说并不能让父皇生疑。若是这样的事情。一再地发生、有众多人说呢?朱宣明相信。就算再英明如父皇,都有猜疑的一天。如今,他就要借着张家婢女往父皇心里刺一刺。
“是。属下知道!”魏行这样答道,打算按照朱宣宏的吩咐去办事。他是五皇子府的长史,命运早已和五皇子府连在一起了。五皇子府荣,则他荣;五皇子损,则他亡,如此而已。
“另外,吩咐府中备下厚礼,本殿下要亲自去沈家一趟。”想了想,朱宣宏又这样交代道。
亲自去沈家一趟,自然是为了向沈家致谢。但这是很少部分原因,,绝大部分的原因是,朱宣宏想接着道谢拉拢沈家,帝师沈肃、中书舍人沈度,这都是朝中不可忽视的力量。
即便不能拉拢过来,他也有了机会时常接触沈家,这样一来,别人就会猜测五皇子府和沈家的关系了,无形中就阻止了别的皇子拉拢沈家。
这一手算盘,朱宣宏打得很精。
与此同时,安国公府的微居内,长隐公子端着茶,神情看着意态悠闲,他的跟前,除了烹茶的齐书,还有一个黑衣人。
黑衣人面白无须,额头的皱纹和鬓角的斑白,显示他已经不年轻了 。他正恭敬的对长隐公子说着话:“主子,已经查清楚了。张家那个姑娘的确是被人下了药,这种药是来自胶州一带的‘牵丝’,可以让人心中的欲/望被放至最大,药性狠毒。另外,那名婢女的身世已经查清楚了,贴身服侍张妙已经十来年了,正如主子所料的那样清白无疑。”
长隐公子听罢,只是点点头,然后呷了一口茶,却是什么话都没有说。胶州一带,这地方本身并没有太大意义,但与三皇子府、刺杀这些事联系上时,长隐公子就记得了一件事。
去年二、三月的时候,三皇子去了山东,陪护的,是成国公府世子。这与“牵丝”,有没有关系?这得好好查查才行。
半响,长隐公子才吩咐道:“其一,带府中的人,跟随刑部都官司的官员去一趟,却看看那婢女是否易容让;其二,人去查查,去年三皇子去胶州,有没有去过胶州一带;其三,压下张妙的事,我不想让她那些爱慕之言传出去。”
黑衣人点点头,表示已经清楚了。随即,他又说了另外一件事:“主子,此事已经传到了紫宸殿,皇上知晓了张家姑娘向主子示爱一事。”
“此事,我心中有数,是怎么传到皇上耳中的?”长隐公子淡淡地说道。背后那个人特意让张妙当众说出那些话,就是为了挑拨三皇子和安国公府,这事,肯定会传到皇上耳中的。
“淑妃娘娘身边的宫女去找了首领常康,这事便通天了。”黑衣人这样说道。安国公府在宫中渗透了几十年,对于宫中的动态很了解,就连内侍首领常康身边的事也知一二。
长隐公子侧过身体,半垂着眼睑,眼中似乎只有那碧绿的茶水。从黑衣人的角度来看,只见到长隐公子夺人心魄的侧脸。这样的主子,难怪会成为张姑娘的执念,最后被人利用了去。
不过……背后的那些人肯定会后悔,他们一定会后悔招惹了主子。主子是谪仙人物没有错,可是真正动怒起来,也不是那么容易平息的。
很快,黑衣人的调查就送到了微居。随即,长隐公子便进了宫,求见了崇德帝,并将一些资料上呈给崇德帝。
紫宸殿内,崇德帝合上了长隐公子送上来的资料,神色不豫地问道:“长隐,这些资料可确实无误?”
长隐公子点点头,并不掩饰这些资料的来历:“确实无误,都官司的官员很快便会上呈皇上了,正巧长隐进宫,便擅自将这些资料拿了来。正如皇上所见到的那样,资料里面的,才是真相。长隐、张家姑娘都是棋子罢了。”
说罢,他无奈一笑,然后低头蹙眉,然后加了一句:“长隐空有这一副皮相,却正成了被利用的地方。”
崇德帝听了,脸色不觉阴沉了几分。这份资料上面说的,就是张妙被下了药、那名婢女乃易容这样的事。事情很简单,却说得很详细,若是没有确凿的证据,不可能会说得这么详细。
崇德帝知道重华坊的事情不简单,老五遇刺这一事尚且不说,张妙向长隐公子示爱就够让他惊异的了。他原本还以为那张家姑娘真的那么糊涂,却不想是被下了药。
这让崇德帝感到惊惧。张龟龄是三品重臣,张妙是未来三皇子妃,这样地位身份的两个人,竟然无声无息被利用,那个婢女,竟然是易容的,真的那个婢女,想必早就已经遇难。
促使张妙向长隐公子表白、刺客易容成婢女,这两件事听着简单,但其中每一个人环节都不能出错,可见推动这一切的人心思是何等缜密!
那么,背后这人推动这事,就有三重目的。既挑拨了三皇子府和安国公府的关系,又破坏了三皇子的亲事,还意图伤害五皇子。
崇德帝想来想去,都想不出有这样一个人或关系,同时与这三方有仇。如果单纯是张妙示爱或老五遇到刺杀,还能想通一二,但如今太错综复杂,崇德帝觉一团迷雾在前。
长隐公子也想不出这背后的人是谁,但这有什么关系?一点都不妨碍他的反击!
背后那个人想做的,让它绝对不成,如此反击,比查出那个人是谁更直接!
“皇上,有人弄这么多事出来,无非是想三皇子亲事不成、五皇子有害罢了。长隐以为,没有什么比这亲事继续、为五皇子加赏是更好的应对了。必须使事情平息,使歹人无法得逞,不然这样的设阴险、下死手的事情会陆续有来。”
长隐公子这样说道。他进宫来见崇德帝,就是为了这些话语,他想说与崇德帝听的,就是这些!
背后那个人,他一定会揪出来。当下,那个人的目的,也一定要挫掉才行!
想破坏三皇子与张家的亲事?!那么,这亲事他倾尽全力都要促成!
见到崇德帝沉吟,长隐公子微微一笑,眼中光华流转,说出来的话语却是饱含杀气:“皇上,这些手段何其阴狠!莫不是朝中有人看安国公府不顺眼?莫不成,有人以为安国公府当年做错了?!”
如今,崇德帝已经稳稳坐着皇位了,安国公府扶持皇上登位,自然是没有错的,那么错的,就只能是背后那个人了。
崇德帝的脸色又阴沉了几分。
不久,某个人正为自己的手笔得意的时候,就被崇德帝的一纸旨意震懵了。
(章外:前一章,顾琰见沈肃那个情节,有bug,我已经改正过来了,客户端的朋友可能还没有显示,可去网页看一看。多谢众位书友的提醒!)(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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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4章 心伤(粉红225+)
成国公府东南的院落,秦绩正逗弄着李楚送上来的鹦鹉,带着一脸笑意。自三皇子的亲事被提起之后,秦绩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满足地笑过了。
李楚在一旁看着,暗中自得,心想着这个小玩意儿算是对了世子的心意,又心想着世子的愉悦,会不会和重华坊的事情有关。当时,李楚正陪在秦绩身边,对那里的情况再清楚不过了。
李楚想到当时的场面,不由得赞叹一声精彩,一箭三雕,国公爷和世子这个手笔真是太漂亮了!在场的人,绝对不会有人想到这一切,都是世子安排的吧?
“世子,刑部的人,会不会查出那婢女的身份?”想了想,李楚这样问道,忍不住担忧。
秦绩扫了李楚一眼,这样扫兴的话语,李楚提来做什么?不过如今他心情好,便多说了一两句:“就算知道那婢女不是原来那个,又怎样?这个人从来没有在世人面前出现过,谁会知道她是成国公府的人?”
这一着,是秦绩早就料到的,就算被人发现婢女易容,这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这个折损的婢女,根本就没有人见过她。
虽则折损了一个人,但秦绩认为这一切太值得了,阻止了三皇子的亲事,又驱逐了安国公府,若不是沈度中途出现,这会儿五皇子已经不在了,他会觉得更高兴一些。
自从上一次他陪着三皇子送礼去张家,看到张妙没有丝毫喜悦的眼神。他就知道她心中有人。稍一查探,他就得知张妙爱慕的人竟就是长隐公子,这令他怨恨不已。
在京兆所有勋贵子弟中,秦绩最厌恶的人,就是长隐公子,他一直想办法绊长隐公子一脚,不想,机会就在眼前了。
这个计策,秦绩是与成国公秦邑商定的,那个婢女。是秦邑安排的人。自从尹洪死后。秦绩身边又补充了一名死士,名唤田战。为了自己以后的安全着想,秦绩就不让田战去冒险了,而是改用府中的力量。
秦邑之所以会同意秦绩的提议。是因为他看中了安国公韦传琳手中的半成江南银库干股。更因为。秦绩说了那一番话,正好戳到了秦邑的心中。
秦绩是这样说的:“父亲,当年三大国公府联合。扶持当今皇上登位,但实际上,安国公府和镇国公府只是附从而已,已经享够了尊荣。如今三皇子即将势定,难道父亲还想让他们尊荣下去吗?以韦长隐所得的看重来看,说不定安国公府的势力将来比我们府还厉害!”
秦绩这话,是危言耸听,但是秦邑信了。因为当年,他带着成国公府就是这样过来的,他最怕的,是狼一样的队友。
安国公府有韦长隐在,就如同狼一样的队友,秦邑担心有一日这个狼队友会吃掉自己,便答应了秦绩刺事,还准备了这个婢女。
真正的那个婢女,早就被成国公府的人给杀了。这个易容进去的婢女,给张妙下了药,又诸多言辞诱哄,这才让张妙迷恋韦长隐到如痴似狂的地步。
对于张妙这个人,秦绩除了厌恶还是厌恶。这个女人可以拥有他渴求不得的人,却根本就不懂得珍惜,反而迷恋另一个人,充分诠释了何为甲之珍宝乙之草芥这句名言,这就让秦绩不能忍了。
幸好,他所做的那些安排,都起了作用。他不会让他最珍爱的人,娶这样一个不知好歹的女人,还要让三皇子自此厌恶韦长隐。这样,三皇子登基后,才不会重用安国公府和韦长隐!
至于刺杀五皇子,不过是顺手为之,顺便混淆众人的视线罢了。
想到这些,秦绩的笑容就更大了,越发觉得手中的鹦鹉顺眼,连米粟都喂多了几粒。
就在这个时候,冯宇匆匆敲门进来,脸色并不好看,向秦绩说了崇德帝刚下给张家的旨意。
“世子,皇上给张家下了圣旨,说张家姑娘温婉柔淑,皇上心甚悦,等待着她成为皇家媳妇,又令少妇监给张家送去了很多赏赐,还拍了尚药局的一名太医长守张家。”冯宇尽量将声音放缓,听着仍是急速,这反映了他内心的焦躁。
成国公府借着重华坊的事来谋划什么,冯宇自然知道。原本他以为事已经成了,可是皇上下了这个旨意,这……说明府中的谋划打了水漂,只晃荡了一下,就什么都没有了。
“你说什么?!”秦绩的笑容渐渐隐了去,双手也不禁慢慢收紧,令得鹦鹉翅膀不断扑棱,“喳喳”地叫。
“皇上给张家下了旨意,说……属下估算着,皇上是不是打算将重华坊之事化无?”冯宇小心翼翼地说道。
他心里着急,是因为皇上这道旨意下得太突然也太明确了,就是要告诉朝堂内外,重华坊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那么府中不是白忙活一场?
秦绩听罢,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双手却猛地用力,原本在他手中挣扎扑棱的鹦鹉,“喳”地惨叫一声,然后就什么声响都没有了。
秦绩松开手,那只鹦鹉就这样直直落地,一动不动。
李楚和冯宇在一旁看着,大气都不敢出,他们知道,世子这是震怒 了。他们屏住了呼吸,生怕秦绩一个不高兴,鹦鹉的下场就是他们的样板。
“去父亲那里。”秦绩拿过帕子擦了擦手,看都没有鹦鹉一眼,只说了这一句话。
皇上给张家下了这么明确的旨意,那么三皇子府和张家的亲事如旧,也就是说,韦长隐轻松地摘了开去,什么事都没有。如此算来,成国公府所有的谋划都不成,反而搭进了一个高手。
这怎么可以?秦绩绝对不能接受自己的苦心谋划。会是这个结果。
秦邑的心情同样不好,那个死去的婢女,是他准备着以后还用得着的,原先计划着刺杀完五皇子后,她会有足够的时间逃脱。谁知,中途杀出了一个沈度,硬生生拖住了她的脚步,就这样折损了。
折损了人,目的还达不到,这种感觉。令秦邑有说不出的郁闷。
“你即刻去三皇子府。与殿下说,张妙这样的姑娘,绝非三皇子妃的恰当人选,请殿下去紫宸殿陈述心意。殿下与张家的亲事不成。会有更好的人家等着!”秦邑皱着眉头说道。
府中的人不能白白搭进去。经此一事。三殿下和韦长隐必定有隙,如今还剩三皇子的亲事,不能就这么糊涂下去。
秦绩点点头。便带着田战,快速赶去了三皇子府。可是,他没有想到,三皇子会如此冷淡地对待他,而且还说了那样诛心的话语。这令他呆立当场,久久不能说话。
“你说,重华坊的事,是你做的吗?都官司的官员已经说了,张妙是中了‘牵丝’,这事,是你做的?”朱宣明逼近秦绩,冷眼看着他,这样问道。
“……不是我,难道你连我都相信?当初为了撮合你和叶家的亲事,我做得还少吗?你的亲事都订下了,我会做这样的事?”秦绩呈现出伤心失望,这样反驳道。
他的心提了起来,不知朱宣明是从哪里来的消息,竟然会质问这些事是不是他做的。就算是他做的如何,朱宣明怎么能疑他质问他?
“我就是太相信你了!我同你说过,我看中的张家的势力,不是